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邀请她来参加我们班级的春天舞会。事先我们通了几封信,并且我也了解了他们准备盛大舞会的详细情况。

十一月里我回了一趟家,与两个鲁莽冲动的朋友一路搭车,雷·奥尔姆斯台德和约翰·米勒;约翰·米勒,现在真名叫乔纳森,戴仿角质镜架的眼镜,一个大脑袋,纽约中央公园西侧球场上的英雄,他的姐姐钢琴弹得很好,用餐的时候他父亲说,“Mens sana in corpore sano(健康的心灵在于健康的身体)。”——这是一句说我自己的最自豪的名言之一,而且是听一个年长的律师说的——雷·奥尔姆斯台德就是美国爱情杂志所谓又高又帅的泰龙·彭布鲁克,他英俊,戴平顶帽,衔着烟斗——他们两个合不来,但是各自又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在通向新英格兰的一条古老大路上失去了冒险的机会,我们激烈争吵走过了纽黑文市,然后朝伍斯特进发——早早起身搭车,走的是黑洞洞的道路,到了一连串地点的终点,吃了一顿火鸡大餐。

黑夜。想起了后来发生的狂欢的情景,我的洛厄尔这帮人和纽约来的精明小伙子的厮打,比如虱子打碎了穆迪街的一扇大玻璃窗,说起因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因为开心,奥尔姆斯台德和乔纳森·米勒这么撒野——换句话说我给我的那帮子人带来了霍勒斯·曼校园里的精英,然后我一脸的高兴劲,偷偷地溜出去,兴冲冲地在事先电话里约定的时刻,去见玛吉,我一见到她,控制不住情绪就别过脸去,她从一旁突然给了我热烈的吻,于是我们开始在地毯上拼命地亲吻,就像电影杂志照片上动作很大、激情勃发时的狂吻——非常认真,对着双唇拉丁式地久久凝视,偷偷地回头,窥探偏执狂的世界——可是玛吉流泪了,哭得将她的有一个小凹的下巴藏进我的脖子弯里,而我的头发都散落下来,就像一个粗野的法国人观察一个他要热爱终身的野性巴黎女人——我们就要尝到人生的真滋味。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夜晚,每件事情的发生不光与你有关,而且因为与你有关而与大家也都有关!——我们精神焕发,饱含深情,渴望幸福,我怀着这样的爱注视着她,她也怀着这样的爱注视着我,在堪萨斯向日葵蓬勃生长的草原上,我看不到还有更加相配的恋人,那里云雀在斜阳中舞动的树枝上叫唤,而那个老流浪汉从包裹里掏出他装豆子的破罐,伛着脊背吃冷食。

我们爱着对方。

因此,那个夜晚,我们之间并没有不朽的经血的接触,我们含着泪非常理解对方。我到圣诞节再来看她——温馨甜蜜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