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妹禀承母亲的意旨,写信给驻里耶军营中的书记官太太,这位太太是她的同学。三月二十一日所吃的喜酒,就是这位太太出阁做书记官太太以前之一日,如今算来,又是半个多月了。信很简单。大妹妹用她平素最天真乐观的笔调,写出亲昵的诙谐的话,信如下:

四姐:

我答应你的话,今天可应念了!我说我妈会念着你请你来我家吃饭的:果不其然呀,她早上要我写信邀你。

客并不多,除了你以外只有我:因为这是妈说的。这次算是她老人家请客,所以她把我也请到里头了——到另一次作为我请你时,我把我妈也做成一个客!客既这样少,所以也不特别办什么菜。前次有人送来一个金华腿,我们就蒸火腿吃。此外有你我所极喜欢吃的干红鳜鱼,同菌油豆腐,酸辣子(小米的)。有我所不喜欢但你偏高兴的黑豆腐乳。不少了,再添一点,就是四盘四碗,待新嫁娘也不算麻絮吧。早来一点,我们可以午时吃各人自己手包的水饺子。我妈还说有话要问你,我想,总不出“姐夫相貌脸嘴怎么样?”老人家是极关心侄女们姑爷这些事的。

我看到我三舅舅从外面进来,那一脸鬑鬑胡胡,就想到你——你一吃了早饭就快来巴,我想到细看看你的嘴巴,是不是当真印得有姐夫的胡子印记……

还要看的都在前一行的中了,愿一切快活!‍

你的妹妹宋

四月七日晨

妈妈的意思,是想从书记官太太谈话中,得到些近来山上同省军议和招安的消息。这一点,写信的大妹妹却不知道,可知关于山上要她做押寨夫人的事,还在睡里梦里!

麻絮作吝啬简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