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和阿尔从丹尼森那里回来了,菲利普说丹尼一点钱也不肯借。我正坐在贝蒂- 卢的床上,和她说着话,夸她那东方式样的睡袍好看。我先前一直在告诉她,我和贾妮在一起有多么不快乐,我随时都愿意携起她的手。

“ 那么,” 我说,“我们去乔治吧看看。她们或许在那里。”

“你们去找谁?贝蒂- 卢问。

“ 一些朋友。” 我说着,从床上站起来。

阿尔和贝蒂- 卢谈了起来,她正想从床上爬起来招待客人,菲利普走了出去,阿尔和我也跟着走了。

我们看到芭芭拉在第七大道上晃悠。

“ 贾妮呢?” 菲利普问,“你在干什么?”

芭芭拉有点醉了,她说“乔治吧”,于是我们都去了乔治吧。贾妮在那儿,有一个水手正在给她买苏打水加威士忌。芭芭拉和贾妮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而且都有点醉了。

“你这个混蛋。”这是贾妮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然后我们喝了点酒,决定去米内塔。

那个水手还待在旁边,正盯着我。“怎么回事?”他说。

“ 她是我妻子。” 我说。然后,我们都走了。

去米内塔的路上,阿尔不得不落在所有人后面几步,因为贾妮和芭芭拉不让他和我们一起走。他迈着那一跳一跳地大步跟在后面,像个影子一样。

到了米内塔,我们坐了两张分开的桌子。贾妮不认阿尔和她坐在一起,而芭芭拉坐在乔•古尔德的桌子旁,还有米内塔其他五六个常客,阿尔只好自个儿坐了一张桌子。

菲利普坐在芭芭拉身边,不时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随后,他突然对谈话厌倦了,独自走到吧台边,把芭芭拉扔在乔•古尔德和其他人那里。阿尔就站在菲利普那边,他点了两瓶酒。

贾妮和我坐着,闷闷不乐。我对她很恼火,因为她不让阿尔和我们坐在一起。她不断地说:“他妈的酷儿。”我不断说:“那又怎么样?他是个好人。”她就不断回道:“闭嘴,酷儿。”

随后,菲利普握着瓶酒,从吧台那边过来,坐到贾妮和我身旁。阿尔在周围转来转去,我笑着鼓励他过来。他慢慢靠过来了,伸手去拉菲利普身边的椅子。

“你,走开。” 贾妮说。阿尔退开,去了吧台。但不到一分钟后,他又来了,在我们桌子周围转来转去,像个焦急的服务员。

没人话多,除了芭芭拉。她倒是很开心,听着乔•古尔德说话,很享受周围挑逗的话语。

随后,菲利普想换地方,贾妮想回家,而我想留下喝到关门。贾妮身上带了很多钱,她刚换了一张信托基金的支票。我们终于站起来要走,菲利普又坐了下去,于是我赶快跑到吧台点了些喝的。

这时,米内塔的一帮常客跑了出去,到米内塔路上打起架来,就在酒吧门前。菲利普跟了出去,在小路中央盘腿坐下观看。阿尔以同样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下,还不时扭头和菲利普议论一番。

这期间,贾妮和我继续喝着酒。后来,一个人过来向贾妮谈他的艺术。他找到个听得进的,因为贾妮也画过一些画。很快,他就邀请她去他的画室,看他的立体主义作品。她同意了。这个艺术家随后就头晕了——贾妮叫菲利普、芭芭拉和我一起去画室。

于是,我们一群人走到街上,阿尔还像影子一样跟在后面。其他一帮人也不知不觉加入队列,等我们到了画室,已经起码有十个人了,包括乔•古尔德和他的拐杖。

一进屋,就有人打开收音机,一些人跳起舞来。贾妮和我进了一间卧室,在床上拥吻起来,她说不妨搞一下。但我不愿意,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走进走出。纸板箱里露出很多啤酒,于是,贾妮和我大方地给画室送去了四大瓶。

回到卧室,我们也喝了起来。我开始犯傻爬窗子,结果一眼就看到阿尔在外面想爬窗子进来。他先前跑到外面去找菲利普,进不来了,楼下大门锁了。

“菲利普呢?”我问。

“我也想知道。”他说。

我把头伸出去看阿尔是怎么爬的:画室就在“摇摆约会”夜总会的的楼上,阿尔站在遮阳棚上,正费劲地往上爬。

同时,芭芭拉在另一个房间和那位艺术家抱着狂吻,乔•古尔德和一个穿便装裤的黑发女孩坐在床上。他下巴靠在拐杖手柄上,和她说着话。最后,芭芭拉走出房间去照镜子。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就是想要那个,” 她对贾妮说,“他得到了。”

艺术家恶狠狠地瞪着芭芭拉,然后走到我跟前说:“那边站着个年轻女士,刚才差一点就被上了。”

我不由面露敬畏,然后走进画室去看这人的作品。阿尔到处打开门找菲利普。他连壁橱都打开来,还把头伸进去看。

画室四面墙上挂满了那个艺术家的大幅画作。画的都是些刚性结构,如立方体、正方体和圆,色彩很鲜艳。

“你觉得怎么样?”我问贾妮,她说色彩不错。

后来,菲利普不知怎么就重新出现了,我们一致决定回米内塔去。这时,那个艺术家对大家恶相毕露,他打开门,叫所有人都离开。

我们排成队朝门外走,经过艺术家时,他一个一个侮辱过来,说芭芭拉毛没刮干净,还叫阿尔“酷儿”,最后,他一转身,抓住一只正在走廊里撒尿的猫。他抓着猫的尾巴,往楼梯下就是一扔,好在猫还是四肢着陆,逃走了。我冲到艺术家跟前,说:“你这样干,我要敲你了。”但他没听到我的话,我也就算了。

回到米内塔,人多得挤都挤不过去,我们只好在人群中间喊酒。最后,我从一个酒吧服务员那儿搞到四杯啤酒。这时,卡思卡特和几个纽约大学的学生冒了出来,我对这种吵闹的人推人的场面感到又累又讨厌,就决定回家了。

走在回三十二号公寓的路上,我头一晕,倒在一些装灰的空桶上。一只桶载着我滚起来,把我翻进阴沟。我爬了起来,继续往家走,头晕目眩,一瘸一拐的,因为胫骨伤到了。

回到三十二号公寓,菲尔和芭芭拉在贾妮卧室的床上,我就脱了衣服,倒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在想象中踏着一辆自行车,试图追上房间。过了一分钟,门铃响了,我听到菲利普在卧室里大喊:“真他妈的是时候啊!”

就听见他爬起来,光着身子在三十二号公寓里跑来跑去,咒骂着,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而门铃仍在响。我只好起来开了门。

是贾妮和卡思卡特,两人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们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竟一头栽倒在我脚边,而菲利普气急败坏地冲进我的小房间,砰的一声甩了门。

我拉起贾妮,把她扔在沙发上。随后,芭芭拉披着条床单从卧室出来,走向卡思卡特。卡思卡特正醉醺醺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芭芭拉坐上他的大腿,单纯的笑着。她开始激烈地吻他,他有点搞不明白。

与此同时,贾妮一直在用脚踢我的头。菲利普突然从小房间里出来,跑回卧室,砰的一声甩了门,我乘机跳起来关了灯,这样贾妮就瞄不准我了。

这之后,各种各样的甩门声、杂音、抱怨声、地板的吱吱嘎嘎声充斥耳间,这三十二号公寓仿佛成了个最最糕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