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原来她(指美撒里娜——中译者)相信,曾两次担任执政官的瓦列里乌斯·亚细亚提库斯先前是她(指波培娅·萨比娜——中译者)的情夫; 注 而且,既然她同样地垂涎路库斯鲁斯修建的,并为亚细亚提库斯装饰得非常豪华瑰丽的那些花园,于是她便放出苏伊里乌斯去控诉这一对夫妇。不列塔尼库斯 注 的教师索西比乌斯也同他勾结在一起;索西比乌斯表面上仿佛是好心警告克劳狄乌斯,要他防备那对皇帝们来说并非吉兆的权力和金钱。“谋杀盖乌斯·恺撒的主谋亚细亚提库斯并不怕承认他曾参与集合罗马人民的事件,甚至敢于僭取谋杀的荣誉。 注 因而他在罗马出了名,而行省方面也传说他准备去巡视日耳曼的军队。因为他生于维也纳,又有大批有势力的人物做他的后援,他就有各种方便可以在他本地各民族之间制造纠纷。”克劳狄乌斯没有进一步查问,但是,就仿佛去镇压一次刚刚爆发的战争似的,他赶忙把由近卫军长官克利司披努斯所率领的一队士兵派了出去,克利司披努斯在拜阿伊找到了亚细亚提库斯之后,就给他上了镣铐,把他解回了首都。

(2)人们没有允许他到元老院去:他是在一间寝室中受审的,审判时有美撒里娜在旁,进行控诉的是苏伊里乌斯。控诉的罪名是贿买军队(据他说,军队收到钱之后必须做各种各样的坏事,这就更可恶了);和波培娅通奸;最后,他还是个像姑。最后这一条控诉条款使被告实在忍不住了。他说:“苏伊里乌斯,去问一问你的儿子们吧,他们会承认我是个男子的!”而且在他为自己进行辩护时,他的发言使克劳狄乌斯深受感动,甚至美撒里娜听后都落泪了。美撒里娜在离开房间之际擦掉眼泪的时候,却要维提里乌斯小心不要让囚犯从他们的手里溜掉。她自己则赶忙着手安排搞掉波培娅的勾当,并且唆使她的奸细用地牢的威胁迫使她自杀了。皇帝则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以致几天之后,当波培娅的丈夫斯奇比奥同他在一起吃晚饭时,他还问为什么斯奇比奥没有和自己的妻子同来。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3)但是,当克劳狄乌斯向维提里乌斯征求意见如何除掉亚细亚提库斯的时候,维提里乌斯便含着泪回忆他们两人间的长期友谊以及他们对皇帝的母亲安托尼娅所表示的同样忠诚。继而他又列举了他为国家所做过的事情,他最近对不列颠人作战的功勋 注 和所有其他有可能引起皇帝怜悯之心的事情。他建议给予亚细亚提库斯以选择死亡方式的自由。克劳狄乌斯随后的发言也具有同样的宽大精神。当亚细亚提库斯的一些朋友建议他用慢慢绝食的办法自杀时,亚细亚提库斯说,他不想接受这项恩典。他先做了一次他常做的体操, 注 洗了澡,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他说死于提贝里乌斯的阴谋或是死于盖乌斯·恺撒的进攻,较之死于妇人的欺骗和维提里乌斯的挑拨性的下流语言倒是更体面些,接着他就把自己的血管切开;不过在他切开血管之前,他先到他的柴木堆那里去, 注 下令把它们挪到别处去,这样他那些繁茂的树木就不致受到干柴烈火的影响了。他在临死之前,竟还是这样沉着啊!

(4)接着召开了元老院的会议。苏伊里乌斯进而又把姓佩特拉的两名最高级的罗马骑士加到被控诉者的名单上去。处死他们的原因,据说是他们曾出租他们的一所房屋,作为莫涅斯特和波培娅的幽会之所。但其中的一个人受到控诉,是因为他夜里睡觉时梦见克劳狄乌斯戴着小麦编的王冠,麦穗向下,因此根据他的梦,预言粮食的歉收。 注 有一些人说,梦里看到的是带着发白的叶子的葡萄蔓编成的花环。他根据这个朕兆认为皇帝在秋末将要死亡。但大家意见一致的一点则是,这个梦不拘性质如何,都会使他本人和他的兄弟丧命。元老院决定把一百五十万谢司特尔提乌斯和行政长官的标记 注 赠予克利司披努斯。维提里乌斯则建议再把一百万给予索西比乌斯,因为他用教诲帮助过不列塔尼库斯,用忠言帮助过克劳狄乌斯。也被征询过意见的斯奇比奥回答说:“关于波培娅的罪行,我的想法和大家的想法相同,那么可以认为我要说的和大家所说的话相同吧!”——夫妻之爱和元老职责之间得到了美妙不过的妥协。

(5)而这时老练而又残酷无情的苏伊里乌斯继续干他的控告勾当,许多人也仿效他的这种鲁莽粗暴的做法:因为皇帝将全部法律上和行政上的职权集中于一身,这种情况就给掠夺者大开方便之门。任何公开出售的商品都不像辩护者的背叛行为那样毫无顾忌地出售。结果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个著名的罗马骑士撒米乌斯付给了苏伊里乌斯四十万谢司特尔提乌斯,却发现他竟然同对方勾结到一起,于是就在他的辩护人的家里用剑自戕了。因此,按照业已任命的执政官盖乌斯·西里乌斯的建议(关于西里乌斯的权力和他的垮台,我将要在提到它们的时候再来叙述), 注 元老院一致要求执行秦奇乌斯法 注 ,因为这项法律很早就规定,在为某一案件进行辩护时,任何人都不能接受金钱或是礼物。

(6)当担心因此会蒙受污名的元老们起来反对的时候,跟苏伊里乌斯不合的西里乌斯便进行了一次猛烈的抨击,并且援引了古时演说家的范例,那些演说家是把名誉和前程看成他们口才的唯一报酬的,他说:“连文艺中最优美和最重要的东西都因图利而被腐化,那么其他东西沾上了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当人们所考虑的是金钱的数目时,甚至信义都不能不受影响啊。如果诉讼不使任何人能从中取得利益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诉讼了。实际的情况却是,人们都在鼓励仇视和控诉,鼓励恶意和不公道,为的是使法庭贪污腐化,从而使辩护人弄到金钱,就好像疾病的流行可使医生取得报酬一样。让这些人记起阿西尼乌斯,记起美撒拉,记起现代的人物中的阿尔伦提乌斯和埃塞尔尼努斯吧: 注 他们在他们的本行的业务上达到了最高的造诣,但是他们的生活或他们的辩才却没有任何污点!”已经任命但未到任的执政官说了这样的话而别人也表示同意之后,于是采取措施起草一项决议,使犯罪者不容易逃脱反勒索法的制裁,这时苏伊里乌斯、科苏提亚努斯 注 等等看到这一决定对他们来说不是意味着审讯(他们的罪行已非常明显,不必再审讯了),而是意味着惩处时,人们便围在皇帝身边,请求他赦免他们过去的罪行。 注

(7)他们看到皇帝有了赞同的意思之后,就开始为他们自己的案件辩护说:“哪里会有人傲慢到说他能够希望取得不朽的声名?对被告来说,他们自己能够得到帮助,这是一件大好事,因为这样一来,任何人就不会由于没有辩护人为他辩护而听任强者的摆布了。但口才并不是不花一文钱而随便捡来的东西:一个人越是为别人的事情奔走,他也就越是忽略他私人的事务。许多人靠服军役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不少人经营他们的产业,但谁也不愿意干一种他不能得利的行业。阿西尼乌斯和美撒拉(他们由于安托尼乌斯与奥古斯都的决战而大发横财)以及豪富家族的后人埃塞尔尼努斯、阿尔伦提乌斯之流的人物很容易做出慷慨的姿态;但在取得报酬的一点上,他们显然也有前例可循,普布里乌斯·克洛狄乌斯或盖乌斯·库利欧 注 在发表演说时习惯上就是收费的。他们本人都是贫苦的元老,而在没有战争的时期他们除了和平的报酬之外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让他也考虑一下那由于辩护的活动而成名的普通人民吧。如果他们研习的那门学问的报酬被取消,这门学问也就会灭亡了。”皇帝在考虑了这些虽非高尚但仍不是毫无道理的理由之后,便规定辩护人所收的费用最多不能超过一万谢司特尔提乌斯。超过这个数目的就要按勒索罪惩处。

(8) 注 差不多就在同时, 注 米特利达特斯(前面我已经提到了他保有亚美尼亚的王位和卡里古拉下令逮捕他的事情)按照克劳狄乌斯的意见,靠着帕拉斯玛尼斯的力量返回了他的王国。 注 伊伯利亚的国王,也就是米特利达特斯的兄弟,不断宣称帕尔提亚人中间发生了内讧,王位还不知道属于谁,小事情无人过问。因为做过许多残酷事情的哥塔尔吉斯现在又杀死他的兄弟阿尔塔巴努斯及其妻儿,结果使帕尔提亚人人感到惊恐,他们召来了瓦尔达尼斯。他这个一向喜欢进行大规模冒险行动的人在两天里便走了三千斯塔狄乌姆 注 ,赶跑了想到瓦尔达尼斯会来进攻因此惊慌失措的哥塔尔吉斯,并且毫不迟疑地攻占了最近的一些省份——只有塞琉西亚不承认他的最高统治权。他围攻这座设防坚固的城市,久攻不下,这座城市不单有一条河流作它的天然屏障,同时还有工事和粮食足资固守。他之所以要这样做,与其说是出于自己切身利益的考虑,毋宁说是对这一座也背弃了他的父亲的城市感到愤怒。就在这时,哥塔尔吉斯得到了达阿伊人和叙尔卡尼亚人 注 的兵力的援助,又重新作战;瓦尔达尼斯被迫放弃了塞琉西亚,在巴克妥利亚的平原上 注 扎下营地,与哥塔尔吉斯的营地相对。

(9)正当东方的政权处于分裂状态而人们还不知道哪一方面取得优势的时候,这种局面使得米特利达特斯得到了占领亚美尼亚的机会,因为这时罗马军队正致力于摧毁山上的要塞,而伊伯利亚的军队在这同时蹂躏了平原地带;当地居民在敢于接战而失败的省长 注 狄莫纳克斯逃跑后,没有进行过任何抵抗。一部分贵族所依附的小亚美尼亚 注 的国王科提斯造成了一些耽搁。但不久他就被皇帝的一道命令压制下去,于是人们又都转而拥戴米特利达特斯做国王了。但他表现得过分严厉,从而未必能使他的新王位得到巩固。

这时,帕尔提亚的将领准备作战,但他们发现了一件叛国阴谋,因此突然缔结了一项条约。这一叛国阴谋是哥塔尔吉斯向他的兄弟透露出来的。他们会见时起初还有点犹豫,后来相互握住右手,在神坛前面发誓向他们敌人的叛逆行动进行报复,并且相互作了让步。瓦尔达尼斯被认为更适于保有自己的王位;而为了避免发生任何敌对行动,哥塔尔吉斯则撤退到叙尔卡尼亚内地去。在瓦尔达尼斯返回的时候,塞琉西亚才在叛变后的第七个年头 注 投降了;这对帕尔提亚人来说不能不是一个耻辱,因为一个城市竟能反对他们这样长的时间。

(10)瓦尔达尼斯于是巡视了主要的各省,他渴望收复亚美尼亚,但是这时又害怕这会和叙利亚的副帅维比乌斯·玛尔苏斯发生冲突而不得不把这种野心收敛起来。就在这时,哥塔尔吉斯又在征募一支军队,他后悔让掉王位,而那些始终不甘愿在和平环境中处于藩属地位的贵族又在教唆他。另一方面,瓦尔达尼斯也把军队带到埃林德司河。在渡口的一场激烈战斗中,他取得了全面胜利,而在一些成功的战斗中他又把参与进来的部族都一一加以征服,直到信德河的地方,而信德河则是达阿伊人和雅利安人之间的边界。 注 既然取得了胜利的帕尔提亚人无意于远出作战,所以他的胜利便到那里为止。因此,他建立了许多记载他的威势的纪念物,并且在这种纪念物上说明在他之前没有任何一个阿尔撒奇达伊家族的成员曾经向这些民族收取过贡品;在这之后,他便十分光荣地回来,因此对自己的臣民也就更加专断,更加横傲了。但是有一次,当他专心打猎疏于防备的时候,一个预谋的背叛行动将他杀害了;这个国王这时虽然还十分年轻,但是已非常有名,如果他能像威慑敌人那样得到自己人民的爱戴,那么老资格的国王也很少有几个能比得上他。

瓦尔达尼斯被杀以后,帕尔提亚的事务陷入混乱,因为大家对于继承者的人选并没有取得一致的意见。许多人倾向于哥塔尔吉斯,但还有一些人倾向于普拉提斯的后人美赫尔达特斯 注 ,这就是在我们这里作人质的人。但是哥塔尔吉斯取得了胜利,成了宫廷的主人,不过他的残酷和放纵使得帕尔提亚人不得不秘密地把一份请愿书送到罗马皇帝那里去,请求把美赫尔达特斯释放出来,以便取得他的祖宗的王位。

(11)在同一个执政官当政的年代, 注 也就是罗马建城八百年的时候,举行了一次百年祭,这一次与奥古斯都举办的前一次相隔六十四年。这里我且不谈两位皇帝所用的计算方法, 注 因为这些计算方法我已经在谈到多米提安统治时期的那些卷 注 里详细地谈过了。因为他也举办过百年祭,而作为十五人祭司团 注 的成员和当时的行政长官,我是比一般人更加注意这件事的。我提起这件事并非出于什么虚荣,而是因为从古以来这项责任就是由十五人祭司团负担的,此外还因为特别是高级长官有责任执行同宗教仪式有关的职务。当克劳狄乌斯出席赛马会,而豪门出身的少年子弟组成的一个马队表演特洛伊战争的时候 注 ——在这些少年子弟中间就有皇帝的儿子不列塔尼库斯和路奇乌斯·多米提乌斯(他不久就被过继为皇帝的继承人并且被定名为尼禄), 注 人民群众对多米提乌斯所表示的更加热烈的欢迎则被认为具有朕兆的性质。大家还一致传说,他幼年的时候曾有一些蛇前来看护他:这是模仿外国的奇迹故事而编造一种预言,因为尼禄本人——他肯定是不习惯于降低自己的身份的——就常常说他在卧室里看到过一条蛇。

(12)但是,他是日耳曼尼库斯的男性后裔,因此人们对日耳曼尼库斯的追忆就使他还有一些人望;而由于他的母亲阿格里披娜受到美撒里娜的迫害,所以人们也就越发对她表示同情;一贯是她的敌人,而且现在又对她更加憎恶的美撒里娜,之所以抑制自己的挑起控诉和教唆控诉者的行为,是因为她又近似疯狂地爱上了一个人。她爱上了罗马的一个最漂亮的青年盖乌斯·西里乌斯 注 ,她的情欲炽烈到这样的程度,以致她竟然把他的显要的妻子优尼娅·西拉娜从自己丈夫的家里赶了出去,并且占有了现在已经无拘无束的奸夫。西里乌斯对自己的丑名和面临的危险不是不知道,但是由于拒绝就意味着必死无疑,由于避免暴露出来还有一线希望,而且由于他得到的报酬是丰厚的,于是他便用及时行乐、不顾未来的态度安慰自己。不过美撒里娜却没有隐瞒的意思,她不断地带领着她的大群门客到他家里去。在外面,她也总是同他挨到一起;他取得了数不清的财富和荣誉,最后,统治大权的易手似乎已经完成了:在奸夫的家里,人们可以看到宫廷的奴隶、被释奴隶和各种设施。

(13)这时,克劳狄乌斯还不知道自己夫妇间已发生了问题,正忙于自己的监察官 注 职务,他发布了严峻的敕令,斥责人民群众在剧场中的放肆行为,他们在提到担任过执政官的普布里乌斯·彭波尼乌斯(他给剧场写剧本)和一些有地位的人时,讲了不少下流话。克劳狄乌斯利用法律来制裁债权人的勒索行为,禁止在父亲去世时由未成年的儿子代还债务。他把西姆布路伊尼山上的泉水 注 引到首都城里。在他发现就连希腊字母也并不是一开始制定就十全十美的时候,他就创造并公布了一些新的拉丁字母。

(14)从埃及人的动物图画来看,他们是最早用图画符号表示思想的民族:人类历史的这些刻在石头上的最古老的文献,直到今天我们还可以见到。他们还自称是字母的发明者。他们认为,曾称雄海上的腓尼基人把这种知识从埃及输入希腊,结果借用字母的腓尼基人却取得了发明字母的声誉。因为根据传统的说法,随着一支腓尼基船队到来的卡德木斯把文字传给了当时还没有开化的希腊各民族。另一些人则说,雅典的凯克罗普斯(或底比斯的里努斯)和特洛伊时代阿尔哥斯的帕拉米狄斯发明了十六个字母,其他的字母则是后来不同的作者,特别是西莫尼德斯陆续增加的。在意大利,埃特路里亚人从科林斯人戴玛拉托斯那里学到了文字,阿波里吉尼斯人从阿尔卡地亚人伊凡德尔那里学到了文字;拉丁的字母在外形上和最早的希腊字母是一样的。但是,我们的情况也是这样,字母的数目起初不多,后来才有增加。克劳狄乌斯也援了这个前例,又加上了三个字母, 注 这三个字母在他的统治时期很流行,后来就作废了,不过在广场和神殿的官方的青铜牌上我们却仍然可以看到它们。

(15)后来,他又同元老院商讨建立一个卜人团 注 的问题,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使意大利的最古老的技艺不致由于这些卜人的怠惰而失传。在国家遭到灾难的时候,他们常常把卜人召来,根据他们的意见恢复宗教的仪节,并且能比较准确地预见到未来的事情。但是埃特路里亚的贵族却自愿地或是出于罗马元老院的邀请,保存了这一技艺,并且在一些家族中传播。但是由于人们都不关心这种技艺,再加上外来的迷信 注 越来越盛行,结果这方面的工作就做得越来越疏忽了。现在看来,一切确实都很兴旺。但是他们必须通过这样的做法来对上天的垂爱表示感谢:那就是他们要保证在国家危急的时候所遵守的宗教仪节在繁荣顺利的时候也不会被忘记。”因此元老院便通过了一项命令,责成祭司们考虑在卜人的训练中哪些部分需要加以保存或是加强。

(16)同年,凯路斯奇人 注 到罗马来要求给他们派一个国王,因为国内的斗争已经消灭了贵族,而在皇族当中也只剩下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被留在罗马的意大利库斯。此人在父系的一方面,他的父亲是阿尔米尼乌斯的兄弟佛拉乌斯, 注 他的母亲则是卡提伊人的国王阿克图美路斯的女儿。他很漂亮,受过日耳曼式的和罗马式的军事训练和骑术训练。因此皇帝就送给他一笔钱,一队护卫人员,并且鼓励他鼓起勇气来继承他的家庭的光荣。“他是在罗马诞生的(不是人质而是罗马公民)、要到国外去接受王位的第一人。”在开头的时候,日耳曼人确是十分欢迎他的到来;但是由于他不存有党派之间的怨恨心并且对所有的人都同样力求表现关切的态度,于是崇拜者就群集在国王的周围。这个国王虽然偶尔表现了客气和拘谨的并不使人讨厌的弱点,但是他更多的是表现了使蛮族感到亲切的酗酒和淫乱。他的声誉已经开始传到并且越过了相邻的各邦,但是在这个时候,由于忌妒他的权力,那些想通过结党营私而谋求私利的人却到相邻的部落那里去,在那里发表了他们的抗议宣言:“日耳曼的古老的自由正在消失,罗马的权力正在加强。在与他们一样诞生在同一块土地之上的人当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当国王,而不必把那个探于佛拉乌斯的儿子捧在众人头上,这种情况难道就完全无可争辩了么?祈求阿尔米尼乌斯的名字是没有用的。即使阿尔米尼乌斯有一个儿子在敌国被抚养成人之后又回到国里来统治他们,那他们也会担心这是一个受到外国的教育、奴役和衣着的熏染的青年,一句话,就是受到一切外国事物的熏染的青年!至于意大利库斯,如果说他具有家传的气质的话,那么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对祖国和家庭进行过一场不可调解的战争!”

(17)他们便利用这些以及诸如此类的号召集合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意大利库斯手下的力量也不弱。他提醒他们说,“他并不是仰仗武力来征讨一个不是心甘情愿的民族,而是由于他自己有比对手们更加高贵的出身才被召来的。至于他的勇气,他们可以试验一下,看看他是否配得上他的叔父阿尔米尼乌斯和他的祖父阿克图美路斯!他的父亲也没有使他感到羞愧——他父亲从来不曾拒绝(在日耳曼人的同意下)对罗马所承担的义务。自由的名义正在被人利用来作为不诚实的借口,这些人出身卑贱,一向干着祸国殃民的勾当,因此他们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国内的不和上面。”群众向他欢呼,而在一场像蛮族战争那样的大规模战争当中,国王取得了胜利。他因成功而洋洋自得起来,变得蛮横自大,结果被赶了出去,但是他后来又依靠着朗哥巴狄 注 的军队重新取得了王位,这样,不拘他在顺境还是逆境时,都是凯路斯奇人的祸害。

(18)在这个时期,卡乌奇人 注 内部已无纷争,桑克维尼乌斯 注 也死了,人们兴高采烈。卡乌奇人趁着科尔布罗还未到来的机会,在干纳斯库斯的率领下,先发制人地对下日耳曼发动了进攻。干纳斯库斯本人是一个坎宁尼法提斯人 注 ,曾在罗马的辅助部队里服役,后来从那里开了小差,现在则带领着一队轻便的船只在海上打劫。他的活动范围主要在高卢沿岸一带,因为他对于这里的和平城市的财富是十分熟悉的。但科尔布罗从一进入行省,就表现出极为谨慎,不久便取得了从这次战役开始以来便享有的声誉。他把他的三层桨的战船 注 全部集中在莱茵河上,其他船只则按照它们的吃水量大小分别停泊在河口和支流上面。他击沉了敌人的船只,这样就赶跑了干纳斯库斯。他把事情就地安排停妥之后,就要那些由于很想大肆劫掠一番而对劳苦和军务感到厌倦的军团记住古老的法律,因为这一法律禁止在进军时离开队伍,禁止不遵守命令而自行发动战斗。放哨和日夜值班时都要带着武器执行任务;根据记载,两名士兵曾受到死刑的处分,一个士兵是因为他在掘土修建壁垒时没有佩剑,另一个士兵是因为他干这一工作时什么也没有带,而只有一把匕首。这种说法可能是夸大了,也可能是错误的,但是这些说法的出发点却还是要说明统帅的严厉。这肯定是一个严峻的人物;对于小事都这样严厉的人,对于重大的罪行就更是铁面无情了。

(19)但是,他激起的恐怖情绪对他自己的士兵以及对敌人却发生了恰恰相反的效果。这样的办法对我们来说,意味着重振士气,但对蛮族来说,却意味着削弱信心。弗里喜人 注 曾因路奇乌斯·阿普洛尼乌斯的失败而发生了叛乱,自从那时以后,弗里喜人便采取敌对或不满的态度。他们交出了人质,并且移居到科尔布罗特别划定的地区去。科尔布罗也给他们成立了一个元老院,设置了一名高级官吏,并且给他们制定了法律。为了防止他们忽视他所发布的命令,他在这一地区修建了一个设防的据点,另一方面又派遣使节到大卡乌奇人 注 那里去劝说他们投降,并且要他们设法害死干纳斯库斯。这种策略既不是无效的,而用来对付一个逃兵和不忠诚的人,也不是可耻的;不过干纳斯库斯的被杀扰乱了卡乌奇人的情绪,科尔布罗撒下了叛乱的种子。因此这个消息虽然在许多人看来是可以相信的,却被一些人认成是一种不祥之兆:“为什么他要树敌呢?任何损失都要由国家来承受:如果他取得成功,他就会成为出色的战士,这是一个敏感的皇帝所不能容忍的,并且会造成对和平的威胁。”因此,克劳狄乌斯便十分坚定地禁止对日耳曼发动新的侵略,甚至还下令卫戍部队撤退到莱茵河的西岸。

(20)当命令传达到科尔布罗这里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敌人的土地上设营了。这个命令使他感到十分意外。尽管他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这一命令会引起许许多多的后果——从皇帝那里来的危险,蛮族方面的蔑视,行省居民的讪笑——但是他只讲了这样一句话:“在我以前的罗马将领是多么幸福啊!”随后他就下令撤退了。不过为了使士兵们有事可做,他要他们在莱茵河和摩撒河 注 之间挖掘一道二十三英里长的运河,这样一条便路使得人们可以避开大洋上的危险。 注 皇帝虽然不许他作战,却仍然赐他以凯旋的标记。

不久之后,库尔提乌斯·路福斯 注 也取得了同样的荣誉,因为他为了寻找银矿,在玛提乌姆 注 开发了一处矿山。矿山的收益很少,而且时间也不长,但是军团士兵在挖水道和修建十分艰巨的地下矿坑设备(这种工作在露天就已经够艰巨的了)时吃了极大的苦头。他们为这种过度紧张的工作而累得疲惫不堪,再加上在好几个行省里都有这类苦役,于是他们就以军队的名义私自上书皇帝,请他在把军队交给一位统帅之前,先赐给他凯旋的荣誉。 注

(21)至于库尔提乌斯·路福斯的出身,有些人说他是剑斗士的儿子。我不愿意在这方面说假话,可是又不好意思在这方面调查真实情况。在长大成人的时候,他在一个业经任命要到阿非利加去的财务官手下做事情。在阿杜路美图姆 注 这个城市,当他在一个炎热的中午独自在一个荒废的柱廊下漫步时,他看到一个高大得超乎常人的妇女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路福斯,你将来会到这里来担任这个行省的长官的。”这一朕兆激起了他的希望,于是他就离开该城到了罗马。在罗马,一方面是自己的果敢性格,另一方面再加上他的朋友们的慷慨资助,他取得了财务官的职位。随后,由于皇帝的提拔,他又击败了贵族出身的竞争者而取得了行政长官的地位。原来提贝里乌斯为了给他的卑贱的出身开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认为库尔提乌斯·路福斯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人。”后来这个在上级面前唯恭唯谨,对下横傲无礼而在同僚当中又颇为难对付的人物,在他的悠长的一生中竟爬上了执政官的高位,取得了凯旋的标记,最后终于担任了阿非利加的长官;而他命中前定的官运应验之后,他也就死在那里了。

(22)这时在罗马,一个名叫格涅乌斯·诺尼乌斯的骑士被发现在早朝时身上带着宝剑。不过他这样做的动机为何,无论当时以及后来都没有弄清楚。在严刑的拷问之下,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没有供出任何同谋犯。是否他还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在同样的执政官当政的一年里,普布里乌斯·多拉贝拉建议每年举行的剑斗比赛的费用应当由已当选为财务官的人负担。 注 在我们祖先的时代,官职是一个人的功业的报偿,凡是自信品德崇高的公民都能合法地竞选长官职位;甚至没有规定使青年人不得担任执政官或独裁官的年龄限制。 注 还在国王的统治时期便已经设置了财务官的职位,从路奇乌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之恢复库里亚法 注 便可以看到这一点。选任的权力掌握在执政官手里,直到这一官职和其他官职都转由人民来选任的时候。在塔尔克维尼乌斯被逐后六十三年, 注 由人民选出的最早的财务官是瓦列里乌斯·波提图斯和埃米里乌斯·玛美尔库斯;他们的职责是掌理战时军队的财政。后来由于他们的责任加重了,在罗马也设置了两位财务官; 注 不久,由于这时意大利要向罗马纳税而来自行省的收入也日益增加,财务官的数目又增加了一倍。 注 在这之后,根据苏拉的一项法律, 注 又任命了二十名财务官用来补充元老院的名额,因为他已经把刑事法庭的审判权交给元老了;甚至当骑士重新取得这一审判权的时候,财务官仍不是靠金钱得到的,而是有赖于竞选者的功业和人民对他的信任程度。但后来多拉贝拉的这个建议却无疑是拍卖这个官职了。

(23)在奥路斯·维提里乌斯 注 和路奇乌斯·维普斯塔努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讨论了补充元老院名额的问题。所谓长发高卢 注 的首要公民,由于很久以来就是罗马的同盟者,而他们本身又取得了罗马公民权, 注 所以他们要求取得在首都担任官职的权利。人们对这件事发表了许多不同的意见; 而在皇帝本人主持的会议上,双方热烈地展开了辩论。

有的人说:“意大利还没有衰败到连首都罗马的一个咨议机构都组织不起来的程度。在过去,对于那些和罗马人有血统关系的民族 注 来说,一个由罗马人组成的元老院就足够了;他们并不因为古老的共和国而感到脸红。而且即使在今天,人们还引用在古老的制度下罗马的性格为世人提供的德行和荣誉的范例!维尼提人和印苏布里人 注 已经冲进了元老院,难道这还不够吗?难道他们还要把大群的外国人带到城里来,就好像这座城市被攻占了么?对于罗马贵族的后裔和来自拉提乌姆的贫穷的元老还有什么荣誉留给他们呢?一切事物都要转到有钱的人们手里去;然而这些人的祖父、曾祖父却曾经统率着同罗马为敌的部落屠杀过我们军团的士兵,并曾在阿列西亚包围过圣优利乌斯。 注 而且这都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啊!何况我们更没有忘记过去妄图破坏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和罗马卫城中献神的战利品的那些高卢人。 注 当我们想到这一点时我们又当如何呢?尽量让他们享有公民的头衔吧:但是元老的标记和长官的荣誉,还是不要被他们玷污为好!”

(24)皇帝听了这一番话及其理由,很不以为然,他不仅当场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而且在他召集的元老院会议上发表了下面的讲话: 注

“萨比尼人克劳苏斯 注 是我的始祖,他在成为一个罗马公民的同时又取得了贵族的称号;我从祖先身上受到鼓舞:在治理国家时要采取与他们一样的政策,那就是把一切真正优秀的东西都移植过来,而不论它来自什么地方。因为我不是不知道,优利乌斯家族是从阿尔巴到我们这里来的,科伦卡尼乌斯家族是从卡美里乌姆来的, 注 波尔齐乌斯家族是从图司库路姆来的;且不用向远古的时候探索,元老们都是从埃特路里亚、路卡尼亚以及整个意大利选进来的; 注 最后,意大利本身扩展到阿尔卑斯山, 注 这样就不仅仅个人,就是不少国家和民族也完全被包括到罗马人的整体里来了。当波河以北各地区的意大利居民取得了公民权的时候,我们在国内建立了巩固的和平,在国外取得了胜利;而我们利用我们的军团遍布于天下各地这一事实,把最强壮的行省居民加到他们中间去,这样就使这个凋敝的国家重新有了力量。巴尔布斯一家是从西班牙来的,和他们同样显赫的一些家族则是从纳尔波高卢来的,难道这也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么?这些人的子孙还都活着,他们对他们的祖国罗马的爱丝毫也不比我们差。拉开戴孟和雅典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可是终于免不了灭亡的命运,难道这不正是因为他们始终把被征服者当作外人看待而采取排斥态度的缘故么?但是我们自己的始祖罗木路斯却又很贤明,他竟然一天之中战胜了并随即同化了一个民族! 注 甚至我们过去的一些国王都是外国人: 注 被释奴隶的儿子担任官职,这也并不像人们一般错误地认为的那样是什么新鲜事情。古时这样的情况是常常发生的。有人可以反驳说,谢诺尼人同我们打过仗啊。那么也许沃尔斯奇人和埃魁人 注 从来没有向我们打过仗?也许有人会反驳说,我们的罗马曾被高卢人占领过,可是我们难道不也曾把人质送到托司卡尼人 注 那里去,并且从撒姆尼特人的轭下穿过去么? 注 而且如果你们回顾一下我们过去的历次战争,没有一次战争是在比对高卢人的战争更短的时期里 注 结束的:从那时起,那里便一直对我们保持着忠诚的和平。现在他们已经在风俗习惯方面、文化方面并且通过婚姻关系而同化于我们了,让他们把他们自己的黄金和财富带到我们这里来,而不要留在我们的境界之外他们自己那里吧!元老们,现在被认为是极其古老的任何制度,都有一个时期是新的:在贵族的高级长官之后有了平民的高级长官; 注 后来在平民的高级长官之后又有了拉丁人的,而拉丁人的之后又有了意大利其他民族的高级长官。今天我们的创举也会变为过去的一个构成部分,而今天我们根据前例加以辩护的事例,将来也会成为前例的。”

(25)元老们同意了皇帝的发言,结果埃杜伊人 注 就第一次在首都取得了参加元老院的权利。他们所以取得这样的权利,是因为他们长久以来和罗马就有盟约的关系,而且在高卢人的城市里,他们是唯一拥有“罗马人民的兄弟”这样头衔的城市。

就在这同时,恺撒又把所有那些最老的或是门第最显赫的元老接受为贵族:原来罗木路斯所说的“大家族”和路奇乌斯·布鲁图斯所说的“小家族”这时已经所余无几了。 注 甚至独裁官恺撒和皇帝奥古斯都根据卡西乌斯法和赛尼乌斯法选出来补足空额的那些家族也都零落殆尽了。这是一件会使许多人感到高兴的事情,于是监察官便欣然地担起了这样一项任务。不过怎样把那些丑名四溢的元老排除出去,却是他颇费斟酌的事情。但是他用了一种最近才采用的温和办法,而放弃了过去那种严厉的办法。他劝告每个这样的人物自己考虑自己的问题,然后申请准予放弃元老的职务,这种申请很快地便得到了同意;继而他就在一个名单上同时发表了被开除的和被批准退职的元老的名字,而由于不把监察官的开除和自动退职的谦虚表现加以区别,被开除的人们的耻辱也就相应地减轻了。为了表示感谢,执政官维普斯塔努斯建议,克劳狄乌斯应取得“元老院之父”的称号。他说,“若用祖国之父的名义,就和别人共享了, 注 对于为国家立新功的人应当用非常的名义来表示尊崇。”但是皇帝本人却反对执政官的这一建议,认为它吹捧得太过分了。他还主持了每五年一次的人口调查的结束式 注 ,调查结果表明罗马公民现有五百九十八万四千零七十二人。 注 现在,他对于他自己国内的事情不再是一无所知了:不久之后,他就不得不注意到并且报复了他的妻子的越轨行为,但这只不过是为了在后来促成一次乱伦的结合而已。

(26)到了这时,美撒里娜对于平平淡淡的通奸已经不满足了,她正在追求淫荡的新花样。西里乌斯本人开始催促她索性把事情公开,这或是由于他命中注定要因情丧智,或是由于他看到只有冒险才能应付临头的危险。他对她说:“我们不能干等着皇帝年老:只有清白的人才能思前虑后而不误大事;罪行被人发觉,就得用大胆来补救。我们有的是朋友,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有担心的事。我本人没有结婚,又没有孩子,我准备结婚,并且把不列塔尼库斯过继过来。你的权力并不会削弱,而且,如果我们先动手除掉克劳狄乌斯的话,你的心境只会更加宁静。要知道,克劳狄乌斯即使不会那样快发现我们的奸情,但他却是很容易发怒的。”

美撒里娜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反应是冷淡的。这倒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丈夫还有什么恩爱,而是因为她担心一旦西里乌斯没有人可以管束,他会把自己的情妇抛弃,并且冷静地估量在危险时刻犯下的这样的罪行到底值不值得。然而,放荡的人从最臭的丑行中能得到最大的欢乐,她渴望成为他的妻子;她只是等待着克劳狄乌斯到奥斯蒂亚去主持牺牲奉献式 注 ,就和西里乌斯举行正式的、隆重的婚礼。

(27)我知道,在一座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人们的耳目、都逃不过人们的谈论的城市里,任何人如果认为自己十分安全,这是无法设想的事情。更不用说,定下某月某日,当着在婚书上盖章的证人们的面,一位当选的执政官和皇帝的夫人来到某处公然举行正式婚礼了;女人听从占卜师的话 注 戴上了结婚的面罩,向诸神奉献了牺牲;两个人还和客人在一起欢宴,还接吻拥抱,最后就像夫妇一样地在夜里同床共枕。不过我丝毫不是在这里故作耸人之笔:我在这里所记的都是我的先辈亲口说的或亲手记下来的。 注

(28)当时皇室笼罩着一片恐怖的气氛。特别是那些掌权的人, 注 因为这些人最怕已经确定的皇位又发生什么变故。他们起初只是在私下谈话里表示不满,后来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情绪了。“一个优伶 注 曾经玷污过皇帝的寝室,这已经是够丢脸的了,不过还不致危及皇帝本人的生命。但这次却是一位年轻潇洒、果敢有为的贵族,一位当选的执政官,他正在准备满足自己的更大的野心——这次结婚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他们想到克劳狄乌斯的愚钝,他之受制于美撒里娜以及在她的命令之下他所进行的多次屠杀的时候,他们无疑是感到害怕的。而且,皇帝的温驯的性格本身又使他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们能使他认识到美撒里娜的罪行的严重性,那他们就可以在对她加以审判之前把她判罪,除掉。但是他们认识到,关键在于克劳狄乌斯肯不肯听取她给自己的辩护,以及他们是否能使他不去听取甚至是她的忏悔之词。

(29)在开头的时候,卡利司图斯 注 (这个人我在前面谈到盖乌斯·恺撒被杀的时候提到过)同纳尔奇苏斯 注 (杀害阿庇乌斯的主谋者)和当时最受宠信的帕拉斯 注 商量,是否可以想用私下恐吓的办法使美撒里娜离开情夫西里乌斯,至于他们所知道一切其他情况就不再提了。但帕拉斯和卡利司图斯不同意这样的办法,理由是:如果他们做不到这一点,他们自己就会送命。帕拉斯是由于胆怯,但卡利司图斯则是因为从前一朝的经验他深切体会到,小心谨慎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较之生硬地提出意见使自己能更稳妥地保持自己的权力。纳尔奇苏斯则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只是对这个计划作了一点修改:在事先根本不告诉她会被控告或谁已控告她。他本人则等待着动手的机会,因为皇帝在奥斯蒂亚那里长久耽搁着不回来,他就笼络同皇帝最亲近的两名侍妾作为控告者,笼络的办法是:送礼、许诺和向她们指出在除掉美撒里娜后她们的势力会加强等等。

(30)随后,这个叫做卡尔普尔尼娅的女人在得到机会和皇帝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便跪在他的面前告诉他,美撒里娜已经嫁给了西里乌斯。就在这时,她又问另外一个女人克利欧帕特拉(这个女人就站在身旁准备回答问题),是否也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在克利欧帕特拉也作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卡尔普尔尼娅便请求皇帝召见纳尔奇苏斯。纳尔奇苏斯请求皇帝宽恕他过去的罪过,因为他没有向他的主人提起过关于维提乌斯、普劳提乌斯 注 以及诸如此类人物的事情;他说甚至现在他仍不打算责备这个女人的淫荡,更不想迫使皇帝把皇宫、奴隶和皇帝的其他仪仗从西里乌斯手中要回来。不,西里乌斯可以享用这些东西,但是让他归还新娘并把婚约取消了吧!他问:“你知道你离婚的事情吗?因为全国人民、元老院和军队都看到了西里乌斯的婚事;而除非你赶快行动,否则新的丈夫就掌握罗马了!”

(31)于是恺撒把他最亲密的朋友召到一处,首先向粮务官图尔拉尼乌斯 注 ,其次向近卫军长官路西乌斯·盖塔 注 征询意见。他们都证实了这件事。其他人则一致高声坚持要皇帝到军营去,先取得近卫军的忠心拥戴,因为安全比报仇更重要。克劳狄乌斯肯定了这一事实之后,吓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以致他竟然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问他自己是否还是皇帝,西里乌斯是否还是普通公民。

但是美撒里娜这时却放荡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现在正是仲秋时节,她正在她的邸宅的园地里举行葡萄收获的表演。榨葡萄机正在工作着,大桶里的葡萄汁满得外溢了,披着皮子的妇女则在它们旁边像奉献牺牲时或发酒狂时的酒神女祭司那样跳跃着。她自己则在那里蓬松着头发,挥动着酒神杖 注 ;西里乌斯在她身旁戴着常春藤冠 注 ,穿着优伶的高底靴摇晃着脑袋,而在他周边则是放荡的合唱队胡乱地叫着。据说维提乌斯·瓦伦斯 注 一时兴起,爬到一株高大的树上去。当别人问他,他看到了什么的时候,他回答说:“奥斯蒂亚上空的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也许是他真正看到了这样的东西,也许是不留心偶然讲出来的一句话,但这句话却成了一句谶语。

(32)这时不仅外面的传闻,就是报信的人也从四面八方来了。他们带来消息说,克劳狄乌斯已经知道了一切,并且要到这里来,急不可待地想进行报复。于是他们俩就分手了:美撒里娜到路库鲁斯的花园去;西里乌斯为了掩盖他内心的恐惧,到广场上去办事了。其余的人也都分别溜到各处,但是他们却在外面或是在躲避的地点被百人团长们发觉并逮捕起来。大难临头而手足无措的美撒里娜立刻决定采用多次使她本人得救的办法,那就是,去见她的丈夫,要他看到她自己。

她还带信给不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要他们立刻投到他们的父亲的怀抱里去。接着她又恳求年纪最长的维司塔贞女维比狄娅,请维比狄娅为她向最高祭司 注 说情,并取得他的宽恕。这时一共只有三个同伴跟她在一起——人们这样快地全部离开了她!——她从城的这一端徒步走到另一端,然后乘上一辆花园的垃圾车沿着欧斯提亚大道出发了。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因为所有的人都感到她所犯的罪行实在是太可怕了。

(33)皇帝这一方面同样是惊惶不安;他内心里并不信任他的近卫军长官盖塔,因为此人根本不分是非,见风转舵。于是纳尔奇苏斯就在同他一样感到惊惶不安的一些人的支持下,正式向皇帝进言,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挽救皇帝的性命,这就是,在那一天,把近卫军的统率权交给他的一名被释奴隶。纳尔奇苏斯自荐负起这个责任。再说,他还担心克劳狄乌斯在返回罗马的途中会由于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和凯奇纳·拉尔古斯 注 的进谏而后悔起来,因此他就要求和克劳狄乌斯乘一辆马车,同坐在一起。

(34)后来人们一直说,克劳狄乌斯这时讲的话说明他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他一时痛斥他的妻子的可耻的淫乱行为,一时却又表示怀念他过去的婚姻生活和他的孩子们的年幼。但这时维提里乌斯却只是叫着:“多么严重的罪行啊,多么无耻的行为啊!” 注 纳尔奇苏斯当时确实要他把心里的真话说出来,而不要这样含含混混;但是这种请求没有用处。维提里乌斯的回答模棱两可,人们可以从他的话作出当时情况所需要的这样或那样的解释。凯奇纳·拉尔古斯也学着他的样子。

现在他们看到美撒里娜了。她一直在向皇帝呼叫着,要他听屋大维娅和不列塔尼库斯的妈妈讲话,但控诉者 注 这边也在高声讲述西里乌斯和这次婚礼的事情。同时为了引开恺撒的视线,他把列举了她的各种放荡罪行的文件交给他看。不久之后,在进入罗马的时候,他们的两个孩子已经等在那里要见他们的父亲,但这时纳尔奇苏斯却下令把他们领开。不过这时他却不能使维比狄娅走开,也不能阻止她义正词严地提出说,不能不经审问便处死自己的妻子。纳尔奇苏斯回答说皇帝准备审问美撒里娜,并且会给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的,同时劝贞女最好还是回去照管自己的宗教事务。

(35)在全部审讯期间,克劳狄乌斯始终保持着令人不解的沉默。维提里乌斯则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气。一切事情都任凭纳尔奇苏斯的摆布。他下令把奸夫的住宅打开,并且把皇帝领到那里去。在那里他首先把入口地方的一座西里乌斯的父亲的半身像指给皇帝,这原是元老院明令禁止放在这里的。 注 随后他又指出尼禄家族和杜路苏斯家族的一切传家宝怎样作为通奸的代价而跑到西里乌斯的家里来。皇帝勃然大怒,说了许多威胁的话,纳尔奇苏斯于是便把他领到军营,那里已经安排好了一次士兵集会。纳尔奇苏斯讲了开场白之后,克劳狄乌斯只说了几句:因为,尽管他的气愤是正当的,但是羞愧之心却使他说不出话来。近卫军士兵发出了长时间的呼号,要他把罪犯的名字讲出来,并对他们加以惩罚。当西里乌斯被带到坛座跟前时,他既不想为自己进行辩护,也不想拖延,而只是要求速死。一些比较显要的罗马骑士也表现了和他一样的坚定态度。皇帝下令处死了曾被西里乌斯指定为美撒里娜的“监护人” 注 ,现在又来提供证据的提齐乌斯·普洛库路斯。和他一同处死的还有供认不讳的维提乌斯·瓦伦斯和他们两个人的同谋犯彭佩乌斯·乌尔比库斯和撒乌费乌斯·特洛古斯。受到了同样的惩罚还有:城市守卫队长官 注 戴克里乌斯·卡尔普尔尼亚努斯,剑奴训练所监督 注 苏尔皮奇乌斯·路福斯,还有元老雍库斯·维尔吉里亚努斯。

(36)皇帝只在处理莫涅斯特时有些犹豫。因为他撕毁了自己的外袍,要克劳狄乌斯看他身上的鞭痕,并且要克劳狄乌斯记起在克劳狄乌斯使他听美撒里娜的使唤时所讲的那些话。 注 他说,别人犯罪是为了金钱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但他却是出于不得已。如果西里乌斯取得了帝国统治大权,那么毫无疑问,他莫涅斯特会第一个丧命。恺撒受到了感动,并且有了赦免他的意思,但是他身边的被释奴隶还是使他在处死了这样多显要人物之后,作出了杀死这个优伶的决定。当罪行过于严重的时候,这种罪行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甚至一位罗马骑士特劳路斯·蒙塔努斯的辩护也没有得到允许。这是一个谦逊而且又非常漂亮的青年,他曾在夜里突然被美撒里娜召去并在同一夜里被她打发走:她想要什么和不要什么,都是任着性子干的啊。但是苏伊里乌斯·凯索尼努斯 注 和普劳提乌斯·拉提拉努斯 注 却免了一死。拉提拉努斯被赦免是由于他的叔父的杰出功勋;苏伊里乌斯被赦免却是因为他本身的无耻行径,因为在这一群无耻之徒所干的勾当里,他是扮演着女人的角色的。

(37)这时,美撒里娜正在路库鲁斯花园中为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进行最后的挣扎。她在写一篇请愿书。她心里还有指望,有时甚至表现出一种激愤情绪,这个女人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是这样霸道。老实讲,如果纳尔奇苏斯不赶快把她处决,控诉她的人肯定会遭到杀身之祸。原来克劳狄乌斯回到宫里,提早吃了晚饭之后,他的心境便已经不那么激动了,再加上他酒后又有一点醉意,接着他就下令要人去通知那个“可怜的女人”(据说这是他当时使用的原话),在第二天一定要到他这里来为自己的案件辩护。人们看出了这些话里的含义:他的怒气开始消失,他对她的爱情又回来了。如果他们不赶快动手的话,人们就有理由担心即将到来的黑夜会使皇帝重新想起闺房的乐事。

于是纳尔奇苏斯就赶快跑出去,命令近卫军的一名将领和几名百人团长立刻去执行死刑;他说这是皇帝的命令。一名被释奴隶埃沃都斯被派去防止她的逃跑并亲眼去看一下命令是否执行。他比所有其余的人更早地跑到花园时,发现美撒里娜正伏在地上,她的母亲列庇妲 注 则坐在她的身旁。列庇妲在她的女儿得势时,同她的感情并不好;但是看到她落到这样危急的地步,才对她怜悯起来。她这时正在劝美撒里娜不要等候刽子手的到来。她说:“你的生命已经结束了。现在你能做的只是设法死得体面些。”但是在那个淫荡堕落的女人的心里已经谈不上什么荣誉不荣誉的问题。当人们破门而入的时候,美撒里娜却还在不停地哭泣和呻吟,但这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近卫军的将领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跟前,而被释奴隶则像是奴隶骂街那样地狠狠地申斥她。

(38)美撤里娜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实际上处于怎样的地位,她抓起一把匕首,心慌意乱地用匕首刺自己的咽喉,又刺胸膛,但是都不顶事。最后还是那个将领一刀把她刺死了。她的尸体留给了她的母亲。还在吃饭的克劳狄乌斯接到了美撒里娜已死的消息。没有说明她是自杀的还是由别人把她杀死的。克劳狄乌斯也没有问。他要人给他把酒拿来,像方才一样继续举行他的宴会。 注

即使在这之后的一些日子里,人们在皇帝身上也看不出憎恨,看不出高兴,看不出发怒,看不出悲哀的征象,一句话,看不出人的感情。甚至当他看到控诉者在那里高兴,当他看到他的孩子在那里悲泣的时候也是这样。元老院设法促使他忘掉这件事,它发布命令要人们把美撒里娜的名字和胸像从一切私人的和公开的地点除掉。元老院还发布命令把财务官的标记授予纳尔奇苏斯。但是对于比帕拉斯和卡利司图斯的权力还要大的人物来说,这算得了什么荣誉呢?……这确实是值得称赞的做法,但它注定要产生最可怕的后果。……

* * *

[1] 《编年史》的其余部分以及《历史》的全书的唯一依据就是十一世纪的朗哥巴狄的手稿(美狄凯乌斯第二手稿),这个手稿所提供的文本显然不如美狄凯乌斯第一手稿中的第1至第4卷。在遗失的部分(第7至第10卷以及第11卷的前半部)中所谈到的事件参见前卷末尾的附注。

[2] 本卷中的主要人物是:

1. 瓦列里娅·美撒里娜——克劳狄乌斯的特别出名的表妹和他的第三个妻子。

2. 波培娅·萨比娜——提贝里乌斯的那个有能力的,但又不是太有能力的朋友和副帅撒比努斯(参见本书第6卷,第39章)的女儿,她是当时最俏丽的美人,在嫁了提图斯·欧里乌斯之后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嫁给尼禄的那个波培娅(参见本书第13卷,第45章)。现在她的丈夫是普布里乌斯·斯奇比奥(参见本书第3卷,第74章)。

3. 莫涅斯特——当时最著名的哑剧演员,他原是提贝里乌斯的被释奴隶,卡里古拉的宠臣(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卡里古拉传》,第26、55、57章),又是美撒里娜的情夫,因此他曾被怀疑参加波培娅的阴谋。

4. 瓦列里乌斯·亚细亚提库斯——维也纳出身的有钱的前任执政官。美撒里娜选他代替莫涅斯特,他被公认为美撒里娜的奸夫而与波培娅一道被杀。

5. 普布里乌斯·苏伊里乌斯·路福斯——现在他已从放逐地返回(参见本书第4卷,第31章注),并且被选定来进行这一控诉。

6. 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参见第6卷,第32章注)——这时正是克劳狄乌斯对他言听计从的时候,他和克劳狄乌斯是本年度的执政官和监察官,目前他在皇帝的私人法庭上是审判亚细亚提库斯的陪审官。

[3] 提贝里乌斯·克劳狄乌斯·不列塔尼库斯——克劳狄乌斯和美撒里娜的儿子,现在五岁。索西比乌斯毫无疑问是个希腊的被释奴隶,后来由于被控以叛逆罪而为阿格里披娜处死(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32章)。

[4] 传说在人民群众(参见约瑟普斯:《犹太古代史》,第19卷,第1章)(一说是近卫军士兵,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9卷,第30章)的一次情绪激昂的集会上,他回答人们喊叫的问题“谁是屠杀者?”时,他回答说:“就是我。”(Utinam ego.)不过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真正参与了这次阴谋。

[5] 大概是公元43年的一次出征。

[6] 克劳狄乌斯说他是一个“天才的角力家”。

[7] 在平奇乌斯山上他的路库鲁斯花园里。

[8] 克劳狄乌斯对这一点一直特别敏感,因为他刚一即位便遇到了可怕的饥馑。

[9] 这是说不实授官职,而只是授予代表这一官职的标记。近卫军长官克利司披努斯必须是骑士,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能得到行政长官的实职。

[10] 参见本卷第12章和第35章。

[11] 即 lex Cincia de donis atque muneribus(公元前204年),公元前17年被奥古斯都恢复。苏伊里乌斯之第二次触犯这一法律引起了更加严重的后果(参见本书第13卷,第42章以次)。

[12] 阿西尼乌斯·波里欧:奥古斯都时代的著名文学家和政治活动家(公元前70—前4年)。他所著的历史从公元前60年的三头时期开始。美撒拉·科尔维努斯:先后追随过卡西乌斯、安托尼乌斯和奥古斯都。参见第3卷,第34章注;关于路奇乌斯·阿尔伦提乌斯,参见本书第6卷,第5章注;关于玛尔库斯·克劳狄乌斯·玛尔凯路斯·埃塞尔尼努斯,即波里欧的孙子,参见本书第3卷,第11章。

[13] 科苏提亚努斯·卡皮托是当时最猖狂的告密者。他由于在奇里奇亚勒索而被放逐(参见本书第13卷,第33章),但通过他的岳父提盖里努斯的干预又回到了元老院(参见本书第14卷,第48章),他又是迫害特拉塞亚的主谋(参见本书第16卷,第21章以次),在这之后,他就从舞台上消失了。

[14]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些人平时就是和皇帝本人十分接近的。

[15] 这是两个可疑的保证人,克洛狄乌斯是西塞罗的敌人,在同米洛争吵时被杀。臭名昭著的库利欧则是被恺撒收买的那个保民官。

[16] 紧前面的有关东方事件的现存记述(参见本书第6卷,第31—37章,第41—45章)是写到罗马指定米特利达特斯登上亚美尼亚王位,帕尔提亚的老练的阿尔塔巴努斯三世重新占有了他的王国。卡里古拉继位之后,提贝里乌斯所取得的胜利甚至已丧失了一半:米特利达特斯被召到罗马被看管起来,这样亚美尼亚便再一次回到帕尔提亚的影响或主权之下。不过公元40年阿尔塔巴诺斯三世的死亡和他的儿子哥塔尔吉斯与瓦尔达尼斯之间的内战(在第三个兄弟阿尔塔巴努斯四世立即被处死之后),使局面再度改变了。应当提醒读者的是,在这些篇章(第8—10章)里谈的并不是公元47年的事情,而是从公元42或43年到48年的事件的概述。到本书第12卷第10章才又接着叙述了这些事情。

[17] 实际上这是大约五年前的事情。

[18] 参见本书第6卷,第32章。

[19] 约合三百五十英里,这里的里程对任何一大批人都是不可能在两天内走完的,甚至对帕尔提亚人来说也是这样。即使瓦尔达尼斯的随从人员不多,而且新马的调换也不困难,这样的速度仍然接近或超过罗马信使在平坦的大道上行进的速度。

[20] 参见本书第6卷,第36章注。

[21] 帕尔提亚本土的东部(科拉桑,Khorasân),位于阿姆河和锡尔河的上游,兴都库什以北,它的首都是巴克妥拉(Bactra),即巴尔克(Balkh)。它过去曾是一个希腊—印度王国。

[22] 亚美尼亚全国分为一百二十省(praefecturae),省有省长。参见普利尼:《自然史》,第6卷,第9章,第27节。

[23] 亚美尼亚本土西部。

[24] 公元43年。

[25] 战争的地点还未能确定,因为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埃林德司河和信德河在什么地方,而且雅利安人(住在巴克妥利亚西南)离开达阿伊人又是很远的。

[26] 他是沃诺尼斯的儿子,普拉提斯四世的孙子,参见本书第6卷,第31章注。

[27] 克劳狄乌斯和维提里乌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即公元47年。

[28] 百年祭大体说来是公元前249年制定的,规定每百年举行一次,第二次是在公元前146年(比规定晚三年),但在公元前46年却没有举行。奥古斯都利用西比拉预言书中所说的一百一十年的世纪(saeculum)和十五人祭司团的传统,设法在公元前17年举行了百年祭(这比根据他自己的论据所定的年代还早一年)。克劳狄乌斯又恢复了百年的世纪(saeculum),但是把这一祭日看成是罗马的第八个百年祭(753+47=800)。多米提安采用了奥古斯都的办法,但是他提前六年举行了他的祭日(ludi)(公元88年)。

[29] 应系塔西佗的《历史》的最后几卷,今已佚。

[30] 参见本书第3卷,第64章注。

[31] 贵族青年所表演的骑兵战斗,参见味吉尔:《埃涅伊特》,第5卷,第545行以次。

[32] 未来的皇帝尼禄,他是格涅乌斯·多米提乌斯·埃诺巴尔布斯和日耳曼尼库斯的女儿阿格里披娜的儿子(参见本书第4卷,第75章注)。

[33] 这个人就是第5章中已被选出的执政官,战胜撒克罗维尔的那个西里乌斯的儿子,参见本书第1卷,第31章;第3卷,第42章;第4卷,第18章。

[34] 从公元前23年起废止的这一职务为克劳狄乌斯恢复起来,而在这一年克劳狄乌斯和维提里乌斯交卸了执政官的职务后便担任了这一职务。

[35] 两个水源:aqua Claudia(水来自苏比亚科上方小山之上的阿尼奥河所形成的一些小湖)和 Anio novus(水取自河流本身),不过它们都是通过同一个拱门水道流入城市的。

[36] 这三个字母是:

1.倒置的古希腊字母F即ⅎ,表示用作子音的u,如ⅎVLGVS即等于VVLGVS。

2.“反西格玛”C,等于希腊字母Ψ。

3.希腊人用来表示 spiritus aspes(吐气音)的符号├,它表示的音介于英文u的和i之间,如maximus(maxumus)=MAXI├MVS。第一个字母保留下的很多,第三个字母也可以看到一些,但第二个字母却看不到,最多也只能有一个。

[37] 卜人的地位比占卜师的地位要低得多。他们的占卜方式中有一种是埃特路里亚人的根据牺牲的内脏进行占卜的方法(extispicium)。

[38] 这时虽然基督教和米苏拉教(Mithraism)正在发展过程中,但这里所指的主要还是犹太教和埃及人对伊西司(Isis)和谢拉皮司(Serapis)的崇拜。

[39] 居住在卡提伊人的东北部,威悉河和易北河之间,他们是阿尔米尼乌斯治下的一个部落。

[40] 参见本书第2卷,第9—10章。他在罗马军队中担任过骑兵的斥堠,所以后面说他是探子佛拉乌斯(exploratoris Flavi)。

[41] 位于易北河以东,波希米亚以北。

[42] 艾姆斯河和威悉河之间的“小卡乌奇人”。

[43] 桑克维尼乌斯·玛克西姆斯(参见本书第6卷,第4章)。他的死亡(他的职务是下日耳曼的行政长官衔副帅,legatus pro praetore)和科尔布罗代替他的事情,在本书已经遗失的部分可能是提到了的。

[44] 参见本书第4卷,第73章注。

[45] 属于莱茵河上的舰队(classis Germanica)。杜路苏斯建立了这支舰队,并为这一舰队从莱茵河到沮伊德湖开辟了一道军用运河(fossa,Drusiana)。

[46] 参见本书第4卷,第72章注。

[47] 在威悉河(威悉河是大卡乌奇人和小卡乌奇人的分界)和易北河之间,即东方卡乌奇人。

[48] 今天的默兹河(Meuse)。

[49] 指北海上两个河口之间的危险的航路。

[50] 此人是上日耳曼行政长官衔的副帅(legatus pro praetore)。里普西乌斯和里克(Ryck)认为就是亚历山大的历史学家克温图斯·库尔提乌斯·路福斯,但约翰·杰克逊认为他更可能是这个历史学家的父亲。

[51] 德国的威斯巴登和霍姆堡地区。

[52] 这是一种讽刺的说法,意思是说,这样可以防止统帅滥用他的士兵的劳役来谋求荣誉。

[53] 阿杜路美图姆,今天的苏司(Sousse)。

[54] 指已经当选但尚未就职的财务官。

[55] 竞选高级长官的最低年龄的限制在公元前180年的维里乌斯年资法(lex Villia annalis)中有规定。

[56] 库里亚大权法(lex curiata de imperio;在共和国末期这一法律虽然不过是一种形式,但仍是不可缺少的)在王政时期把大权(imperium)授予选出的国王,王政倾覆后,则把大权授予代替国王的两名执政官。

[57] 公元前447年。在十人团垮台之后二年,十人团执政期间设有财务官。

[58] 罗马本城财务官的设置实际上要早于随军的财务官(参见李维:《罗马史》,第4卷,第43章)。

[59] 公元前267年,罗马在庇鲁斯战争后成为意大利的主人时,又增设了四名高级财务官(quaestores classici)。

[60] 公元前81年,苏拉通过的这项法律只允许元老担任审判的职务。关于骑士和元老院争夺审判权的问题,参见本书第12卷,第60章注。

[61] 后来当了皇帝。

[62] 长发高卢(Gallia Comata),指属于皇帝的三个行省阿克维塔尼亚、路格杜南希斯和贝尔吉卡,这里的居民都是习惯留长头发的。与此相对的则是属于元老院的纳尔波高卢(Gallia Narbonensis)或称“长袍高卢”(Gallia Togata),这是完全罗马化了的高卢。

[63] 这里即所谓同盟者(foederati)。他们有充分的罗马公民权,但是没有担任元老的资格,因此不能当选官吏。

[64] 这里指拉丁的和意大利的城市。

[65] 波河以北的高卢居民,恺撒在内战开始时(公元前49年)曾授他们以公民权。

[66] 指公元前52年恺撒包围维尔琴盖托里克斯(Vercingetorix)而高卢的援军又将恺撒包围一事(参见恺撒:《高卢战记》,第7卷,第68章以次)。被包围的地点在今塞缪尔河(Semur)和狄荣河(Dijon)之间一个现名阿利兹-圣-莱纳(Alise-Sainte-Reine)的小村。

[67] 可能指公元前390年阿里亚一役之后,高卢人中的谢诺尼人攻占罗马和包围卡披托里乌姆神殿的事情。

[68] 公元1524年在里昂曾发现了这一发言原文的大段的残篇。用这些片段同这里的文字相比可以看出,二者内容虽然相同,但塔西佗重新整理并且压缩了这一发言。

[69] 参见本书第4卷,第9章注。

[70] 它和阿尔巴与图司库路姆一样也在拉提乌姆,但还未能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71] 同盟战争结束时,意大利波河以南地区都取得了公民权。

[72] 指公元前49年恺撒把公民权(civitas)给予波河以北的高卢各城市。

[73] 指罗马人和萨比尼人合并的传说,参见科瓦略夫:《古代罗马史》(三联书店版),第58—59页。

[74] 参见科瓦略夫:《古代罗马史》,第58—66页。

[75] 他们是古代罗马南部和东部的邻居。肯奇那图斯和科里奥拉努斯的传说便和他们有关系。参见科瓦略夫:《古代罗马史》,第152—153页。

[76] 在罗马向波尔塞那(Porsena)投降之后(参见塔西佗:《历史》,第3卷,第72章;普利尼:《自然史》,第34卷,第14章,第39节)。

[77] 公元前321年在考地乌姆峡谷(参见李维:《罗马史》,第9卷开头部分;科瓦略夫:《古代罗马史》,第172—177页)。

[78] 在公元前59—前50年十年中间。有过多次时间较短的征服,而在当时的演说里,克劳狄乌斯强调指出了他们的顽强抵抗。

[79] 关于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斗争,参见科瓦略夫:《古代罗马史》,第1部分,第8章,第93—126页。

[80] 在卢瓦尔河和索恩河之间居住的民族,他们的首都是奥古斯托杜努姆(今天的奥顿,Autun)。他们和罗马在什么时候缔结了正文中所说的盟约已不清楚,但是在格拉古时期,他们已是罗马人的同盟者(socii populi Romani)(李维:《罗马史》提要,第61卷)。

[81] 这里和传统的说法有所不同。根据传统的说法,罗木路斯时代的元老院由一百名大家族元老(patres maiorum gentium)组成,后来塔尔克维尼乌斯·普利斯库斯又把一百名小家族元老(minorum gentium)补充进去,而路奇乌斯·布鲁图斯所补充的则是骑士等级出身的一百名conscripti(参见李维:《罗马史》,第1卷,第8章,第35节;第2卷,第1章)。

[82] 西塞罗在处死卡提里那派的一些人之后,曾被人们称为“祖国之父”。

[83] 即lustrum,指每五年一次的人口调查结束时在罗马玛尔斯广场上举行的献牲祓除式。所献的是猪、羊、牛三牲(再参见李维:《罗马史》,第1卷,第44章)。

[84] 耶罗美(Jerome)报道的数字是6,844,009人,辛凯路斯(Syncellus)的数字是6,941,000人,但从人口比较自然的增长率来看,美地凯乌斯(Mediceus)本的数字是更合理一些。因为:

公元前28年 4,063,000人

公元前8年 4,233,000人

公元14年 4,937,000人

[85] 可能是为了运粮的船队的安全。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6卷,第31章和阿米亚努斯·玛尔凯里努斯,第19卷,第10章,第4节。

[86] 现在只是名义上如此而已:“婚礼上的占卜师……已属有名无实”(参见西塞罗:《论占卜》,第1卷,第16章)。

[87] 这种口气在希罗多德等古代历史家的作品中常常看到。

[88] 指那些在皇室管事的重要的被释奴隶。这些人名义上是主要的秘书,但实际上却能以左右克劳狄乌斯,从而成了把持帝国实权的人物。

[89] 指莫涅斯特,参见本卷第1章注。

[90] 原来是卡里古拉的奴隶,对卡里古拉的影响甚大。现在是克劳狄乌斯的负责陈情书的秘书(libertus a libellis)。

[91] 他是国务秘书(libertus ab epistulis),是三人当中最突出的人物。苏埃托尼乌斯曾记述过他和美撒里娜一同害死阿庇乌斯·尤尼乌斯·西拉努斯(参见本书第4卷,第68章注)的事情(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37章)。关于他后来的情况,参见本书第12卷,第1、57、65章;第13卷,第1章。

[92] 皇帝的母亲安托尼娅的被释奴隶,任财务秘书(libertus a rationibus)。

[93] 参见本卷第31、35章以次。

[94] 图尔拉尼乌斯这时已九十多岁,他担任这个职务至少已有三十四年(参见本书第1卷,第7章)。

[95] 路福里乌斯·克利司披努斯的同僚(参见本卷第1章)。

[96] 酒神杖(thyrsus),杖用葡萄蔓或常春藤编成,杖头有针叶球果。

[97] 他扮成酒神(Bacchus)的样子。

[98] 美撒里娜的一个情人,著名的医生(参见普利尼:《自然史》,第29卷,第1章,第8节)。

[99] 这里即指皇帝本人(参见本书第3卷,第58章注)。维司塔贞女的干预分量,参见西塞罗:《为丰提乌斯辩护的演说》(第46章以次)。

[100] 此人六年前是克劳狄乌斯担任执政官时的同僚。

[101] “O facinus!O scelus!”这话当然可以用到美撒里娜的身上,也可以用到纳尔奇苏斯的身上。

[102] 这里指纳尔奇苏斯。

[103] 毁掉这个半身像的命令显然是在西里乌斯被判罪的时候发布的(参见本书第4卷,第18—20章)。

[104] 夫妻之间互派这样的监护人以保证相互间的忠贞,在帝国时期是常见的。

[105] 罗马的半军事性的夜间警卫队和消防队。奥古斯都所创立的这种守卫队包括七个中队(每一中队负责罗马十四个区中的两区),中队的士兵主要从被释奴隶中征募。

[106] 用以维持和训练剑奴以备皇帝举行剑斗比赛时使用。监督应是骑士出身,这个职位是担任某种比较负责的财务职位之前的必经阶段。

[107] 他的命令很简单,然而是概括的:“克劳狄乌斯要莫涅斯特做美撒里娜命令他做的一切事情”(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22章)。

[108] 参见本卷第2章。

[109] 他是不列颠的征服者奥路斯·普劳提乌斯·西尔瓦努斯的侄子(参见本书第13卷,第11章;第15卷,第49、60章)。

[110] 尼禄的姑母多米提娅·列庇妲(美撒里娜的母亲)。

[111] 可能指对美撒里娜所进行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