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苏格拉底对大伯里克利的儿子小伯里克利(Pericles)说:“伯里克利,我对你怀有这样的希望,你现在是将领了,那么我们国家在战争上应该会更壮大、更先进,会战胜敌人吧。”伯里克利回答说:“苏格拉底,我也希望你所说的能实现,但我不知道怎么实现啊。”“那么,你愿意和我讨论一下这件事,看看怎么样才能有效地实现它吗?”苏格拉底问。“我很愿意。”小伯里克利回答说。“那么,你有没有意识到,雅典人和波俄提亚人在数量上是相当的呢?”“我知道这个事实。”小伯里克利回答说。“你觉得从雅典人中还是从波俄提亚人中能够选出身体最强壮、最能干的人呢?”“在我看来,雅典人在这一点上一点儿也不弱。”“这两个国家的人,哪一种更团结呢?”“至少我觉得是雅典人,因为很多波俄提亚人被底比斯人欺压,很仇恨他们,但是我从没有看到雅典人表现出这种情况。”“此外,你也会认同,雅典人最热衷于荣誉,对所有人都是热心肠的,这些情操使得他们甘愿为维护荣誉、保卫祖国而冒生命危险。”小伯里克利说:“的确,雅典人民确实有这样的特点。”“当然,没有一个民族能够像雅典人那样可以展示祖先数不胜数的探索成果,很多雅典人也受到影响,并被激励出勇敢的品质和强健的体魄。”“苏格拉底,你所讲的都是事实。但是,你知道吗,自从杜尔密德(Tolmides)手下一千战士在勒巴得亚(Lebadeia)被打败,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的军队在代里恩(Delium)被击溃,雅典人的名声就在波俄提亚人之下了,而底比斯人也日益瞧不起雅典人了;以前波俄提亚人即使在自己的领土上,如果没有斯巴达人(Spartans)和其他伯罗奔尼撒人(Peloponnesian)的同盟军,也不敢和雅典人作战,现在却独自进军威胁亚底该的领土,意图入侵;而雅典人以前能够打败没有他人援助的波俄提亚人,现在却害怕单单波俄提亚人就会把亚底该夷为平地了。”苏格拉底说:“我知道这种情况,但我认为国家的这种情况对一个好的将领来说是有好处的,因为骄傲自大会让军队变得粗心、懈怠、不服从命令;而出于害怕失败,人们则会小心谨慎、服从命令、保持秩序。你可以从航船员的行动看到一个很好的类比。当他们毫无惧怕的时候,他们不受约束,没有秩序,但是当危险的暴风雨来临或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不仅明确地遵守命令,而且还会像跳舞的人那样,安静而紧张地听候指令。”小伯里克利说道:“那么,如果他们现在更愿意服从指挥了,你就应该讲一讲,我们可以怎样做,才能最好地激励他们重振精神,为了挽回先人的优越、荣誉和幸福而努力。”苏格拉底说道:“如果我们想要让他们收回已被别人占有的财产,我们应该向他们说明这些财产原来是属于他们的祖先的,现在也应该由他们接着拥有,这是最有效的;我们要让他们相信,他们巨大的勇气是自古就有的,这样才能让他们拥有同样的勇气。如果他们努力去重新获得勇气,他们就会成为最英勇的人。”“那么我们应该怎么说服他们重获勇气呢?”苏格拉底回答道:“在我看来,毋庸置疑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祖先是怎样做的,让他们照着祖先的方式做,他们就不会比祖先差;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以那些现在统治希腊的人为榜样,以他们的方式实践,使用同样的方法,他们可能也不会比这些人差,如果对他们给予合适的关心,可能会有更好的表现。”“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国家还远远够不到繁荣昌盛吧,”伯里克利说道,“因为,雅典人什么时候才能像古代斯巴达人那样敬重自己的老人呢?他们自己的父母就对于年长的人有轻视的行为了。或者,他们什么时候能够以类似的方式锻炼身体,就算处于健康状态呢?他们不仅忽视健康,还认为那些注意健康的人很荒谬。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古代斯巴达人那样服从统治者呢?你看他们现在喜欢对统治者嗤之以鼻呢。或者,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和谐相处呢?他们不会为了共同的利益而互助合作,还会互相伤害,彼此嫉妒。无论在私人场合或公众集会中,他们比任何人都会争吵,他们会彼此控诉,宁愿独自生活而不愿团结一致。他们认为公众事务是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并且,他们不仅吵着要管理这些公众事务,还觉得拥有这样的能力争吵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对于这些不团结的来源,大量的忽视会危害国家,而大量的敌视和仇恨在人民中间滋长。所以,我一直很害怕,担心这样的情绪产生的民族不幸是如此严重,以至于国家无法承受。”“哦,伯里克利,”苏格拉底说道,“请你不要认为雅典人得了无药可救的毛病。难道你没有看到他们的海军是多么有秩序吗?在运动竞赛上,他们又是多么服从指挥。在歌舞团的指挥下,他们也比任何人遵从指导。”“这的确是很特别的,”伯里克利说道,“这一类的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可以简单地服从领导他们的人,但是那些步兵和骑兵,理应超越人群,更有价值、更勇猛的,但他们却是最不能服从的阶级。”苏格拉底说:“阿勒奥珀格斯山(Areopagus)难道不是由品格合适的人组成的吗?”“当然是。”伯里克利回答。“那么,你知道在断案、审批和其他事务上,有谁比他们做得更受人敬重、更合法、更严肃、更公正吗?”“这方面,我找不出他们有什么纰漏。”伯里克利回答。“所以,我们对于雅典人的不服从,就不应该失望了。”苏格拉底说。“但是,在军事上,最需要严明的纪律和绝对的服从,这种关键时候,他们却忽视纪律。”“他们这么做可能是因为指挥者对他们不甚了解。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对于竖琴家、合唱演员、舞蹈演员、摔跤家或角斗家来说,除非这个人自己熟知技术,否则就没有人能够指导他们吗?要能够指挥这些人,指挥者就要说出自己获得知识的来源,但是,我们大多数的将领事先根本没有学过什么知识。当然,我不是说你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我认为你能够说出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练习领导艺术的,就像你能够说出自己什么时候练习摔跤一样。并且,我还觉得,你在记忆中获得了很多你父亲传授给你的战争原理,你自己也从很多渠道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我也认为,你在尽可能学习所有对将领才能有用的知识,如果你本人有任何不足之处,你就会向那些知道的人求教,你花钱或者用自己的影响力向他们学习不懂的东西,获得他们有益处的合作。”伯里克利说道:“苏格拉底,你这么说并不是认为我已经恰当地做到了这些事,而是因为你想向我说明,想要成为将军的人应该注意到所有的这些事,我完全同意你的这个看法。”“那么,伯里克利,你有没有想过,”苏格拉底继续说道,“我们的边疆有巨大的山峦,绵延到了波俄提亚,狭窄而险峻的峡谷把波俄提亚和我国连接起来,中部也是由巍然的山脉环绕着的?”伯里克利回答说:“我当然想过。”“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米西亚人和皮西底人在大君国土中占据非常强势的位置,他们有轻骑军备,能够侵入大君的领土,而当他们在肆意侵犯的时候,还能够保证自己的领土独立?”“我也听说过。”伯里克利回答说。“难道你不觉得,如果雅典人也有更好的轻骑军备,当他们年轻而有战斗力的时候,可以占领那些包围着我们的山峦,让敌人大大受挫,为我们的国民形成强有力的堡垒吗?”“我认为,”伯里克利回答说,“你说的所有这些都很有用。”苏格拉底回复说:“那么,如果这些建议让你感到满意,我的朋友,请真诚地做一做,达到这些目标吧。因为无论你在哪方面做,那些名誉都是你的,而利益都是国家的。但是如果你在任何方面都不能够提供支持,你不但会让自己蒙羞,也会损害国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