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在那天傍晚大约六点到。

由于发报人的特别要求,是派人亲手送到的,不是电话通知的。在前门附近徘徊了一段时间的赫邱里-波洛正好从蓝斯坎伯的手中接过后者从送电报的男孩手里接过来的电报。

他有点匆忙地撕开电报封袋,电报上只有几个字和一个署名。

波洛深深叹了一口如释重负的气。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英镑的纸币,递给目瞪口呆的送报童。

“有些时候,”他对蓝斯坎伯说,“是应该放弃节俭的。”

“非常有可能,先生,”蓝斯坎伯礼貌地说。

“毛顿督察在什么地方?”波洛问。

“一位警察先生,”蓝斯坎伯嫌恶地说……同时隐隐暗示说像警察姓名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记得的……“已经走了。另外一位,我相信是在书房里。”

“好极了,”波洛说。“我马上去找他。”

他再度拍拍蓝斯坎伯的肩膀说:

“要有勇气,我们就快到了!”

蓝斯坎伯表情有点迷惑,因为他想不出什么快到不快到的。

他说:

“那么,你不打算搭九点半的那班火车走了,先生?”

“不要失去希望。”波洛告诉他。

波洛离去,突然转身问道: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蓝斯贵尼特太太在你家主人葬礼那天抵达这里所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记得非常清楚,先生,”蓝斯坎伯脸色一亮说,“柯娜小姐……对不起,是蓝斯贵尼特太太……我总是把她想成柯娜小姐,因为……”

“很自然的现象。”

“她对我说:‘嗨,蓝斯坎伯。好久好久不见了,你以前常带些糕饼去小屋子里给我们吃。’所有的小孩都有他们各自的小屋……在花园的围墙边。夏天时,一有宴会,我常带些糕饼去给那些小淑女小绅士……年轻的那些,你知道,先生。柯娜小姐,先生,总是非常喜欢吃东西。”

波洛点点头。

“嗯,”他说,“我想的正是这样。是的,非常典型,那句话。”

他走进书房找毛顿督察,一语不发地把电报递给他。

毛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

“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是到把一切告诉你的时候了。”

毛顿督察咧嘴一笑。

“你说起来就像一出维多利亚时代戏里的年轻淑女一样。不过也的确是你该交代一下的时候了。我无法再把这个场面撑下去了。那个叫班克斯的家伙仍然坚持说他毒死了理查-亚伯尼瑟而且夸说我们无法找出他是如何下的手。我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每次一有谋杀案,总有人自动前来大喊大叫说是他干的!你想他们到底是何居心?我一直都搞不懂。”

“就这个案子来说,也许是想寻求庇护所,以免对自己负责……换句话说……福迪克精神病院。”

“布劳德摩尔还比较有可能。”

“那可能也一样。”

“是他干的吗,波洛?那个叫纪尔克莉斯特的妇人说她已经告诉过你,而且那跟理查-亚伯尼瑟提到他侄女的话相符合。如果她先生干的,就会牵连到她。然而,你知道,我看不出那个女孩会干下这么多罪案。不过话说回来,为了替他掩饰,她会什么都愿一试。”

“我会把一切告诉你……”

“是的,是的,把一切告诉我!而且看在老天的份上,快点告诉我!”

这次赫邱里-波洛把他的听众召集在客厅里。

面对他的那一张张的脸,表情趣味多于紧张。让他们感到威胁的是毛顿督察和巴威尔督察长。在警方问话,要求说明行踪之后,赫邱里-波洛这位私家侦探,相形之下,现得几近于是笑话。

提莫西对他太太的低语可以说大致说出了共同的感受:

“他妈的小郎中!安惠所一定是昏了头!……我只能这么说。”

看来赫邱里-波洛得费一番工夫才能达到他的适当效果。

他以有点傲慢的态度开始。

“我再次宣布我将离去!今天早上我宣布搭十二点的火车。今天晚上我宣布的是九点三十分的火车……也就是,晚饭之后,我马上走。我走,因为这里已经没我的事了。”

“早就该这样告诉他。”提莫西的批评仍是清晰可闻。“这里从来就没他的事。这些家伙脸皮也真够厚!”

“我原先是来解开一个迷。现在这个迷已经解开了。首先我来重复一下安惠所先生要我注意的几点。”

“第一,理查-亚伯尼瑟先生死的突然。第二,在他的葬礼之后,他的妹妹柯娜-蓝斯贵尼特太太说,‘他是被谋杀的,不是吗?’第三,蓝斯贵尼特太太遇害。问题是,这三件事是不是前后相关?让我们来看看再下去发生了什么。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死去的那个妇人的伴从,在吃下一块含有砒素的结婚蛋糕之后住进医院。这,是那些接连发生的事情的延续。”

“如同我今天早上告诉你们的,在我的调查中,我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支持亚伯尼瑟先生是被毒害这个说法的证据。同样的,我可以说,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他不是被毒死的。但是再下去,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无疑的,柯娜-蓝斯贵尼特是在葬礼上问过那个骇人听闻的问题。这一点大家都同意。而且不容置疑的,第二天,蓝斯贵尼特太太被人谋害了……用的凶器是手斧。当地开邮车送信的邮差深信……虽然他不能确切发誓……他并没有发送过那个结婚蛋糕的包裹。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包裹是由某人亲自送去的,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们必须特别注意那些实际到过那里而且有可能把包裹放在被发现的地点上的人。那些人是: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本人,当然;那天到那里去参加侦查庭的苏珊-班克斯;安惠所先生(是的,我们必须把他列入考虑;记住,柯娜说出那句令人不安的话时,他在场)。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自称为顾斯瑞的老绅士……一个艺术评论家,还有一个或两个那天早上去募捐的修女。”

“现在,我决定从假定邮差所说的是正确的开始。如果他回想的没错,那么对这一小群涉嫌的人必须非常小心地加以研判。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并不能因理查-亚伯尼瑟之死而得到任何好处,而且蓝斯贵尼特太太之死也只能给她极微的好处……实际上她的死使她失去了工作而且使她可能很难找到新工作。而且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千真万确的因砒素中毒而被送进医院。”

“苏珊-班克斯的确因理查-亚伯尼瑟之死而得到好处,而且蓝斯贵尼特太太之死也给了她些许好处……尽管就此而言,她的动机是为了安全起见。她可能有很好的理由相信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偷听到了柯娜-蓝斯贵尼特在和她哥哥之间的谈话中提到了她,她可能因此决心除掉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记住,她自己拒绝分享那结婚蛋糕而且也提议第二天早上才叫医生,在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夜间发作时。”

“安惠所先生从两者之死都得不到好处……但是他对亚伯尼瑟先生的事业,还有信托金,拥有相当大的控制权,可能有某些理由不能让理查-亚伯尼瑟活太久。但是……你们会说……如果是安惠所先生,那么为什么他会找我?”

“对于这一点我会回答……这并不是第一次凶手对自己太过于有信心。”

“再来谈我所谓的两个圈外人。顾斯瑞先生和一个修女。如果顾斯瑞先生真的是顾斯瑞先生,艺术评论家,那么他就脱了嫌疑。修女也是一样,如果她真是修女的话。问题是,他们是真的他们所自称的人物,或是别人冒充的?”

“而且我可以说这件事似乎有一个古怪的……特色……姑且这么说……一个修女始终出现。一个修女出现在提莫西-亚伯尼瑟先生家门口,而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相信她是她在里契特-圣玛丽见过的同一个修女。而且在亚伯尼瑟先生去世的前一天也有一个,或几个修女出现在这里……”

乔治-柯罗斯菲尔德喃喃地说:“三位一体,这位修女。”

波洛继续说:

“怎么一来,我们就有了一些大样了……亚伯尼瑟先生之死,柯娜-蓝斯贵尼特遇害,下过毒的结婚蛋糕,‘修女’的‘特色’。”

“我再加上其他一些引起我注意的这个案子的特色:一位艺术评论家的造访,油画的味道,一张波尔弗列森港的风景画,最后是一束摆在那张孔雀石桌上的蜡花。现在摆的是一只中国花瓶。”

“回想这些事情,使我导出了事实真相……而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们真相。”

“第一部分我今天早上已经告诉你们了。理查-亚伯尼瑟死得突然……但是要不是她妹妹在他的葬礼上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有理由怀疑事出蹊跷。理查-亚伯尼瑟被人谋杀这个案子系于那一句话。结果,你们都相信是谋杀,而你们之所以相信,并不真的是因为那句话,而是因为柯娜-蓝斯贵尼特她本人的个性。因为柯娜向来都是以在令人尴尬的时刻说出实话出名。所以理查被人谋杀这个案子不止系于柯娜所说的话,而且在于柯娜本人。”

“现在我来问你们一个我突然自问的问题:

“你们大家对柯娜-蓝斯贵尼特到底有多了解?”

他沉默了一阵子,苏珊突然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波洛继续:

“根本不太了解……这是答案!年轻的一代根本就从没见过她,即使见过,也是在还很小的时候。实际上今天在场的只有三个人真的认识柯娜。蓝斯坎伯,老而眼花的主仆;提莫西-亚伯尼瑟先生,只在她结婚那几天见过她几次,还有里奥-亚伯尼瑟太太,相当了解她,但是已有二十多年没见过她了。”

“因此我对自己说:‘假如那天来参加葬礼的不是柯娜-蓝斯贵尼特呢’?”

“你的意思是柯娜姑妈……并不是柯娜姑妈?”苏珊不相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被人谋杀的不是柯娜姑妈,而是别人?”

“不,不,被人谋杀的是柯娜-蓝斯贵尼特。但是在死前一天来参加她哥哥葬礼的不是柯娜-蓝斯贵尼特。那天来的那个女人只为了一个目的而来……来利用,可以这么说,理查突然死去这个事实,让他的亲戚脑子里产生一个信念,相信他是被人谋杀的。这她倒是做得非常成功!”

“胡说!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摩迪粗率地说。

“为什么,为了引开另一件谋杀案的注意力,柯娜-蓝斯贵尼特本人的被谋杀。因为如果柯娜说理查是被人谋杀的,而她第二天自己被人杀了,这两件死亡事件势必至少会被认为可能是因果关系。但是如果柯娜被人谋杀了而她的别墅遭人破坏闯入,而且如果明显的抢劫迹象无法让警方信服,那么他们会……往那里去找答案?就在原地,不是吗?嫌疑势必落在跟她住在一起的女人身上。”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以几近于光明正大的语气抗议说:

“噢得了……真是的……潘达礼尔先生……你不会是暗示我会为了一个石榴胸针和一些不值钱的写生画杀人吧?”

“不,”波洛说。“为了比那些多那么一点的东西。那些写生画中有一张,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画的是波尔弗列克森港口,而这一张画,班克斯太太真够聪明,发现是从一张仍然画着旧码头的风景卡片上描下来的。但是蓝斯贵尼特太太向来都是临景写生。后来我想起安惠所先生提起过。他第一次去那幢别墅时,发现里面有一股油画颜料味道。你能作画,不是吗,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你父亲是个画家,而你对画懂得很多。假设柯娜是从拍卖场上便宜买回去的是一幅值钱的画,假设她自己不知道它的价值但是你却知道。你知道她在等她一位很快会来见她的老朋友,他是一个很出名的艺术评论家。然后她哥哥突然去世……你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计划。在她的早茶中加入一些镇静剂让她在葬礼那天整天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是件容易的事,而你自己来到恩德比扮演她的角色。你从她所说的有关恩德比的话中,对这里了解得一清二楚。她说了很多有关她童年的事,人到了某个年龄都会这样。你轻易就可以对老蓝斯坎伯说些有关糕饼和小屋的事,让他相信你的身份以防万一他起疑。不错,你那天把你对恩德比的知识用得很好,不时地触景生情,钩起回忆。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你并不是柯娜。你穿着她的衣服,稍微易下容,而且由于她使用假刘海,这点让你更容易办到。没有人曾经在过去的二十年当中见过柯娜……而在二十年当中人会改变很多,因此人们常会听到这种说法:‘我一点都认不出是她!’但是一个人的怪僻是不会被人忘记的,而柯娜有些真正的怪僻,那些特有的怪僻你都对着镜子小心地练习过了。”

“而奇怪的是,你所犯的第一个错误就在这里。你忘了镜子里的影像是左右颠倒的。你在看着镜子里自己模仿柯娜像小鸟般地把头倾向一边模仿地维妙维肖时,你没想到实际上应该是倾向另一边。我们不妨先说,你看到柯娜的头惯于右倾……但是你忘了实际上你的头向左倾才能在镜子里产生右倾的影像。”

“这就是你在作那出名的暗示时海伦-亚伯尼瑟困惑不安的地方。她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自己在那天晚上罗莎蒙-雪安出人意料地说出当时的情形时就了解了。每个人都盯着说话的人看。因此,里奥太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柯娜-蓝斯贵尼特有什么不对劲。另一个晚上,在谈过了镜中的影像和‘看自己’之后,我想里奥太太便对着镜子试验。她自己的脸左右并不特别地对称。她也许想到了柯娜,想起柯娜惯于把头倾向右边,她依样画葫芦,然后看着镜子……当然,镜中的影像让她看起来觉得‘不对劲’,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葬礼那天是什么不对劲。她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要不是柯娜改变了习惯,把头倾向相反的方向……这非常不可能……就是她所看到的柯娜不是柯娜。两者对她来说似乎都没道理。当时她决心立刻把她的发现告诉安惠所先生。某一个习惯早起的人已经起床走动了,跟踪她下楼,怕她可能要泄漏什么秘密,用沉重的门挡把她击倒。”

波洛暂停了一下,然后又说:

“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亚伯尼瑟太太的脑震荡并不严重。她不久就可以把她自己的故事告诉我们。”

“我从没做过任何这种事,”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这根本就是恶意的中伤。”

“那天来的人是你,”麦克-雪安突然说。他一直在研究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的脸。“我应该早一点就看出来了……我模模糊糊地觉得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但是当然啦,一个人从不会太注意……”他停了下来。

“是的,一个人不会费神去注意一个伴从,”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说。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一个做苦工的人,一个做家事操劳的苦工!几乎等于是个佣人!不过,继续吧,波洛先生。继续这异想天开的荒谬之论吧!”

“在葬礼上暗示谋杀的只是第一步,当然,”波洛说,“你还有其他的法宝。任何时候你到准备承认你听到理查和他妹妹之间的谈话内容。无疑的,他实际上告诉她的是他活不久了,这说明了他回家之后写信给她的信中那句暗示的话。‘修女’是你的另一个暗示。那位……或者说是那两位修女在侦查庭那天到别墅去,启发你提及一个‘老是跟着你’的修女,而且你在急于听听提莫西太太和她在恩德比的妯娌说些什么的时候派上了用场。同时也是因为你想陪她一起来亲自看看怀疑猜忌进行得如何。真的用砒霜毒自己,严重但却不致命,这是非常古老的方法……我可以说这正好引起了毛顿对你的怀疑。”

“但是那幅画呢?”罗莎蒙说。“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

波洛缓缓地打开一封电报。

“今天上午我打电话给安惠所先生,一位尽责的人,要他到史坦斯菲尔德农场去,假借亚伯尼瑟先生本人的授权”(说到这里波洛紧盯着提莫西)“去看看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房里的画,选出波尔弗列克森港口那一幅,借口说是要拿去重新装框,要给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一个惊喜。他将那幅画带回伦敦,去找顾斯瑞先生,我已经事先打电报给顾先生。表面上那幅急就章的波尔弗列克森港写生拿掉后,原来的画就显露了出来。”

他拿起电报念着:

“千真万确的范米尔作品,顾斯瑞。”突然,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如遭电击一般,冒出一大堆话来。

“我就知道是范米尔。我就知道!她不知道!说什么蓝姆布兰特和意大利文艺复兴以前的作品,眼睁睁地看着一幅范米尔的作品却认不出来!老是高谈艺术唠叨个不停……其实是一窍不通!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笨女人。老是不停地讲这个地方……恩德比,还有她们小时候在这里干什么,还有理查怎么样,提莫西怎么样,萝拉又是怎么怎么样,还有其他所有的人。总是财源滚滚!总是享有最好的东西。你们不知道一个人重复讲这些有多乏味多烦人,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一天又一天,而你只能说‘噢,是的,蓝斯贵尼特太太’和‘真的吗,蓝斯贵尼特太太?’装作有兴趣的样子。其实是厌烦……厌烦……厌烦……而且没什么好期盼的……后来……一幅范米尔的画!我在报上看过有一天一幅范米尔的画卖了两千多英镑!”

“你杀了她……惨无人道……就为了这两千英镑?”苏珊以无法置信的语气说。

“两千英镑,”波洛说,“足够一家茶馆的租金和设备……”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转身面向他。

“至少,”她说,“还有你真的了解。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需要一笔资金。”她的声音随着她梦想的专注和强度颤动。“我想把它叫做‘椰树’。而且在茶单上画上小骆驼。偶尔可以买到相当好的瓷器……外销退货品……不是白得可怕的那种实用品。我打算选在某一个有高雅的人士会光顾的高雅地区开张。我想过雷尔……或是契切斯特……我相信我能成功。”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沉思地又说:“橡木桌……和小蓝形椅,红白条纹的椅垫……”

有一阵子,这家永远不可能开张的茶馆,似乎比恩德比这维多利亚时代的坚固客厅还要真实……

打破她的符咒的人是毛顿督察。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彬彬有礼地转向他。

“噢,当然,”她说,“马上。我不想制造任何麻烦,我确信,终究,如果我不能拥有‘椰树’,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了……”

她跟他一起走出客厅。苏珊说,她的声音仍然颤抖着:

“我从来没想过一个……贵妇人般的凶手。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