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宇宙和物种起源是布封一直致力进行的,他坚持物种具有可变性这一观点,并由此提出生物转变论,以及“生物的变异会受到环境的影响”的理论,指出物种会因为环境、气候、营养等条件的影响而出现变异。布封的理论,对后来的进化论产生了重要影响,达尔文因此将他称为“是现代以科学眼光对待这个问题的第一人”。

第一节 物种退化

人类在迁徙的过程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其本性会出现一些变化,而且随着迁徙地与起源地的距离拉长,本性的变化也会加大。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人类的足迹留在了好几个大陆上,人类的后代有了巨大变化也就不足为奇。但是,假如我们的意识中没有大自然仅创造出一个人类的观念,我们就可能认为黑人、拉普兰人及白人是不同的人类,事实上,这三个人种之间,在肤色和生活习性方面尽管都有着很大的差异,但他们却能够和平共处,为促进人类大家庭的发展贡献力量。因此,他们的肤色一开始应该是相同的,出现的差异只是外在的,本性的退化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已。不管是在赤道地区或者非洲丛林生活的黑人,还是在北极寒冷地区生活的棕褐色小矮人,他们都来自于同一个人类。

约在250年前,美洲开始出现被贩卖的黑人,但当时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与最初的状态相比,那些纯种黑人的肤色已经发生了变化。南美洲地区日照强,气候炎热,即使一直在这里生活的原有居民,他们的肤色也都变成了褐色,诚然,居住在那里的黑人的皮肤还是黑色的,但这并不令人觉得诧异。如果要对人种的肤色进行研究,可以将在塞内加尔生活的黑人带到丹麦,因为丹麦的人种普遍都是白色皮肤、蓝色眼睛及金色头发。这种情况下的血缘和肤色的差异才更加显著。如果要进一步确定恢复人的本来面目需要多少时间,我们能够采用的唯一方法,就是把黑人男性和黑人女性关在一起,确保他们不出现与其他人种混杂,进而保证他们人种的纯正。

牛是所有家畜中受食物影响最大的动物。生活在土地肥沃、草木茂盛的牧场中的牛,其体形硕大强壮。古人曾经把在埃塞俄比亚和亚洲地区生活的牛称为“牛象”,因为在那里生活的牛的身躯已经可以与大象相提并论,这是营养充足的证明。欧洲也有相同的情况,在瑞士或者萨瓦省山间牧场生活的牛群,它们的体积是生活在法国的两倍。尽管瑞士牛和法国牛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关在牛棚中吃草料的,但在瑞士,一旦冰雪融化,放牧人就可以把牛群赶到牧场上,而法国的某些省份则一定要等到将喂马的草料收割完之后,才准许牛群进入草场。因此,这些牛群一直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在这一点上,笔者认为我们的国家应该意识到这一点并制定相应法规,保证充分利用草场。此外,气候也是会影响牛的外形的,在温度低的北方,御寒的本能会让牛的身上长满细长如羊毛一样柔软的毛,肩部还会有一块厚厚的皮脂。在亚洲、非洲、美洲等地的牛的身上也曾出现这种特征,只有欧洲的牛没有出现这种“驼峰”,而没有“驼峰”就是牛类的最原始种属具有的特点。原始牛类经过第一代或是第二代的杂交之后产生了拥有“驼峰”的牛,这说明它们只是原始种类的变异。除了“驼峰”,牛类在体积上的变化也存在不同,如埃塞俄比亚的“牛象”的体积是阿拉伯半岛的瘤牛的体积的十倍。

总的来说,就那些以青草或水果为生的素食动物而言,它们的本性受食物的影响非常大,而且效果也很明显;相反,食物对肉食动物的影响则较小,而受气候的影响非常大。我们以狗为例,食物对它的本性的影响很小,但气候的变化却与它的退化存在紧密联系。在热带地区生活的狗,浑身都是光秃秃的,而在寒冷地区生活的狗身上则有着厚厚的皮毛;在西班牙,狗的皮毛柔软光滑,如毛毯一般;在叙利亚,狗的皮毛像绸缎一样。导致狗发生变异的因素,除了气候因素之外,还有它们的生存环境、圈养程度,甚至与人类之间的关系等。而狗的身材,外在的尾巴、耳朵、嘴等,也往往受到人类的影响发生改变,那些被人类将耳朵、尾巴剪短之后的狗,其缺陷会遗传给它们的下一代。笔者曾见过出生时就没有尾巴的狗,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狗类中的特例,后来才知道确实存在这样的物种,并且是遗传,一代一代都会这样。

是否所有的狗都以垂下耳朵来表示驯服呢?经过观察和研究,得出否定的答案,在30多个不同品种组合狗中,有两三种始终保持耳朵竖立的最原始的姿态,比如生活在北方的牧羊犬、狼狗等都具有这种特征。此外,现在的狗在声音方面的变化也很大,变得与长舌类动物一般,喜欢冲着人吠叫,将舌头的功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而原始状态中的狗几乎是事实上的哑巴,只会在情况异常时吠叫。我们有理由相信,狗是在被人类圈养及与人类的交往过程中学会吠叫的。如果人们把狗放到气候奇特、只有土著人居住的地方,如拉普兰人或者黑人生活的地区,它们就会丧失吠叫的能力,逐渐恢复到原始状态,甚至有的会变得哑口无声。牧羊犬是耳朵保持竖立的狗中变化最小的,通常也是最沉默的,这是因为它们总是在原野上孤独地生活,打交道的也只有羊或是少数的牧人,而牧人常常处于严肃的安静状态,所以尽管牧羊犬有时会表现得很聪明、很活跃,但它们多数时候都像牧羊人一样安静沉默。牧羊犬是所有狗中最能体现自然特性的,受到的驯化最少,但服从性高,而且是为人们守护畜禽的好帮手。因此,我们需要对这样的品种进行数量上的扩充,而不是增加宠物狗的数量。在很多城市,宠物狗已发展得太过惊人,它们消耗的食物资源,甚至能够养活很多的贫困家庭。

人类对动物的人工喂养,也会让动物的颜色产生一定的变化。原始状态的动物,其颜色主要是浅黄褐色或者黑色,但现在,动物的颜色有了很大的不同,甚至有的猪都由黑色变成了白色。动物退化的终极标志就是全身纯白和没有任何斑点,这样的动物会有许多缺陷。人也是这样,比如有些肤色比正常人更白的人,如果他的头发、眉毛以及胡须天生就是白色的,常常就会伴生耳聋、红眼、弱视等缺陷;而对于黑人来说,毛发花白的黑人要比正常黑人更加虚弱和更易出现身体缺陷。

在对每个物种由于特殊变化产生变种进行观察和研究之后,我们应该关注物种本身的变化这一重要因素。这种变化,是出现在动物的每一科属中更为久远的蜕变。陆地动物中,只有少数几种动物既是种又是属,这个特征与人类相同,如大象、犀牛、河马、长颈鹿等动物,它们都只会直系繁殖,不会形成旁系的单独的种和属;其他动物则常会先有一个主要的共同主干的科,然后再从这些主干上衍生出许多分支,分支越多,表明物种的个体越小,繁殖能力越强。

按照这种观点,马、斑马和驴属于同一科中的三种动物。我们假设马是主干,那么斑马和驴就是分支。三者之间的相似的地方远远超过它们间的差异,所以我们可以将它们视为同一属。它们之间有着显著的共同特征:仅有的奇蹄动物,只有一个蹄,没有脚趾和趾甲。虽然它们形成的是三个不同的物种,但彼此之间的联系较为紧密,因为公驴与母马能够交配繁殖,而公马和母驴同样也能交配繁殖。如果斑马可以被我们驯服,让它变得温驯一些,它也同样可以与驴或马进行交配繁殖。

在我们的认知中,骡子始终是劣等的杂交物种,是两个物种混合形成的产物,它自身无法繁殖,所以不能成为一个系统。实际并非如此,骡子不是因为受到严重损害导致生育力丧失,它之所以不能生育仅仅是一些外在的和特别的因素所致。据我们所知,骡子多数生活在气候炎热的国家或地区,但在气候温的地区也能生养。然而,对于它们的生养繁殖是否只是公骡和母骡的简单结合,或者是公骡与母马的结合,甚至是公驴与母骡结合,我们并不清楚。公骡有两种,一种是大公骡,又叫作马骡,这是公驴与母马交配后繁殖的;另一种是小骡子,这是公马与母驴杂交的产物,为了便于区分,后者被称为驴骡。古人对这两种骡子早有认识,还用不同的称呼对它们加以区分,他们认为母骡容易受孕,却很难保住胎儿,虽然母裸生育的例子也存在过,但被人们认为是一种奇迹。那么,这到底是自然界中的奇迹,还是个例呢?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公骡才会有生殖力,母骡才能受孕生产呢?要解决这些疑问,需要我们进行相应的实验,以了解具体情况,获得新的依据,进而更好地认识通过杂交引起的退化,以及每个属的单一性和多样性。成功的实验,需要让大公骡分别与母骡、母马、母驴交配,再让驴骡也进行同样的交配,看看这些不同动物间杂交后是什么结果;同时,还要让公马和公驴再分别与母骡、母马骡和母驴骡交配。这些实验做起来都不难,但人们并没有实际尝试过。笔者大胆推测,以上的实验如果真正进行了,公马骡和母驴骡、公驴骡和母马骡的交配会失败的;而公马骡和母马骡、公驴骡和母驴骡的交配可能会成功。由此,笔者也相信,公马骡和母马交配比公驴骡和母驴交配的成功可能性更高,而公马骡和母驴交配又比公马骡和母马交配的成功可能性更高。最后,公马和公驴都能与母骡交配,只是相比公马,公驴的成功性更大。这些实验需要在气候炎热的地区实施,在法国的话,最起码是在普罗旺斯东部,而且需要选择七岁的公骡,五岁的马以及四岁的公驴,这是因为三个物种的青春期存在一定的差异。

上述所举的这些例子,让我们明白,骡子不是丧失了生殖能力,而是只有少数骡子在生殖力方面有所欠缺。不过,公山羊和母绵羊的杂交品种却具有繁殖力;多数的杂交鸟类也能够繁殖后代。因此,马和驴属于一种特殊情况。

马和驴杂交产下的骡子,与其他动物一样拥有完整的生殖器官,它们什么都不缺。公骡体内蓄积的精液众多,由于人们并不经常让它们交配,所以它们往往就躺在地上,两只蹄子屈在胸前不停地摩擦,不受控制地将精液射出体外。这充分说明此类动物具备了交配的所有必要条件。无论是母骡、母驴和母马,都会让公骡产生性欲,而且总是来者不拒。所以它们的交配并不会存在什么阻碍。如果人们想要得到有繁衍能力的交配,便需要给予这些交配动物更为细心的照料。太过强烈的性欲,特别是对雌性来讲,往往会导致不孕,而母骡和母驴的性欲都过强,因此受孕的难度比较大。研究发现,母驴对公驴的精液常常抗拒,想要它顺利受孕,就必须在交配之后打它几下或朝它的屁股上泼凉水,平复其交合后发生的痉挛,因为正是这种痉挛造成了母驴对公驴精液的排斥。导致公驴和母驴的不育不孕还有其他原因,由于它们最初是在气候炎热的地区生活,当来到寒冷的地区后,生殖能力受到变化的影响就会下降,跟我们前面所讲的气候对动物的影响是同样的道理。也正是这个原因,人们总是让它们只在夏季交配,若是其他季节,特别是冬天,就算反复多次,仍然无法让母驴成功受孕。合适的时间不仅对受孕有利,在生育方面也很重要,小驴驹如果不是在炎热的天气中降生,很容易夭折或身体脆弱。母驴的孕期恰好是一年,因此它的受孕季节和生育季节是相同的,这再次说明了气候条件在动物的生殖和生存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雄性极容易冲动,所以人们总是在雌性产下小驴驹后就马上让其与雄性交配,这样,母驴在生育和交配之间仅仅只有短短几天的间隔。但是,母驴会因为生育而变得非常虚弱,而且生殖器官也没有足够的恢复时间,母驴的性欲因此降低。所以,方式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有在母驴体力充沛、精力旺盛时,受孕的成功率才最高。有一些人以为,驴类似于猫,雌性的性欲要比雄性的性欲强烈,可是,雄性驴子却不是这样的情况,它可以连续几天或一天多次与雌性进行交配,它经久不衰的欲望,往往让它在交配中表现得无比急切。这就导致有些雄性驴子因为精疲力竭而难以再次兴奋;有些虽然能在半天之内反复交配,仅依靠喝水来补充体力,往往会因为消耗太大而累死。炎热的气候也会让种驴过多地消耗体力,不久就败下阵来。有人因此推测,雌性驴的寿命要比雄性驴长,而且身体更为健壮。雌性驴的寿命大约是30年,而且每年都能生育;但对雄性驴来说,如果不对它的交配进行人为限制,短短几年内它就会耗尽自己的精力,从此失去生殖力。

第二节 飞虫社会质疑

在比较了人的个体和动物个体之后,笔者也对社会中的人和成群的动物进行了一些比对。这些比较让我们发现了最多的、最低等的动物所具有的某些技巧以及形成这些技巧的原因。因为我们还没有涉及与一些飞虫相关的许多情况,笔者想在接下来用多一点的篇幅谈一下,为什么许多观察家会对蜜蜂的智慧和才能如此赞不绝口。

一些观察家经过细致观察,发现蜜蜂拥有一种特殊的才能,这种特殊的才能也是蜜蜂独具的艺术才能。一个蜂群好比一个王国,它们的所有劳动都以公正严谨、令人叹服的方式进行分配和安排,每个个体兢兢业业地工作且服务于一个集体。就算一些真正的人类国家在安排和分配上也可能不如蜂群这样文明和有条理。我们对这个飞虫群体观察的时间越长,这个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奇妙就越多。在蜂群中,其管理基础持久不变,每个个体都深深尊敬自己的岗位。更让我们叹服的是,蜂群对集体的热爱之情,对工作的无私奉献,彼此之间的亲密和谐,以及它们所掌握的用于最典雅建筑的最精确的几何学等。只需要稍稍翻阅一下对这个“共和国”编年史的记载,就会明白,赢得历史学家赞叹的、从这些昆虫身上学到的特点不可计数。

但是,我们对这些昆虫的赞美似乎夸张了一点,或者换句话说,人类对昆虫的赞美已经超过了对其他物种的赞美之和!我们对这些昆虫的精神关注,对它们在公共财产上表现出的热情以及对它们在建筑上的高超本领的认可,都显得没有什么道理!因为,蜜蜂实际上只是依靠本能在做事,以很快的速度解决了“在最小的空间中,通过最完美的布局,完成最坚固的建筑”这个问题。人们为什么会超出常理地把赞美给予这些昆虫呢?因为在博物学家看来,一只蜜蜂占据的位置,不应该比它在自然界中应占的位置大;而在另一些有理性的人看来,这个奇妙的王国除了只是一群提供给我们蜡和蜜的昆虫之外,与我们就没有其他关系了。

笔者这样讲并不是指责好奇心,而是对某些推理和无谓的赞美提出意见。笔者能够接受一位博物学家利用空闲时间对蜂群的活动进行仔细观察,或是留心它们的工作过程,并准确地描述蜂群的生育、繁殖和变化等情况;然而,笔者不能接受某些人所宣扬的关于昆虫拥有伦理学或者神学这类观念,因为这些仅仅是观察家们设想出的奇迹。况且,这些观察家自己也承认,孤单的飞虫与群居的飞虫间存在的差异是无法进行比较的,因为前者构成的小群体的数量要比大量飞虫形成的群体数量少得多。蜜蜂可能是所有飞虫中形成群体数目最多,也是最有才能的昆虫。这些事实,难道还不能说明某些人所谓的昆虫的精神和才能,只不过是机械性的结果吗?仅仅是与数量相对应的运动结合?事实上,从假设表象到假设智慧,仅仅只是一步而已,为什么人们只会赞叹而不进行更为深入的研究呢?

因此,对飞虫最好的研究,是分别观察飞虫的个体,这样就会发现,相比狗、猴子等大多数动物,飞虫的才能微乎其微。我们同时还发现,它们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温顺、勤奋、重感情。综上所述,它们的优点远远不如人类。因此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它们的大量聚集决定了它们的智慧,而这种聚集又不是以智慧为前提进行的。因为这种聚集不是出于精神意识,更不是意愿一致的体现。因此,这个群体只是在大自然的安排下形成的,与上述所有的认知、观点和推理无关。就好比一只母蜂在同一个地点、同一时间繁殖出一万个后代,哪怕这一万个个体是非常愚笨的,但它们只要想生存下去,就需要通过某种相互调节的方式达成共识,因为它们的力量相同且都是活动的。一开始,它们或许会相互残杀,但因为惨重的伤亡会让它们意识到这种方式是错误的,很快就会选择避免彼此间伤害的方式,转向相互帮助。于是,它们营造出了和睦相处的气氛,建立了共同的目标且为这个目标一起努力。可惜的是,观察家们却把这些飞虫本身没有的思想和观点强加到它们身上,为它们的每个活动寻找理由,让它们的每个运动都有了目的,所以就出现了关于昆虫的“奇迹”。我们前面假设的一万个个体是同时出生、生活和变化的,所以不可能做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它们自身没有感情和共同习惯,也不会相互协调或彼此照料。因此,如果观察家们将观察到的这些现象归结为“共和国”、建筑学、几何学、秩序、预见,甚至上升到对集体的热情、对公众的敬业精神这样的高度,这难道不荒谬吗?其实,这些都是从观察家们的主观赞赏引申出来的事情。

实际上,大自然本身已经足以让我们惊叹不已,再加上这些人们发挥充分想象炒作出来的各种奇迹,大自然岂不是被我们这种愚蠢的做法虚构得更加伟大吗?假如答案是肯定的,这不是对大自的褒奖,而是贬低。那么,到底是什么人从上帝那里发现了最伟大的观念?他是那个看着上帝创造了宇宙和生命、按照永恒不变的法则建立自然界的人吗?还是那个始终在寻找上帝、并认为上帝是可以对一个拥挤不堪的昆虫王国进行统领的人呢?

自然界中,也有某些动物会对集体做理智的选择,相比只是以生理需求为原则而聚集在一起的蜂,这种情况下形成的集体更具智慧及有着更远大的目标,例如大象、海狸、猴子及其他一些动物,它们之间会经历相互寻找,再聚集,然后展开具有一致性的集体活动,当遇到危险时相互提醒、救援。如果我们像观察昆虫群体一样,仔细观察这些动物,我们就会发现与蜜蜂世界相似的很多的奇迹。但从本质上讲,这也不过是动物在生活上的相互配合。假如我们按照主观意识,将许多的同种动物聚集在同样的地方,也一定会形成许多科学合理的安排秩序和共同习惯(在前面关于驴、鹿和兔子的章节中我们曾经详细解释过这种情况)。因为所有共同习惯的形成,其前提条件只是盲目模仿,而不是因为运用了智慧。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相比生理上的默契,对精神关系的依赖要大得多。人们最先意识到的是自己的力量、弱点以及无知。当他觉得无法在独立的情况下满足自己的多种需求时,便会意识到需要放弃独立状态下不能满足的愿望,因为这样能够得到支配他人意愿的权利。他借助于造物主赐予他的智慧进行思考,分辨善恶,并牢牢地记在心中。同时,他还会发现,对于自己来说孤独是一种充满了冲突和危险的状态,而他需要的是和平和安全,需要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与其他人的结合起来,从而使之变得更加强大。实际上,这种结合意识是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区别,也是对人类的智慧和聪明最有效和理性的运用。人总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而忧心忡忡,但因为他可以对自己加以控制,克制欲望、服从法律,所以他能够统治世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很清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就是知道与其他人团结合作的人。

毋庸置疑,所有的一切都对人类交际的社会化有助益。因为,不管一个集体多么庞大,文明程度有多高,都是由人类是否能够理智运用决定的。假如存在滥用的现象,那么就说明这个社会一定只是依赖自然的小团体发展而成。例如,一个家庭就是一个小团体,当这个团体变得越来越稳定时,相互之间的需求和依赖也会增多,这一点与动物有着很大的不同。人在刚出生时是赤裸、虚弱的,而且无法独立生存,他忍受各种痛苦,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更缺乏行动能力。他的生命能否得以延续,是由别人是否给予他照顾而决定的。经过很长时间之后,这种虚弱无力的童年时期才会结束,这也正是父母和孩子之间存在依赖关系的关键。在孩子渐渐长大的过程中,他在生理上需要获得的帮助会相应减少,甚至在完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也能生存下去。相反,如果到了这个阶段,父母仍然继续无微不至地照顾,远远超过了孩子对他们的回馈(父母对孩子的爱总是比孩子多),这时候父母的爱就会显得盲目、过分和不理性。而从孩子的感受来看,只有在理智的发展中萌发出的感激,孩子对父母的爱才会变得强烈。

因此,在社会中,就算是一个家庭团体,也是以人类理性能力为基础建立的。不过动物社会是通过默契自由地聚集在一起的,所以它们建立的基础是以感觉经验为前提。

在动物的社会中,如蜂群这样毫无原因、毫无前提地聚集在一起的,不管结果如何,这种聚集显然并不是会捕杀它的人类在事前想过,或安排计划的,它们只是遵循着一种普遍存在的机械结构和造物主确定的运动法则。假如我们将由同一个力量控制的一万个自动木偶长期放在同一个地方,由于它们的外形完全一样,而且做着相同的运动,一定会形成有规律的活动并引发平等的、相似情况的关系,因为它们运动的前提条件是我们假设的相等性和一致性。当然,由于我们为此设定了有限的空间,所以并列、体积和形状的关系在这些条件下就产生了。假如我们赋予这些木偶一些最小限度的感情,仅仅让它体会到自己的存在,这样有利于它维持自身状态并趋利避害,那么这个实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结果就是:木偶们的运动变得不仅有规律、成比例,有固定的位置,还会对称、坚固,甚至会达到高度完美。因为在它们开始运动的时候,每个木偶就已经在寻找适合自己的方式,而这种运动和定位对其他木偶产生的影响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