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阿格里披娜日夜兼程地在冬天的海上赶路, 注 到了和卡拉布里亚的海岸相对峙的科尔启拉岛 注 。由于内心极感悲哀,又不善于忍受自己的痛苦,阿格里披娜在那里停留几天,以便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时,人们听说她的到来,立刻都拥到布伦地西乌姆来,因为这里是航行者最近的、最安全的登陆地点。所有亲近的朋友都来了,又有许多曾在日耳曼尼库斯的领导下服过军役的人,甚至还有从附近各个市镇来的陌生人;有些人认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向皇帝致敬,而大多数的人则是学习他们的榜样。当阿格里披娜的船队出现在海上的时候,不仅海港和离海最近的各个地点,就是城墙、屋顶和所有能据以瞭望的地方都挤满了致哀的人,他们相互询问,在阿格里披娜登岸时,他们是沉默好呢,还是用声音来表示悲痛情绪好。他们还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怎样做才算得体,但这时船队已经逐渐靠近了海岸,不过没有常见的那种紧张热烈的摇桨场面,而是所有的人都一致表示出悲伤情绪。她两眼看着地面,捧着骨灰瓶,带着两个孩子走下船,这时人们齐声发出了悲痛的呼号。人们分不清谁是亲属,谁是生人,男男女女哭声混成一片。如果说有不同,那只是和阿格里披娜同行的人们由于长期悲痛已筋疲力尽,因此他们的悲痛情绪就不像前来迎接的那些人表现得显著了。

(2)皇帝派来了近卫军的两个步兵中队。他还下命令,要卡拉布里亚、阿普里亚和康帕尼亚的高级官吏们为他的继子举行追悼仪式。因此日耳曼尼库斯的骨灰便由军团将领和百人团长们抬在肩头上,在他们前面则是不加装饰的军旗和倒持的斧头;每当他们经过一个移民地的时候,穿着黑色衣服的平民和紫条的外袍 注 的骑士便按照当地的经济情况焚烧衣服、香料和其他通常用来送葬的供物。甚至远地各个市镇的居民也来迎接送葬的行列,奉献牺牲,为死者修造祭坛,并且用号泣证明自己的悲痛心情。

杜路苏斯偕同日耳曼尼库斯的亲兄弟克劳狄乌斯和他的留在罗马的孩子们来到了特拉契约 注 。已经就任的执政官玛尔库斯·瓦列里乌斯 注 和玛尔库斯·奥列里乌斯 注 ,元老们和很大一部分人民都拥集在路旁,尽情地哭泣着。这种表现根本没有讨好皇帝的意思,因为大家全都知道,提贝里乌斯在接到日耳曼尼库斯的死讯时,好不容易才掩盖了自己的喜悦心情。

(3)他和奥古斯塔没有在公开的场合出现。这或者是因为他们认为当着人们的面表示哀悼有失他们的尊严,或者是害怕大家在注视他们的面容时,会看到一种伪善的表情。无论在历史学家的著作,还是在政府的官报 注 中,我都未能发现日耳曼尼库斯的母亲安托尼娅 注 曾在这些仪式中起过任何显著的作用,虽然,在阿格里披娜和杜路苏斯和克劳狄乌斯之外,还提到了他的别的血亲的名字。她也许由于身体不好而未参加仪式;也许是因为一个悲伤过度的人不忍看到会使他陷入极大痛苦的事物;但是我觉得比较可信的理由是,没有离开皇宫的提贝里乌斯和奥古斯塔把她留在那里,以便给人以这样的印象:祖母和叔父的做法不过是老老实实地模仿了母亲的榜样而已,他们的行动说明他们同死者的母亲是一样悲痛的。

(4)骨灰送到奥古斯都灵庙 注 去的那一天,到处是凄凉的沉默,这种沉默不时为一阵阵的悲泣声所打断。城里的街道上挤满了人,玛尔斯广场上点着火炬。武装的士兵 注 、不佩戴勋章的官吏、按照特里布斯组成的公民都在那里不断地大声叫道:“共和国垮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们当着众人,毫无顾忌地说这样的话,看来并不把统治者放在眼里。不过最使提贝里乌斯震动的却是人们对阿格里披娜所表现的狂热。人们称她为“祖国的光荣,奥古斯都的仅存的后裔、古老的德行的独一无二的典范”。人们向上天和诸神祷告,希望她的后人能活得比他们的敌人长久。

(5)有一些人觉得这次国葬的气派不够大,他们拿奥古斯都为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杜路苏斯所作的苦心安排和这次葬仪相比。在严冬的日子里,皇帝亲自到提奇努姆 注 去,陪着遗骨一直伴送到罗马。棺架的四周摆满着克劳狄乌斯家族和里维乌斯 注 家族的胸像;在广场 注 为死者开了追悼会,人们在讲坛上对他作了各种各样的赞颂;我们的祖先所发现或是他们的后人所能想到的一切荣誉都被加到他的身上。但是日耳曼尼库斯连任何一个普通贵族所应得的荣誉都没有得到!他死在远地,因而不管怎样也得在外地把遗体火化,就算这个理由成立吧,但是无论如何也应当在事后追授哀荣,因为偶然的情况使得当初不能授予他这些哀荣。他的兄弟 注 为了迎他的遗骨,只走了不过是一天的道路。他的叔父甚至连门都没有出。在灵床的头部放置的胸像,歌颂死者的德行的那些规定的诗篇、颂词,眼中的泪水,假心假意的(如果不说还有什么别的意思的话)悲伤:这些古老的习惯现在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6)这些话,提贝里乌斯全都知道。为了把人们的这种纷纭的议论压制下去,他向他们发表了这样的一个声明,“许多显赫的罗马人为国捐躯,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受到像日耳曼尼库斯今天这样深切的哀悼。这种尊敬的表示是他本人和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欣慰的,但是这件事情要做得适当。因为一种做法如果对于普通家庭或一般人士是合适的,对于国家的领袖或是皇室的成员却不合适。人们在刚刚遇到极大痛苦的时候,痛哭流涕以表示哀悼是合乎常情的安慰。但是现在到了必须克制自己的时候了。他们不应当忘记,当圣优利乌斯在失去他唯一的女儿 注 时,以及圣奥古斯都在失去他的外孙 注 时,是怎样抑制自己的悲痛的。更不用说罗马人民在历史上,在军队被歼、将领阵亡和名门世家灭门绝族时表现得何等英勇不屈。首脑们是要死的,国家却永世长存。因此大家还是回到本业,甚至还可以恢复娱乐活动,因为美伽利修斯节 注 即将到临。”

(7)哀悼的日子过去了,人们又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杜路苏斯动身回伊里利库姆的军队。人们都很希望看到披索能够得到应有的制裁。人们常常抱怨说,披索在这段时期里却在亚细亚和阿凯亚到处游山玩水,趁他那厚颜无耻和掩人耳目的漫游的机会把罪证消灭掉。因为外面已经有消息说,那臭名昭著的放毒犯玛尔提娜——我在前面说过, 注 她是被格涅乌斯·森提乌斯送到罗马来的——突然在布伦地西乌姆丧命了。在她的一个发结里找到了隐藏着的毒药,但是在她的尸体上看不出自杀的痕迹。 注

(8)这时,披索先派他的儿子 注 到罗马来,代他向皇帝进行恳求,然后再去会见杜路苏斯,他希望杜路苏斯不会由于兄弟的死亡而憎恨他,反而会由于除掉一个敌手而对他表示好感。提贝里乌斯为了表示公正不倚,很有礼貌地接见了这个年轻的使者,并且赐给他不少的东西,他对于名门的子弟一般都是这样做的。但是杜路苏斯对于披索的回答却是,“如果外面传说的对披索的指责确有其事,那么他将会感到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的愤怒;不过他希望那些说法只是毫无根据的谣传,并且希望日耳曼尼库斯的去世不会使任何人遭殃。”这话是他当着众人的面讲的,他避免一切私下会晤。 注 大家都认为,杜路苏斯讲这番话是他父亲的授意,因为像他这样年纪的一个单纯而又温和的青年人是不会讲出这种只有老头子才讲得出的世故很深的话的。 注

(9)在渡过了达尔马提亚的海面 注 之后,披索就在安科纳登陆,穿过皮凯努姆,然后沿着佛拉米尼乌斯大道, 注 赶上了从潘诺尼亚到罗马去的一个军团。这个军团是准备以后到非洲去参加那里的防务的。 注 他在行军和在路旁休息的士兵中一直显示自己,因此人们对他的样子谈论很多。或是为了逃避嫌疑,或是由于心怀鬼胎的人容易改变主意,他在纳尔尼亚坐上了船,沿纳尔河,继而是台伯河下行,不过使大家更加感到激愤的却是,他在恺撒们的灵庙所在地的附近登岸。当时正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候,又是河岸上人多之处。可是带着一大群侍从的披索和有许多妇女簇拥着的普朗奇娜却洋洋得意地走着。还有其他令人看了生气的事情。比如说,他那俯临着广场的住宅被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在那里并且举行了招待客人的宴会。在那样热闹的地方,任何事情是逃不过大家的眼睛的。

(10)第二天,富尔奇尼乌斯·特里奥 注 就向执政官请求追究披索。 注 不过,维提里乌斯、维拉尼乌斯和曾在日耳曼尼库斯麾下任职的其他人等反对富尔奇尼乌斯·特里奥的这种做法。他们说,特里奥和这一案件根本没有关系,他们自己也不打算担任控诉人,他们只是执行日耳曼尼库斯的遗志,做个证人,谈他们目睹的事实。特里奥并不坚持在这件事情上控诉披索,但是他却取得了对披索先前的行径加以弹劾的权利。于是,提贝里乌斯被请求来主持这次审讯。甚至被告对这种做法都不反对,因为他自己认为人民和元老院对他是抱有成见的。同时他还知道,提贝里乌斯有魄力排除流言飞语,而且皇帝自己对于他母亲之参加阴谋也不是没有关系的。此外他还认为,由一个人断案就更容易把真相和外面相信的诽谤区分开来。如果断案的人多了,憎恶和敌视情绪也就多了。对于审讯时会发生的困难,以及对于外面关于他本人的各种流言飞语,提贝里乌斯心里是完全清楚的。因此他就偕同几名和他有深交的陪审官先听取了原告的威胁和被告的请求,随后便把这案件全部交给元老院处理了。

(11)就在这时,杜路苏斯从伊里利库姆回来了。由于他平定了玛洛波都斯以及他在前一年的夏天所成就的功勋, 注 元老院决定为他举行小凯旋式;但是他却推迟了这一小凯旋式而自己偷偷地进入了罗马。

再说被告披索这边,他请求路奇乌斯·阿尔伦提乌斯、普布里乌斯·维尼奇乌斯、阿西尼乌斯·伽路斯、玛尔凯路斯·埃塞尔尼努斯和塞克斯图斯·彭佩乌斯五个人做他的辩护人。但是这五个人却用各种不同的借口回绝了他,不过玛尼乌斯·列庇都斯、路奇乌斯·披索和李维涅乌斯·列古路斯却愿意为他效劳。举国上下一致密切地注意着日耳曼尼库斯的朋友对他是否忠诚,注意着披索如何为自己进行申辩,注意着提贝里乌斯是不是还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包得严严的。人民群众对国家的事情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这样关心过。人们对于皇帝本人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窃窃私语地议论过和暗地里怀疑过。

(12)元老院集会那天,皇帝的话是讲得极有分寸的。他说,“披索过去是我的父亲的副帅 注 和朋友,而我本人又是由于元老院的建议,任命披索为日耳曼尼库斯的副帅以处理东方的事务的。担任这一职务的披索是由于固执己见和喜好争论而触怒了年轻的恺撒,从而在恺撒去世时表现出了高兴的样子,还是他真正使用阴谋诡计害死了恺撒的性命,这个问题大家可以本着公正无私的精神去加以研究。如果实际的情况是一个属员在自己的职位上僭越行事,藐视上级并且在日耳曼尼库斯去世而我感到悲痛的时候,他却表现出欢喜雀跃,那我就要同他绝交,不许他再到我家里来,这就是我对他应当采取的态度。但是我不能因为个人的不满而使用皇帝的权力向他报复。如果日耳曼尼库斯确实是他害死的,则不管被害者是怎样卑贱的身份也是应当报复的,那么就请你们 酌情处理,应当如何恰当地为日耳曼尼库斯的孩子们以及为我们,也就是他的双亲报仇吧。不过同时你们还应当考虑到下述诸点:披索是否曾煽动军队发动骚乱或是哗变?他是否曾贿买军团的士兵支持他?为了自己重新取得行省的统治权,他是否曾挑起了战争?还是这些说法是控诉者散布的谎言,而且是被夸大了的谎言。对于他们的这种过分莽撞的做法,我本人是有理由感到生气的。把尸体剥得精光精光的,任凭那些贱民们观览,而且在争论还没有最后确定而还需要调查的时候便放出风声,使得甚至异邦人也都知道,说他是被毒死的,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打算呢?我确实是为儿子的死亡感到悲痛,并且永远会这样。可是我绝不想阻止被告提出任何一个证据,足以证明他的无辜和日耳曼尼库斯的不公正,如果有这种不公正的情况的话。我请求你们不要因为这一件事引起了我本人的悲痛,就径直地把别人说他犯罪就认成是犯罪的证据。如果有人因为同披索有亲属关系或是为了保持对他的忠诚而出来为他辩护,在他的危险时刻施展自己的全部口才并用出全部精诚来帮助他,那么对于原告一面的人,我希望他们也能表现得同样地努力和坚定。关于日耳曼尼库斯的死亡的案件,我们只给他一个不按一般法律手续的特典,这就是:他的死亡案件只在元老院内部审理,而不是交给法官们在广场上审理。 注 诉讼的其他方面也应当有同样的限制。让大家不要受到杜路苏斯的眼泪和我自己的痛苦的影响吧,让大家不要受到人们对我们的恶意诽谤的影响吧。”

(13)于是决定给原告两天的时间提出控诉,六天后,再给被告三天辩护的时间。富尔奇尼乌斯 注 首先讲了一大篇陈腐而烦琐的不得要领的话,缕述披索在统治西班牙时的邪恶和贪欲。如果被告胜诉,这些关于邪恶和贪欲的说法即使成立,对于被告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害;这些说法如果被驳倒,但是他若犯了更严重的罪行,那么这仍然不能给他开脱罪名。随后发言的是塞尔瓦埃乌斯·维拉尼乌斯和维提里乌斯,他们的情绪也是十分激昂的,但是论口才却以维提里乌斯为最好。 注 他们控诉说,“披索由于憎恨日耳曼尼库斯和力图制造混乱,而放松纪律和任凭士兵凌辱行省居民,结果他使普通士兵堕落到这样的程度:士兵中的最坏的分子竟称他为军团之父。另一方面,对于好人,特别是日耳曼尼库斯的同僚和朋友,他却残忍得很;而最后更借助于毒药和巫术害死了日耳曼尼库斯本人。这之后他本人和普朗奇娜就举行了亵渎神明的仪式和祭献, 注 随后他们又对共和国发动了叛乱,不过为了使他受到应得的追究,他在战场上被打败了。” 注

(14)在辩护的理由中,除去一点之外都是站不住的。无可否认的事实是:他曾经贿买过士兵,他曾使行省任意受到军中败类的蹂躏,他甚至曾经侮辱过统帅。他可以驳回的唯一的一条就是放毒的问题。控诉者说在日耳曼尼库斯举行的一次宴会上,坐在他的上手的披索把毒药放到他吃的东西里,这种说法难以令人信服。他竟敢在别人的奴隶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且当着受害者本人的面,干这样的事情,作这样的假设真是愚蠢得很。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披索要求对他自己的奴隶进行拷问,同时还要求拷问当时侍宴的那些奴隶。不过,由于各种不同的原因,法官们并没有受到双方的说法的影响。提贝里乌斯 注 所以这样,是因为对行省发动了战争,元老院则是因为他们始终不能肯定日耳曼尼库斯是善终的。…… 注 对于交出私人间的信件的提议,遭到了提贝里乌斯本人和披索的坚决反对。这时就听见拥立在元老院门外的人民群众呼叫道,即使是他幸免了元老院的惩罚,他们也会把他自行处死的。实际上他们已经把他的像拖到盖莫尼埃台阶 注 ,就要把它们砸碎,幸而这时皇帝下了命令,这些胸像才得以保全并被安置到原来的地方。因此,他就被放到肩舆上在近卫军中队的一名军官的护送之下被送回了家。人们对于这名军官有着各种不同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保护披索的生命的,也有人说他是去监督执行披索的死刑的。

(15)普朗奇娜同样遭人憎恨,但是她却拥有较之披索更大的势力,因此人们就不知道皇帝对她到底要追究到什么程度。只要披索的问题还有希望,她本人就坚决表示,不管披索的遭遇如何,她将要同他共命运,必要时可以与他同死。但是当里维娅的私下斡旋使她得到皇帝的谅解,她就逐步把自己和丈夫的关系区分开来,并把她为自己进行的辩护当成一个单独的案件。披索心里知道,兆头是不祥的。他甚至怀疑是否还有必要作进一步的努力。但是由于他的儿子们的催促,他才下了狠心,再次走进元老院。他忍受了元老们不断的攻击、敌意的叫声,到处对他表示的不可调和的对立情绪,但是使他最害怕的却是提贝里乌斯的目光。这种目光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它把人间的一切感情都拒之于外。披索被送到家之后,他就写了一点东西,显然是为了第二天作辩护用;他把写的东西封了起来,交给了一个被释奴隶。随后他自己就像通常那样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最后,到了深夜,当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了寝室以后,他就叫人把门关上。第二天破晓,人们发现他已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一把刀放在地上。

(16)我记得听老一辈的人讲过,人们常常看到披索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他自己从来不说明这里面写的是什么,但是他的朋友却总是说,那是提贝里乌斯有关日耳曼尼库斯的一封指示信;如果他不是受了谢雅努斯的空洞诺言的欺骗,那他一定会下决心把这封信交给元老院,这样就连皇帝也都处于被告的地位了。但是人们认为,他这次的死亡并不是自杀,而是有人叫一个刺客干的。我不能确定哪一种说法正确。另一方面,我却认为我有义务把我在年轻时听当时还在世的老一辈的人们所谈的事情记录下来。

皇帝以忧郁的表情向元老们表示遗憾,他说披索的这种死法,目的就是要引起人们对皇帝的憎恨。…… 注 他反复而详尽地向玛尔库斯·披索探询披索在死前的一天一夜里的种种情况。尽管有一两处不谨慎的地方,玛尔库斯的应对一般说来是十分得体的。提贝里乌斯念了披索写给他的一个便条,内容大致是这样:

“我的敌人们的合谋和他们的谎话连篇的控诉所激起的对我的憎恨毁了我,我的真诚和纯洁在这个世界上已无容身之地了。但是,恺撒啊,我敢向上天起誓,我对你始终是忠诚的,对于你的母亲也一直是恪尽职守的。我恳求你们两位保护我的孩子们的利益。我做的事情无论功过如何,格涅乌斯与它们都没有关系,因为在这段时期里他一直在首都。玛尔库斯则劝说过我不要回到叙利亚去。我自己能够给我的年轻的儿子让路,而不是让他给自己的年老的父亲让路,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我更加恳切地请求你,不要把对我的罪过的惩罚加到他这个无辜的孩子头上。我过去四十五年中 注 忠诚于你,我曾和你一道担任执政官, 注 我曾受过你的父亲圣奥古斯都的信任,我是你今后不再作别的任何请求的一个朋友,我现在恳求你饶恕我的不幸的儿子吧。”但信中对于普朗奇娜却只字未提。

(17)提贝里乌斯随即赦免了小披索对内战的责任。他说,“儿子是不能不服从父亲的命令的。”同时他还对于这样一个显贵的家族和它的代表人物的悲惨命运(且不论他的功过如何)表示痛心。他在为普朗奇娜进行忸怩的、极不光彩的辩解时,提出了他的母亲的恳求作为理由。这样一来,所有正派人士都在私下里对奥古斯塔进行了更加强烈的指责:“身为祖母的奥古斯塔竟而容忍谋害了自己孙子的凶手前来和自己讲话,并且在元老院的面前庇护她!法律使每个公民都能得到的赔偿,唯独日耳曼尼库斯却不能得到。维提里乌斯和维拉尼乌斯为日耳曼尼库斯的遭遇感到悲痛:皇帝和奥古斯塔竟给普朗奇娜辩护。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使用起来如此有效的毒杀人的阴谋诡计加到阿格里披娜和她的孩子们的身上,以便用这悲惨的一家的鲜血来满足这个‘出色的’祖母和叔父的心愿!”

对普朗奇娜的这次装模作样的审讯一共进行了两天。提贝里乌斯促使披索的儿子们为他们的母亲进行辩护。当原告和证人争先恐后地进行控诉时,没有一个人出来答辩。人们对她的同情,而不是憎恶,越来越加深了。被请求最先发言的是执政官奥列里乌斯·科塔,因为按照规定,如果会议是由皇帝主持的话,甚至高级长官也必须发表自己的意见。 注 科塔建议把披索的名字从编年表中删除, 注 他的财产一半充公,一半给他的儿子格涅乌斯,不过格涅乌斯要更改他的第一个名字, 注 应当剥夺玛尔库斯·披索的元老头衔,并且把他黜免十年, 注 不过要补助给他五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由于皇太后的干预,普朗奇娜的罪过就不予追究了。

(18)皇帝大大地减轻了执政官提出的这些惩罚办法。他说,既然曾对祖国宣战的玛尔库斯·安托尼乌斯 注 和侮辱过奥古斯都一家的优路斯·安托尼乌斯 注 的名字还保留在编年表上,那么披索的名字也就没有必要从那上面删掉了。他保留了玛尔库斯·披索的官职和他应得的遗产。因为正像我常常提到的, 注 他在金钱上是毫不介意的,而且由于在赦免普朗奇娜这事上感到羞愧,因此他就表现得更加慷慨了。同样,当瓦列里乌斯·美撒里努斯 注 建议在复仇者玛尔斯的神殿立一座金像,而凯奇纳·谢维路斯 注 建议修筑一座复仇祭坛时,他也否决了这些建议。他说,只有在国外取得胜利时才应修建这类的纪念物,而在国内发生灾难时,大家只应在内心里致哀。美撒里努斯还说,提贝里乌斯、奥古斯塔、安托尼娅、阿格里披娜和杜路苏斯由于替日耳曼尼库斯复仇有功,应当受到国人的感谢。不过在这里他没有提到克劳狄乌斯。而只有在路奇乌斯·阿司普列那斯 注 在元老院里单刀直入地问他是不是故意把克劳狄乌斯的名字漏掉的时候,这个名字才又加了进去。至于我本人,我越是深入思考古往今来所发生的一切,我越是感到人间的万事万物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从外界的舆论来看,从人们的属望来看,以及从一个人所受的尊重来看,任何人都比克劳狄乌斯更有资格来充当皇帝的候补人,但谁又料到命运在暗中安排的未来的罗马统治者,却正是这位默默无闻的克劳狄乌斯呢。

(19)几天之后,提贝里乌斯建议元老院把圣职授予维提里乌斯、维拉尼乌斯和谢尔瓦埃乌斯。他还答应支持富尔奇尼乌斯取得更高的官职,但是又警告富尔奇尼乌斯,不要因为过分倔强的性格而糟蹋了自己的口才。 注

为日耳曼尼库斯的死亡而要求的惩罚措施至此结束。这件事不仅对于曾经耳闻目睹的一代人,就是对于后代,都是针锋相对的两种传说的争论之点。重大的事件照例总是扑朔迷离的。一派人相信一切传闻的证据,不管这种证据具有怎样的性质,都是无可争辩的;另一派人则把真相歪曲成同它正好相反的东西。这两种情况到后来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其错误程度。

离开罗马去重新接管统帅大权的杜路苏斯,不久便回到罗马,接受了小凯旋式。 注 几天之后,他的母亲维普撒尼娅 注 去世。在阿格里帕的所有的孩子当中,她是唯一得到善终的人。其余的孩子,大家知道,一部分死于刀剑之下,一部分则据说是被毒死或饿死的。

(20)同年,塔克法里那斯——前面我已说过,他是在去年夏天 注 被卡米路斯打败的——又在阿非利加挑起了战争。他最初进行出其不意的、闪电式的袭击,简直使对方无从进行反击;后来他就毁坏村落并且进行较大规模的劫掠了。到了最后,他竟在离帕吉打河 注 不远的地方包围了一支正规的罗马步兵中队。这个驻防地点的将领是戴克里乌斯,此人是行动敏捷而又有作战经验的人,他把这次包围看成是对自己的侮辱。在对士兵作了一番鼓励之后,他就在自己的营地前面拉开战线,准备在空地上迎击敌人。中队的士兵在敌人一进攻的时候就溃退了,但是他本人却不顾一切地冲到大量的投枪中间去,企图阻住逃跑的士兵;他咒骂旗手,因为他们竟然使罗马士兵在一群乌合之众和叛逃者面前逃跑。同时他自己则带着胸部和面部的伤——他的一只眼睛已被刺穿——对敌奋战,一直继续战斗到阵亡的时候。他的士兵则抛开他逃掉了。

(21)当卡米路斯的继任者路奇乌斯·阿普洛尼乌斯 注 听到这次失败的消息时,他感到不安的与其说是敌人的胜利,毋宁说是他自己军队的不光彩的表现。于是他采用了古时用过,但当时已很少使用的一项措施,就是用抽签的办法把不光彩的中队里抽中的十分之一的士兵鞭笞至死。 注 这种严厉的对策发生了很大的效果,以致当塔克法里那斯以同样的兵力进攻称为塔拉 注 的要塞时,一队不到五百人的老兵就把他们打败了。在战斗中,一个名叫赫尔维乌斯·路福斯的普通士兵由于救了一个罗马公民的性命而建立了功勋,因此阿普洛尼乌斯赏了他项圈和投枪,提贝里乌斯又给他加上了市民的荣冠;提贝里乌斯认为身为行省长官兼统帅的阿普洛尼乌斯没有行使自己的权力把这种荣誉也授给这个士兵,他对这一点感到遗憾,在这种遗憾情绪中主要是悲伤,而不是气愤。 注 当努米地亚人的士气低落下去并且不想再进行围攻的时候,塔克法里那斯便重新使用了游击战争。敌人进攻,他就退却,然后再进攻敌人的后方,当这个阿非利亚人使用这种战术的时候,无能为力的和疲于奔命的罗马人确实受到了他的愚弄,不过又没有办法对付。但是当塔克法里那斯转移到海岸地带并且由于大量的掳获物而行动不便,因此不得不停驻在一个固定阵地的附近时,阿普洛尼乌斯·凯西亚努斯便按照父亲的命令率领骑兵和辅助步兵中队,再加上最机动灵活的正规军团士兵,向他们发动了进攻。他们打败了努米地亚人,并把他们赶进了沙漠。

(22)这时,列庇妲在罗马受到了控告,她的罪名是冒称给一个没有子嗣的富人普布里乌斯·克维里尼乌斯 注 生了一个儿子。列庇妲不但出身于显赫的埃米里乌斯家族,而且还是苏拉和庞培的曾孙女。此外还有人控告她和人通奸、放毒以及通过占星术士打探皇帝家族的事情。 注 替她进行辩护的是她的兄弟玛尼乌斯·列庇都斯。尽管她声名狼藉而且又犯了罪,但是由于克维里尼乌斯在和她离婚之后依旧虐待她, 注 这样竟使她得到了人们的一些同情。在这次审讯的时候,皇帝心里有什么想法是不易揣测的:因为他巧妙地变换愤怒和慈祥的表情,而且在做出这些表情时叫人看不分明。他最初要求元老院不要受理这一大逆罪的案件,继而暗示前执政官玛尔库斯·塞尔维里乌斯偕同另外一些证人列举出他表面上好像想隐瞒的若干事实。受到了武装监视的列庇妲的奴隶们,被他交给了执政官;他并且不许就他自己的家族的问题对这些奴隶进行拷问。同样地,他又免除了已被选定为执政官的杜路苏斯在这一事件上首先发言的权利。 注 有一些人认为这种做法是一种让步,因为这样可以使别人不致必须表示对杜路苏斯的同意;但是还有一些人认为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因为只有在定罪的时候他才会表示谦让态度。 注

(23)这时正在节日期间 注 ,审讯暂时中止。列庇妲和一些贵族妇女到剧场去,她在那里高声哭号,叫着她的祖先们和庞培本人的名字,这座剧场 注 就是为了纪念庞培修建起来的,而且他的半身像就在人们的面前。群众非常同情她的遭遇,结果都哭了起来;他们咒骂克维里尼乌斯,骂得凶狠恶毒极了,因为当初人们竟然使原来许配给路奇乌斯·恺撒的人,也就是圣奥古斯都的儿媳,嫁给了这个老糊涂的、没有后代和出身卑微的家伙。随后,她的那些受到拷问的奴隶揭发了她的罪行。通过了路贝里乌斯·勃兰都斯 注 的建议:正式宣布她不再受法律的保护,别的人虽然认为他的建议未免过严而提出较和缓的建议,但是已经被任命为执政官的杜路苏斯却赞同他的建议。后来由于司考路斯——他和列庇妲生过一个儿子——的要求,决定保留了她那本应予以没收的财产。 注 但是最后提贝里乌斯却揭露说,他已从克维里尼乌斯本人的奴隶们那里弄清楚,列庇妲确曾企图用毒药害死他们的主人。

(24)对于显赫家族所遭受到的灾难来说(因为在不长的时期之内,卡尔普尔尼乌斯家族失去了披索,埃米里乌斯家族失去了列庇妲),戴奇姆斯·西拉努斯之回到尤尼乌斯家族应当是一种安慰。关于他的苦难历史,这里应作一点简单的回顾。圣奥古斯都的政治生活虽然一帆风顺,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却由于女儿和外孙女 注 的淫乱而不很如意。他放逐或处死了她们的情人, 注 又把她们也赶出了首都。由于他把渎神罪和大逆罪这样严厉的罪名加到男女间常犯的罪过上去,这就超过了罗马早期的温和惩罚,甚至他自己的法律规定。 注 至于其他犯罪者的遭遇,我希望我能在那一时期的通史中加以记述,如果我能完成当前这部书并且尚有余年来从事别的著作的话。戴奇姆斯·西拉努斯是奥古斯都的外孙女的情夫,他没有受过什么更严厉的惩罚,只是被拒绝了皇帝的友谊,但他已经意识到,这就意味着流放。而且直到提贝里乌斯即位的时候,他才敢于通过他那有声望的兄弟玛尔库斯·西拉努斯 注 向皇帝和元老院提出解除流放的请求。玛尔库斯·西拉努斯是由于自己的高贵出身和口才才取得重要地位的。即使如此,当他向全体元老表示感谢的时候,提贝里乌斯回答说,“玛尔库斯的兄弟能够从远途的旅行中返回,这对他来说也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他有不容否定的权利这样做,因为他不是由于元老院的正式决定或是根据某项法律而被放逐的。”但同时他完全保留了他的父亲对这个人的嫌恶;西拉努斯的返回并不等于取消奥古斯都的意旨。于是戴奇姆斯·西拉努斯后来便住在罗马,但未担任官职。

(25)后来又有人建议放宽帕披乌斯·波培乌斯法(Lex Papia Poppaea) 注 中的条款。这个法律作为优利乌斯法案 注 的补充,是在奥古斯都晚年时通过的,目的在于严惩独身和增加国库的收入。 注 不过,它并未能使人们对结婚和成家立业普遍感兴趣。不要孩子依然是一种时髦的风尚。但是,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人有遭受惩处的机会,因为每一个家庭都处于告密者的诡计的威胁之下而有家破人亡的危险。国家过去虽由于恶习而遭受灾难,目前却由于法律而大遭其殃,这种情况使得我必须更加深入地探讨法律的来源和造成今天无数的错综复杂的法律条文的经过。

(26)原始的人没有罪恶的欲望,过着清白正直的生活,也就不需要有什么惩罚或是强制。人们生来就做好事,因此奖赏便不需要了。同样地,对于那根本不想做习俗所不允许的坏事的人,也就用不着用恐吓来禁止他了。但是当公正不复存在,野心和暴力代替了谦逊和克己的时候,专制制度就在许多国家成了永恒的现象。有一些城市,或者从最初的时候起,或者是在对国王的统治感到厌倦之后,决定改行法治。最早类型的法治是头脑简单的人的朴素的创造物,就中最著名的可以举出克里特的米诺斯、斯巴达的李库尔古斯和雅典的梭伦所制定的法律。梭伦的法律比较深奥,也比较丰富。在我们这里,罗木路斯的专制统治结束之后,努玛把宗教的束缚和一部天命的法典加到我们头上。还有一些法律上的发现是图路斯和安库斯作出的。然而最早制定法律的人却是谢尔维乌斯·图里乌斯,就是国王们对自己所订的法律也是服从的。

(27) 注 在塔尔克维尼乌斯被逐以后,平民为了遏制贵族的跋扈,采取了许许多多的措施来保卫自身的自由和确立相互间的团结。成立了十人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吸收了各国制度的菁华而制定了十二铜表法,这是最后的一项公平的立法。至于后来的法律,虽然其中偶然有一些是由于一种罪行所引起,并且是以对付罪犯为目的的,但是在更多的情况下,它们是由于阶级之间的纠纷因暴力而产生出来的——其目的在于取得非法的权力,放逐爱国者,或是实现其他什么邪恶的目的。这样就产生了我们的蛊惑家:我们的格拉古兄弟和撒图尔尼努斯,但另一方面,杜路苏斯也以元老院的名义用同样的手段拉拢人民群众。行省居民所受到的各种引人的许诺,总是很快地就被保民官否决了。即使是那不久就为内战所代替的意大利战争,也不能制止大量自相矛盾的法律的出现。直到苏拉建立了自己的独裁统治,用取消或改变过去法律条文和增添更多的他自己的法律条文的办法,才使这一过程到达一种稳定的状态。然而这一稳定状态并不能持久。这种稳定状态立刻就被列庇都斯的法案破坏了。不久之后,保民官重新取得了随心所欲地在人民群众中间进行鼓动的权利。而这时通过的法案,其目的不仅仅适用于国家,而且也完全适用于个人目的。国家弊端登峰造极之日,正是法律多如牛毛之时。

(28)接着是庞培第三次担任执政官。然而当选的这位社会改革者所用的纠正陋习的办法比陋习本身更坏。他制定法律,又破坏自己的法律;他用武力控制一切,又因武力而失掉一切。这以后的二十年,是充满了纷争的二十年,是法律和道德荡然无存的二十年。为非作歹者不受惩罚,善良公正者被处死刑的却屡见不鲜。最后,直到奥古斯都·恺撒第六次当选执政官时,他感到自己的政权已经稳定,这才取消了他在三头时发布的命令,并且为我们制定了我们在承平时期并为一个皇帝所治理时所需要的法律。但从此以后,我们身上的枷锁就更重了:在我们中间到处都有密探,帕披乌斯·波培乌斯法通过赏格诱使他们干这样的勾当; 注 按照这一法律,一个人如果不取得做父亲的特权,那么作为一切人的父亲的国家就要代他把产业继承过来。不过他们 注 把自己的活动范围扩大得太过分了:首都、意大利,罗马帝国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受到了他们的进攻,许多人的家业完全被毁。全国笼罩着一片恐怖的气氛。为了纠正这种局面,提贝里乌斯用抽签的办法选出五名前任执政官、五名前任行政长官和五名普通的元老组成了一个机构,解决了许多法律上的错综复杂的问题,从而使人们暂时间松了一口气。

(29)大概就在这同时, 注 皇帝向元老院推荐日耳曼尼库斯的业已成年的儿子尼禄 注 ,请元老院设法考虑他的问题,并且装腔作势地提出了一个听了会令人发笑的要求,就是要元老院解除他在二十人团 注 中的任务和允许尼禄比法定年龄早五年提出候选财务官。 注 他的借口是,过去由于奥古斯都的要求,他本人和他的兄弟杜路苏斯就曾经得到了同样的特许。但是我认为,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也一定会有一些人在暗地里嘲笑皇帝的这些请求。而且那时还是皇帝执政的初期,人们对古时的习俗还比较重视;此外,继父和继子之间的关系是不如祖父和孙子之间的关系密切的。尼禄还被授予了祭司长 注 的职位,而在他首次到广场去的那一天,对民众作了一次赠赐;看到日耳曼尼库斯的一个后人已经成年,他们是十分高兴的。尼禄和杜路苏斯的女儿优利娅结婚,使他们更加感到欢喜。但是另外的一件事却又使他们欢喜心情减去了一半,那就是谢雅努斯被选定为克劳狄乌斯的儿子的未来的岳父。 注 大家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是,皇帝的这种做法玷污了他家的尊严,因为在当时便已被怀疑有不法野心的谢雅努斯的身份毫无必要地被提高了。

(30)年底,两个著名的罗马人路奇乌斯·沃路西乌斯 注 和撒路斯提乌斯·克利司普斯去世了。沃路西乌斯出身于古老的家族,然而他家中的人过去的最高官阶只到行政长官。他本人的官阶一直做到执政官,这样便提高了他家的声望。而且,他除了执行监察官的职务而选择了骑士阶级出身的法官 注 之外,他还第一个积累了大量财产,从而使他家的声望又极大地提高了。克利司普斯 注 的出身是骑士,他是罗马著名历史学家盖乌斯·撒路斯提乌斯的姊妹的孙子,盖乌斯把他过继到自己的家里来,并使他用了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取得高级职位的机会;但是他却愿意追随迈凯纳斯的榜样:他虽然没有元老的身份,可是在势力方面却超过了许多接受过凯旋式或担任过执政官的人物。他的典雅和讲究的生活作风和罗马古老的淳朴风气正好相反,他那豪富的和阔绰的排场已接近于奢侈了。不过在这些情况下面,却有一副能够应付重大事件的强有力的头脑。他平时表现得好像有些迷糊、冷漠,但是一旦振作起来,就显得比以前更加精神抖擞。在迈凯那斯活着的时候,他是仅次于迈凯那斯的人物;迈凯那斯死后,他就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参与了皇帝的一切机密大事。在杀死阿格里帕·波司图姆斯这件事上, 注 他是参与了机密的。但是到他晚年的时候,他和皇帝之间友谊却只是处于貌合神离的状态。迈凯那斯的情况也是这样。这或许是由于:势力很少能维持长久,它会自然而然地衰亡下去;或者是双方都有了厌倦情绪,有时是皇帝没有东西可以再给,有时则是宠臣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请求了。

(31)现在到了提贝里乌斯第四次担任执政官和杜路苏斯第二次担任执政官的一年。这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的一次著名的合作。 注 在这之前三年,日耳曼尼库斯就和提贝里乌斯一道担任过执政官,不过他们之间并未能因亲属的关系而融洽相处,而且提贝里乌斯对这次合作也并不感到愉快。

这年年初,提贝里乌斯以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为名,从罗马到了康帕尼亚。他这样做的目的,或者是为了逐步使自己习惯于连续地、长期地离开罗马,或者是为了通过父亲的退隐使杜路苏斯能单独完成执政官的职责。这时恰巧发生了一件后来演变成了严重纠纷的小事,这件小事却使这位年轻的执政官取得了很大的声望。原来一个曾经担任过行政长官的、名叫多米提乌斯·科尔布罗的人 注 向元老院抱怨说,一个名叫路奇乌斯·苏拉的年轻贵族在观看斗剑时没有把座位让给他。科尔布罗方面的理由是高龄、传统习惯和对于年纪较长的人的照顾。玛美尔库斯·司考路斯、路奇乌斯·阿尔伦提乌斯和跟苏拉有关系的其他人则都积极地为苏拉辩护。双方进行了非常激烈的辩论;我们的祖先对于那些不能敬老尊上的青年人所作的严厉指责被引用来作为论据。最后杜路苏斯发表了一篇旨在缓和这种紧张气氛的演说,而苏拉的叔父兼继父,又是当代最雄辩的演说家的玛美尔库斯所作的辩解也使科尔布罗感到满意。

还是这个科尔布罗大声疾呼说,由于包工头的胡作非为和官吏 注 的玩忽职守,意大利人的许多道路都坏了,不能通行了。他表示立刻愿意对这件事进行追究。不过从这种措施的后果来看,人民大众未必得到什么好处,可是残酷无情的判罪和强制的拍卖却使许多人的名誉和财产垮掉了。 注

(32)不久之后,提贝里乌斯写信报告给元老院说,由于塔克法里那斯的入侵,阿非利加又乱起来了。他请求元老们设法任命一位既有军事经验,在体力方面又能胜任进行战役的总督。塞克斯图斯·彭佩乌斯于是利用这个机会发泄自己对玛尔库斯·列庇都斯的憎恨情绪,他把玛尔库斯·列庇都斯说成是懒散的、贫穷的堕落家伙,因此不应当任命这个人到阿非利加和亚细亚去。 注 元老院不同意他的意见:它认为,列庇都斯温和而不怯懦,他的财产虽然很少,但是他那没有受到玷污的可敬的名字,是荣誉的头衔而不是耻辱的头衔。于是他便到亚细亚去了。至于阿非利加,则决定由皇帝选择的一个人来担任总督。

(33)在辩论过程中,凯奇纳·谢维路斯建议,被分配担任行省任务的高级官吏都不应带妻子上任。他自己先相当详细地解释说,他有一个和他情爱甚笃的妻子,为他生了六个孩子;可是在个人的行动方面,他愿意遵守他向大家所建议的规定;虽然他在各个行省参加过四十次战役, 注 但总是把她留在意大利。在古时便有这样一项规定,禁止把女人带到行省或是外国去:跟随前往的一群妇人在和平时期易于造成奢侈浪费,在战时又易于引起人们的畏怯,并且会使罗马的行军队伍,看来像是东方的队伍。女人的缺点还不仅仅在于柔弱和缺乏毅力:如果放松她们的话,她们又会变得残忍、诡计多端和野心勃勃。她们会在士兵中间跑来跑去,随便指使那些百人团长。最近就有一个女人主持步兵中队的操演和军团的检阅。 注 让在场的人们都想一想,每当一位高级长官因渎职而受到审判的时候,大多数的控诉都是针对着他的妻子的。 注 在行省那边,最坏的分子首先都是阿谀长官的妻子的。管事情和处理事情的也是长官的妻子。她们外出时也要带着一批长官的扈从,她们自立一个行政中心,而且从她们那里发出的是更加任性的和专制的命令。她们过去还曾受到欧庇乌斯法 注 和其他法律的约束,但是现在她们打破约束,不仅仅在家里、法庭里、甚至在军队里都称王称霸了。

(34)少数人同意他的说法。但许多人在他发言时打断了他的话,他们说,元老院不应当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来讨论,而且凯奇纳这个监察官也没有资格来讨论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美撒拉的一个儿子瓦列里乌斯·美撒里努斯 注 立刻就对他的发言作了回答。在美撒里努斯身上可以看到他父亲的口才的一些影子。他说,“罗马古代的许多严峻的风习都被改进和缓和了,因为罗马不再处于战争的环境之中,而周边的行省对它也不再敌视了。因此我们对于妇女的需求作了一些让步,然而并不至于破坏她们的丈夫的家业,更不用说我们的联盟者了。妻子是和丈夫分享所有其余的一切的,这种做法在和平时期是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的。当然,对于一个出发去作战的人来说,他必须摆脱一切累赘,但是在他们经过一番辛苦而回来之后,他们岂不是最应该从他们的妻子那里得到安慰吗?当然,我们知道,有一些妇女给她们的丈夫出坏主意,或是表现得贪得无厌。然而不是有很多高级官吏,他们本人也表现出容易受到各式各样的诱惑吗?然而行省长官的职位是永远不会空下来的!即使我们承认,丈夫常常由于妻子的邪恶而腐化堕落,可是难道独身的就全都是好人么?”

“当初我们所以通过了欧庇乌斯法,是因为共和国的环境要求我们这样做。后来由于临时的情况而把这些法律放松或是改轻了。对于我们自己的松懈,我们是不必隐讳的。如果一个女人有了越轨的行为,那么这个责任要由她的丈夫来负。而且,由于一两个丈夫有缺点,结果就使得所有已婚的男子在幸福和灾祸的时候都不能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这是不公平的。而且,这样做就等于说把一个生性脆弱的女性单独丢在一旁,任凭她沉溺在肉欲和别人的引诱之中。就是天天在跟前守着,婚姻的关系都几乎很难保证不发生问题,如果多年间不在一处,和离婚差不多,情况如何那还用说么?在他们采取措施制止别处的滥用职权的行为时,倒是应当很好地想一想首都的丑事的! ”杜路苏斯又简单地谈了谈他自己的婚事。他指出说,“君主们常常不得不到帝国的很边远的地区去,在圣奥古斯都到西方和东方去的时候,不也是常常带着他的里维娅做伴侣么? 注 他自己曾经到伊里利库姆去,而在有必要的时候,他也准备到别的地方去,但是要离开他们共同的许多孩子的母亲,也就是他的亲爱的妻子,并不是永远没有痛苦的。”这样一来,凯奇纳的建议就作罢了。

(35)当元老院再一次开会的时候,他们又接到了提贝里乌斯的一封信,信里含蓄地责备他们把全部责任都推到皇帝身上。他还指定了两个人供元老院选择担任阿非利加的总督,他们是玛尼乌斯·列庇都斯和尤尼乌斯·布莱苏斯。这两人都向元老院表示了态度。列庇都斯特别认真地请求免去他这样一个职务,他举出了健康情况、孩子的年龄以及他那现在需要结婚的女儿作为理由。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讲出来,然而大家也都晓得,这就是布莱苏斯是谢雅努斯的叔父,因此这个竞争者比他有力得多。布莱苏斯的回答表面上也是拒绝,不过可以商量,经过那些谄媚之徒的一致劝说,他也就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36)这时有一件许多人私下不满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暴民们越来越甚地侮辱和诽谤知名的市民,并且用抓住上面有恺撒像上一件什么东西来逃避惩罚。 注 保护人和主人对于在他们面前动口骂人动手打人的被释奴隶和奴隶确确实实是十分害怕的。因此元老盖乌斯·凯司提乌斯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皇帝确实和神一样。但是神本身也只受理请求者的正当控诉,谁都不能为了逃脱自己所犯的罪行而逃到卡披托里乌姆神殿或罗马的其他神殿去。但是,当被他(盖乌斯·凯司提乌斯)在法庭上判了欺诈罪的安妮娅·卢菲拉敢于在广场上或元老院的门口侮辱和恐吓他时,他本人却不敢用法律制裁她,就因为她手里拿了皇帝的像来对付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法律实际上等于被毁弃,彻底被推翻了。他周边的人也都纷纷提出了这类的、有时比这更加严重的事情。人们都请求杜路苏斯惩罚这类行动。最后他不得不下令把她召来,并且在证实了她的罪行之后,把她囚禁在国家监狱里。

(37)此外还有两名骑士孔西狄乌斯·埃库斯和凯里乌斯·库尔索尔诬告行政长官玛吉乌斯·凯奇里亚努斯犯了大逆罪,结果他们就在皇帝的请求之下,通过元老院命令而受到惩罚。这两件事提高了杜路苏斯的威信,因为人们相信,有杜路苏斯这样一个人在首都罗马公开活动,这对于他的父亲的那些难于捉摸的意图会起一种缓和的作用。由于他年轻,人们对他的有些甚至是不检点的行为也都抱着原谅的态度。在人们看来,杜路苏斯随他兴之所好,白天看节目, 注 夜晚饮宴,但即使是这样,这也比他父亲所过的那种孤独、断绝一切人间欢乐、阴暗多疑和沉湎于邪恶的思索之中的生活为好。

(38)提贝里乌斯和告密者并没有就此住手。安卡里乌斯·普利斯库斯曾经控告克里特 注 的总督凯西乌斯·科尔杜斯有渎职行为:在这之外还加上了一项大逆罪,这是现在一切控诉所必须加上的一条。马其顿的一个名叫安提司提乌斯·维图斯的贵族已经被洗刷了强奸的罪名,但是皇帝谴责法官们的这种做法,并且把他召了回来,要他以大逆罪受审,因为在科提斯(指科提斯四世。——中译者)被杀害后,列司库波里斯企图发动对罗马人的战争的时候, 注 他这个怀有叛离之心的人曾经参与了列司库波里斯的阴谋。结果被告便被判处了切断火与水的惩罚, 注 同时还必须被拘留在离马其顿或色雷斯都不近便的一个岛上。原来自从这个王国在莱美塔尔凯斯和科提斯的孩子们——这些孩子在未成年的时候,由一个叫做特列贝列努斯·路福斯的罗马人担任摄政——之间分配之后,不习惯于罗马的统治的色雷斯便一直处于内部纷争之中;人们对莱美塔尔凯斯的责难和对于特列贝列努斯·路福斯的责难一样激烈,因为他没有为他的国人所受的侮辱进行报复。三个强大的部族,科埃拉列塔伊人、欧德律撒伊人和迪伊人都拿起了武器,他们各有自己的领袖,而这些领袖又正好都是出身卑微的。这种情况使得我们不致对付一支联合的力量,而这种联合是会引起一场严重战争的。一部分人蹂躏了他们附近的地区;另一部分人越过了海木斯山脉 注 把边远地区的部落发动起来;人数最多而组织得也最好的那一部分人则包围了菲利波波里斯的国王,这个城市是马其顿的菲利浦建立的。 注

(39)统率着最近的一支罗马军队 注 的普布里乌斯·维莱乌斯闻讯以后,便派出了辅助骑兵部队和轻武装步兵中队去对付那些到处打劫、寻求掳获物或新兵的敌人队伍。他本人则率领着步兵的精锐前去解围。罗马人在各方面立刻取得了胜利。打劫的人都被歼灭了;在围攻的军队中间发生了纠纷;国王进行了一次适时的出击,但这时罗马的军团也赶到了。结果这就既不成为一场战争,也不是一次战斗,而是罗马人自己不流一滴血地大肆屠杀半武装的人和逃难者。

(40)同年,高卢诸行省中那些负了沉重债务的城市发生了叛乱。 注 最积极的发动者在特列维里人中间是优利乌斯·佛洛路斯,在埃杜伊人中间是优利乌斯·撒克罗维尔。他们两个人都是贵族出身,他们的祖先都曾因对罗马有功而被授以罗马的公民权,当时罗马公民权是不常给人而且是在有功时才授予的。无赖或由于贫穷和由于做了坏事之后害怕惩罚而必然会犯罪的歹徒全都参加了秘密会议,在会议上他们计划要佛洛路斯去煽动比尔伽伊人,要撒克罗维尔去煽动距离较近的高卢人。因此在多次的集会和讨论当中,他们都发表背叛的声明,指责永无止境的税收、苛酷的利率、长官的残暴与横傲。他们说,日耳曼尼库斯被谋杀的消息使罗马的军团不再听从命令了,这正是他们重新取得独立的绝好时机。他们只消将他们自己的情况与意大利比较一下:他们的资源丰富,意大利却是贫困不堪,它的城市居民没有尚武精神,军队软弱无能,除非从异邦人那里补充新生力量。

(41)这次运动的种子几乎撒遍了高卢的所有城市;但是最先发动起来的却是安迪卡维人和杜罗尼人。 注 安迪卡维人是被副帅阿奇里乌斯·阿维奥拉镇压下去的,他所使用的是守卫路格杜努姆 注 的一个步兵中队。杜罗尼人则是被下日耳曼的副帅维谢里乌斯·瓦罗派出的一队罗马士兵击溃的。这次的统帅仍旧是阿维奥拉,不过有几名高卢的将领辅佐他,这些人带来辅助队伍,不过是想暂时掩饰一下他们的背叛意图,以便到了有利的时候再把自己的真正面目显示出来。撒克罗维尔是个很受注目的人物,他在那里鼓动部下的士兵为罗马作战。他头上没有戴头盔。据他的解释,这是为了使罗马人看到自己的勇敢。不过俘虏们指责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使对方认清他本人,这样才不致成为投枪的目标。提贝里乌斯在有人报告他这种情况时,并未理会。他的举棋不定使战争越打越大。

(42)这时,急于实现自己计划的佛洛路斯想诱使在特列维里人那里征募、按照罗马的方式训练起来并为罗马人服役的一队骑兵,通过杀害罗马商人 注 的办法发动叛乱。他的确把其中的一些人争取到自己方面来,但他们大部分的人却是忠实于罗马人的。在这些人之外,还有一群债务人和食客也拿起了武器。他们想到一个叫做阿尔杜安纳的森林地区 注 去,但是他们的进路被维谢里乌斯和盖乌斯·西里乌斯 注 从上、下日耳曼的军队中派出去的队伍从相对的两条道路给截住了。一个和叛乱者与属于同一部族的名叫优利乌斯·因度斯的人和佛洛路斯有私仇,因而这一点促使他十分热心地为罗马人服务。这个人先被罗马人派出去,他带领着一队精兵混到谈不到有什么秩序的大群人中间去。佛洛路斯逃脱了征服者之手,而躲到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最后,当他发现对方的士兵把每一个出口都堵住了的时候,他便自杀了。

(43)特列维里人所发动的叛乱就这样被镇压下去了。但是埃杜伊人发动的叛乱却更加严重,因为这一族比较富强,而且我们罗马的讨伐军 注 距离他们又很遥远。撒克罗维尔的一些武装的步兵中队占了这一族的首府奥古斯托杜努姆 注 ,他的目的是想把在那座城市的学校中受普通教育的、出身高卢望族的子弟控制到自己手里,利用他们为人质去争取他们的双亲和亲属,同时他还把秘密制造的武器分给这些年轻人。他手下的军队多达四万人;其中有五分之一是按照正规军团的标准装备起来的;其余的人的装备则是长矛、短刀和其他打猎用的武器。在这些人之外,他还配备了一部分原来做剑斗士的奴隶,他们按照本国的习惯全身披着铁甲,人们把他们叫做“克鲁佩拉里人”。他们全身披挂很重,因此难于进攻,但是在防守方面,却不容易受到伤害。这些部队不断地增加实力。相邻的各个地区虽然没有公开地归附过来,但是暗中却是积极支持的。在罗马的将领这方面,内部关系则很紧张,因为他们都想要取得这次战争的统率权。最后,年老体弱的瓦罗把这一统率权让给了还处于壮年的西里乌斯。

(44)但是,在罗马却传说,不只是特列维里人和埃杜伊人,而且高卢的六十四个部族全都叛变了。那里还传说,日耳曼参加了他们的联盟,西班牙正在动摇。无论什么事情一经谣传,就必然会被夸大并为人们所相信,因此忧国忧民的爱国者便感到痛心,但是许多不满现状和渴望变乱的人却幸灾乐祸。他们猛烈抨击提贝里乌斯,说他在这样的紧张局势之下,居然还能把精力集中在告密者的报告上。他们说,“撒克罗维尔是不是也要因大逆罪到元老院来受审?人们 终于起来用武力制止这些要命的密告了!为了改变和平时期的恐怖气氛,人们甚至欢迎起战争来了!”但是提贝里乌斯更加装出毫不经心的样子。在这些日子里,他深居简出,不动声色,仍然是和先前一样地行事,这或是由于他非常沉得住气,或是由于他通过情报知道问题不大,并不是像人们所夸大的那样严重。

(45)这时西里乌斯已经把一支辅助部队派出去作先锋,他自己则率领着两个军团,蹂躏了谢夸尼人的村落。谢夸尼人住在最靠近边界的地区, 注 他们和埃杜伊人相邻并且是埃杜伊人的武装联盟者。接着他又火速地向奥古斯托杜努姆推进。这次进军是旗手们的一次比赛,甚至普通士兵都愤怒地反对中途的一般休息或是夜间的长时间的营宿。他们说,只要他们看到了叛乱者或被叛乱者发现,就是得到胜利了。在离城 注 十二英里的一片平原上面,看到了撒克罗维尔和他的军队。他把那些身穿铁甲的士兵配置在前面,他的步兵中队部署在两翼,后卫则是那些武装不齐全的队伍。在一队将领的簇拥下,他威风凛凛地骑着马到他的军队那里去,要他们记住高卢人过去的光荣和他们曾使罗马人吃过的苦头。如果他们战胜的话,他们将取得何等光荣的自由,可是,如果他们再次被罗马人征服,那么罗马人对他们的奴役将是怎样更加不能忍受啊。

(46)他的话不多,士兵们听了之后反应十分冷淡,因为备战已久的罗马军团越来越近了。这些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而且没有任何战争经验的高卢市民连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灵了。另一方面,虽然一定能取得胜利的希望根本不需要讲什么激励的话,西里乌斯却在大声疾呼:曾经征服过日耳曼的人如果把高卢的乌合之众当做敌手来看,那真是丢脸!“不久之前,一个步兵中队就打垮了叛变的杜罗尼人;一队骑兵就解决了特列维里人;这支军队的几个骑兵小队就征服了谢夸尼人。埃杜伊人越富就越贪图欢乐,就越缺乏尚武精神;把他们打垮,但他们逃跑时,可以手下留情。 注 ”士兵们用高声回答他所讲的话。骑兵包抄敌人的两翼,步兵则进攻前卫。高卢人的两翼很快地就被攻破了;但是在前卫方面,铁甲兵却还能抵挡一阵,因为他们身上的铁甲是不怕投枪和剑的。但是这时军团士兵却抡起了他们的斧头和鹤嘴锄,向着穿着铁甲的人们身上砍去,就仿佛是要捣毁一堵墙的样子。另一些人则用竿子或耙子把这一大群行动不灵活的人打倒,使他们像死人一样倒在那里,连爬起来的气力也没有。撒克罗维尔跟他最忠实的下属最初逃到奥古斯托杜努姆;后来又害怕被出卖,就逃到附近的一座别墅去了。他在那里自杀了,其他人也相互结束了性命。这座别墅点起了火,他们的尸体也就随着这座别墅同归于尽了。

(47)到了这时,提贝里乌斯才写信给元老院,告诉他们战争的爆发和结束。他没有夸大也没有缩小事实,只是指出,这次胜利的取得,是由于将领们的忠诚和勇敢以及他自己所采取的政策,同时他还附带说明,为什么他本人以及杜路苏斯没有亲自指挥这次战役;他说,帝国的疆域太大了,如果皇帝仅仅因为一两个城市的叛变就贸然离开作为全国首都的罗马,这样做是有损于他本人的威信的。他说,不过既然他没有后顾之忧,他还是想到那里去进行视察并且作出安排。

于是元老院发布命令,为他的返回罗马向神许愿和祈祷,并且作了其他的致敬表示。但是只有科尔涅里乌斯·多拉贝拉 注 为了想在讨好的表示上远远超过其他人,竟然谄媚到提出这样一个荒谬可笑的建议:提贝里乌斯应当从康帕尼亚进入罗马来接受一次小凯旋式。这项建议使得提贝里乌斯写了一封信给元老院,不无自豪地表示:他在年轻时征服过一些最强悍的民族,并曾接受或拒绝过这样多次的凯旋式, 注 因此到了他当前这样的年纪,他还不至于不爱惜自己的名誉到这种程度,乃至自己到罗马近郊去一次,以求取得这样虚荣。

(48)大概就在这个时候,他请求元老院给予苏尔皮奇乌斯·克维里尼乌斯 注 以国葬的待遇。他原是拉奴维乌姆 注 的市民,和古老的苏尔皮奇乌斯贵族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但他是一名勇敢的士兵,积极服务国家,终于在圣奥古斯都的治下当上了执政官,稍后又因为攻占奇里奇亚边界以外的赫莫那地人的一些要塞, 注 他又取得了凯旋的勋记。后来他虽再度被任命为当时驻节在亚美尼亚的盖乌斯·恺撒的顾问,但他自己对于当时在罗得岛的提贝里乌斯也是同样尊敬的。 注 这一情况现在是提贝里乌斯在元老院透露出来的,他还赞扬了克维里尼乌斯对他本人的忠诚服务,但同时却谴责了玛尔库斯·洛里乌斯 注 ; 他指责洛里乌斯曾唆使盖乌斯·恺撒采取了执拗的、惹人生气的态度。不过其他人在想到克维里尼乌斯时却不是很愉快的,因为我曾经说过,他迫害过埃米里娅·列庇妲,而且他晚年的行为既卑鄙又飞扬跋扈。

(49)这年年底,一个名叫克路托里乌斯·普利斯库斯 注 的罗马骑士被人告密;这个骑士由于写了一篇到处传诵的哀悼日耳曼尼库斯的诗曾受到皇帝的金钱赏赐。告密的内容是这样:在杜路苏斯生病的时候,他写了另一组诗,准备在杜路苏斯死时发表,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得到更大一笔钱。由于愚蠢的多嘴,克路托里乌斯在普布里乌斯·佩特洛尼乌斯 注 家里,当着他的主人的岳母维提里娅和许多贵族妇女的面吹嘘他自己的这种做法。当告密者出场的时候,其他的妇女吓得赶忙出来提供证据。只有维提里娅一个人坚持说,她什么也没有听见。不过有利于这一致命控诉的证据反而被认为更加可信,因此已经当选的执政官哈提里乌斯·阿格里帕便建议将罪犯处死。

(50)但是这个建议遭到玛尼乌斯·列庇都斯的反对。他说:“元老们,如果我们只考虑一点,即克路托里乌斯·普利斯库斯所讲的那些玷污了他自己的灵魂和别人的耳朵的脏话,那么不论是监狱还是绞索, 注 甚至是用来对付奴隶的那种严刑, 注 对他都是过于宽大的。尽管他犯下了极大的罪行,但是如果皇帝的宽厚和你们的祖先以及你们本身的事例在惩处和纠正的措施方面能起缓和的作用,又如果愚蠢和邪恶有所不同,说坏话和做坏事有所不同,那么,我们便可以提出这样一种办法,既不把犯罪者的罪过白白放过去,又不致使我们为自己的过分宽大或过分严厉而后悔。当某一个人在得到皇帝的宽大处理之前而自杀时,我常常听到我们的皇帝对这种做法表示遗憾。克路托里乌斯还没有死,留下他的性命对国家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但是把他杀死对人们也不会起什么慑服作用。他写的那些东西是毫无价值的,荒唐的,并且很快就会被人忘掉。一个暴露自己的丑行以便向无知的女人,而不是向男人讨好的人,是不会成什么气候,不会造成什么危险的。因此,我建议把这个人逐出罗马,没收他的财产,切断他的火和水;我完全是把他当成和犯了大逆罪一样的人来处理的。” 注

(51)只有一个曾经担任过执政官的路贝里乌斯·勃兰都斯同意列庇都斯的意见。其余的人都支持阿格里帕的建议。于是克路托里乌斯·普利斯库斯被带到监狱去,立刻在那里处死了。这种说做就做的处理办法,使提贝里乌斯对元老院作了一次典型的含糊其辞的斥责。他称许元老们的忠诚,因为对于侮辱一国元首的尽管轻微的举动,他们这样果断地进行了报复;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又反对对口头上的犯罪这样迅速地加以惩罚。他表扬了列庇都斯,却又不曾责怪阿格里帕。因此就作出了这样一项决定,即元老院的任何决定都要在整整九天之后才能送到国库(aerarium)去, 注 所有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在这段期间都应暂缓行刑。 注 不过元老院并没有重新考虑的权利,而且提贝里乌斯在这期间也很少发过慈悲。

(52)下一年是盖乌斯·苏尔皮奇乌斯 注 和戴奇姆斯·哈提里乌斯 注 担任执政官的一年。这一年,国外平静无事,但是在罗马本城,人们却惴惴不安地害怕会有一些严厉的措施来对付奢侈浪费的现象,因为这种坏风气已经突破了任何界限,沾染到一切可以乱花钱的事情上了。在这些浪费中间,有很多项浪费尽管在实际上更加严重,却照例可以通过不宣布价钱的办法把它们隐蔽起来。但是在大吃大喝方面耗费的大量的钱却不容易隐瞒,因而也就成了人们经常议论的对象,这就使人们担心那具有旧式的节约习惯的皇帝,会对这种情况采取什么过分严厉的制裁手段。当营造官盖乌斯·比布路斯提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同僚营造官们也都说,禁止奢侈的法令 注 已经成了一纸空文;食品的黑市价格一天高似一天;用一般温和的手段已经不能制止上涨了。元老院在商讨之后,决定不加讨论便把这一问题直接交给皇帝来处理。但是提贝里乌斯自己在反复地考虑了这件事情之后,怀疑这种难以收拾的风气是否能制止得了,怀疑在制止的时候是否会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一场更大的灾难,而且如果他进行改革又不能坚持,这是有伤他的尊严的,但如果他坚持的话,那么他的一些最显赫的臣民就要遭到贬黜和不光彩的处分;因此他就给元老院写了这样一封信,大意是这样:

(53)“元老们,在其他的情况下,如果需要我对有关国家政策的问题发表意见,我是愿意要你们提出问题并且由我来当面回答的;但是这次讨论,我认为我还是不来参加为好。否则的话,由于你们把元老当中犯下了不光彩的奢侈罪行的那些人的惊惶不安的面孔指出来,这样我便也可以看到这些人,并且,可以说,察觉到他们是哪些人了。如果我们的果敢有为的营造官们早一些和我商量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劝他们不要去触动这些积重难返的、声名狼藉的恶习,不要把我们实际上无力克服的弊端昭告于世界。虽然如此,他们是恪尽了自己的职责的,而我希望每一位高级官吏也都能像他们一样尽责。对于我本人来说,沉默不语固然不适宜,但是要开诚布公地讲话也不容易,因为我既不是营造官,不是行政长官,也不是执政官。对于一个皇帝,人们所要求的是更伟大,更崇高的意见,人人都把成功的荣誉往自己的身上拉,但是他们做错了事却又把受埋怨的责任都推到一人身上。我将在什么事情上开始实行禁令和按照古老准则的撙节原则呢?从人们花费在别墅上的大量金钱开始么? 注 从我们的大量的(各族的)奴隶开始么? 注 从我们的大量的白银和黄金开始么?从精美的青铜制品 注 和名画开始么?从那些和女人的服装分不出来的男子服装 注 开始么——特别是从那些使我们的钱源源不断地流入外国或敌国之手的女人奢侈品珠宝开始么? 注

(54)“我知道,在宴会以及社交的集会上,大家对这类事情是憎恶的,都要求加以限制。可是,如果决定用法律惩处这些东西,则现在咒诅这些东西的人又会叫起来,说‘这是国家的一场大祸,是对于全部显要人物的致命打击,它会使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犯罪!’甚至那些长期治不好的痼疾也只能用猛药来医。本身堕落同时又使别人堕落的一种热病的病人必须用和引起这种热病的情欲同样猛烈的药来医治。我们的祖先所创造的全部法律,以及圣奥古斯都所制定的全部法律,现在都湮没无存了,前者被人们忘记了,后者受到人们的轻视,后面这种态度更不应该了。这种情况只能使人们更加放纵于奢侈的恶习。因为,如果你想取得某种尚未被禁止的东西,你就总是害怕这种东西有一天会被禁止;可是一旦你触犯了禁令而未受到惩罚,你就会壮起胆子,而且连羞耻也会不顾了。过去人们所以能够保持俭朴的作风,是因为人们都有自制的能力。因为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城市的市民。甚至在我们成为全部意大利的主人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受到这样的诱惑。对外进行的胜利的战争,教会了我们浪费别人的财产,国内的胜利又教会了我们浪费自己的财产。营造官们要大家注意的事情是多么小的一件事情啊。如果人们向四外看一看,就会发现这是多么不重要的事情。但是,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向我们指出这样一个情况:罗马是靠着国外的粮食来维持的,而且罗马人每天都是要看着暴风和海浪的眼色过日子的。 注 如果行省的粮食不来支援这里的主人和奴隶,看来我们自己的田地,我们自己的森林和庄园就非得养活我们不可了!元老们,这正是皇帝所要操心的事情。这件事如果我做不好的话,国家就要彻底垮台了。至于其他缺点,我们自己必须想办法对付,只要我们大家持身公正,我们就能做得越来越好:穷人是因为他们必须如此,富人则因为他们已经满足了。

“虽然如此,如果任何一位高级官吏能够保证以必要的严厉和果断的手腕来抵抗这种恶习的话,那我一定对他十分感谢,因为他分担了我的一部分责任。但是,如果他们猛烈攻击腐化堕落的行为并因此而取得了声望,可是却把招来的怨恨最后都推到我的身上,那么,元老们,我告诉你们,我自己也是不很希望为自己树敌的。如果国家有这种需要的话,则即使这种敌对情绪确是严重的,而且常常是不公正的,我也绝不回避。如果这种敌对情绪是无用的、没有意义的,而且对我本人以及对你们大家都没有好处的话,那么我是有充分的理由不去招惹这种事情的。”

(55)恺撒的信在元老院宣读之后,营造官们就被解除了这样一项任务。在阿克提乌姆一役之后直到使谢尔维乌斯·伽尔巴登上宝座的这整整一世纪的动乱时期里, 注 人们在吃喝方面所花的钱确乎是到了无以复加的挥霍程度,但是在这之后,这种风气便渐渐衰退。促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倒是值得好好地研究的。

在先前,富有的或是显赫的贵族之家往往由于讲究排场而致倾家荡产。因为那个时候,在罗马以及在外省,向人民大众、向行省居民以及向那些依附罗马的国王们讨好,笼络他们或是得到他们对自己的奉承,这对罗马公民来说还是公开合法的事情。谁的财产越多,住宅越好,家业越大,他的声名也就越高,他手下的食客也就越众。但是经过无情的残杀, 注 当着声名显赫意味着死亡的时候,幸存下来的人就谨慎得多了。同时那些从自治市和移民地,甚至从各个行省不断选入元老院来的那些白手起家的新人,也从他们的本地把朴素的生活习惯带到罗马来;尽管由于运气好或是由于刻苦自励,许多人在晚年时富足起来,但他们先前的那种勤俭持身的习惯却始终没有改变。促成俭朴风习的最有力的人物是维斯帕西亚努斯,他自己在持身和饮食方面就是旧式的严峻人物。从那时开始,对于皇帝的尊敬和人们喜欢模仿他的风气是比法律上的惩罚和禁止更有力量的。或者我们还可以这样说,万事万物,不管是道德的变迁还是季节的变迁,都存在着一种循环往复。在我们之前的古代,事情确乎并不是样样比我们的好;我们自己的时代也产生了不少道德上的和文学艺术上的典范可供我们的后人模仿。但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和我们的古代的这种有益的竞赛将永世进行下去!

(56)提贝里乌斯对于大批告密者的活动进行了抵制, 注 从而获得了温和的名声,于是他就写了一封信给元老院,希望他们把保民宫的权力授予杜路苏斯。表示最高大权的这个说法是奥古斯都发明出来的,因为他嫌恶国王或独裁官的名号,却又想用一个什么头衔把自己的高于其他一切的权力的地位表示出来。 注 后来他选拔玛尔库斯·阿格里帕和他共同掌握这一权力,而在阿格里帕去世的时候, 注 代替他的则是提贝里乌斯·尼禄;他的这种做法是为了定下他的继承地位。他认为,这种做法可以打消其他那些觊觎王位的人的幻想。同时对于尼禄的谦逊自制和他自己的至高无上,他是有信心的。

当日耳曼尼库斯在世时,提贝里乌斯对于在他和杜路苏斯二人之间选定谁为继承人这件事踌躇不定,但现在根据这个先例,提贝里乌斯决定把杜路苏斯正式放在继承人的地位上。在这封信开头的地方,他请求诸神为了国家的利益能够帮助他实现自己的计划,继而便用几句话如实地毫不夸大地描述了这个年轻人的性格。他说,“杜路苏斯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和三个孩子,并且已经到了先前他本人被圣奥古斯都召来担任同一职务的年龄。 注 ”他还说,他的这种做法并非仓促行事,而是经过了八年的考验的:杜路苏斯镇平过叛乱,经历过战阵,接受过一次凯旋式,并担任过两次执政官,现在他不过是获准参加他业已熟悉的一件工作罢了。

(57)元老们早已就预见到了这次选立,因此他们的阿谀之词也都准备好了。然而他们所能想到的办法,也无非是为恺撒立像,为诸神修筑祭坛、修造神殿、拱门以及其他陈旧不堪的捧场措施而已。但是玛尔库斯·西拉努斯 注 却提出了一项新颖的建议。他建议在今后所有的公私纪念建筑物上,铭文上,不再用执政官的名字,而用拥有保民官大权的人物的名字来纪年,这样就抬高了皇帝的权力而贬低了执政官的权力。克温图斯·哈提里乌斯 注 则建议把这一天的决议用金字铭刻在元老院里,但他的建议引起了人们的嗤笑,这个老人的使人作呕的谄媚只能给自己招来耻辱。

(58)这时,在尤尼乌斯·布莱苏斯 注 治理阿非利加的期限被延长之后,朱庇特神的祭司(Flamen Dialis) 注 谢尔维乌斯·玛路吉南西斯要求把亚细亚的统治权授给他。 注 他认为,不许担任这样职务的人们离开意大利,这乃是一种常见的错误;他的法律地位跟玛尔斯神和克维利努斯神的祭司的地位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他们都能分配到行省的话,那么为什么朱庇特神的祭司反而不能取得这项权利呢?关于这一点,国家的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在礼仪书里也根本没有这样讲过。当朱庇特神的祭司因病或其他公务而不在场时,其他祭司常常代他向朱庇特神执行祭仪,在科尔涅里乌斯·美路拉自杀 注 之后的七十五年当中,没有一个人接替他的职务,但是祭仪也从来没有中断过。如果说这样多的年代里都可以没有新的任命,而且也没有妨碍祭仪的执行,那么如果他自己去担任十二个月的行省总督岂不是一件更加轻而易举的事情么。在先前,毫无疑问是私人之间的怨隙使得祭司们不许朱庇特神的祭司担任行省的长官。但是今天,由于上天的嘉佑,最高祭司也成全人类的首脑, 注 他已超越于忌妒、怨恨或个人的好恶之上了。

(59)神托官楞图路斯 注 和其他一些人对此提了各种不同的反对意见。因此最后决定等候最高祭司本人的裁决。

但是提贝里乌斯决定以后再来研究有关这位祭司的法定地位问题;另一方面,元老院为杜路苏斯取得保民官大权而决定采取的那些庆祝措施却被提贝里乌斯减去了不少。他特别批评了哈提里乌斯的那个前所未闻的建议和金字铭刻的建议,因为这是和罗马的惯例不相容的。在元老院还宣读了杜路苏斯的一封来信,这封信虽然在主观上力求说得谦逊些,却仍然给人们一种极其横傲的印象。人们议论说,“世道已经变得这样,甚至一个孩子 注 在取得这样的荣誉时,都不肯亲自来感谢罗马诸神,不来到元老院或至少在他故乡的土地上就职。人们也许以为他是由于作战或是由于正在边远的地区而不能来吧;不是的,他这时正徜徉于康帕尼亚的海岸和湖上呢!人类的统治者一开头就是这样的作风,这就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最初的家教啊!头发斑白的皇帝在他愿意的时候自然可以退隐,不和国人见面,可以以年老体弱和过去的劳苦作为理由。但是在杜路苏斯身上,除了横傲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前来呢?”

(60)提贝里乌斯虽然把独裁大权紧紧地掌握住不放,却又给予元老院一项似有而实无的古老权力,那就是把行省 注 提出的要求交付元老院讨论。原来在希腊城市里到处都有罪犯可借以避难的神殿,因此犯罪的事情和罪犯逃避惩罚的事情也就随之增加了。神殿里挤满了犯罪的奴隶;逃避债主的人以及负有大逆罪嫌疑的人也都逃到这里来。这是一个保护宗教仪节,同样也就保护了人间的罪恶的民族,没有一种权威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消除这个民族的派别对立情绪。因此决定要这些发生问题的希腊城市派他们的使节带着文书到罗马来。

有一些城市自愿地放弃了它们那没有什么道理的要求。但是许多城市却借口古老的迷信或是它们对罗马有利,而坚持自己的要求。在那一天里,出现了令人难忘的一个场面:元老院仔细审查先人授予他们的各种特权,各个行省的制度,乃至在罗马崛起成为一大强国之前国王们所发布的命令和祭神的仪节。和往昔一样,元老院在进行这项工作时有充分的自由对它们加以肯定或加以修改。

(61)第一个到达的是以弗所人。他们说,阿波罗和狄安娜并不是像通常人们所认为的那样诞生在狄罗斯。在以弗所有一条肯克里乌斯河和一座欧尔杜吉亚 注 丛林,就在那里,倚在直到今天还存在着的一株橄榄树上的、怀孕的拉托娜生下了孪生的天神。这座丛林因神的命令而成了圣地,而阿波罗在杀死了库克罗佩斯 注 之后,便是逃到这里来躲避朱庇特的愤怒的。后来里倍尔父神 注 在打败了亚马孙人之后,在这里赦免了躲到祭坛里来请求宽大的那些亚马孙人。而在赫尔克里士统治吕地亚的时候,他给予这一神殿以更多的神圣特权。这些特权一直依次受到波斯帝国的统治者,后来是马其顿人,最后是罗马人的尊重。

(62)随后来的是玛格涅喜人 注 。他们提出要求的依据是路奇乌斯·斯奇比奥和路奇乌斯·苏拉过去所作的决定。原来在他们分别打败了安提奥库斯和米特利达特斯 注 之后,为了表彰玛格涅西亚的忠诚和勇敢,而宣布列乌科普利斯的狄安娜 注 的神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避难所。随后,阿普罗狄西亚斯 注 和斯特拉托尼凯亚 注 两地则引证过去独裁官优利乌斯为了长期来他们为他的服务而发布的一项命令,此外还举出了圣奥古斯都不久之前发布的一道敕令,因为圣奥古斯都曾赞扬过他们在对付帕尔提亚人的入侵时对罗马人民一贯表现的忠诚。 注 不过阿普罗狄西亚斯是为维纳斯祭仪进行辩护;而斯特拉托尼凯亚则是为朱庇特和三岔路口的狄安娜 注 的祭仪进行辩护。希耶洛恺撒利亚 注 的代表所谈的事情更加古老了,原来他们有一位波斯的狄安娜神 注 和一座在居鲁士当政时代便奉献给她的神殿。他们列举了培尔佩那 注 、伊扫利库斯 注 ,还提到了其他许多将领的名字,因为这些人不仅认为这个神殿,而且认为这一神殿周边二英里的地方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库普利奥提斯人则为三座神殿请命:其中最古老的一座是他们的始祖埃里亚斯建立起来献给帕波司的维纳斯的, 注 第二座是他的儿子阿玛图斯建立起来献给阿玛图斯的维纳斯的,第三座是因父亲提拉孟的愤怒而逃亡在外的提乌凯尔建立起来献给撒拉米司的朱庇特的。

(63)元老院还听取了其他城市的代表们的发言。最后元老们对代表们缕述的细节感到厌倦,并且不喜欢他们的激烈争吵,因此决定授权执政官审查他们提出的权利,看是否有什么没有看到的足以使他们的要求失效的缺陷,然后再向元老院提出报告。他们的报告同意了我上面所提到的那些城市的说法; 此外他们还指出,在培尔伽门 注 地方还有埃司库拉皮乌斯的一座有确实来历的神殿。但是他们说,其他城市所提出的那些依据都是过于遥远时代的事情,因此很难弄清楚。比如说,士麦拿提出了阿波罗的一个神托,而他们就根据这一神托建立了一座神殿奉献给斯特拉托尼凯的维纳斯神;提诺斯岛 注 的依据是出自同一来源的一个预言,预言命令他们把一尊神像和一座神殿献给涅普图努斯。撒尔迪斯举出了胜利的亚历山大给予他们的特权,这是时代较近的,也是人们比较熟悉的一项根据;米利都人同样自信地引用了国王大流士 注 的命令作为依据。撒尔迪斯人的崇拜对象是狄安娜,米利都人的崇奉对象则是阿波罗。克里特人则又为圣奥古斯特的一尊像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为此,元老院通过了一系列的决议,这些决议都是用十分尊敬对方的口吻写出的,然而却仍然定出了一个限度。元老院并且命令请求者把铜牌立在神殿内部,一则是为了作为郑重的纪念,二则是为了注意防止使宗教成为世俗争吵的掩蔽物。

(64)大约在这同时,优利娅·奥古斯塔患了重病,皇帝不得不赶回罗马。 注 看来母子之间的关系确是不错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们把相互间的憎恨情绪隐藏在心底了。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当优利娅在离玛尔凯路斯剧场不远的地方为圣奥古斯都建立一座像的时候,她曾在铭文上把提贝里乌斯的名字放在自己名字的后面。人们认为提贝里乌斯把这种做法看成是对自己的皇帝尊严的冒犯,但他却把这种极不高兴的心情深深藏在心里。不过元老院仍然下令举行全国性的祷告和大赛会。主持大赛会的是祭司 注 、神托官 注 和十五人团 注 ,而以七人团 注 和奥古斯都祭司团 注 为辅。路奇乌斯·阿普洛尼乌斯建议司礼官 注 也参加主持大赛会,但是提贝里乌斯反对这样做,他引证了先前的事例,认为不同祭司团的权限应当有所区别;他还指出说,司礼官从来不曾有过那样高的地位,而且奥古斯都祭司团的成员所以被包括进来,是因为这次祷告是为了皇帝一家举行的,而他们正是属于皇帝一家的祭司团。

(65)关于元老院的建议,我认为我只应当提到那些特别高尚的和特别恶劣的建议。只有这样,我认为才符合人们撰述历史的首要任务,这就是:保存人们所建立的功业, 注 并且使邪恶的言行对后世的责难有所畏惧。然而那时是如此污浊的一个时代,当时的谄媚奉承又是如此地卑鄙可耻,以致不仅是国内那些不得不以奴性来掩饰自己的显赫声名的首要人物,就是所有那些曾经担任过执政官的元老,大部分担任过行政长官的元老以及许多普通元老, 注 都争先恐后地提出过分谄媚的、令人作呕的建议。人们传说每次在提贝里乌斯离开元老院的时候,他总是习惯于用希腊语说,“多么适于做奴才的人们啊!”看起来,甚至反对人民的自由的这个人,对于他的奴隶的这种摇尾乞怜、低三下四的奴才相都感到腻味了。

(66)但他们却一步一步地从自我作践走向残忍。被控犯了勒索行省居民之罪的亚细亚总督盖乌斯·西拉努斯,同时受到前执政官玛美尔库斯·司考路斯 注 、行政长官尤尼乌斯·奥托和营造官布路提狄乌斯·尼格尔的控诉。他们控诉他冒渎了奥古斯都的神圣, 注 和藐视提贝里乌斯的尊严。但玛美尔库斯竟然引用古人的前例为自己辩护,诸如斯奇比奥·阿非利卡努斯对路奇乌斯·科塔的控诉, 注 监察官加图对谢尔维乌斯·伽尔巴的控诉, 注 玛尔库斯·司考路斯对普布里乌斯·路提里乌斯的控诉。 注 但是,大家知道,以上所举的事例是斯奇比奥和加图或是玛美尔库斯的曾祖、著名的司考路斯对罪恶进行报复,而司考路斯的曾孙玛美尔库斯,他的一家中的败类,却用自己的可耻行为玷污了司考路斯。尤尼乌斯·奥托过去的职业本是办学校,后来借着谢雅努斯的力量成了元老之后,他的胆大妄为和厚颜无耻甚至使他那本来是卑微的出身又加上了一层耻辱。 注 布路提狄乌斯是很有才能的人,如果他走正路的话,他一定能够取得一切崇高声誉。但急于飞黄腾达的心情促使他先是想超过和他同等身份的人,继而又想超过比他地位高的人,最后竟想超过他自己的野心:这是许多人致命的弱点,甚至优秀人物也在所难免。他们瞧不起稳步迁升,强求过早地成就功名,但是功名到手之日,也许就是身败名裂之时啊。 注

(67)盖里乌斯·普布利科拉和玛尔库斯·帕科尼乌斯也参加了控诉者的队伍。前者是西拉努斯的财务官,后者是他的副帅。毫无疑问,被告是犯下了残暴和勒索的罪行。然而还有许多事情也加到他的身上,单是这些事情就足以使一个无辜者送命了。除了他在元老院里的大批敌人之外,还有整个亚细亚行省的最雄辩的辩士同他作对,这些人都是特意选来进行这次控诉的。但是面对着这些人进行答辩的却是孑然一人,他既没有法律知识,本人又陷入了极大的惊恐。就是职业的演说家陷入这种惊恐情绪的时候,他也会说不出话来。通过言语和表情,提贝里乌斯始终是在促使这个案件变得越来越严重。此外,他还不惮烦地问这问那,对于这些问题都是既不能反驳又不能回避的,有时甚至要老实地坦白,以便使皇帝提出的问题不致得不到任何结果。此外,西拉努斯的奴隶也被正式地卖给了公家, 注 这样做是为了可以通过严刑拷问对他们进行审讯。在这样的危险时刻,没有一个朋友能够帮他的忙,因为加到他身上的大逆罪使他们不得不保持沉默了。因此西拉努斯在要求给他的几天期限之后,便放弃了为自己进行的辩护,但是他却冒险给提贝里乌斯写了一封又像责备又像恳求的信。

(68)提贝里乌斯为了使自己对付西拉努斯的措施能在过去的历史上找到先例,从而给人造成较好的印象,于是他便下令在元老院宣读圣奥古斯都控诉亚细亚的另一名总督沃列苏斯·美撒拉 注 的一封信以及元老院针对着他而发布的一项命令。随后他便征求路奇乌斯·披索的意见。披索在开头时说了一大套赞扬提贝里乌斯的仁慈的话,随后他主张把西拉努斯摈除出祖国的火与水之外,并且把他贬黜到一个叫做吉雅路斯的小岛 注 上去。其他人也都同意;只有格涅乌斯·楞图路斯一人例外,他的建议是:既然西拉努斯的财产是从他那出身阿提乌斯家族 注 的母亲手里继承过来的,因此这一方面应当和其余各方面区分开来,并且应当归还给他的儿子。

(69)提贝里乌斯同意了他的建议。但是科尔涅里乌斯·多拉贝拉为了乘机再献媚一番,在抨击了西拉努斯的品格之后,更建议在生活上有过丑行和声名扫地的任何人都不能被选为行省的总督,而皇帝则应当对这样的人的人品作出裁决。多拉贝拉说,既然犯罪要受到法律的惩处,那么对于犯罪的人来说,以及对于行省居民来说,要是能够在事先预防犯罪的话,那将是多么仁慈的措施啊!但是恺撒反对这种说法。他说,“他是知道外面人们关于西拉努斯的各种议论的;但是人们不能根据谣传来作出自己的判断。许多人由于他们在行省中的行为辜负了人们对他的希望或敬畏。高位使人们的一些本性变得好起来,又使另一些本性变得迟钝起来。一位皇帝不可能任何事都懂得,他也不希望他会受到别人的阴谋诡计的影响。法律管的是已经做出来的事情,这是因为没有做出来的事情是不能最后确定的。正是根据这样的原则,他们的祖先才规定,如果一个人犯罪的话,那应该受到惩罚;制定得十分合理而且又一贯被遵守的制度,他们是不应当推翻的。皇帝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负担,甚至有了足够的权力:专制的权力扩大了,臣民的权力就缩小了。在人们可以实施法律的地方,再利用君主的命令那就不对了。”

提贝里乌斯讲出了这种带有民主味道的意见来,这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全场的人对他的发言报以欢乐的呼声。提贝里乌斯在本人不受愤怒的影响的时候,他的性格是老成持重而且是温和的。他还说,“吉雅路斯是一个荒凉的无人居住的小岛。考虑到西拉努斯出身于尤尼乌斯家族并且曾是元老院的一名成员,他们可以准允他退休到库特诺斯岛 注 去。西拉努斯的姊妹托尔克娃塔是一位具有古风的圣洁的维司塔贞女,她也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这项建议未经讨论就通过了。 注

(70)随后元老院听取了库列涅 注 人的发言。凯西乌斯·科尔杜斯受到安卡里乌斯·普利斯库斯的控诉而被定下了勒索的罪名。 注 一个罗马骑士路奇乌斯·恩尼乌斯被控以大逆罪,因为他把皇帝的一座银像熔铸为日用的银器 注 。提贝里乌斯不许追究这件事情。但是阿泰乌斯·卡皮托 注 却公开反对,好像他是独立自主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似的。他说,元老院不应被取消作出决定的权力,而且这样一件严重的罪行是不应当不受到惩罚的。对于他本人受到的侮辱,他当然可以采取宽大为怀的态度,但是对国家犯下的罪,他是不能宽恕的!但是,提贝里乌斯对于卡皮托这样讲话的本意何在是懂得的,因此便仍然坚持自己的否决意见。在这件事上,特别明显地表现出了卡皮托的堕落,因为他本来是精通世俗的和宗教的法律的,他讲的话不仅仅是玷污了一位政治家的令誉,而且也玷污了他个人的一些优良品质。

(71)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宗教方面的问题。为了使奥古斯塔早日康复,骑士们许给骑着马的幸福女神 注 的礼品要在哪个神殿里奉献呢?虽然当时在罗马有许多幸福女神的神殿,但是没有一位幸福女神拥有这样的称号。 注 人们发现,在安提乌姆 注 有一座神殿有这样的名称,再说呢,既然在意大利城市中的一切祭仪以及一切神殿和神像都是受罗马管辖和统治的,因此他们的礼品就在安提乌姆奉献了。

既然谈到了宗教方面的问题,于是提贝里乌斯便向朱庇特神的祭司谢尔维乌斯·玛路吉南西斯作了不久之前拖延下来的回答。 注 他宣读了祭司的一项命令,命令说,朱庇特神的祭司任何时候如果生病,可以在祭司长的准许之下离开圣职两夜以上,但必须不是在国祭期间,而且每年也不能超过两次。在奥古斯都元首(帝)制时期所作的这一规定表明,朱庇特神的祭司不能离职一年到行省去担任总督的职务。过去祭司长路奇乌斯·美提路斯不许祭司奥路斯·波司图米乌斯离开罗马的事例也被提到了。 注 结果亚细亚便分配给资历次于玛路吉南西斯的一位前任执政官了。

(72)大概就在这同时,玛尔库斯·列庇都斯向元老院请假,以便自己出资去加固和装饰那由保路斯修建的会堂 注 ——埃米里乌斯家族的纪念建筑物。私人出钱办公众事情仍是一种风尚。奥古斯都过去不曾反对陶路斯、菲利浦或巴尔布斯把缴获的战利品或大量资财用来装饰首都,从而使后人也感到光彩。列庇都斯的财产并不多,但是他现在也学那些人的样子,想来重修他的祖先的著名建筑物了。另一方面,不慎毁于火的庞培剧场却是由提贝里乌斯本人出资重修的,因为庞培家族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财力干这件事情。不过庞培的名字却依旧保留下来了。

同时,他又大大地称赞了谢雅努斯。“正是由于谢雅努斯的果敢和警觉,剧场的那场火才没有越烧越大。”元老们建议在剧场那里给谢雅努斯立像。不久之后,提贝里乌斯又把凯旋的标记授予阿非利亚总督尤尼乌斯·布莱苏斯,他指出,他这样做是为了向谢雅努斯表示祝贺,因为布莱苏斯是谢雅努斯的叔父。尽管这样讲,布莱苏斯的功勋其实完全当得起这样的荣誉。

(73)至于塔克法里那斯 注 ,他虽然多次受挫,却在阿非利加的腹地纠合了一批援军之后,现在竟然放肆到派使节到提贝里乌斯这里来,为他本人和他的军队要求土地了。他说,如果他得不到土地的话,那他就要发动一场永远摆脱不了的战争。不管怎样,一个逃跑的匪徒现在竟然大模大样地装作一个敌国的首脑那样前来向他提出要求,这种情况比对他个人或国家受到的任何侮辱都更使他气愤。“甚至在斯巴达克斯 注 歼灭了许多执政官的军队之后,当着他的战火丝毫不受到报复地燃遍了整个意大利的时候——因为那时,共和国正在对谢尔托里乌斯和米特利达特斯进行着激烈的生死斗争——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斯巴达克斯从罗马人那里尚且没有获准得到有条件的投降。现在罗马的国力如日中天,这个匪徒塔克法里那斯反而妄想使罗马人用缔结和约和割让土地的办法把自己对付走么?” 注 他把这件事交给了布莱苏斯。布莱苏斯于是向叛变的其他人等保证,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便可以不咎既往,但对首恶者 注 则绝不宽容,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他捉住。这种宽大措施使许多人投到罗马人这一面来。这样一来,塔克法里那斯就碰上了和他自己的办法相似的作战办法。

(74)塔克法里那斯在实际的作战能力方面比不上罗马人,但是在小规模的袭扰方面却颇有办法。他把自己的兵力分散成若干小股,打过以后就无影无踪,他总是设置伏兵以攻击敌人。罗马人针对这种情况,便把队伍分作三个部分,各自分头加以追击。一支由副帅科尔涅里乌斯·斯奇比奥率领,封锁了敌人进攻列普提斯人 注 之后再退到伽拉芒提斯 注 人那里去的道路。在另一面,布莱苏斯的儿子 注 率领着自己的一支军队保卫奇尔塔 注 的村落,以对付敌人的侵犯。中路则由布莱苏斯率领一支最精锐的军队。他在适当的地点都修筑了工事或堡垒,这就使敌人在整个地区都受到了压制和威胁。他们不拘到什么地方去,都会发现在自己的前面、侧面,甚至在后面都有罗马的军队;罗马人就用这样的办法歼灭和俘虏了许多敌人。

接着,布莱苏斯又把他的三支军队分成了更多的队伍,每支队伍都由有过战绩的百人团长率领着。过去每当夏季过后,照例总把兵撤回来,使他们到旧行省 注 去冬休。但布莱苏斯甚至把这个惯例也取消了。相反地,他却修建了一连串的工事,而这通常是作战季节开始时的工作。他组织了习惯于在沙漠中作战的流动队伍,不停地追击塔克法里那斯,从一个沙漠营地追到另一个营地。直到最后,他俘虏了塔克法里那斯的兄弟,才撤了回来;但这次他把军队也还是撤得过于仓促,因此行省的安全仍旧不能得到最后的保证,因为敌人在这里还有足够的力量重新挑起战争。不过提贝里乌斯却认为这次战争算是结束了,他甚至给予布莱苏斯以被军团士兵欢呼为统帅(imperator)的特权。对于将领们来说,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荣誉,因为他们在战胜之后,是会受到胜利的士兵们自发的欢呼的。几个人可以同时拥有这样的头衔,但有这样头衔的人们却也并不表明有比他们的同僚有更高的地位。甚至奥古斯都在个别情况下也授予过这样的称号。 注 现在,提贝里乌斯最后一次把这个称号授予布莱苏斯。

(75)这一年,两位著名人物去世。一个是阿西尼乌斯·撒罗尼努斯,他所以有名是因为他是玛尔库斯·阿格里帕和阿西尼乌斯·波里欧的孙子,是杜路苏斯的兄弟,又和提贝里乌斯的一个孙女订了婚。 注 另一个是我前面已提到过的那个阿泰乌斯·卡皮托。 注 由于他在法学方面的杰出成就,他在元老院中获得了首要的地位。但是他的祖父只是苏拉手下的一名百人团长,他的父亲最高也只做到行政长官。由于奥古斯都的加速提拔,他担任了执政官,从而使他得以因这一地位而取得了比另一位著名法学家安提司提乌斯·拉贝欧更高的威信。这两位和平时代的大师 注 是在同一个时代里产生出来的。拉贝欧的刚正不阿的性格使他在民众当中有更高的声望,但卡皮托的随和迁就的性格则使他更能讨得皇帝的欢心。拉贝欧最高只做到行政长官,这一点看起来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是他却换得了人们的尊重。卡皮托虽然做到了执政官,但是他的成功却招来了怨恨。

(76)优尼娅也逝世了。她是加图的外甥女,盖乌斯·卡西乌斯的妻子,玛尔库斯·布鲁图斯的妹妹。 注 她的去世是菲利披之役 注 以后第六十四年的事情。她的遗嘱引起了纷纷议论;因为在处理她那非常庞大的财产时,她对几乎所有的显要贵族都讲了赞扬的话,但是偏偏没有提到皇帝。不过皇帝并不曾因这一忽略而感到气愤,他并不反对为她举行葬仪、在广场的讲坛上宣读对她的颂词以及其他传统仪节。二十个显要家族的胸像引导着她的送葬行列,其中有曼里乌斯家族、克温克提乌斯家族以及同样显贵的许多罗马家族成员的胸像。没有见到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的胸像,但是他们二人的光芒比其他人都更加明亮。

* * *

[1] 阿格里披娜启程是前一年的事情(参见本书第2卷,第75、79章),因此这里已经到了公元20年,只是没有预先说明执政官是谁罢了。按公元20年即罗马建城773年的执政官是玛尔库斯·瓦列里乌斯和盖乌斯·奥列里乌斯(见后第2章)。

[2] 现在的科孚(Corfu)岛。

[3] 紫条的外袍(trabea),每年只在travectio之类的日子里才穿。

[4] 以前的安克苏尔(Anxur),现名特拉契纳(Terracina); 这是拉提乌姆的一座古老的滨海城镇,在阿披亚大道上,距罗马本城六十英里。

[5] 本书第1卷,第8章中所提到的瓦列里乌斯·美撒拉的儿子。

[6] 即第2卷,第32章中所提到的科塔·美撒里努斯;奥维狄乌斯的朋友。他是瓦列里乌斯·美撒拉的兄弟,因而也就是他的同僚执政官的从父了。

[7] 从公元前59年恺撒担任执政官时开始公布的一种官方公报。

[8] 安托尼乌斯和奥古斯都的姊妹屋大维娅二人所生的两个女儿中间的幼女,她大约生在公元前36年,嫁给提贝里乌斯的兄弟杜路苏斯,她一直活到卡里古拉当政的时候。

[9] 参见第1卷,第8章和该章中的注释。

[10] 在平时首都的卫兵穿普通的外袍(toga),而不是军用的短服(sagum),他们带着刀和枪,却没有盾、盔和胸甲(参见本书第12卷,第36章;第16卷,第27章;《历史》,第1卷,第38、80章)。

[11] 今天的帕维亚(Pavia);杜路苏斯在公元前9年死于日耳曼,提贝里乌斯到二百英里外去奔丧(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5卷,第2章;普利尼:《自然史》,第7卷,第20章)。

[12] “他(提贝里乌斯)也是里维乌斯家族的一员,因为他的外祖父被过继到这个家族里来”(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3章)。

[13] 提贝里乌斯本人在广场发表演说;奥古斯都在佛拉米尼乌斯跑马场发表演说(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5卷,第2章)。

[14] 这里当指日耳曼尼库斯的过继的兄弟杜路苏斯。作者这里用拉丁文patruum一词,而未用patrem,这样就把他说成了亲兄弟。

[15] 恺撒和科尔涅里娅的女儿,生于公元前83—前82年。公元前59年嫁给庞培,五年后去世。关于她去世的情况参见普鲁塔克:《庞培传》,第53章。

[16] 盖乌斯与路奇乌斯·恺撒(参见第1卷,第3章)。

[17] 每年4月4—10日举行的节日,以演剧为主。节日是为了纪念诸神之母,伟大的母神库倍列(Cybele)的。

[18] 参见第2卷,第74章。

[19] 有人说,她无疑是在披索的逼迫之下服毒自杀的。如果她的毒药在发作后在身体上能不留痕迹,那么人们争辩日耳曼尼库斯是否毒死的问题显然就没有很大意义了(参见本书第2卷,第73章)。

[20] 即玛尔库斯。

[21] 从下面的话可以看出,杜路苏斯避免在私下里会见的做法,是提贝里乌斯授意的。

[22] 我们没有忘记,日耳曼尼库斯和杜路苏斯兄弟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23] 即亚得里亚海。

[24] 从罗马到阿里米努姆(今天的里米尼)的大道。披索穿过皮凯努姆北部西行,走上了翁布里亚境内的佛拉米尼乌斯大道(Via Flaminia),顺着这条道同军团一直走到纳尔尼亚(古时的涅奇努姆〔Nequinum〕,今天的纳尔尼〔Narni〕)。为了避免给人以贿买士兵的印象,他又顺纳尔河乘船下行,直到它同台伯河汇合处,再从水路到达罗马。

[25] 为了戒备塔克法里那斯。在本书第4卷,第23章可以看到,这个军团(第九军团)过早地被提贝里乌斯撤走了。

[26] 参见本书第2卷,第28章。

[27] 即向元老院提出控诉;人们可以向行政长官和陪审法官们,可以向执政官和元老院,也可以向皇帝的私人法庭(皇帝身旁有一批非正式的顾问官协助他)提出诉讼。实际上,这要由提贝里乌斯来决定,而提贝里乌斯自然会做出决定,把这一案件交给元老院处理。

[28] 这里所说的“功勋”当是公元18年的事情。因而这里或是作者有笔误或者原文 priore aestate(前一年的夏天)是错误地加进来的。

[29] 作为近西班牙的长官(legatus pro prætore Augusti),参见本卷第13章。

[30] 提贝里乌斯这样正好支持了披索的意见,参见本书第2卷,第79节和注。

[31] 即路奇乌斯·富尔奇尼乌斯·特里奥。

[32] 老普利尼(参见《自然史》,第11卷,第187章)记述了这篇发言。

[33] 在科斯(参见本书第2卷,第75章)。

[34] 在凯伦德利斯(参见本书第2卷,第80章)。

[35] 作为元老院的成员,他当然也就是审判官之一。

[36] 这个地方原文脱漏了一段,而且显然是很大的一段。这可能包括停审(comperendinatio)过后与第二次审讯(redintegrata accusatio)之间的事情(参见本书第15章)。控诉者要求交出信件,但被告和皇帝都拒绝这样做。这些信不外是披索和普朗奇娜写给提贝里乌斯和奥古斯塔的信。

[37] 从卡披托里乌姆神殿(Capitolium,奉祀朱庇特神)通向广场的一列台阶。监狱中被绞死的罪犯的尸体在投入台伯河之前都要先在这里示众。参见本书第6卷,第25章;《历史》第3卷,第74、85章。关于群众用胸像发泄怒气的行动,参见优维纳尔,第10卷,第58行。

[38] 原文在这里有脱落。

[39] 他的政治生涯实际上是和帝制同时开始的。

[40] 公元前7年,他和提贝里乌斯同任执政官。

[41] 如果不是皇帝主持,则应由执政官主持。这时首先发言的是当选的(次年度的)执政官而不是现任的高级官吏,虽然他们在诉讼的任何阶段都有发言的权利。

[42] 罗马的编年表是用执政官的名字标示的,披索担任过执政官,因此那里有他的名字。

[43] 他的名字的第一部分似乎是“路奇乌斯”,因此可以认为就是本书第4卷,第62章的路奇乌斯·卡尔普尔尼乌斯·披索(公元27年度执政官)。

[44] 较轻的放逐方式(relegatus),被黜免的人可以保留公民权和自己的财产。

[45] 这是公元前44年和公元前32年的事。他的名字曾从公共纪念物上被删除,但大概在奥古斯都的晚年又被恢复了。

[46] 参见本书第1卷,第10章。

[47] 参见本书第1卷,第75章;第2卷,第48章。

[48] 这个人大概不是本年度的执政官,他的父亲才是。

[49] 即统帅日耳曼下军的那个凯奇纳(参见本书第1卷,第31章等)。

[50] 参见本书第1卷,第53章。

[51] 意思是要他讲话留余地,不要使人过分难堪。

[52] 要先有了统帅大权(imperium)才能接受小凯旋式,但是按照法律的规定,他进城之后这一权力就不复存在了。

[53] 阿格里帕和他的前妻彭波尼娅所生的女儿。至于他和奥古斯都的女儿优利娅所生的孩子的命运可参看本书第1卷,第3章(盖乌斯和路奇乌斯·恺撒),第6章(阿格里帕·波司图姆斯);第4卷,第71章(优利娅);第6卷,第25章(阿格里披娜)。但他第二次结婚和玛尔凯拉所生的孩子却没有提到(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奥古斯都传》,第63章)。

[54] 这里的“去年夏天”(priore aestate)也可能是错误地插入的,因为无论如何,卡米路斯打败塔克法里那斯是公元17年的事情(参见本书第2卷,第52章)。

[55] 此河不详。

[56] 参阅本书第1卷第56、72章;第2卷,第32章;第3卷,第64章;第4卷,第13、22、73章;第6卷,第30章;第11卷,第19章。从钱币学的材料可以确定,他在阿非利加担任总督的年代是公元18到20年。

[57] 十中杀一(decimatio)的措施后来也偶然施行过。最初实施这个办法的是阿庇乌斯·克劳狄乌斯(参阅李维,第2卷,第59章)。

[58] 在今突尼斯靠近沙漠的地方,毁于恺撒对优巴的战争。

[59] 项圈(torques)和“无头枪”(hasta pura)是一般的军事赏赐:但用橡树叶编成的“市民的荣冠”却是所有这类赏赐当中最不易得到的,也是人们最向往的。这实际上是皇室的一种永久的标志,虽然提贝里乌斯没有采用过(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26章)。取得这种赏赐的必要条件是受赏者必须是罗马公民;必须在战场上救过罗马公民的性命;必须在救命时杀死过一个敌人;而且在立功的地点,他必须是坚持到底绝不后退(参见普利尼:《自然史》,第16卷,第4章;盖里乌斯:《阿提卡之夜》,第5卷,第6章)。由于阿非利加在元老院的行省当中是唯一长官麾下有一个军团的行省,因此阿普洛尼乌斯就有权将荣冠授予市民;否则就只有皇帝才有这样的权利(参见本书第15卷,第12章)。根据现存的铭文,我们知道,赫尔维乌斯曾起了“奇维卡”的名字,迁升到主力百人团长的地位,并且用沐浴款待与他同市的瓦里亚市民(瓦里亚,今天是维科瓦罗〔Vicovaro〕,在蒂沃利附近)。

[60] 参见本卷第48章的讣告。

[61] 这是一种大逆罪。参见本书第2卷,第27章;第12卷,第22、52章;第14卷,第14、30章。

[62] 这事恶劣之处在于他们已离婚多年。

[63] 参见本卷第17章和附注。

[64] 他们认为杜路苏斯是他的父亲的唯一传声筒。如果设法不使他首先发言,则唯一可能的推论是提贝里乌斯一心想定下罪名,而打算避开由于通过他的儿子提出定罪而引起的人们对他的憎恶。

[65] 可能是大罗马节(Ludi Romani magni,9月4—19日)。

[66] 玛尔斯广场上的庞培大剧场于公元前55年竣工。

[67] 参见本书第6卷,第27章。

[68] 她同克维里尼乌斯离婚之后,可能嫁了司考路斯。财产的充公通常是在放逐之后执行的。

[69] 关于老优利娅,参见本书第1卷,第53章;关于她的女儿,参见本书第4卷,第71章。

[70] 优路斯·安托尼乌斯被处死(参见本书第1卷,第10章);西拉努斯和格拉古被放逐(参见本书第1卷,第53章)。

[71] 即 lex Iulia de adulteriis(参见本书第2卷 第50章)。

[72] 卡里古拉的未来的岳父。

[73] 公元9年通过,那是玛尔库斯·帕披乌斯·木提路斯和克温图斯·波培乌斯·塞孔都斯担任补缺执政官的一年。他们都没有孩子而且又确实是未结婚的(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6卷,第10章)。

[74] 公元前18年的lex Iulia de maritandis ordinibus,是罗马建城736年(公元前17年)由奥古斯都通过的,目的在于鼓励结婚和惩罚独身,因为这时罗马居民在内战中损失很大,武装士兵阵亡的有八万人。

[75] 参见本卷第28章。

[76] 同本章与下一章有关的诸项法律列举如下:

公元前451年,贵族组成的十人员会委(decemviri legibus scribundis)代替所有的高级官吏公布了十表(fons omnispublici,privatique iuris,参见李维,第3卷,第34章)。

公元前450年,第二个十人委员会又加上了两表,委员会的成员有一半是平民。

公元前133年,提贝里乌斯·格拉古任保民官,通过土地法,他于同年死亡。

公元前123年,盖乌斯·格拉古任保民官,通过法律。

公元前122年,盖乌斯·格拉古再任保民官并通过更多的法律。元老院利用玛尔库斯·里维乌斯·杜路苏斯在笼络群众方面战胜了他。

公元前121年,公布第一个 senatus consultum ultimum。盖乌斯·格拉古及其一派被杀害。

公元前100年,马利乌斯第六次出任执政官;路奇乌斯·阿普列乌斯·撒图尔尼努斯和盖乌斯·塞尔维里乌斯·格劳奇亚进行激烈的鼓动活动;第二个senatus consultum ultimum:马利乌斯镇压撒图尔尼努斯和格劳奇亚。

公元前91年,保民官玛尔库斯·李维乌斯·杜路苏斯(前面提到的那个杜路苏斯的儿子)提出了影响重大的并且深得人心的建议。他之被暗杀和想把公民权给予意大利联盟者的企图的失败加速了公元前91至前88年的意大利战争的爆发。

公元前88—前82年,苏拉和马利乌斯。苏拉的独裁(前82年)。

公元前81年,苏拉的“科尔涅里乌斯法”(这时保民官只有有限的否决权了)。

公元前79年,苏拉让位,他在次年去世。

公元前78年,玛尔库斯·埃米里乌斯·列庇都斯开始想摧毁苏拉的法制。

公元前70年,庞培和克拉苏斯恢复了保民官的权力。

公元前52年,罗马处于混乱状态(克洛狄乌斯、米洛等等)。

公元前52年,庞培第三次当选为执政官(没有同僚执政官)。

公元前49年,恺撒与庞培开战。

公元前48年,庞培战败和死亡。

公元前48—前28年,“充满了纷争的二十年”(continua per viginti annos discordia)。

公元前27年,屋大维第七次当选执政官,并接受奥古斯都尊号,从此正式建立了元首制。

[77] 这时国库的收入有四分之一以上是由于他们的活动而取得的(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10章)。

[78] 这里指告密者。

[79] 这时仍是公元20年。

[80] 尼禄是日耳曼尼库斯的长子,大概生于公元6年。

[81] 奥古斯都在取得胜利但尚未返回罗马时,元老院决定成立二十人团来治理国家。他们的职权分为四类:三人掌理刑狱事务,三人掌理货币事务,四人掌理公路事务,十人掌理百人审判团的职务。这是担任高级官吏的预备阶段。

[82] 担任财务官的最下限的年龄是二十四岁(一说二十五岁),因此这时日耳曼尼库斯的长子尼禄的年龄应当是十九或二十岁。

[83] 从有关铭文的记载来看,取得这一职位的不是尼禄,而是他的兄弟杜路苏斯。

[84] 这只是一种非正式的安排,因为这时谢雅努斯的女儿还是个很小的孩子。真正的订婚仪式是后来举行的,但几天之后克劳狄乌斯的儿子就死了(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27章)。

[85] 沃路西乌斯·撒图尔尼努斯,公元前12年补缺执政官,公元前6年阿非利加总督,公元5年叙利亚副帅。

[86] 沃路西乌斯(可能是奥古斯都所任命的三人委员会中之一人)的任务是制作有资格担任陪审官的骑士的名单。

[87] 参见荷拉提乌斯:《佫歌》(Carmen saeculare)(II,2)。

[88] 参见本书第1卷,第6章。

[89] 这也是一次值得注意的,然而是不吉利的合作。提贝里乌斯前三次担任执政官的同僚是克温提里乌斯·伐鲁斯(公元前13年)、格涅乌斯·披索(公元前7年),日耳曼尼库斯(公元18年);在这之后即公元31年他担任执政官时,他的同僚是谢雅努斯。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7卷,第20章。

[90] 他可能是克劳狄乌斯和尼禄麾下那个同名的著名将领的父亲,虽然这样的推测还有一些困难。

[91] 这里指管理道路的官吏(curatores viarum)。这批官吏如果不是奥古斯都设置的,至少是经他重新安排过的。

[92] 如果负责道路的官吏和包工人拿不出修补道路所需的钱,他们的财产就要充公。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9卷,第15章;第60卷,第17章。

[93] 亚细亚和阿非利加两地的总督一般仍然要由元老院任命,由前任执政官中最有资望的二人来担任,并用抽签办法加以分配。但是在这里我们却看到阿非利加总督的任命不用抽签的办法,而是通过元老的决定(iudicio patrum),因此剩下的亚细亚总督自然应当落到年长的前任执政官列庇都斯身上。

[94] 这里举的是约数。

[95] 这里是指披索的妻子普朗奇娜(参见本书第2卷,第55章)。后来凯奇纳还会发现卡尔维西乌斯·撒比努斯的妻子更坏(参见《历史》,第1卷,第48章)。

[96] 这里的说法有些夸大,在优维纳尔《讽刺诗》,第8章第128—130行中有类似的看法。

[97] 欧庇乌斯法(lex Oppia)以反对衣着的奢侈为主要目的,它是在对汉尼拔作战时为节约的目的而通过的,但是在二十年后被取消了(参见李维,第34卷开头处)。

[98] 参见本书第1卷,第8章;第3卷,第18章。他的父亲是著名的演说家、军人、文学家和政治家玛尔库斯·瓦列里乌斯·美撒拉·科尔维努斯,是提布路斯、荷拉提乌斯的朋友,而在晚年时又是提贝里乌斯的朋友。提贝里乌斯把他的作品当成是拉丁语的典范(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70章)。

[99] 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奥古斯都传》,第24章。

[100] 关于用皇帝的像来避难的做法,参见本书第4卷,第67章,阿格里披娜提出的意见。根据苏埃托尼乌斯的说法,这种做法往往陷对方于大逆罪(参见《提贝里乌斯传》,第58章)。

[101] 据杰克逊本aedificationibus,则有“白天大兴土木”的意思;他认为当时的建筑狂热可以证明这种说法是对的。比尔努的译本则据Lipsius本是editionibus,今从之。

[102] 严格说来应是克里特和库列涅二地的总督。奥古斯都把这两个地方合并成为属于元老院的一个行省。

[103] 参阅本书第2卷,第64—67章。

[104] 这等于今天被剥夺了公民权。关于火与水,参阅库朗若:《罗马古代社会研究》(商务版)。

[105] 巴尔干山脉。

[106] 公元前342年。在玛利察河上游的这座城市在历史上一直处于重要的地位,它是以建立者的名字为名的(土耳其的名称菲利贝〔Filibé〕)。

[107] 在巴尔干山脉以北的美西亚。普布里乌斯·维莱乌斯应当是彭波尼乌斯·佛拉库斯的继任者(参见本书第2卷,第66章)。

[108] 发生叛乱的只是四个高卢中的两个,完全罗马化的纳尔波高卢(约略相当于普洛文斯)和西南部的阿克维塔尼亚并未参加。其余两个高卢:路格杜努姆高卢(在卢瓦尔河、塞纳河和撒欧尼河之间)居住着埃杜伊人、安迪卡维人和杜罗尼人;贝尔吉卡·高卢(西界是塞纳河和撒欧尼河,东界是从康司坦斯湖到大海的一段莱茵河)居住着特列维里人。

[109] 从今天法国的昂儒(Anjou)和都兰(Touraine)等地名还可以看出它们的名字。

[110] 今天的里昂。

[111] negotiator,兼营兑换业务或开设作坊的商人。

[112] 当时的范围比今天大得多。

[113] 上日耳曼的副帅(参见本书第1卷,第32章);关于他的垮台参见本书第4卷,第18章。

[114] 这里指莱茵河上的军团。

[115] 今天的安敦(Antun);那里有奥古斯都建立的一所著名的学院。

[116] 他们大体上占据佛兰什孔代(Franche-Comté),并同上日耳曼相邻接,西里乌斯就是上日耳曼军团的统帅。

[117] 这里指奥顿。

[118] 换句话说,就是俘而不杀。

[119] 参见本卷第69章;本书第4卷,第66章;第11卷,第22章;关于他结束对塔克法里那斯的战争的事情,参见本书第4卷,第23—26章。

[120] 他接受过三次凯旋式(公元前9年对达尔马提亚人和潘诺尼亚人;公元前7年对日耳曼人;公元12年对伊里利亚的叛乱者),但是根据他的颂赞者维列乌斯·帕特尔库路斯的说法,提贝里乌斯接受过七次凯旋式。

[121] 参见本书第2卷,第30章和本卷第22章。他担任执政官的年代是公元前12年,而在他第二次担任叙利亚长官时,进行了在“使徒行传”(第5章,第37节)和“路加福音”(第2章,第2节)中所提到的人口调查。

[122] 在拉提乌姆南部,靠近阿披亚大道。

[123] “赫莫那地人……的城市赫莫那在内地,还有其他四十四座要塞,隐藏在嶙峋的群山和山谷里”(参见普利尼:《自然史》,第5卷,第27章)。

[124] 关于在亚美尼亚的盖乌斯·恺撒的情况,参见本书第2卷,第4章;关于在罗得岛的提贝里乌斯的情况,参见本书第1卷,第4章。

[125] 公元前21年度执政官;公元前16年被日耳曼人战败并失去了军旗(参见本书第1卷,第10章:“洛里乌斯……遭到了惨败”);公元1—2年,他是盖乌斯·恺撒的教师(rector)。根据荷拉提乌斯,则这个人“远离吸引一切的金钱”(《抒情诗》,第4卷,第9首),但根据普利尼(《自然史》,第9卷,第35章),这个人“由于向国王们勒索礼物而在整个东方声名狼藉”,公元2年在受辱后死去(或系自杀?)。

[126] 狄奥(第57卷,第20章)说此人的名字是盖·路托里乌斯·普利斯库斯。

[127] 后来他做了六年的亚细亚总督和三年的叙利亚长官。他是克劳狄乌斯的老朋友,因而受到塞内加的讪笑。

[128] 参见本卷第14章和注。

[129] 拷打和磔刑。

[130] 列庇都斯的意思是他怀疑克路托里乌斯的罪过是否触犯大逆法,其次,即使触犯大逆法,法定的惩罚也不是死刑,而是放逐。

[131] 元老院的命令最初保存在凯列司神殿里,由平民营造官负责看管。后来才保存在国库,即卡披托里努斯山的撒图尔努斯神殿(在协和神殿附近)。命令只有在放进国库之后才生效,国库也兼作档案库。

[132] 后来这段时间延长到三十天。

[133] 盖乌斯·苏尔皮奇乌斯·伽尔巴,未来的皇帝的哥哥。

[134] 参见本书第1卷,第77章;第2卷,第51章和本卷第49章;第6卷,第4章。

[135] 这里可能是指公元前22年的优利乌斯法(lex Iulia)。在饮食上花费的规模,参见盖里乌斯,第2卷,第24章。

[136] 这是当时常常提到的话题。

[137] 参见本书第4卷,第27章;第14卷,第43、44章。这一点证明当时存在着大量奴隶。

[138] 指“科林斯的”青铜器,这种青铜器的价格在提贝里乌斯时代飞涨起来(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34章)。

[139] 参见本书第2卷,第33章。

[140] 例如,在印度的马拉巴尔的胡椒海岸那里就发现了许多罗马钱币。贵金属的不断外流和矿藏的枯竭,最后引起硬币成色的降低。

[141] 主要依靠从亚历山大来的粮船和从阿非利加行省来的粮商。参见本书第12卷,第43章。

[142] 公元前31年至公元68年。

[143] 这种残杀发生在提贝里乌斯(晚年)、卡里古拉、克劳狄乌斯和尼禄四个朝代。

[144] 意思是说,如果禁止奢侈的法律通过的话,告密者的活动范围就会更加扩大了。

[145] 公元前23年6月,他终身获得了这一头衔;五年之后,阿格里帕也取得了这一头衔,一直到他死于公元前12年的时候。

[146] 这里和事实不符,因为直到公元前9年或公元前6年他才取得了为期五年的保民官的权力。这权力直到公元4年盖乌斯·恺撒死后他被奥古斯都过继为继子的时候才重新恢复。

[147] 三十五岁。

[148] 参见本卷第24章。

[149] 参见本书第4卷,第61章。

[150] 参见本卷第35章。

[151] 十五祭司(Flamens)的起源极为古老,他们每人掌理一个特定的祭仪。其中的三人地位较高,而又以朱庇特神的祭司(Flamen Dialis)最为重要。关于他的一些特殊的禁忌,参见盖里乌斯,第10卷,第15章。

[152] 这同前一年的情况很相似,因为阿非利加又留给布莱苏斯了。

[153] 这是公元前87年秦纳返回罗马时的事情。

[154] 从公元前12年起,这一头衔照例给予皇帝,最后则授予罗马的主教。

[155] 格涅乌斯·科尔涅里乌斯·楞图路斯,公元前14年度执政官,公元前1年亚细亚总督,以豪富驰名;他的财产估计有四亿谢司特尔提乌斯,他生性愚蠢,言语迟钝。提贝里乌斯当政时自杀(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49章)。

[156] 这时杜路苏斯已三十五岁,不能说是孩子。

[157] 这里当然是指元老院所辖的行省。

[158] 在诗中一般用来指狄罗斯。

[159] 传说中的独眼巨人(Cyclopes)。

[160] 即巴库斯神(Bacchus)。

[161] 这里的和本书第4卷,第55章的玛格涅喜人同本书第2卷,第47章的玛格涅喜人(Magnetes a Sipylo)不是一回事。这是迈安德罗斯河上的玛格涅喜人。

[162] 时间分别在公元前190年和公元前88年。参见李维,第37卷,第45章和第80卷提要。

[163] 列乌科普利斯即玛格涅喜人的住地。

[164] 根据斯特拉波的说法,阿普罗狄西亚斯在边界的普里吉亚的一面,但普利尼则认为它位于卡里亚的一面,按后说较确。

[165] 斯特拉托尼凯亚也是卡里亚的一座城市。它的名称是从安提奥库斯·索特尔的妻子斯特拉托尼凯而来的。

[166] 这是公元前40年的事情。但事实是:优利乌斯的命令只涉及阿普罗狄西亚斯一个地方,而奥古斯都的命令也只涉及斯特拉托尼凯亚一个地方。

[167] 因为它的神殿常常修建在三岔路口的地方,因而有了这个名称。

[168] 在吕地亚。

[169] 即阿娜伊提司(Anaïtis)。

[170] 他在公元前130年打败和俘虏了培尔伽门的阿里斯托尼库斯。

[171] 普布里乌斯·塞尔维里乌斯·瓦提亚·伊扫利库斯(P.Seruilius Vatia Isau-ricus)在公元前48年同恺撒都是执政官,两年后他是亚细亚总督。

[172] 参见塔西佗:《历史》,第2卷,第3章。它的神像显然只是一个圆锥形的石头。

[173] 在美西亚。公元前133年阿塔路斯·庇洛美托尔遗嘱把这一著名希腊化王国的土地赠给罗马人民。它现在的名字叫倍尔伽玛(Bergama)。

[174] 爱琴海上基克拉季斯群岛中的一个岛,属亚细亚行省。

[175] 指大流士一世。

[176] 参见本卷第31章。

[177] 拉丁文pontifices。

[178] 拉丁文augures。

[179] 拉丁文quindecimviri,掌理《西比拉预言书》并监督外地的教仪。

[180] 拉丁文septemviri epulones,公元前196年设立,管理神宴(epulae,以前是三人,现在是十人)。与前三者合称四大祭司团。

[181] 参见本书第1卷,第54章。

[182] 拉丁文fetiales。他们的职权是掌理国际间的仪式(现在大部分作废),如宣布战争、缔结条约等等。参见李维:《罗马史》,第1卷,第24、32章;第30卷,第43章;盖里乌斯:《阿提卡之夜》,第16卷, 第4章。

[183] 参见拙译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第1卷,第1章:“……他(指作者)所以要把这些研究成果发表出来,是为了保存人类的功业,使之不致由于年深日久而被人们遗忘。”

[184] 可能这里是指那些没有担任过高级官吏的元老。甚至瓦罗对这一名词确指什么也不大清楚,参见盖里乌斯,第3卷,第18章。

[185] 参见本书第1卷,第13章;第3卷,第23和31章;第6卷,第9和29章。

[186] 所谓冒渎神圣,指发伪誓。参见本书第1卷,第73章。

[187] 这是公元前132至公元前129年间的事情。

[188] 公元前149年。

[189] 公元前116年。

[190] 根据老塞内加的说法,奥托后来成了比较著名的修辞学家。本书第6卷,第47章的尤尼乌斯·奥托是他的儿子。

[191] 从优维纳尔的作品(第10章,第81行以次)我们知道,他是随着谢雅努斯的垮台而丧命的。

[192] 参见本书第2卷,第30章。

[193] 路奇乌斯·瓦列里乌斯·美撒拉·沃列苏斯是公元12年左右的亚细亚总督。塞内加把他跟帕拉利斯(Phalaris)与汉尼拔都列为嗜杀的人物。

[194] 爱琴海上一个岩石嶙峋的小岛,罗马人用它为流放罪犯的地方。它现在叫做吉乌拉(Giura)。

[195] 这里指奥古斯都的母族。他的母亲是玛尔库斯·阿提乌斯·巴尔布斯和恺撒的姊妹优利娅的女儿。

[196] 开俄斯岛斯南面的一个较大的岛。

[197] 如果估计一项建议不会引起反对意见的话,元老院的表决(discessio)便无须再像通常那样依次征求元老们的意见。参见盖里乌斯,第14卷,第7、9、13章。

[198] 库列涅是埃及和“阿非利加”之间的一块土地,它和克里特一起成为元老院的一个行省。

[199] 参见本卷第38章,在这中间的一年是用来搜集证据的。

[200] 这里指食具。

[201] 参见本卷第75章。

[202] 骑着马的幸福女神,拉丁文是equestri Fortunae。

[203] 公元前180年为了纪念罗马骑兵的功勋而许愿建立起来的(李维:《罗马史》,第40卷,第40章)、存在了将近九十年的那一座,这时大概已经毁掉了。

[204] 今天的安齐奥港。

[205] 参见本卷第58章。

[206] 这是公元前242年的事情。不过应当指出,他是玛尔斯神的祭司(参见李维:《罗马史》提要,第19卷)。

[207] 公元前50年由列庇都斯的祖父开始兴建,由他的父亲完成并奉献。公元前14年毁于火,后由奥古斯都和该家族的友人修复。

[208] 参见本卷第32章。

[209] 公元前73—前71年奴隶大起义的领袖。史称斯巴达克斯起义,详细内容可参见拙译科瓦略夫:《古代罗马史》有关章节,三联书店,1957年版。

[210] 以上应当是提贝里乌斯心里的话。

[211] 指塔克法里那斯本人。

[212] 这里似指小列普提斯,即今天的拉姆塔(Lamta)。大列普提斯即今天的拉布达(Labda),在东面很远的地方,似乎是塔克法里那斯不能达到的,尽管它离伽拉芒提斯较近。

[213] 在费赞。

[214] 参见本书第1卷,第19章。

[215] 努米地亚的首府,后来叫康司坦提纳(Constantina),现称康司坦丁(Constantine)。

[216] 公元前146年并入罗马的阿非利加行省原来只有迦太基被攻陷前所保有的那块已经缩小了的地方。的黎波利是后来加上去的。公元前46年塔普苏斯一役之后,奇尔塔地区和努米地亚的大部分另外组成“新阿非利加”,这地方到公元前25年才和“旧行省”合并。

[217] 这显然不是公元前27年正式建立元首(帝)制之后的事情。

[218] 他是阿西尼乌斯·伽路斯和维普撒尼娅(阿格里帕和提贝里乌斯的第一个妻子的女儿)的儿子,同日耳曼尼库斯的一个女儿订了婚。

[219] 参见本书第1卷,第76、79章;本卷第70章。

[220] 他们二人在罗马法学界十分著名,因为他们创立了两个学派。卡皮托的信徒称撒比尼亚努斯学派(Sabiniani),拉贝欧的信徒称普洛库路斯学派(Proculiani)。

[221] 加图的姊妹谢尔维里娅起初嫁给了玛尔库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后来又嫁给戴奇姆斯·尤尼乌斯·西拉努斯。她第一次结婚时生了暗杀过恺撒的布鲁图斯,第二次结婚生了卡西乌斯的妻子特尔提娅。

[222] 此役发生在罗马建城712年,即公元前6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