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个人对朱庆澜氏虽素昧生平,其平日有何政绩亦不甚详悉,但就朱氏辞官救灾,不惮长途仆仆,不辞劳瘁为灾民呼吁请命一事而论,实值得我们的佩仰,愿敬致我们的诚恳敬意。

有客自西安归来者,据云陕西困于灾难,已达极点,荡析流离,饿莩载道,全省几占三分之二以上,省厅科长每月仅得三十元之俸给,因粮食昂贵,所入尚不足以一饱,不得已每日至施粥厂就食,此犹属官吏的生活,至于人民生活,则更不忍言。某姓家有女五人,只可一人外出,其余四人,则共床褥,因五人合穿一裤也!食则牲畜草根,荡然无存,死者葬身无所,埋于坑中者不知几万人,将来天暑炎热,发生疫疠实意中事,种种惨状,诚有不忍言不堪言者。又据三原赈务分会最近报告,有“暴骨遍地,积尸未埋,青黄不接,待赈万急,既无可再卖之妻子,亦无可复毁之坟墓,鹄立待毙,情殊可悯,恳速拨急赈”等语。我们中国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而容此人间地狱之存在,实为奇耻大辱。中央前曾允发陕灾公债八百万元,且由四中全会正式通过,迄未履行,经朱氏等南下奔走呼号,蒋主席允拨五十万,财部仅先拨二十万。十六日讯,朱氏以垂毙灾民骧首以待甘霖者不下数百万人,又拟即日南下,筹款带陕救济。国人对朱氏之辛劳,固应慰藉,对朱氏之义举,尤当襄助。

记者于此,更愿郑重提起朱氏力辞监察院监察委员之任命,自愿委身于赈济事业,为数百万灾黎而甘自牺牲的精神,实不可多得。人生匆匆数十年,寝时一榻,死后一棺,昔人所谓“如朝露耳”。其价值则在受其益者若干人,受其益者的人数愈多,则其价值亦随之而俱增,各就各人地位与能力而尽量谋其所以助人救人之方策,即所以各增其为人的价值。如朱氏之辛劳,诚辛劳矣,而其精神上所得到的安慰,必有超越寻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