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陷入困境的初人

人类时常被罕见的命运捉弄,它们常常是友好的,但有时也是可怕的。一艘到北极探险的船只就遇到了一次。这艘船在长途跋涉,跨越北极海域时被大块浮冰群包围。船上的补给品可以供船员使用四年。当灾难发生时,它已在海上航行了六个月。它是一艘帆船,早在新能源投入使用前就上路了。全体船员由二十八名男子和七名女子组成。若是放在之前性欲较强的时代,这样的男女比例加上朝夕相处、与世隔绝的环境,冲突迟早会发生。但对巴塔哥尼亚人来说,这样的境地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七名女子除了负责探险队的日常起居外,还能为所有男子提供适度的性满足,因为巴塔哥尼亚女性的性欲并不比男性弱。这个小小的共同体里有时的确会有嫉妒和纠纷,但都服从于强大的团队精神。全体队员当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接受了人际关系、忠诚度、身体状况、技术职能各方面的考察。他们都声称是神圣男孩的后代,而且都来自统治阶级家庭。巴塔哥尼亚人强烈的抚养情怀在这次航行中有一个奇特的体现:他们带上了一对小巧的宠物猴。

船员首次接收到灾难的征兆是一股猛烈的干热风使冰面融化。天空变成黑色。极昼离奇地变成了闷热的长夜,还有诡异的雷暴。倾盆大雨不断砸落在甲板上。刺激性的烟雾和尘土形成的云团使眼睛和鼻子感到不适。海底地震让浮冰群动荡变形。

爆炸发生后的一年,帆船在北极附近充满暴风雨和冰山的水域费力地前进。迷失方向的小团队开始摸索着向南航行。但在他们向前航行的时候,空气变得更加炙热刺鼻,暴风雨也更加猛烈。帆船又在北极海域迎着斜风航行了长达十二个月,而且由于南边恶劣的气候,不时还要撤回北方。但是,最终情况稍微有所好转,人类的少数幸存者艰难地靠近了他们最初设定的目的地:挪威。然而他们意外地发现,那里的低地成了无生命的炙热荒漠,高地上峡谷间的植被已经开始在一片片暗绿色的土地上顽强地生长起来。他们的基地城市已经被飓风夷为平地,当地人的骨架还散落在街上。船继续南行,所到之处都是废墟。船员们本以为混乱情况只是个别现象,于是绕行不列颠群岛,循原路返回法国。但是,法国已变成可怕的火山峡谷。随着风向的改变,他们周围的海洋上空时常掉落大量的碎片,而且是炽热的。他们奇迹般地逃出生天,转头向北,然后小心谨慎地驶过西伯利亚沿岸,最终在一条大河的河口勉强落脚。船只停靠抛锚后,队员们开始休整。但此时团队的规模比以前更小了,因为六男两女死在航行途中。

现在这里的情况更加严峻,因为许多植被被烧焦,所以时常可以看到动物的尸体。但是,大爆炸初期的狂暴势头正在明显地减弱。

此时,航行者们开始意识到所发生的一切。他们还隐约记得新能源迟早会毁灭地球的奇异预言,现在显然这预言成真了。全球爆发了灾难,他们仅仅由于远离灾区,加上北极浮冰的帮助,这才逃脱厄运,而其他人类可能已经全部遇难。

遭到毁灭的地球上,这几个精疲力竭的人未来的命运可谓是绝望到了极点,所以其中有的人主张自杀。大家对这个念头并无激烈异议,除了一名意外怀孕的女子。她强烈的抚养天性被唤醒了,恳求队员们为了她的孩子坚持下去。她意识到孩子会降生在一个艰苦的生活环境中,所以她坚定地、失去理智似的反复强调说:“一定要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所有的男人都耸了耸肩。但是随着疲惫的身躯逐渐恢复,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地位有多么重要。船上的一位生物学家将大家共同的思想表达了出来。假如船上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有神圣的责任感,那么他们至少是有幸存机会的,真实的机会。他们是人类精神仅有的受托人。无论多么艰辛与痛苦,他们定会成为地球的新主人。

这一共同的目标激励着他们,将他们团结得比以往更紧密。“我们都是普通人,”生物学家说,“但我们会变得伟大起来。”特殊处境确实赋予了他们崇高性。这些善良的人由于共同的目标和遭际培育出了深深的友谊之情,这种感情是不可言喻的,只有采取奉献的行动才能表达。孤独处境和责任感中,他们不仅感受到团结友爱,还进行了实现神圣理想所需要的活跃交流。

队员们开始在河边建立居住地。尽管整个地区都已被破坏,但通过种植、嫁接和风飘来的种子,植被很快就恢复了。土壤里到处生长着适应了新气候的绿色植物。动物受到的摧残远比人类严重,除了北极狐、少数小型啮齿动物和一群驯鹿外,所有陆地动物无一幸免。北冰洋里的动物,如北极熊、鲸鱼和海豹,都幸存下来了,很多鱼类依然存活。大批鸟儿从南方飞来,但由于缺乏食物相继死去。不过,某些种类的鸟儿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地球上所有幸存下来的动植物都渡过了短暂而痛苦的调整期。许多过去常见的物种在新世界里失去立足之地,而一些之前的小角色却壮大起来。

队员们发现,他们可以利用挪威一处被毁仓库里的种子种植玉米,甚至水稻。但是,高温、不断的暴雨和阳光的缺乏使农业生产十分艰难,产量水平波动剧烈。另外由于空气污染严重,人体组织最终无法适应,这导致队员长期处于疲惫状态,非常容易患病。

孕妇在生产时死去了,但孩子幸存了下来。于是,这孩子成了队员中最神圣的人,因为他在每个人的内心都激发起了巴塔哥尼亚人特有的父母之情。

居住人数逐渐地受疾病、飓风和火山喷发气体的影响而减少。但队员与环境之间适时地建立了一种平衡,队员们通过艰苦努力使生活变得舒适愉快。然而随着他们的成功,人际关系开始恶化,性格差异引发了冲突。此刻,有两名男子成了新的领袖。准确地说,一个是领袖,另一个是批评家。原来的探险队队长在应对新局势方面被证明是个无能的人,最终自杀。队员们一致地选举副领航员为新领袖。另一名领袖是风格迥然不同的年轻生物学家。两个人之间的沟通与合作在确定人类未来发展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他们自身也值得去研究,此处只能做一概述。在所有的紧要关头,领航员拥有绝对的权威,处理任何事情都要靠他的决断力和模范作用。但在形势不那么险峻,似乎不需要强调纪律时,他在执行纪律时同样严格,于是引发了大家对他的抱怨。他与年轻的生物学家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亦敌亦友的奇特处事策略。尽管生物学家总是批评领航员,但态度上却是友善尊敬的,还说队员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全要归功于此人的才干。

队员们登陆后三年,尽管少了几个人,活力也衰退了,但在狩猎、农业和建造方面已步入正轨。三个相当健康的婴儿使他们的长辈既开心又烦恼。毫无疑问,领航员的本领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而科学家的知识越来越珍贵,因为英雄领袖在耕种和家禽养殖技术方面是门外汉,矿藏勘探也一窍不通。他和其他队员之间龃龉日增。最后,当他命令队员将船航行到条件更好的陆地进行探索时,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所有的船员都表示赞同,但科学家们表示拒绝。他们一部分人深刻地理解降临到地球的灾难意味着什么;另一部分人则对潜在的艰巨性表示抵触。

队员们内心出现了强烈的情绪变化,但双方都保持了克制,毕竟长时间的磨炼使他们互相尊重,对团队也是忠诚的。但是,突然间的性欲爆发使一触即发的局势陷入灾难。之前,一名女子在大家的赞许下成了领袖的妻子,颇受宠爱。但她现在坚持要与一名科学家同床共枕,以此宣示自己的独立。领导者对他们的行为感到震惊,愤怒之下杀死了年轻的科学家。小小的团队立刻分化为两个派别,并发生了流血冲突。不久,文明人类的幸存者们意识到了冲突导致的愚昧和无理,于是协商做出了重大决定。

队员们一分为二,一队五男二女,以年轻生物学家为首,继续在原地生活。前领袖与另外的九男二女决定驾船去欧洲,探寻更美好的陆地。他们宣誓,只要有条件,次年就会与对方取得联系。

这个决定使双方恢复了友好。所有人都为开拓者们准备行装,启程时还进行了庄重的告别仪式。每个人都为痛苦对立的结束而感到宽慰,但除了宽慰还有痛苦的分离之情,因为他们曾是一起为神圣事业而奋斗的伙伴。

这次分别的意义远比想象中的重大,因为它最终导致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种。

留下来的人们没有收到另一队探险者的任何消息,便以为对方遭到了不幸。可实际上,探险者向西和西南航行,穿过现在已是一群火山的冰岛,来到拉布拉多。在这次航行中,他们遇到了暴风雨和海洋灾变,几乎失去了一半的队员,最后船也开不了了。最后,海难发生在岩石岸滩上,只有木匠的助手、两个女子和那对猴子成功上岸。

这些人发现他们所在的地区比西伯利亚还要闷热。但与西伯利亚一样,拉布拉多有许多植被茂密的高地。男子和两个女人起初连找食物都很难,但逐渐地适应了食用浆果和根茎。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候摧残了他们的心理,后代陷入不幸的原始状态,退化为类人猿的水平。

西伯利亚的居民们此时处于困境,但他们坚强地应对着。经过深思熟虑,科学家们认为地球在几百万年后才可能恢复正常,因为尽管灾难最初带来的地表剧变早已停止,但核爆炸产生的潜在能量要经过成百上千万年才能从火山口释放出去。这位才能卓绝的领导者对局势的评估就是这样。地球会经历漫长的不适于人类居住的时代,只有西伯利亚沿岸一带除外。人类注定在很长时期内都会被限制在艰苦的环境中生活。唯一的希望是保护好人类残存的文明成果,等待有利的时机,焕发生机。为了实现这一梦想,队员们必须扩大人口规模,让后代过上有教养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尽可能长期地将自己了解的巴塔哥尼亚文明记录下来。“我们就是种子,”他说,“要谨慎从事,把握好时机,传承人类的遗产。不利的因素我们无法抗拒,但胜利的机会是存在的。”

事实上,他们真的获胜了。起初他们多次险些遭到毁灭,但最终保留住了人类的生气。只要密切观察他们的生活,我们就不难发现,他们每个人都紧张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尽管共同的神圣使命将他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如同一个躯体上的不同肌肉,但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个体,有着不同的性格。毕竟孩子是人类枝干上稀有的珍贵花蕾,孩子们引起了渴望抚育后代的长者们之间的竞争,他们会努力争取与孩子的亲近,这些努力有时是克制的,有时则是公开的。对孩子的教育,众人分歧也非常大。尽管所有年长者都喜爱他们,但至少团队中那位有远见的领导者认为,孩子的首要使命是传承人类精神,他们需要经过严格的培养,承担起他们神圣的职责。孩子在个人志向与性格上受到的外界干扰,像人体肌肉之间的拮抗一般一直存在着,而这个小社会也就这样延续着。

在漫长无聊的冬天里,团队中的成年人一直都在记录人类的知识。领袖很看重这项崇高的工作,但其他人常常感到厌烦。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一个领域去整理,他们思考后先在石板上写出草稿,然后提交审议修改,最终深深地刻在硬石碑上。几年中,他们刻了几千块石碑,然后存放在专门开凿的洞穴里。通过这种方法,他们记录下了地球和人类的历史,还有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心理学和地质学的知识梗概。每个抄写人还详细地写下了自己专业领域的情况,表达了自己的生命观。另外,他们精心编纂了一部宏大的图解词典和语法书,希望遥远未来的人类能够理解它。

几年时间已经过去,这项庞大的工程仍在继续着。共同体的创始人日渐乏力,而最年轻的新一代仍处于青春期。两个女人中一个已经死去,另一个也几乎成了残废,两位母亲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名青年男子、一名男婴、四名年龄各异的女孩将决定人类的未来。不幸的是,他们的珍贵性反而让自己受累。他们受的教育并不严格,一方面被溺爱,另一方面却又受到严厉管束。他们的内心没有什么美好的事物,而是被溺爱和说教折磨着。于是他们开始远离长辈,对强加给他们的责任感到厌烦。自己没有同意便被带到这样残破的世界上,所以他们拒绝接受通向虚无未来的沉重义务。狩猎与拓荒时代的艰苦生活让他们勇敢、忠诚、互相关心。他们只愿活在当下,活在现实,而不愿活在听来的文化教养里,尤其厌恶将冗长的陈词滥调雕刻在花岗岩石板上。

最年长的女孩生理成熟后,危机终于来临了。领袖告诉她,她的责任是马上生儿育女,并命令她与同母异父的兄弟,也就是领袖的儿子发生关系。由于她在母亲最后一次难产时接过生,所以拒绝了领袖的要求。受到强行逼迫时,她便扔下雕刻工具逃走了。这是第一次严重的叛逆行为。几年后,老一代人卸下权力,新的生活方式应运而生,人们开始享受主动、冒险、有趣和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这导致社会的舒适性和组织性都不如以往了,人类在健康和活力方面也退步了。农业和畜牧业的试验被冷落,建筑物年久失修,但狩猎和探险技艺得到应用。人们将闲暇时间花在冒险和计算的游戏上,花在跳舞、唱歌和讲爱情故事上。音乐和浪漫文学成了人性中较高级部分的主要载体,而且承载了模糊的宗教意义。先辈们信仰的理性遭到嘲讽:难道他们能用可怜的科学去讲述现实?讲述复杂多面、瞬息万变的现实?现实将永远存在,人力岂能与造化相比?人类的智慧使人们在狩猎和耕种方面是游刃有余的,这是常识的世界;但如果人类在遥远的原始时代使用这些常识,他们会发现自己如同身处荒原般困苦。让他们生活在自然赋予的环境中吧!让他们那年轻的神永远活在他们心中吧!让他们自由发挥斗志昂扬的、非理性的、神秘的活力,最终让这股力量在他们身上显示出美好的外表,而非理智的行为吧!

现在,只有老人还在刻石碑了。

当初的男婴已经进入巴塔哥尼亚人的青春期。一天,他看到海豹的后肢像尾巴一样时,好奇心瞬间被激起。老人们胆怯地鼓励着他。他还做了其他一些生物学观察。老人还引导他去思索整个地球的宏伟生命历程,理解他们兢兢业业推动着的使命。

与此同时,孩子们学业虽然荒废,性欲和为人父母的天性却占了上风,他们纷纷坠入爱河,很快生下了孩子。

于是,这个小共同体就这样一代代地延续了下去,不同时代取得的成功、居民的心气、对未来的希望都各有不同。随着条件的变化,人口数量也在波动,最少时只有两男一女,但逐渐增长到几千人,这个规模是受到沿海地带粮食生产能力所限。从长远来说,尽管环境并未阻碍肉体延续,但导致人类智力衰退。由于西伯利亚沿岸一直保持了热带气候特点,且南边不远处就是火山群,所以思维的活力与敏锐逐代萎缩。部分原因可能是近亲婚配的普遍存在,但这也有好的一面。尽管思想活力有所衰退,但某些有利的特征却得以巩固。这一群体的创建者代表了第一代人类所保留下的最优秀的血统。他们刚毅勇敢,集体归属感强,富有求知欲,是当时人类的最优秀代表。尽管经历了衰退期,但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还传承了好奇心与团体精神的美德。即使他们能力不如以往,求知欲望和种族团结意识却仍得以保持。尽管他们对人和宇宙的观念逐渐陷入原始神话的状态,但他们对未来,对他们已经难以理解的神圣石碑却保持了一种强烈、朴素的情感。数千甚至数百万年以来,人性已经天翻地覆,但对智慧的模糊钦佩却保存下来。这是辉煌历史留下的扭曲传统,是对美好未来的一份哀婉动人的忠诚。当然最重要的是,两败俱伤的冲突几乎从未发生在他们身上,于是加强了种族统一和谐的明确意志。

2.第二黑暗时代

我们现在要进入第二黑暗时代,只谈对人类未来产生了影响的若干因素。

几个世纪过后,大爆炸积聚的能量慢慢消散。又过了几十万年,大量喷发的火山开始平息。几百万年后,地球的绝大部分地区又开始成为生命的家园。

这段时间,地球发生了许多变化。大气变得更加清新、纯净和平静。随着气温下降,霜雪偶尔在北极地区出现,不久北极冰冠再次形成。同时,内部压力的增加也为地球带来了新的张力,于是陆地再次发生变化。南美大部分地区沉入地下爆炸后形成的洼地,但在巴西和西非之间升起一块陆地,并将两者连接起来。东印度群岛和澳大利亚连为一体。青藏高原深深下陷,向西移动,与阿富汗共同形成了海拔超过一万两千米的山脉。欧洲沉入大西洋,各个大洲上,河流四处蜿蜒流淌。新的冲积区开始形成。新的地层在新洋底沉积下来。新的动植物从仅存的北极物种中进化出来,并向南发展至亚洲和美洲。新生森林和草原上出现了多种高度分化的驯鹿后代和大批啮齿动物。这些动物中有大大小小的北极狐后代捕食其他动物,其中一种体型巨大,外形如狼,很快成了新秩序中的“兽中之王”,直到被后来进化出来的北极熊后代取而代之。有一个属的海豹重返大陆,进化出蛇一般细长的身体,在沿海的沙丘间敏捷地移动。在沙丘上,蛇一样的海豹一般会悄悄地接近并猎食啮齿动物,甚至跟到它们的洞穴觅食。到处都有鸟,现在已经放弃飞行的鸟类占领了许多从前灭绝的动物留下的大片空地。昆虫几乎因大火灭绝了,但后来它们又迅速繁衍,凭借多种生存本领重振族群,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繁盛。甚至全新的微生物也迅速出现了。总之,地球动植物的生活习性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形态交杂,适应了新的生活方式。

两个人类共同体的发展程度相差很大。拉布拉多的人类共同体受到炎热气候的影响更大,也不像西伯利亚的人类共同体那样有保存人类文化的意志,与兽类无异,但他们最终占领了整个西半球。生活在亚洲的人类在第二黑暗时代的一千万年里,人口数量一直较低。海水的流入切断了南下通道。古老的泰梅尔半岛曾是人类大量聚居的地方,现在则变成岛屿北部的海角。这个岛的沿岸地区之前是叶尼塞河、下通古斯卡河和勒拿河领域。随着闷热气候的缓解,人们举家迁往该岛南岸,却被大海拦住了去路。温和的环境使他们重建了一定程度的文化,但他们已没有能力利用自然给予的新恩惠,因为从前的热带气候条件削弱了他们的能力。另外,在长达一千万年的第二黑暗时代末期,极地气候向南蔓延到他们生活的岛上,庄稼颗粒无收。作为家畜主力的啮齿类动物也大批死亡,为数不多的鹿群由于缺乏食物也慢慢减少。于是稀少的人群逐渐退化为北极地区的一小股野蛮人,这样生活了一百万年。从心理上来说,他们陷入瘫痪状态,几乎彻底丧失创造力。山丘上的采石场被冰雪覆盖后,他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去峡谷开辟新场地,而是退化到使用骨制工具。他们的语言也退化了,只能用咕哝声表示某些常见动作,另有一些表达情感的略复杂的方法。从感情上来说,他们还是保留了部分教养。另外,尽管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了开拓创新的智力,但本能的反应中却依稀有高级智慧的痕迹。他们有强烈的社会意识,尊重个人生活,为人父母的责任感也很强,对待宗教也常常特别虔诚。

地球上的其他地区恢复生机后不久,巴塔哥尼亚灾难过去近一千万年之后,一群野蛮人漂浮在冰山上,被风吹向南部,跨过海洋后到达亚洲大陆。这些人非常幸运,因为北极的恶劣气候在不断恶化,最终岛上的居民全部灭绝。

幸存者在新环境扎下了根。经过几个世纪,他们逐步扩展到了亚洲腹地。他们的人口增长速度非常缓慢,因为他们不想生育,而且思想顽固。但生存条件此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气候开始变得温和,因为俄罗斯和欧洲已变成了浅海,获得了大洋洲暖流的滋润。除了北极熊的后代小灰熊和体型巨大如狼的狐狸外,该地区没有其他的危险动物。各种啮齿动物和鹿为他们提供了丰富肉类,他们还可以食用体型习性各异的鸟类。木材、水果、野生谷物和其他富有营养的植物在雨水充足的火山地表上茁壮生长。另外,火山持久喷发又为地壳上层提供了丰富的金属元素,使土壤更加肥沃。

在这个新世界,人类用几十万年的时间从稀少种群发展成了许多种族。人类通过种族间的冲突与融合,食用吸收了火山土壤中化学养分的植物,活力得到了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