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座谈会,虽没有把华傲霜的心事谈出来,但是在她的表示中,也就把她的意思暴露了许多。简单的一句话,她也是个失恋的女人,恰好这几个女人,谁也不是在情场上得意的,因之在对她的表示同情之下,各各表示一番惋惜的意思,并没有再要求她向下说。

大家正是默然着,华傲霜一抬头,见刘嫂在外面屋子里现出一副欲进又退的样子,便向她点点头笑道:“我们是不分阶级的,你想加入,你就也来谈一个罢。

刘嫂红着脸笑道:“我没得啥子说,消不消夜?饭早就作好了。

葛太太笑道:“我们这是发愤忘食了,吃饭自然是大事。

说着,大家一哄而散。原来她们这个寄宿舍里,虽只有四位女性,但组织一个伙食团,却比组织国际会议还难。竟不能像男子们可以吃同锅的菜。事实上又只有能力请一个女工,因之得了个折衷办法,饭是作一锅煮,各人却吃各人的菜。为了这样,饭厅也成了废物,各人在各人的屋子里吃饭。华小姐为了有客,备了一碟酱肉,一碟卤蛋,还有一碗油渣煮豆腐,和陆太太在屋子里共餐。杨小姐对于这个座谈会,特别感到兴趣,虽然会已散了,她的余兴犹在,捧了一碗饭,站在华小姐房门口来谈话。华小姐夹了几块酱肉,送到她碗里,笑道:“这是回了锅的,你可以放心吃。

杨小姐笑道:“我不是来讨肉吃的,我有话来问华先生,你说过两天和我一路进城,那是真的话吗?

华小姐看了看她的脸色,却是很郑重的,便道:“我每个星期都是要进城去教书的,这是很平常的事。

杨小姐看到她,故意把这事说得平常,脸上也是很不介意的样子,这就忽然省悟过来。这时因为有陆太太在座,她不肯作那露骨的表示,便吃着饭随便的答道:“好的,过一天我们再来约定罢。

华小姐似乎不愿她把这话跟下去谈,笑道:“来吃点儿豆腐。

说着就拿了瓷勺子舀了一勺豆腐送到她碗里。杨小姐笑道:“华先生把我当小孩子了。

大家笑着把先前那个话题牵扯了过去。

饭后,大家又说了一阵闲话,在菜油灯下的夜生活,大家不会有什么兴趣,便各自安歇了。陆太太在城市里的人,便是在这里安歇过两夜,就感到无聊,而且察看华傲霜办合作社的事情,也不是那样热心,次日一早在并没有任何结果之下,就回城去了。

上午,华傲霜没有课,坐在屋子里说不出什么缘故,只是心绪不宁。书架下层,有一册红布壳精装黄金烫字的《圣经》,向来不曾理会,布壳上的灰尘,堆积了几分厚。她拿到屋外去掸掸灰,便摊在桌上来看。只看了两页创世纪,便觉得眼皮子枯涩,昏昏欲睡,便和衣横躺在床上。刚一合眼,房门有了响声,接上有人轻轻的道:“睡了?

看时,是杨小姐,她轻手轻脚的颇含有一点神秘的意味。她便坐起来笑道:“哪里睡了,闷得慌,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

杨小姐看着桌上摆了一本《圣经》,将手翻了翻,笑道:“华先生是教徒吗?

她笑道:“不是教徒,就不看《圣经》吗?假如你不追究它是不是迷信,在烦恼的时候,那是可得到一种安慰的。其实,也不必基督教的《圣经》,任何宗教的经典,都可以在人家苦闷的时候,给人一种安慰的。

她坐在床沿上说话,将手理着披在脸腮上的乱发,把它理到耳朵后面去。杨小姐闲闲的坐在椅子上,向她脸上看了一看,笑问道:“华先生有苦闷吗?

华傲霜先叹了口气,想答复她的话,随后却微微的一笑道:“我倒要问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苦闷着呢?孩子,别发傻了,看看《圣经》罢。

杨小姐默然着掉过身子去,将桌上的《圣经》真个翻动了几页。华小姐也走过来,伏在桌子上,低声笑问道:“你是不是想作一次最后的试验?

她没有作声,依然翻弄着《圣经》。华小姐笑道:“真的我觉得你对于你那令亲,认为是个终身伴侣的人选,假使不是一个唱戏的女孩子横梗在中间,你们的结合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既然如此,你应当有个最后的试验。假如他了解你的诚意,又知道你是最疼爱他孩子的,他为了他终身的幸福起见,他会转向着你的。万一不然,我站在女子的立场,应该替你们打抱不平,你不必那样太好说话,让人家招之便来,挥之便去,以后他字信来叫你去照应小孩,你不必理他。一个人把真心去待人,换不到人家一点好感,那还有什么交情可言?

杨小姐倒是继续的在翻弄《圣经》,可是流出眼泪来了。华小姐拍了她的肩膀道:“别伤心,听了我的话去办。女人总是这样,一到受了委屈的时候,就哭,哭又有什么用?我们有委屈,就应当把这委屈伸张开来。

杨小姐摸出手绢来,在眼角上揉了几下,因道:“我知道我有个短处,脸上不该有了几颗麻子,就为了这麻子,干什么事也干不好。

她这样一说,倒叫华傲霜没有适当的言语来安慰她了。沉默了一会子,笑道:“这没关系,只要意气相投,白种人也肯和黑种人结婚。一个男子专门在漂亮上面去选择对象,那个人根本是近视眼。

杨小姐生平就抱定了华小姐所说的这个主张,这一说真是每个字印合到了她的心坎下去,禁不住站立起来答道:“你真是一针见血的话。可是现在的男子,有近视眼毛病的就太多。

华傲霜自也同意她这种看法,不免连连点了几下头,笑道:“那末,令亲究竟是不是近视眼,你现在可能下一个断语。我是你最关切的一个朋友,你不要瞒我。

杨小姐半低着头,微微的一笑。华傲霜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和你说真话,你把心事告诉了我,我多少可以和你出点主意。

说时,还把脸色正了一正。杨小姐才含了笑道:“他这个人是难说的,有时候却还好,有时候又让人啼笑皆非。

华傲霜道:“那就是了。你在这种情形下,就应当去作最后一次的试探,看看到底是不是个近视眼?

杨小姐又开始翻弄着《圣经》了,笑道:“怎样试探呢?他这个人真是难说的。

说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华傲霜道:“你不是说约我进城,一路到那个女戏子程小秋家里去吗?

杨小姐道:“原来华先生对这事感到兴趣,所以我就问上一声。

华傲霜心想,这孩子自己何尝不想去,把责任推在我头上,便笑了一笑道:“我事外之人,感到兴趣就感到兴趣罢。

杨小姐笑道:“可是要问王玉莲什么事情,程小秋倒也是一脉清知的。

华傲霜顿了一顿,始而是想否认这句话,立刻转念一想,若要自己的事作出一点道理来,那就不能不拉她一处,共同秘密,反正她也晓得,何必否认?便笑道:“那我也不否认,不过我不想办出什么成绩来。

杨小姐笑道:“自然,那也不过尽尽人事罢了,谁又能说作出什么成绩来?

华傲霜不觉伸手拍她的肩膀道:“你终于说出你的心事来了。

杨小姐微笑着,本也想俏皮她两句,可是念到她总还在半师半友之间,不可太少了尊敬,也就默然。

但经了一度谈话,两个人的友谊可就突然的增加。当天晚上,杨小姐在这屋子里谈了两三小时,第二日工作之余,两个人又在一处会谈了三次。到了第三日,是华傲霜进城教书的日期,杨小姐在这个月内,又向学校作了第三度的请假。她也明知不会邀准的,只是托人给主任带去一封信,自认请假太多,但出于无法,若再请假,愿受停职处分。安置了一个旅行袋子,于是就和华傲霜一路进城去。到了城里,还不过中午,二人在小馆子里叫了一顿面,就由杨小姐引着到程小秋家来。这虽然是一件不关乎时间的事,可是她们有了几个试探一次的念头,那争取时间的心却是非常的旺盛。杨小姐在路上走着的时候,还怕程小姐今天有日戏,会不在家,所以在路上走着,心里头兀自着急,总怕赶不上。

到了程小秋家大门口,华傲霜先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理想中那样的名伶公馆。大门虽像王玉莲家一般的面临着一片轰炸过的瓦砾场,可是并非洋房,乃是土墙下的一字门楼。远远看到大门里一间不到两丈见方的小天井,旧式的房屋,向外的屋檐,一排雕花屏门。想当年初有这屏门的时候,大概也是朱漆描金,于今呢,是什么颜色漆的已分不出来。大木板上的漆,像害秃疮人的头一样,一块块的剥落着。雕花格扇,百孔千疮的露着透明窟窿。格子上的灰尘,积得有几分厚,地面也极能和这种雕花门配合,湿粘粘的阶上的脏水,和天井里的脏水连成了一片,进了大门,先有阴森森的潮气扑上人脸来。天井两旁的厢房,木板壁东倒西歪,也都是灰黑色的。那堂屋里也像天井里一样,不知是石头或砖面的地,地上面是一层溜滑乌亮的浮泥。因为如此,所以堂屋里也只有一张八尺见方的旧木桌,右旁边是空的,左边三张旧得脱壳而又发黑的太师椅,夹了两张漏缝同色的茶几,这都起码是五十年前的旧东西。华小姐立刻就想着,这位程老板必定没有王老板那样摩登,要不然,怎会住到这种房屋里面来?杨小姐倒没有理会她发生什么感觉,由这堂屋后壁旁门穿过去,里面便是重庆式的屋基,由坡子走上一片高地,大概房子是被炸毁了,地面空剩了屋基。台阶柱础都在,却是个空院落。靠后墙有三间薄瓦夹壁屋子,倒是洋式的。杨小姐站在院坝里喊道:“程小秋小姐在家吗?

夹壁上的白木架窗户里,有个梳着两条短辫的女孩子,伸头望了一望,笑道:“呵!杨小姐。稀客!快请进来坐。

说着由旁边门里迎了出来。华傲霜看她穿件半新蓝布罩衫,上面再套着一件咖啡色毛绳短衣,倒也朴实无华,脸上大概是早上抹的脂粉,现在已经脱了一半了,尚有点浅薄的胭脂红晕。长圆的脸,两只柳叶形的眼睛,不见得美,可也不怎么讨厌。然比杨小姐好看得多了。

杨小姐道:“程小姐,我来介绍你一位好朋友,这是华傲霜小姐,大学教授,我们最景仰的一位老师。

华小姐没有料到她这样的郑重介绍,只得伸出手来和程小秋握着。她将客人引进了屋子,先就笑道:“对不住,我这屋子挤窄得很,竟没有一个让贵客落座的地方。

她倒不是假话,这屋子也很小了,上面安张小木床,横头两个旧竹凳子,架起两三口箱子。临窗一张小小的三屉桌,上面除了几件化妆品,也有几本书,和一只花瓶。原来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来了两位客,只好让一位在床上坐了。华傲霜坐在椅子上,早把这屋子观察了一遍,觉得她和王玉莲同是唱老戏的小姐,这两者之间的排场,就相差得很远。当然,她就不会是一个公务员所不能追求的小姐,而杨小姐的姐夫也和她是亲戚,更有一点可能性了。于是立刻替杨小姐增加了一种危险性。主人翁很是客气,除了亲自招待茶烟之外,还有个玻璃碟子,盛了一碟糖果放在桌上,自端一张方凳子在桌子横头坐了。她开始又向华先生谦逊了一句:“屋子实在窄小,谈不上招待。

华傲霜笑道:“你若到我们穷教书匠那里去看过,程小姐你就不会这样谦逊了。

程小秋笑道:“是的,现在公教人员太清苦了。

杨小姐笑道:“可惜我年岁大了,要不然我也跟你学戏。

程小姐立刻将头梳了两下,撇了嘴道:“唱戏的人也苦呀。我们这还算是二三等的,你没有看到那些去零碎的人,走来像叫花子一样,这不但是抗战以后如此,梨园行向来就是这样的。你别以为当了名角的人,就坐汽车住洋房,那实在是有数的人。所以梨园行有句话,唱得好吃戏饭,唱得不好吃气饭。有人唱一辈子戏,受一辈子的气。

华傲霜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话了,怎么会受一辈子气呢?

程小秋叹一口气道:“这是我们唱老戏的一大把眼泪,外面人是很少知道的。我们是受师傅的气,受前台经理的气,受后台管事的气,受名角儿的气,受捧角家的气,甚至还要受场面上的气,总而言之一句话,处处得将就人家。

华小姐笑道:“原来是这样的环境,外人哪会知道,怎么也会受名角儿的气呢?像王玉莲小姐是个名角儿了,这人也是个女学生出身,她会给人气受吗?

程小秋道:“平常我们倒也相处得来,不过一到派了戏码子的时候,我就得让着她一点。自然,我们是永远当配角儿的,和她一路出台,反正我总是唱在前面。可是到了她请假的时候,我就得想法子避免唱她的戏,我还得唱我原来的戏码。

华傲霜望了她作个注意的样子,好像不大了解。程小秋笑道:“华先生大概不知道这些规矩,我得加以解释。比如我是唱倒第二这个戏码的。她请假,我还是倒第二。她是唱青衣花衫的,我也是。有时候还要反串小生,和她配戏。她要不来,后台管事常是让我去唱她一路的戏。唱那最后一出,这个我们叫压轴戏,她就不愿意了。

华傲霜还是不大了解的样子只是望了她。她又笑道:“我再举一个例子,《武家坡》这戏,是华先生知道的吧?这戏很简单,一个须生唱薛乎贵,一个青衣唱王宝钏。玉莲要唱武家坡,那须生是她的配角,她不来呢,须生成了正角,我唱王宝钏,成了须生的配角。这情形,为了戏子的身分完全不同。若唱倒第二,那没关系,若唱压轴呢,玉莲就疑心我要抢她台柱的位置了。

经这样一个浅明的解释,华傲霜懂了,而且知道她和王玉莲有着相当的摩擦存在着的。便笑道:“那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她自己不来,那空缺为什么不许人家去填补?

杨小姐插了一句道:“他们唱老戏的人,最讲究的是戏码。

小秋笑道:“杨小姐倒知道我们这梨园行的风气。

杨小姐道:“百城比我知道得多了,他全是在程小姐这里学去的。

华小姐知道,百城就是杨小姐姐夫的名字。觉得这已到题目上了,便默然着看她二人怎样把话说下去?小秋道:“他也不见得能懂多少,他来了,我每次请他去听戏,他并不感到兴趣。

杨小姐笑道:“他当然不是为了听戏来的。

程小秋听了这话,脸上涌出一阵突发的笑容,微昂着头,打算狂笑一下,但是她立刻想到面前有一位上客,而且是很有学问的,又立刻把那含有讥讽性质的笑意完全忍耐着,收了下去,便点头道:“他的确不是为了听戏来的。但是我们站在亲戚的立场,我和家母都曾破口劝过他,请他不要把几个孩子丢在家里,常常向城里跑。作一个穷公务员,虽然不容易维持生活,但安分守己,还可以减少一点穷的压迫。现在又开了一爿小店,走开了,生意就停着。若是常常的向城里跑,一跑到城里,那里就不免多用几个钱,两头不合算。

杨小姐道:“他进城不总是在你这儿打搅吗?

程小秋听了这话,眉毛微微皱起,好像感到一种烦恼的样子。便道:“打搅两个字却谈不上,我们大家都在难中,而且又是亲戚呢!只是我这里只住有两间房,挤窄的不得了。夏天里呢,抬一张凉板,让他在院坝里睡场露天觉,那无所谓。到了秋天里,可没有办法,把我母亲和一个女佣人都挤到我屋子里来,把隔壁屋子让给他,实在是不大方便。他也未尝不感到委屈,我知道,在南京,他住着有卫生设备的小洋房,他是很舒服的。

杨小姐笑道:“谁能算过去的一笔旧帐呢?他进城来有这样一个地方给他落脚,那就很对得起他了。

程小姐道:“据百城说,每次进城,都委托杨小姐给他看家的。你老是请了假去和他看家,这不妨碍你的工作吗?

杨小姐道:“我也不能常去和他看家,除非孩子们实在需要去缝缝补补的时候。

说着她淡淡一笑。程小秋也是淡淡一笑,在这两种淡笑中,自有好多彼此心照的话,没有说出来。

华傲霜看到这类动作,自是有动于中,但是人家斗着机锋,却不好从中说些什么,也只有先付之一笑。然后接了一句道:“我们一见程小姐,就知道是一个刻苦工作的人,就没有一班戏剧界那种奢华的习气。听程小姐所说,果然,朴实无华,忠于艺术的人。

她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梨园行是阶级森严,最不平等的一个场合。有钱的人,自是尽情享受,没有钱的人,刻苦工作也是不能把肚子吃饱。

华傲霜道:“那个王玉莲小姐的生活,恐怕就不能像程小姐这样淡泊了吧?

程小秋决不会想到她是有心问这些话的,便笑道:“她根本用不着刻苦,梨园行永远是名角制度,她已经是名角,挣来的钱,她根本花费不了。

华傲霜道:“我知道,梨园行的薪水之差,可以相隔到由一元到一万。

程小秋笑道:“玉莲虽说是名角,还达不到那个地步,不过她也不完全靠薪水。经理和大老板,发国难财的人,她就认识得很多,哪里都可以想点办法。

她说到这里时,见华小姐是很注意的,听着便觉得对于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不要把自已同行攻击得太厉害了,便转了话锋道:“现在什么人都要经营一点商业,多认识些商界的人,那也是一点本领。可是我们就不行。

华傲霜笑道:“程小姐自然是忠于艺术的人。

她将嘴撇了两下,连连的将头摇着,笑道:“艺术?那不要让人听着笑掉了大牙,我们不过是把脸一抹,在台上转几圈子,混一碗饭吃。

华傲霜道:“不要客气,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瞻仰瞻仰程小姐的表演。

杨小姐点着头道:“实在是好,在舞台上的程小秋,不是我们现在眼面前的程小秋,伶俐活泼。程小姐若是这样继续唱下去的话,前途真未可限量。

程小姐:“唱是当然要唱下去。一个母亲,两个兄弟,全靠着我唱戏,不唱,怎么办?要说前途未可限量,那是自骗自的话。二位今天晚上得闲吗?我请二位听戏。今晚上是《御碑亭》,玉莲去嫂子,我去小姑子,请二位指教指教。

华傲霜立刻觉得这次没有白来,一切的线索都很好。因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指教两个字,我们担负不起。程小姐什么时候到园子里?我还想到后台参观参观呢。

程小秋道:“好的,我十分欢迎,我八点钟以前准到后台来等候,可以径直的到后台来找我,我会事先给二位留下座位。

华傲霜道:“那王小姐什么时候到?

程小秋道:“八点多钟也就到了。

她口里这样说道,心里也就这样想着,这位华教授为什么老提到玉莲呢?她也是个名角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