在着手详细阐释禅学以前,让我先回答批评者经常提出的几个关于禅的本质的问题。

禅像大部分的佛教教法一样,是一种高度知性和形而上学的哲学体系吗?

我曾说我们在禅里头看到所有东方哲学的具体化,然而那并不意味着禅是一般意义下的哲学。禅绝对不是一个以逻辑和分析为基础的体系,它甚至是逻辑的对立面。我所谓的逻辑是指二元论的思考模式。禅里头或许有个知性元素,因为禅是整体的心灵,在里头可以看到森罗万象。但是心灵并不是一个可以分割为许多功能而解剖以后一无所剩的组合物。禅并不以知性分析对我们开示任何东西,它也没有任何规定要弟子们接受的教义。就此而论,你也可以说禅并无定法。习禅者或许有些禅法,但那是基于自身的考虑,为了他们自己的方便。他们不认为那是禅的缘故。因此,在禅里头并没有什么圣典或经教,也没有任何可以直指禅的根本意义的咒语。如果有人问我禅有什么教法,我会说禅并无任何教法。即使禅有什么教法,也是出自自家心里。我们以自己为师,禅只是指路而已。除非指路本身就是教法,否则禅并不刻意规定用什么东西作为其教旨或基本哲学。

禅宣称是佛教,但是经论里提出的一切教法都被禅视为只是浪费纸张,其作用也只在于拂去知识的尘埃,如此而已。但是我们不应就此以为禅是虚无主义。所有虚无主义都是自我破坏的,不知乡关何处。否定主义作为一种方法并无不妥,但是最高的真理是一种肯定。当我们说禅没有哲学,说它呵佛骂祖,否认所有教法权威,将一切经论弃若敝履时,我们不要忘记,禅就在否定的同时举示了某种相当正面且永恒肯定的东西。我们在后面会阐明这一点。

禅是一种宗教吗?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宗教。因为禅并不敬拜神,也没有什么仪轨,亡者也没有什么归宿。更重要的是,禅不需要他者去照顾灵魂的幸福,也不很在乎灵魂不灭的问题。禅没有任何信理或“宗教”的累赘。

当我说禅里头没有神时,虔信的读者或许会很吃惊,但这并不意味着禅否定神的存在。肯定或否定都不是禅所关心的。当一个东西被否定时,否定本身就蕴含着某个没有被否定的东西。肯定亦复如是。这在逻辑里是难免的事。禅想要超越逻辑,禅想要寻求一个没有反命题的更高的肯定。因此在禅里头既不否认也不坚持神的存在;只是在禅里面没有犹太教或基督宗教所理解的那种神。禅不是一种哲学,同理,禅也不是一种宗教。

禅相信人的清净自性和善

至于在禅寺里可以看到的佛、菩萨和天人诸众的雕像,它们只是木头、石头或金属而已,和我家花园里的山茶花、杜鹃花或石灯没什么两样。禅会说,那么干脆就膜拜盛开的山茶花好了。相较于顶礼诸佛菩萨、洒圣水或领圣餐,膜拜山茶花一样也很有宗教意义。大部分有所谓宗教信仰的人认为有福报或神圣的敬拜行为,在禅的眼里都只是人为造作而已。它甚至大胆地说:“持戒苾刍不升天堂,破戒比丘不入地狱。”[1]对于凡夫而言,此番话无异于否认了道德生活的习惯法则,但是其中却蕴藏着禅的真理和生命。禅是一个人的精神。禅相信人的清净自性和善。任何增减损益都会断丧精神的完整性。因此,禅特别反对一切宗教习俗。

然而它的反宗教只是个表象而已。真正有宗教信仰的人会赫然发现,在禅的粗野宣言里竟然也有如此深刻的宗教蕴义。但是说禅是如基督教或伊斯兰教一般的宗教,那也是一个误解。我举一个故事解释一下。传说释迦牟尼佛初生下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创立云门宗的云门文偃禅师却说:“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2]一般人看到如此狂妄的评语,会对禅师作何感想呢?但是其后的禅师[3]却赞叹云门是“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即名为报佛恩”。

禅要一个人的心自在无碍

禅不能和“新思想运动”[4]、基督教科学会[5]、印度的遁世者[6]或某些佛教徒的默观形式混为一谈。禅认为“禅那”并不等于禅修。一个人或许会在禅的训练里沉思一个哲学或宗教的主题,但那只是附带的事。禅是要觉照心灵的真正本性,据以训练心灵本身,做自心的主人。直指自心或即灵魂的实相,是禅宗的基本目标。因此,禅不只是一般所谓的默观或禅那。禅的训练在于开启心眼,以澈照存在的理由。

在默观时,必须系念一处,例如神的统一性,或是其无限的爱,或是诸行无常。然而那却正是禅亟欲摆脱的。如果禅有强调什么东西的话,那会是得到自由,亦即抛去一切不自然的葛藤。默观是施设造作的东西,它并不是自心的本有活动。空中鸟默观什么?水中鱼默观什么?它们只是飞翔,只是优游。这还不够吗?谁要执念于神与人的统一性,或是此生的虚无?谁要在每天的生活里烦恼那些关于神的善或地狱的无穷烈火的默观?

我们可以说基督宗教是一神论,吠陀宗教是泛神论,但是我们无法以类似的主张去谈论禅。禅既不是一神论也不是泛神论,禅并不适用这些名称。在禅里面并没有什么执持的对象。禅是虚空中飘荡的云。没有螺丝锁住它,也没有绳索系住它,它任运自在。任何默观都无法将禅系于一处。默观不是禅。无论是泛神论或是一神论,都不是禅所专注的主题。如果禅是一神论,它会要弟子们默观那以遍照世界的圣光泯除一切差别分殊的万物一体性。如果禅是泛神论,它会告诉我们,即使是田野里最平凡的花朵,也映现着神的荣光。但是禅会说:“万法归一,一归何处?”[7]禅要一个人的心自在无碍,即使是一或全体的概念,也都是绊脚石和葛藤,只会戕害精神本来的自由。

因此,禅不会要我们去沉思狗子是不是神,或者三斤麻有无神性。如果禅这么做,那么它就落入某个哲学体系,也就再也不是禅了。禅只是去感觉火的温暖、冰的冷冽。因为天寒时我们会冷得发抖而就火。正如《浮士德》所说的,“感觉便是一切”。[8]但是此处所指的“感觉”必须就其最深层且纯粹的形式去理解它。即使只是说“就是这个感觉”,也意味着禅已经不在了。禅是无法概念化的。此即为什么禅难以捉摸。

如果说禅主张任何默观,那也会是如实观照雪的白、乌鸦的黑。当我们谈到默观,大部分是指它的抽象性格,亦即,默观是指念头专注于相当普遍化的命题,而和具体的生活事务无甚关系。禅是知觉或感觉,而不是抽象或沉思。禅会浸润而消融于其中。然而,默观却是极端二元论的,其结果也就难免很肤浅。

有人批评说禅是“圣依纳爵的‘神操’的佛教翻版”。[9]它显示评论者极力要以基督宗教和佛教作模拟,此即一例。然而对禅稍有涉猎者一眼就可以看出该比较如何拟于不伦。就算从表面上看,禅修和耶稣会创设者所提倡的神操也没有半点类似的地方。圣依纳爵的默想和祷告,在禅的眼里,只是为了信徒方便假设的虚构物,其实犹如在一个人的头上叠砖头,于属灵生活无甚裨益。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说,“神操”有点像小乘佛教的止观法门,例如“五停心观”[10]“九想观”[11]“六念处”[12]或“十念处”[13]。

禅有时候被认为是“杀心逐妄”。《日本的宗教》(Religions of Japan)的著名作者格里菲斯[14]如是说。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杀心”究竟指的是什么,他是说禅以心一境性或入眠去“杀死”诸心行吗?赖肖尔[15]在其作品[16]里几乎赞同格里菲斯的观点,说禅是“神秘主义的自我陶醉”。他是说禅陶醉在“大我”里,正如斯宾诺莎沉醉在神里头吗?虽然赖肖尔没有说明“陶醉”所指为何,他或许是认为禅耽溺于“大我”的思想里,以为那是在此殊相世界里的究竟实相。看到对于禅无批判能力的评论者如此浅薄鄙陋,我着实惊讶。其实,禅并无“心”可杀,因此在禅里头也就没有什么“杀心”可言。禅也没有我们可以归依的“自我”,因此禅也没有我们可以陶醉的“自我”。

禅的外在面向捉摸不定

其实,禅的外在面向是极为捉摸不定的。当你认为窥见它时,它早已鸟飞无迹;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因此,除非以数年时间穷究其基本原理,否则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升上到神那里的方法,就降下到自己里头。”雨果[17]如是说。“如果你要挖掘神的深层东西,那就挖掘你自己的灵的深处。”圣维克多的理查德[18]如是说。但是当你挖掘出一切深层的东西时,毕竟没有什么“自我”。当你降下时,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测量其深度的“灵”或“神”。因为禅是无底深渊。禅会以另一种方式说:“三界无法,何处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璇玑不动,寂尔无言。觌(dí,见)面相呈,更无余事。珍重。”[19]须臾犹豫,禅便一去不返。三世诸佛都要你再一次拟举,却已经是“三千里外”。“杀心”或“自我陶醉”,诚然,禅没时间去和这些评论瞎搅和。

评论者或许会说,禅把心智催眠成无意识状态,好去体悟佛教所谓的“空”,主体在其中无法意识到客观世界或自我,落入广袤的空里头。这个诠释同样误解了禅。的确,禅的某些语词或许暗示着这样解释,但是如果要了解,我们必须做个跳跃。我们必须横越那个“广袤的空”。如果主体不想被活埋的话,它必须从一个意识状态里醒来。唯有抛弃“自我陶醉”,而且“醉汉”也要真正醒觉到他的深层自我,才可能体悟到禅。如果有所谓“杀”心,那就交给禅吧,因为禅会让被杀者和无生命者重获永生。禅会说:“重生吧,从梦里醒来吧,从死里复活吧,你这醉汉。”因此,不要蒙着眼去看禅,你的手抖得太厉害了,也无法抓得住禅,而且不要忘记,我不是喜欢耍嘴皮的人。

这类批评不胜枚举,我希望以上举隅足以让读者接受对于禅的正面描述。禅的基本理念是要探索我们存在的内在结构,而且是尽可能以直接的方式而不假外求。因此,禅呵斥一切类似外在权威的东西。绝对的信仰只在一个人的内心。如果禅里头有任何权威,那也是来自内心。这是在最严格意义下的真理。即使是论理能力,也不被认为是究竟或绝对的。相反,它会障碍心和自身最直接的沟通。知性的任务只是一个媒介,而禅则无关乎媒介,除非它想要和他人沟通。因此,一切经教都只是方便假设,其中并无任何究竟。禅要如实把握生命的核心事实,而且是以最直接且生动的方式。禅自称是佛教的精神所在,其实它也是一切哲学和宗教的精神。当人们完全体会到禅,他们就会得到心的绝对平安,也可以正其性命。除此之外,我们夫复何求?

或谓,既然禅的确是一种神秘主义,那么它在宗教史里就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或许是吧,但是禅是自成一格的神秘主义。它所谓的神秘主义,无非日照花开,或是我现在听到有人在街上打鼓的声音。如果这些都是神秘主义的东西,那么禅有一箩筐。有人问禅师什么是禅,他回答说:“平常心。”[20]这不是很平凡直接吗?它和什么教派精神一点关系也没有。基督徒和佛教徒都可以习禅,正如大鱼小鱼都可以在海里优游。禅是海洋,禅是空气,禅是山,禅是雷鸣闪电,是春天的花,是夏天的暑热,是冬天的雪,不,不止如此,禅更是人。尽管禅宗史里积累了许多形式、习惯和附会,但是它的核心事实却始终生机盎然。此即禅的殊胜之处:我们可以不偏不倚地观照究竟实相。

如前所述,禅在日本佛教里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有系统的修心法门。一般的神秘主义总是过于奇诡谲怪而脱离常轨,禅则对此有着重大的革命。禅把那高亢入云的东西拉回到地上来。随着禅的开展,神秘主义也就不再神秘莫测;它不再是精神异常者的突发性症状。因为禅就开显于市井小民最平凡无奇的生活当中,在行住坐卧当中体会生命的实相。禅以有系统的修心去观照它;禅打开人的心眼而得见那周行不息的伟大奥秘;它打开人的心量,在一弹指间领受时间的永恒和空间的无限;它让俗世生活犹如在伊甸园里漫步一般;而一切灵性的造就皆不假任何教义,而是直指那蕴藏在我们自性里的真理。

无论禅是什么,它总是实证的、平凡的,同时又是最有生命力的。古代有一位禅师,在说明禅是什么的时候竖起一指[21],有一位禅师则踢球示之[22],更有一位禅师掌掴问道者[23]。如果那深藏于我们自性的内在真理如是开示,那么禅岂不是一切宗教当中最实证且直接的灵修方法吗?这个实修方法不也是最原创的吗?的确,禅总是原创性的,因为它不和概念打交道,而只关心生活的实相。若从概念去理解,那么竖一指也只是日常生活里的一件琐事。但是在禅的眼里,它却回荡着神性的意义和创造性的生命力。只要禅能在我们陈腐而拘于概念的生活里指出这个真理,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它有其存在的理由。

我引一段圆悟禅师[24]的书简,或许多少可以回答章首关于“禅是什么”的问题。

觌面相呈,实时分付了也。若是利根,一言契证已早郎当。何况形纸墨,涉言诠,作路布。转更悬远。然此段大缘,人人具足。但向己求,勿从它觅。盖自己心无相,虚闲静密,镇长印定,六根四大,光吞群象。若心境双寂双忘,绝知见,离解会,直下透彻,即是佛心,此外更无一法。是故祖师西来,只言直指人心,教外别行,单传正印,不立文字语句,要人当下休歇去。若生心动念,认物认见,弄精魂,着窠窟,即没交涉也。

石霜道:“休去歇去,直教唇皮上醭生去,一条白练去,一念万年去,冷湫湫地去,古庙里香炉去,但信此语依而行之。”放教身心如土木,如石块。到不觉不知、不变动处。靠教绝气息,绝笼罗,一念不生。蓦地欢喜,如暗得灯,如贫得宝,四大五蕴轻安,似去重担,身心豁然明白。照了诸相,犹如空花,了不可得,此本来面目现,本地风光露。一道清虚,便是自己放身舍命,安闲无为,快乐之地。千经万论只说此。前圣后圣,作用方便妙门只指此。如将钥匙开宝藏锁,门既得开,触目遇缘,万别千差,无非是自己本分,合有底珍奇。信手拈来,皆可受用,谓之一得永得,尽未来际,于无得而得,得亦非得,乃真得也。

注解:

[1] 永明延寿禅师语。见《受菩萨戒法并序》。

[2] 《云门录》卷中。

[3] 指琅琊慧觉禅师。见《古尊宿语录》卷第四十六。

[4] 新思想运动(New Thought):19世纪美国的新兴宗教思潮,强调正向思想、吸引力法则、生命力;相信神遍在世界,人类真实的自我具有神性;疾病皆由心产生,正向思考有疗愈作用。

[5] 基督教科学会(The Church of Christ-Scientist,Christian Science):艾迪夫人(Mary Baker Eddy,1821—1910)于1879年创立的教派,主张疾病只是个假象,能够以信仰、祷告或默观去治疗而不假药石。

[6] 印度教徒修行的第四期,称为遁世期,修行者舍弃财富,游行四方,乞食为生,严守五戒(不杀生、不妄语、不偷盗、忍耐、离欲)。

[7] 见《传灯录》卷十。“僧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师(赵州)云: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领布衫重七斤。”

[8] 《浮士德》第一部:“感觉便是一切,名称只是燃烧着天火的烟雾和声音。”

[9] Arthur Lloyd:Wheat Among the Tarts,p.53。

[10] 五停心观,即不净观、慈悲观、缘起观、界分别观、数息观。

[11] 九想观,为不净观之一,分别是新死想、青瘀想、脓血想、虫啖想、绛汁想、筋缠想、骨散想、烧想、骨想。

[12] 六念处,即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

[13] 十念处,即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境界念处、阿兰若念处、都邑聚落念处、名闻利养念处、如来学问念处、断诸烦恼念处。

[14] 格里菲斯(William Elliot Griffis,1843—1928),美国东方学者,基督教公理会牧师,1870年受邀到日本兴学,对日本的现代化贡献颇多。

[15] 赖肖尔(August Karl Reischauer,1879—1971),美国长老会牧师,在日本传教多年。

[16] Studies of Buddhism in Japan,p.118。

[17] 雨果(Hugo of St. Victor,1096—1141),法国修士,曾任巴黎圣维克多修院院长。

[18] 圣维克多的理查德(Richard of St. Victor,1173),苏格兰人,为12世纪巴黎最重要的神秘主义者,曾任圣维克多修院院长。

[19] 盘山宝积禅师语。见《五灯会元》卷第二。

[20] 南泉普愿禅师语。见《五灯会元》卷第四。“他日问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师(指赵州)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师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邪。师于言下悟理。”

[21] 指俱胝(zhī)和尚。见《五灯会元》卷第四。“天龙和尚到庵,师乃迎礼,具陈前事。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自此凡有学者参问,师唯举一指,无别提唱。有一供过童子,每见人问事,亦竖指祇对。人谓师曰:和尚,童子亦会佛法。凡有问皆如和尚竖指。师一日潜袖刀子,问童曰:闻你会佛法,是否。童曰:是。师曰:如何是佛。童竖起指头。师以刀断其指。童叫唤走出。师召童子。童回首。师曰:如何是佛。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师将顺世。谓众曰:吾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用不尽。”

[22] 指雪峰义存禅师。见《五灯会元》卷第七。“玄沙谓师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师将三个木球一时抛出。沙作斫牌势。师曰: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沙曰:也是自家事。”

[23] 指马祖道一禅师。见《五灯会元》卷第三。“洪州泐(lè)潭法会禅师,问马祖:如何是祖师西来意。祖曰:低声,近前来,向汝道。师便近前。祖打一掴曰:六耳不同谋,且去,来日来。师至来日,独入法堂曰:请和尚道。祖曰:且去,待老汉上堂出来问,与汝证明。师忽有省,遂曰:谢大众证明。乃绕法堂一匝,便去。”

[24] 即佛果克勤禅师。见《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示魏学士”。“路布”:路通“露”,公文书信、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