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第一只野兽和第一只鸟没逃脱,那么收获定会很丰富,猎人的这种说法倒是有道理的。

上午九点多,莱温已走了大约三十俄里的路,带着十九只上等野禽和一只因猎物袋里装不下而系在腰后的野鸭,回到临时住所。他又饿又累,心里却很高兴。同伴们早已醒了,因为饥肠辘辘,所以先吃了早饭。

返回的路上同去的时候一样愉快。维斯洛夫斯基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喜滋滋地回忆农民请他喝白酒、并对他说“别见怪”的情景,回忆自己同那些捣蛋鬼和一个村姑、一个农民的奇遇,这个农民问他有没有结婚,得知他还没结婚,就对他说:“你别垂涎别人的老婆,最好死气白赖去追求,设法自己娶一个。”这番话使维斯洛夫斯基感到特别好笑。

莱温感到很委屈,恼火地说:

第二件不愉快的事一开始破坏了他的好心情,后来他感到极其可笑,那就是基季给他们准备的食品原先以为一个星期也吃不完,现在居然一点不剩了。莱温打猎归来的路上又累又饿,一心想着小馅饼,走到门口他已经像拉斯卡嗅到野禽那样,感觉到小馅饼在口中那种香喷喷的滋味,于是吩咐菲利普立即把小馅饼端来。结果发现,不仅没有小馅饼,连小鸡也吃光了。

晚上,他们又出去打了一次猎,这次连维斯洛夫斯基也打死了几只野禽。当夜,他们就回家了。

数目是对的,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羡慕神情使莱温感到很高兴。还有一件事也使他感到很高兴,那就是他回到住所就碰到基季派来送便条的人。

打猎丰收和妻子来信,这两件喜事使莱温无比兴奋,所以对此后发生的两件不愉快的小事他并不介意。第一件事是拉边套的枣红马显然是昨天劳累过度了,它不肯进食,神态也是闷闷不乐的。车夫说,它是精疲力竭了。

后来,等他喝了牛奶,他为自己对一个外人发火而感到很不好意思,他开始嘲笑自己那副恶狠狠的饿相。

“随便给我留点什么也好呀!”他真想哭了。

“等一等,等一等,我知道是十九只,”莱温说,第二遍清点猎获的中沙锥和田鹬。它们不再像飞行时那么神气,全都蜷缩着身子,歪着脑袋,变得干瘪了,血都凝结起来了。

“牛肉吃光了,骨头我给狗吃了,”菲利普回答说。

“昨天它被弄得筋疲力尽了,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他说。“不用说,方法不对头,赶着它跑了十俄里路呀!”

“我非常健康,也非常开心。如果你在替我担心,那么现在可以比以前更加放心了。我有一位新的保镖——玛丽亚·弗拉西耶夫娜(这是一名助产士,莱温家庭生活中一位新的重要人物)。她来看望我。她认为我的身体完全正常,我们留住她,直到你回来。大家心情愉快,身体健康,请你别着急,要是打猎顺利,那就多留一天吧。”

“总之,我对我们这次外出非常满意。您呢,莱温?”

“唉,怎么办呢!”莱温忧郁地望着维斯洛夫斯基说。“菲利普,那就上牛肉吧。”

“你去给野物开膛吧,”他用颤抖的声音对菲利普说,尽量不去看维斯洛夫斯基,“放一点荨麻。最好给我讨点牛奶来。”

“他真是好胃口啊!”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笑着指着瓦先卡·维斯洛夫斯基说。“我胃口不差,可他的胃口大得惊人……”

“我很满意,”莱温真心实意地说,他感到特别高兴,自己对瓦先卡·维斯洛夫斯基不仅不再抱有原先在家产生的敌意,相反还对他产生了最友善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