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日帝国主义侵略的抵抗,从政府当局口上的屡次宣言听来,未尝不光明正大,尤其响亮的是“长期抵抗”,“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等等的妙语。现在经过了仅仅二十个月的短时间,奉送了半个中国,日本正在事实上已稳占了东三省,热河及察哈尔,并要求黄河以北为非战区,划平津为政治区域,“双方在自然趋势之下,造成休战状态”,中国不是由抵抗而失败了吗?

不!自九一八以来,除少数并未奉命而人自为战的孤军外,中国在事实上并未抵抗,失败则有之,说是中国由抵抗而失败,实厚冤了中华民族!我们不愿说空话,尽有公开的事实做铁证。自九一八国难发生以后,抗战最激烈的要算马占山部下和十九路军,但马占山在决定抗战的前一日,还得到张学良的不抵抗的命令,十九路军在战机岌岌的前一日,还得到调防的命令,这都是报上公开过的事实。(关于十九路军的事,翁照垣所著《淞沪血战回忆录》有详实的记载。)山海关之役,安德馨营长所率的全营殉难,是在不准开枪还击的命令下自动血战的,孙殿英军在赤峰的激战,是由朱子桥氏于战事临危时用个人名义跪着哀求他去的!这也都是报上公开过的事实。

最近我国当局即在口头上也很坦白的有所表示。黄郛氏最近以驻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名义到平,声明“总不违中央意旨”,一方面宣言“不妥协或求和”,一方面宣言“谋一双方所共谅解之和平办法”,措辞奥妙,固令人陷入五里雾中,但有句很显明而直截了当的话,那就是“和外剿共,始为救时救党上策”,此处所谓“和外”是什么意思,在这种状况下的“和外”是什么政策,这比“不妥协或求和”而又能“谅解”的话,明确得多了!

在事实上有更显明的“和外”表示,据《大陆报》本月十九日北平电讯,各公共团体及报馆均奉到命令,以后对日不准用“敌”字,对“满洲国”不准用“逆”字,这大概也是“和外”的苦衷吧!

据《大美晚报》本月二十日所载西南政委会致电国联及驻华九国公约签约国政府代表及苏联驻华大使,谓“西南政委会现悉左右日本政策之日本参谋本部代表已与南京军事委员会代表从事交涉解决满洲及热河之争端……其条件为(甲)日本政府深知不能要求中国国民政府承认‘满洲国’,但希望中国政府能在交涉开始时即阻止能扰乱‘事实上的满洲国’的安宁之一切活动;(乙)中国政府应完全担保不以抵制日货为国家政策之方法;(丙)如上列各条能予同意,则日本政府自动取消一切不平等条约……以维亚洲门罗主义之共同目的。还有一个也在交涉中的第四条件为日本政府承认给予中国政府以经济,财政,军事上及各种援助,以剿灭中国之赤匪……”西南政委会为政府的附属机关,其委员为政府的附属官吏,不应造谣,如所言果确,好像一桩买卖正在讨价放价之中,“卖”是不成问题的了!日军的不断威胁,大概是要搨更便宜的便宜货吧!在京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为此事特电粤忠告,责为“轻信谣言”,而自辩理由则为“连日华北战事危急,各军将士奋勇抵御”。但我们阿斗们只问事实,依各报所公开的事实,只见“连日我军撤退”,“奉令向后转移”,甚至在战事电讯里还说“我军行军神速,故无损失”,表示逃得快而不胜欣幸之意!(以上引语均见各报公开的电讯。)行政院长汪精卫氏不久以前在沪发表谈话,说“我们只要问抵抗的尽力与不尽力”,这一句话似乎就不很易回答的了!(写至此,见晚报赫然载着黄郛、何应钦已联电武藤请求停战!)

中华民族的出路须在坚决反帝的行动中求得——是行动,不是靠标语,也不是靠冠冕堂皇的谈话或通电。现在的政府在事实上能否领导广大民众在这方面作积极的斗争,自有事实证明,但民族的反帝运动是终要起来的,现在的失败并非由抵抗而失败,我们用不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