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人

吾衍《绿衣人传》:甘肃天水的赵源,自幼父母双亡,也没有妻室儿女。元朝延裕年间,他到浙江钱塘求学,住在西湖北面葛岭之上。他的住地附近,是南宋丞相贾似道的旧居。赵源独居无聊,所以每到晚上便倚着门框看夜景,或到门口散步。

一天晚上,赵源又到门外闲逛,忽然看见一位身穿绿衣,头结双鬟的女子从东款款而来,年纪不大,。约有十五六岁。虽然没有盛装浓饰,但姿色过人。赵源盯着她看了好久。第二天晚上,又见到这位女子。一连几天,每到傍晚,女子就姗姗而来。

这天傍晚,那女子又来了。赵源问她:“小娘子家居何处,为什么每晚都来这里?”女子含笑作拜答道:“我家与你是邻居,只不过你不认识我而已。”赵源试着挑逗她,没想到女子竟慨然应允。当天晚上就留下来与赵源一起过夜。两人鱼水相得,亲昵无间。第二天一早,女子就辞别而去,到了晚上,又翩翩而来。就这样来来去去,去去来来,过了一个多月,彼此感情更为深厚。赵源很想知道这位自己喜爱的小娘子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但女子不告诉他,说:“你只管有一位漂亮的妇人就行了,何必要问长追短!”赵源不死心,还是一个劲儿地追问。女子无奈,便说:“我常穿绿衣服,你就叫我‘绿衣人’吧!”却始终不肯透露姓名及居止所在。赵源以为她可能是富门豪族的婢妾,夜晚出来与人幽会,或许恐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执意相瞒的。因而,对她也就信之不疑,更加宠爱。

一天晚上,赵源饮酒过量,开玩笑地指着她的绿衣说:“这真如《诗经)所言,‘绿呀衣呀,绿上衣黄下裙’。”绿衣人听了这话,面露惭愧之色,好几天晚上都没来。等她再来时,赵源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绿衣人说:“本想与你白头偕老,不料你却把我当婢妾看待,让人心里觉得不大舒坦。所以多日不敢到你的身边。然而现在你已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就不再隐瞒,请允许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诉你。其实,我与你是老相识了,今天,若不是至情相感,怎么能到现在这一步。”

赵源忙问因由。绿衣人神色惨然地说:“你能不难为我吗?

我其实不是世间的人,也不是要施祸于你的,是命中注定应当如此,因我与你过去的姻缘未尽。”赵源很吃惊地说:“请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非常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绿衣人说:“我本是宋朝丞相贾似道的侍女,家居临安,出身良家。

因自幼善下围棋,十五岁时便以棋童的身分进贾府侍候贾似道下棋。每当贾似道退朝归来,安闲自在地坐在半闲堂,必定叫我去陪他下棋,我很受他的宠爱。那时,你是贾家的男仆,专管煎茶。我因为主人献茶,有机会到了后堂。你那时年轻貌美,我一看见你,便心生爱意,曾把丝绣钱包乘人不备时扔给你,你也用玳瑁做的胭脂盒回赠我。我们彼此虽然都有情有意,但内外防范甚严,不能满足心愿。后来,我们的行为被其他仆人察觉,他们便向贾似道进谗言,于是,我和你都被赐死于西湖断桥之下。如今,你已再世为人,而我仍在阴间作鬼,这难道不是命吗?”说完,呜呜咽咽哭个不止。赵源也为之感动,沉默了好久,才说:“果真如此,那我与你便是再生姻缘了。我们应当更加亲爱,以补偿前生之不足。”自此以后,绿衣人就留在赵源的馆舍,不再离去。

赵源平素不善下棋,绿衣人就认真教授他,所传全是妙法,没多久,那些平日以能下棋著称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绿衣女闲来无事,便对他讲些贾似道的轶闻趣事。因这些事都是她亲眼目睹,所以讲得栩栩如生,真实翔荆她曾讲过这样几件事:一天,贾丞相倚楼闲望,婢妾们都在旁边侍候。这时,恰好有两位头裹乌巾,身穿白衫的年轻人,乘小船由湖登岸。一婢妾看见那两位少年,情不自禁地夸赞道:“这两个年轻人可真漂亮啊!”贾丞相回过头来,看了看她问道:“你想嫁给他们吗?要是愿意,让他们交彩礼把你娶去。”婢妾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不久,贾丞相让人捧来一个盒子,又把婢妾们叫到跟前,对她们说:“这是纳聘的彩礼,你们打开看看。”婢妾们认为是什么宝物,可打开一看,竟是那位婢妾血淋淋的脑袋。

婢妾们知道这是杀鸡给猴看,吓得战战兢兢。

贾丞相曾贩卖食盐,而且数额巨大,约装几百艘船的数量。

一位太学生作诗说:

昨夜江头涌碧波,满船都载相公鹾。

虽然要做调羹用,未必调羹用须多。

贾丞相听说这首诗后,就派人把那位太学生抓了起来,交给官衙审讯,判他为诽谤罪。

贾似道还在浙江西部推行公田法,按官阶大小限定置田数量,肥沃的土地都被官府压价收购,百姓深受其苦。于是有人在路旁题诗道:襄阳累岁困孤城,豢养湖山不出征。

不识咽喉形势地,公田枉自害苍生。

贾似道见了这首诗,恼羞成怒,限令下属刻日捕捉题诗人。

捉到后,将他斩首示众了。

贾似道曾让家人供一百个和尚、道士吃斋饭。所施数目刚足,又来了一位身穿破衣的道土。主管施斋的人因其所施数目已够,不肯让他进门,但这道士执意不肯离去,不得已,施斋的人就在大门口给了他点东西吃。道士吃完,就把斋钵扣在桌子上,然后扬长而去。当施斋者去拿那只斋钵时,却怎么也掀不动。他又叫来几个人,也照样无济于事。没办法,他只好去禀报了贾丞相。贾丞相觉得奇怪,便亲自来看个究竟,要说也怪,他一伸手,那斋钵就掀开了,只见钵内有两句诗说:得好休时便好休,收花结子在绵州。

由此始知那道士是真仙降临,而凡人不识。然而谁也不明白那绵州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唉,谁知有漳州木绵庵的厄运呢!

曾有船公在苏堤泊船,时值盛暑,船公躺在船尾,彻夜不眠,看见三位身长不过一尺的小人聚集在沙滩上。一位说:“张公到了,怎么办?”另一位说:“贾似道不是个仁义的人,决不会饶恕我们。”最后一位小人说:“我已经这样了,你们会看到贾似道完蛋的。”说着,三位小人哭着跳进了水里。第二天,渔夫张公捕到一条直径三尺多宽的大鳖,将它献给了贾似道。此事发生后不到三年,灾祸便降到贾似道的身上。看来天地万物也知气数天定不可逃避呀。

赵源说:“我今天与你相遇,大概也是命该如此吧!”绿衣人说:“的确是这样!”赵源又问:“你的精魂能长久留存于世吗?”绿衣女说:“不能,气数尽则精魂就散了。”赵源接着问:“那么,什么时候散去呢?”绿衣人告诉他:“三年就散了。”赵源不相信,可是到了三年时,绿衣人忽然卧病不起,赵源为她请医求药,她拒绝说:“从前我已和你说过,婚姻之契,夫妇之情,到此全终结了,别再费心了。怎么样都没用。”说着,又用手握着赵源的胳膊,诀别道:“我以幽阴之体,得以奉事于你,承蒙你不嫌弃,与我相伴如许时间。先前,我们因一念之私情,俱陷不测之祸。然而海枯石烂,此恨难消;地老天荒,此情不灭。今日有幸能续前生之好,践往世之盟,这三年对于我来说,已经够满足的了。请你允许我从此辞别而去,别再以我为念!”说完,面壁而卧,任赵源怎样呼唤,也没有声息。赵源十分悲伤,为她买棺装殓。要安葬时,抬棺者都觉得奇怪,这棺柩怎么这么轻。打开一看,棺材里仅存衣被首饰,绿衣人的尸体已不知去了何方。于是,便把她的衣冠葬在北山脚下。赵源感念绿衣女的真情,终身不再续娶,到灵隐寺出家为僧,坐化而终。

韦皋

范据《云溪友议》:唐朝四川节度使韦皋,年轻时曾到江夏云游,住在姜刺史的府上。姜刺史有个儿子叫荆宝。年纪不大,但熟读经书。虽与韦皋以兄相称,却行恭敬之礼一如事父。

荆宝的贴身丫环名叫玉箫,刚过十岁。荆宝常令玉箫去恭敬地服侍韦兄,玉箫也很乖,殷勤侍候,把什么事都做得很妥贴。

两年后,姜刺史人关求官,家属仍留在江夏。韦皋觉得刺史不在家,住在这里不大方便,就搬到头陀寺中去祝荆宝也时常派玉箫到寺里给韦皋送些吃的用的,做些杂务。随着年龄的增长,玉箫慢慢地对韦皋产生了感情。此时,陈廉使收到韦皋叔父的信,信中说:“我的侄儿韦皋久居贵州,希望你见信后,勿必送他归乡。”陈廉使读罢信,便为韦皋雇了一只船,准备了途中用品,送他启程。陈廉使知道韦皋已与玉箫关系密切,为此而恋恋不舍。廉使怕韦皋再拖延不走,就不让他和玉箫当面辞行。将船停泊在江边,叫撑船者催促韦皋快走。韦皋泪眼迷茫,和泪写信向荆宝道别。荆宝见到信,即刻与玉箫一起来到江边,彼此相见,又悲又喜。荆宝让丫环玉箫随船侍候,韦皋认为离家日久,不敢同行,一再推辞,但与他们约好,少则五年,多则七载,来娶玉箫姑娘。临登船时,留下一枚玉石戒指赠给玉箫,还赋诗一首留作纪念。一晃五年已过,韦皋还没来,玉箫每天到鹦鹉州祈求祷告,期望韦皋早日来江夏。又过了二年,到了第八个年头的春季,玉箫百思无望,叹息着说:“韦公子一别七年,只怕不会再来了!”遂绝食而死。姜家怜惜她的节操,把玉石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然后将她安葬了。

后来,韦皋到四川做主帅,上任仅三天,就查出没什么大罪而被判重刑的三百多人。这些人中,有一个身戴五种刑具的犯人,偷偷抬头看了看堂上,自言自语地说:“这老爷是当年的韦兄。”于是,就大声喊道:“相爷、相爷,还记得姜家的荆宝吗?”韦皋答道:“我怎么能忘了他呢?”犯人说:“我就是荆宝。”韦皋一听很吃惊,忙问:“你犯了什么罪而被判了这么重的刑?”荆宝说:“您离开江夏后不久,我就以明经科及第,并担任了四川青城县县令,因家人不小心将官府弄失了火,烧掉了衙门,毁坏了牌印,便把我判了重刑。”韦皋说:“家人犯的罪,并不是你的过错。我现在就为你平冤雪耻,让你官复原职。”荆宝非常高兴,赶忙谢恩。随后,韦皋便上奏朝廷,请求授予荆宝眉州牧之职,朝廷没有批准韦皋的请求,韦皋只好让荆宝留在自己手下做事。

此时,战争刚刚结束,好多事情需要忙着处理,韦皋无暇问及玉箫的事。几个月后,韦皋才问起她来。姜荆宝告诉韦皋:“您启程时与她约好,五年或七年来接她,她苦苦等了七年,见您逾时不来,便绝食而死。死前还以您所赠玉石戒指为题吟了一首诗。诗云:黄雀衔来已数春,别时留解赠佳人。

长江不见鱼书至,为遗相思梦入秦。

韦皋听了这首诗,更增凄楚,连连叹息。便广修经像,以报夙愿。然而日夜思念,无由再会。当时,有位祖山道士会招魂之术,他能让逝者返回阳间,与亲人相会。韦皋便把他请了来,恳请他帮忙。道士让韦皋斋戒七天,夜晚,玉箫竟飘然而至。她对韦皋说:“承蒙相公绘像诵经之力,十天后我便会托生。再过十三年,又能作您的侍妾,来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临走时,玉箫微笑着说:“只因您薄情,才让我们死生相隔。”

后来,韦皋因陇右之功,终事德宗皇帝之朝,治蜀二十一年,僚属不愿其归朝。因此,年纪很大时,才升为中书令。

其后,天下太平,外族归服。韦皋做寿时,各地都献奇珍异宝,唯有东川卢八座送给他一位漂亮的歌妓。这歌妓刚刚十三岁,也以玉箫为名。一看,与姜家的玉箫一模一样。而她的中指隐隐有戒指形,很像韦皋当年所赠的玉戒。韦皋为此感叹道:“我由此始知生死之分,一来一往。玉箫的话,还真应验了。”

潇溪女史

《山斋客谭》:人们都知道,小蛮和樊素是白居易的小妾。

其实,除她们之外,还有潇溪女史。女史姓颜,字待月,名初元。母亲梦见天下大雪而生她,十九岁嫁给白居易。女史聪慧颖悟,姿容秀美,能诗善文,深受白居易喜欢。后来,小蛮和樊素妒心大发,便不断地对白居易说她的坏话,久而久之,白居易开始疏远她。女史失宠后,终日忧郁,最后竟病倒了。她在病中有诗说:月瘦花残不似前,泪殊零落枕函边。

可怜为有金条脱,臂上依然伴妾眠。

后来,白居易召她还京城,她因病没去,独自在灵隐山生活。唐会昌六年(公元年)闰七月初九日,女史卒于西湖灵隐山女真庵中。弥留之际,她对守护在她身边的人说:“白尚书(即白居易)已为海山院主,先我五月逝世了,现在他来叫我,我要跟他走了。”说完,端坐而死。

鬼妻

《夷坚志》:陈王猷是潮州人,在梅州作太守。他的儿媳患病身亡,家人把她安葬在郡北的一座山上。但她的幽魂不散,每天晚上都回家与丈夫同寝。她的丈夫很害怕,搬到母亲房里住,可他的亡妇还是照来不误,怎么赶她,她也不离开。即使是家人看她,她也不回避。他们有一个儿子,已经好几岁了,长得清秀伶俐,挺招人喜欢。亡母常想把他带走,陈家全家和她争夺,才把孩子留了下来。陈氏全家都很害怕,便请道士设坛祭祀,并向神祷告,但仍打发不走她,此时是绍兴庚午年三月。又过了三年,陈王猷死于梅州郡。

瘗尸

《夷坚志》:宋高宗绍兴二十七年(公元年)的春天,兴州后军统领赵丰到各郡视察兵力部署情况,走到果州时,他驻扎在南充驿。赵丰让军吏在中堂安放一张床,打算晚上在那安歇。驿站管事的人见中堂放了一张床,忙去禀报赵丰:“这间中堂常闹鬼,每到夜里,必闻哭声。宾客们来驿站,都不敢住,只住在厅堂的西阁。”赵丰听后,笑着说:“我难道还怕鬼吗!”于是,便住在堂上。到了夜晚,从外面果然传来哭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直赴堂上。赵丰问:“你难道有什么冤想说吗?要有,你直管说,我为你申冤。否则的话,就赶快离开。”

赵丰刚说完,哭声停止了,没一会儿,又传来了哭声。那些跟随赵丰的人,也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第二天,赵丰把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郡太守王中孚。中孚以为不是真的。当天晚上,中孚设宴招待赵丰。宴散归来,赵丰酒意正浓,没有睡意,便倚在床边休息,忽然有个女子披散着头发走到他面前说:“我是解通判的女儿三娘,名莲奴。我本是中原人,因遭战乱,流落到蜀地,投身到李户部家,当时就住在这里。李户部有个女儿,嫁给郡守马大夫之子绍京,将我作陪嫁婢女。我不幸因容貌漂亮受到绍京的喜欢,惹恼了李氏,她回家告诉了父亲,李户部大怒,把我叫回来,用棍杖将我打得皮开肉绽。我还没断气,他就让人挖个大坑,把我埋了。

这事已过去三十年了,希望将军能同情同情我,使我有条活路。”

赵丰说:“你死了多年,士大夫们每天都路过此地,为什么不早点申诉?”女子说:“遗骸思葬,未尝须臾忘。只是这里有神司守,不许数出。十年前我夜晚啼哭,出来申诉,地神对我说:‘以后有赵将军来这里,他来之时,就是你申冤之日。’

自那以后,我天天盼望将军来,所以您来后,我敢来找您帮助。”赵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当想着为你帮忙。”

女子道完谢走了。赵丰马上派人跟着她,看她去哪儿。当她走到堂外墙时,便不见了。

第二天,赵丰召来僧人为她诵佛经,作法事。随后,便来到了潼川的东关县。晚上,赵丰在县驿休息,那女子又来了。

这回头发没披散,而是束发为高髻,精神也显然比以前好了些。

赵丰问:“我已经为你作了佛事,为什么还追我到这儿?”女子说:“将军对我的恩赐,已够多了,只是我的白骨还在堂外墙下,除了将军您,谁能替我管呢?”赵丰说:“我虽然身为将帅,但毕竟是过往之客,况且现在又离开了那儿,我岂能为你出力呢!你为什么不向王郡守投诉?”女子说:“我不是不知道王郡守,只是他的营门有神明把守,怎么能让我进去!然而,我的冤仇没有王郡守不能报,而没有将军您,也不能使王郡守知道。我的白骨不出,我就不能再世。让我的白骨见天日而使我复生,就在将军您的一句话了。”赵丰见她说得恳切,就又答应了她。随之,把她谈的事情详细写在信上,派人送给王中孚。中孚见信后,便寻找从前在李户部手下办事的人,费尽周折,才找到了唯一的存留者谭咏。中孚委托谭咏去寻找白骨。谭咏率领十几个大兵来到墙下,挖土寻求,挖了两天,墙都差不多挖塌了,也没找到。谭咏无奈,便去请教巫婆。巫婆自称是圣婆,口中说着鬼话。她叫着谭咏的名字,责备他说:“当时是你亲手埋的我,难道你真的忘了在哪里吗?我告诉你吧!你现在挖的地方就是,不过挖得太浅。你们把我放倒时,上面盖着木床,木床现在还没烂,你们若是挖到木床,就找到骨头了。我的头顶骨在最下面,你们取骨时,一定要把顶骨取出,没有顶骨,我不能复生。”谭咏听了巫婆的一番鬼话,惊恐万状,忙伏在地上乞求饶命。第二天,果然找到了尸骨,郡守让人把它迁葬到高原。此时,马绍京在渠州做邻水尉,不久,调任普周推官。绍京见解氏来说当日事,随后便死了。

关寿卿赴教官任时,曾在此地住过,他为之作记。虞并甫作渠州太守时,绍京正作邻水尉。

前生妻

《异闻总录》:李某,在武昌作主簿,主管一些文书帐簿事宜。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被逮到阴曹地府。阴官问他:“你的前身是张家公子,你为什么把妻子推下水?”李某梦里忽然记起了那件事,回答说:“她自己失足坠水死了,不是我推的。”阴官马上叫来本处山川之神来作证。结果,与李某说的一样,于是,便把他放了。

此后的一天,李某在旅馆里,遇到一位妇人,自称是他前世的妻子。两人一见如故,难舍难分,绸缪缠绵。亲属们都知道这件事。几年后,那妇人才离开。妇人走后,李某也不再娶妻,一辈子也没什么灾难,只是腰痛得厉害,要借助拐杖行走。

每天要叩击几十下,疼痛才能略好一点。这大概是鬼气染积所致。

江上舟中相见

《夷坚志》:郑峻,字敏叔,福州人。先娶王氏,生了个女儿,名叫泰娘。王氏生了泰娘后不久,便患了重玻临终前,她拉着丈夫的手嘱咐说:“千万别再娶,为我好好照看泰娘。”

说完,就咽了气。王氏死后,郑畯买了个小妾为他做饭洗衣。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久。

再说京城有户姓滕的人家,有个女儿十分漂亮,郑畯听说这个女子想嫁人,便背弃与妻子的约定,和滕女订了婚。一天,郑畯将要上朝,还没起床,就见亡妻王氏进了屋,自己拿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拢着床帐,一只手抚摸着郑畯,与他说着分别相思之苦,并问郑畯为什么背弃前约,又要再娶。郑畯说:“家事都交给一个小妾,她忙不过来,因而,想再娶一人帮助料理家事。”王氏说:“你们既然已经订了婚,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若是她能像我活着时那样来抚养泰娘,也没什么关系,我也就不再做别的打算了。”接着王氏又谈了些往事,说得很详细清楚。两人正说得高兴,王氏忽然说:“宫中宦官已来叫你,该上马了!”说完,就急忙离去。郑畯见亡妻要走,追问道:“我们何时能再见面?”王氏说:“过了十年,我们在江上船里相见。”

第二天,郑畯把昨天早上见到的事告诉了弟弟,说着说着,悲伤得流下了泪。但最终还是和滕女结了婚。

宋建炎初年,郑畯到湖南为官,专管茶盐买卖。任职期满后,他买了几千根水杉木,准备运回京城倒卖。当木材运到淮扬时,正赶上朝廷大兴土木建筑皇宫,官府的木材价格大幅度上涨,郑畯获得了十倍的利润,成了富翁。不久,金兵进犯扬州,人们多逃走避难。郑畯舍不得自己赚下的钱财,不肯离去。

随后,又计划买艘船泛江而下。可是上了船一看,江中大船小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步也走不动。又听说金兵就要到了,便急急忙忙返回城中,并买了一百余两黄金。刚逃离城门,金兵已追到他的身后。郑畯骑马奔驰而逃,一个金兵也骑着马在后面追射他。郑畯回过头来说:“我是郑提举,不可害我!”

金兵知道他是南宋朝廷官员,紧紧追赶不放,追上郑畯后,便给了他一刀,郑畯被砍下马来。金兵拿了那一百多两黄金走了。郑畯伤得很重,困卧在草丛间,他的仆人随后跟来一看,已经没救了。两天后,郑畯就死了。郑畯没有儿子,他死的时间与王氏预言的时间相吻合。

死婢再生

《枣林杂俎》:明嘉靖初年,南充人刘氏有个婢女,深得刘氏喜爱,刘妻为此十分恼火;但家中刘氏说了算,她也就无可奈何。后来,刘氏病故,临下葬时,刘妻把这位婢女推进墓穴殉葬。三年后,刘妻也死去,可打开墓穴一看,婢女伏在棺木上还没死。她说:“我与主人相处如常,只是像在梦中一样,没吃什么苦。”

同年月日时生死

《续夷坚志》:樊帅曾居住在定襄村。他说,定襄村的任实和他的妻子张氏,都是七十三岁。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又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此种巧合,古今罕见。

若以笔污我我先杀汝

《明外史·烈女传》:刘氏女,是钱塘人,少年时与吴嘉谏订了婚。刘家有户邻居姓张,家中很有钱,张家有个纨挎子弟叫张阿官,贪馋刘女美貌,总想找机会占便宜。一天晚上,他借助梯子爬过了刘家的墙头,窜入刘女的闺房,刘女吓得大声呼救,她的父母急忙冲进屋来,和女儿一起把这个流氓抓住了。准备等天亮时把她送到官府。

再说张家见儿子被抓,便怂恿他的侄子造谣说刘女是个破烂货,刘家抓人是为了诈取张家钱财。张家一宣扬,人们便相信这是真的。刘女流着眼泪对父亲说:“那个坏蛋败坏我的名声,我不能活了。我当到天帝那里投诉,请他作主为我申冤。”

随后,就上吊自尽了。刘女死后,她的父亲便上报了官府,等官府派人来验尸。烈日下,尸体放置了两天,却没有尸腥气。

吴嘉谏最初听信张家的谣言,不哭,后来慢慢调查知道是诬陷刘女,便伏在未婚妻的身上大放悲声。刘女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流了数行血泪,好像与嘉谏相对哭泣。

阿官请了讼师丁二帮他打官司,丁二依照张阿官侄子的话写了讼词。刘女的魂魄附到丁二的身上说:“你用笔来玷污我,我先杀了你!”丁二即刻死去。此时,江涛震吼,岸土裂崩数十丈,人们都说这是因刘女含冤所致。其后,官府将张阿官和他的侄子乱棍子打死。

前世娘

祝允明《语怪前世娘》:宣府都指挥胡缙有的小妾死后,距胡家八十里外的一个百姓家生了个女儿,此女一出生便能说话。她对父母说:“我是胡指挥的二房,赶快叫我的家人来。”

女家把这话告诉了胡指挥,胡不信,就派两个仆人去探看虚实。女婴见了仆人就叫他们的名字,并说:“你们来有什么用,快回去请你们主人来。”仆人回去后,把所见所闻禀报了胡指挥,胡还是不相信,又派亡妾的随身婢女去看真假。两位婢女来到女婴家,女又叫她们的名字,说一些生前的事,催促她们一定请主人来。婢女回到胡家,又向胡指挥汇报了她们听到的话,胡指挥这才有点相信,决定亲自去看个究竟。女婴一见到胡指挥,就高兴地说:“您来了太好啦!”随后便说些她前世的事。胡指挥把女婴抱在怀里,女婴附在他耳旁说些悄悄话,胡指挥不觉泪如雨下,顿足悲伤,与她叙说。女婴又说家里曾有某某东西,埋在某地。于是,胡指挥便把女婴抱回了家。女婴来到胡家,见了胡指挥的儿子、儿媳,都能叫出名字,家人都来用好话慰解她。接着,胡指挥让人按照女婴说的地方挖地,还真得到了那些东西。因此,大家都称她为前世娘。女婴所说阴间之事,与世上所传的没有差别。她还说:“死的人要喝**汤,我刚要喝,让一条狗给我绊了一下,**汤洒到了地上,我也就没喝成,因此能记得前生后事。”女婴长大后,胡指挥想让她嫁人,她坚决不肯,表示要一生吃斋念佛,不嫁人。胡指挥见她决心已定,也就不再勉强。当她十六七岁时,胡指挥因事死去。不久,胡指挥的儿子们也相继离开了人世,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一二个妇人,她们还难养活自己,哪能再管她呢,于是就硬把她嫁了出去。现在她已二十多岁了,仍安然无恙。

行吾所安

《如皋县志》:周氏女,是掘港人周念劬的女儿。十七岁时,与海门的张人经订了婚。还没等结婚,人经便死了。周女闻听噩耗,悲痛万分,誓不再嫁。父母对她说:“守节是会很苦的,我们担心你守不了一辈子,不要给人留下话柄。”周女说:“我的志向已定,怎么也改变不了!”父亲说:“你要果真能这样,当受我一拜。”女儿说:“岂有女儿受父拜的!”

于是,周女便来到张家,在人经的灵柩前剪断头发,痛哭着换上孝服。

周女到张家后,就像主妇一样,操持内外家事。安葬了人经后,周女刻了人经的牌位放在寝室,就像对着活人一样,朝夕与它相对。张家有个邻居叫张元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见周女贫穷无靠,便送给她三十亩土地,并说:“你活着时就靠它来维持生计,你离世时就用它来作祭祀地。”秋收时,周女来到田园,梦见人经对她说:“我是你的丈夫,上帝见你苦守贞节很同情你,他说‘此地当有不测祸’,命令我前来告诉你赶快离开。”周女醒后叹息道:“如果没有灵的话,不该说这话;要是有灵,我就该听他的”。于是,周女就急忙搬回家了。当天晚上,强盗闯进了那个田园,焚劫殆尽,周女因梦幸免于难。

人经有个妹妹要出嫁,但没婢女。周女便把自己的婢女送给了她。公婆过意不去,对她说:“你苦守贞节如此,怎么能忍心再夺你的婢女呢?”周女说:“我做我所该做的事,怎么能吝惜一位婢女呢!”周女的所做所为大抵如此。

香烟绕颊

《槐西杂志》:某公纳一妾,小妾姿采秀艳,言谈举止也婉媚动人,善得人意。可是,当她独自坐在某处时,却目光凝视,若有所思。因她过门后就这样,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不觉得奇怪。

一天,小妾对某公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单独呆一会。”随后,便关上门窗,留在卧室里。某公对小妾的神态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便把窗户纸捅了个小洞往里偷看。只见小妾化好了妆,穿戴齐整,在那摆设酒果,好像在祭祀什么。某公破门而人,询问她这是干什么。小妾很伤心地提着衣襟跪在地上说:“我本是某翰林的宠婢,翰林临死时,考虑夫人一定不能容纳我,怕她把我卖到妓院,就先把我打发走了。临别时,他切切私嘱道:“你改嫁,我不恨你,如果你嫁的是个好人家,我更感欣慰。只是到我的忌日时,你一定要在密室靓妆私祭我。如果有香烟围绕你,就是我的魂灵来了。”听了小妾的一番话,某公感叹道:“徐铉不负李后主,宋朝君主不定他的罪。我何必要阻止你呢!”小妾连忙道谢,某公也急着退出门去。某公走后,小妾拿着炷香,拜了两拜,泪水不知不觉滴落到祭祀器皿上。顷刻之间,香烟果然袅袅升起,围绕着小妾的脸颊转了三圈,然后渐渐蜿蜒绕到她的足下。

唐末诗人温庭筠在他的《达摩支曲》中有“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之句,说的就是这种心境。虽然琵琶别抱,已负旧恩,然而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不比那些同床异梦者要好吗?

再世续婚

《钮诱觚胜》:京城东部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儿,这女婴刚出世,便能说她多大了。忽然又说:“我是工部郎中郑濂的妇人,怎么在这里呢?我想回家了。”家人听了她的话,便让人寻找郑濂的住所,原来郑家离女婴家相距二里多路。女婴父亲虽然知道郑家在哪,但却严守秘密,没有告诉她。女婴刚能行走,就出门去找郑家,有时竟跑出巷外。她的父母常抱着她,防她走掉,而女婴坚决要去郑家,不得已,女婴父便来到郑家,向郑家说明情况,郑家遂派车轿来迎她。此时,女婴已经八岁了。

女孩来到郑家,毫不生疏,虽然郑家重堂邃室,但她熟路轻辙,直入内室,坐到床上,面朝南对众人说:“我的儿子和媳妇在哪里,还不快出来见我。”众人见她那样子,都偷偷地掩着口笑,不敢正眼看她。正好郑濂从外面进来,女孩站起身来说:“我与你分别已经很久了,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于是,又指点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鞋放在哪。郑濂觉得这事太怪异,当天便把她打发回去了。然而听到这事的人都很惊讶,并互相传说。不久,皇宫内也都知道了。皇上召来郑濂询问,郑濂不敢隐瞒,一一禀报了实情。皇帝听后,竟命令他续再世之婚。

郑濂辞谢说:“感谢皇上盛恩,但我们年龄相差悬殊,况且我的儿子都生孙子了,居室称呼,恐有未顺。”皇上说:“天命难违,等她十三岁时,你们再完婚,谁说不合适!”

女孩到了十三岁,郑濂奉皇帝之命与她结了婚,两人伉俪如初。

其二

《宋史·烈女传》:王氏的妻子梁氏,是临川人。婚后不久,元兵就侵占了他们的家乡。一天晚上,梁氏与丈夫约定说:“我遇到元兵一定义不受辱,那样一来,就必死无疑。如果我死之后,你要再娶的话一定告祭我。”其后不久,夫妇同被元兵掠劫。千户官见梁氏姿容清秀,便强迫她顺从。梁氏骗他说:“我的丈夫就在身边,夫妻之情,有所不忍。请你让他离开这儿才行。”千户官信以为真,给了王氏一些抢来的金帛让他走了。临走时,还送给他一支箭,让他防备后面的军队。王氏大约走了十几里,千户官便来纠缠梁氏,梁氏见丈夫已经走远,就严加拒绝并骂道:“你这该杀的奴才,我与丈夫已山盟海誓,义不受辱。天地鬼神都要来惩罚你。此身宁肯死去,也不能让你得到。”说着,就与千户拼力搏斗,最后被元兵杀死。有与梁氏同时被抓,但后来逃脱的人,回去把这结局告诉了她丈夫。

又过了几年,王氏因没有孩子打算再娶,可是,找了几个都没成。王氏想起妻子从前说的话,便祭告妻子。夜里,王氏梦见妻子对他说:“我死以后,又托生在某家,现在已经十岁了,再过七年当又作你的妻子。”第二天,王氏便托人到那家去求聘,果然一说即成。而此女的生辰年月与他的亡妻死的年月相同。

再生百日

《牛肃纪闻》:李强名是陇西人,他的妻子是清河的崔氏。

崔氏蛾眉螓首,长得非常漂亮。生下一个男孩,已经七岁。开元二十二年(公元年),强名调到海南作县丞,时值夏暑之月,崔氏突然暴病而亡。广州酷热,崔氏死后,强名用棺木把她装殓好,埋在地下,然后又用砖坯垒砌封闭。强名远在异乡为官,年轻的妻子又客死他乡,不免痛不欲生,日夜哀哭饮泣。

几天后,崔氏托梦给他说:“我命不当绝,现在天帝又允许我复活。可是我的形体已经腐烂,天帝派天鼠来为我生肌长肤。

十天之后,当有大鼠在我的墓穴中出入时,就是我要活的日子。

你要把我封闭在殡所内四十九天,再开我的门,抬出我的身体来,我就会活了。”等到天亮,强名谈及梦中所见之事,家中的仆人、婢妾也都说做了同样的梦。十几天之后,忽然有无数只白鼠出入崔氏的殡葬地。大的像小猪。强名觉得奇怪,试着打开棺柩,见妻子白骨上已滋生了嫩肉,遍体皆是。强名又把棺柩重新封闭好。等到第四十八天的夜晚,妻子又给他托梦说:“明天早晨我就要复活了,为什么还不把我扶出来?”第二天一早,强名就打开棺柩,妻子果然死而复生。强名扶出妻子,让她沐浴更衣。崔氏本来就是一位漂亮女子,此次再生,更比原来略胜一筹。冰肌玉骨,倩盼多姿,衣香鬓影,为人间不可多得之美人。强名喜形于色。

广州都督唐昭听说此事后,忙让夫人前去看个究竟。于是乎,别驾以下夫人都尾随而去。崔氏盛装出来迎接,会见都督夫人,与都督夫人行对等之礼,其他夫人则对她行恭敬之礼。

大家走近她一看,真觉得她跟仙女没啥区别。

崔氏复活后,言语饮食和一般人一样,只是话很少。人们要是拜访她,难得听她说几句话,若是问阴间的事,更是杜口不语,即使是她丈夫相问,也不作答。

第二天,都督夫人备置佳肴,把她请到家中,各位官吏的夫人们没见过的,都来观望,大家异常欣赏她那仙姿神貌,都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漂亮美人。”随后,别驾、长史等夫人也依次设宴请她,而每次设宴,都督夫人都去。如此你宴我请过了二十多天,崔氏像常人一样出入自如,只是比往日沉静得多。崔氏复活后,强名出使桂府,七十多天才返回家中。在这七十多天里,崔氏多为别人宴请,往来无恙。强名从桂府回来十几天后,崔氏又说不舒服,没一天的工夫,就又死了。屈指算来,她从复生到再死,总共只活了一百天。有人推测,是因有外物附体,她才如此。

死则同穴

《宁波府志·闺奇列传》:梁山伯与祝英台,都是东晋时人。梁山伯家住会稽,祝英台家住上虞,两人曾同窗共读。祝英台先从学校归家,梁山伯后来到上虞寻访他,到祝英台的家一看,才知道“他”本是女性。梁山伯回到家中,就跟父母商量,说要娶祝英台为妻。而此时,祝英台已由父母作主和马家公子订了婚。梁山伯得知这一消息,怅然若失。三年后,梁山伯作了鄞县县令,终因忧思过度而足踏阴府。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葬在清道山下。梁山伯死后的第二年,祝英台出嫁马家公子。当送亲的队伍行到清道山下时,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波涛汹涌,船不能进。祝英台走下船来,到梁山伯的坟前祭拜。祝英台痛哭失声,任谁也拉不起,忽然天空炸响了一个霹雷,梁山伯地坟冢裂开了一道缝,祝英台纵身跳了进去。

祝英台死后,马家把此事上报了朝廷,丞相谢安奏请皇上封祝英台为义妇。和帝时,梁山伯又显灵效劳于世,被封为义忠。有关方面在鄞县为他建庙祭祀。

死死生生

《幽明录》:某富户仅有一个儿子,长得挺英俊,称得上容貌超群。一天,他到街上闲逛,看见一位卖胡粉的姑娘很漂亮,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但又没有办法向她表白心迹,便借口买胡粉,每天都到她的店里去,买了胡粉就走。最初,谁也不讲什么话,日子长了,姑娘不免疑惑。一天,富家子又来买胡粉,姑娘便问他:“你买这么多胡粉,准备派什么用场?”富家子说:“我一见到你,就被你吸引住了,但又不敢向你明说,可是又总想看看你,所以就找了这个买胡粉的借口。其实,我买的胡粉一点用处都没有。”姑娘听了他的话,心里好不是滋味,深深地被他的真情所打动,就低声对他说:“你这样爱我,我怎敢推辞不与你见面呢!”于是,两人约好,在当日晚到富家子卧室幽会。

夜晚,卖胡粉女如约来到富家子卧室。富家子大喜过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拉着姑娘的胳膊说:“我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说罢,狂欢跳跃,竟兴奋得突然死去。姑娘吓得不知所措,只得赶快逃走了。

第二天早饭时,富家父母见儿子迟迟没起,觉得奇怪,进屋一看,原来儿子已命归黄泉了。父母万分悲痛,但人已死,也无可奈何,只好张罗着为他治办丧事。殡殓时,父母打开儿子装东西的小箱子,发现箱子里竟有一百多包胡粉,大大小小,包得一个样。母亲哭着说:“害死我儿子的,一定是这胡粉。”

随后,就到大街小巷买胡粉。到了姑娘的胡粉店,发现姑娘店中的胡粉包大小容积、包裹方法与儿子箱子里的胡粉包完全相同。便抓住姑娘,责问她:“你为什么杀了我的儿子?”姑娘听了他们的问话,泪如泉涌,哭着把事情的原委全实说了。

富家父母根本不信,就到县衙告她杀人之罪。姑娘对县官说:“我难道还吝惜这条命吗?只是想恳求县官老爷允许我到尸体旁哭祭一番,表达我的悲哀之情。”县官见她说得恳切,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姑娘径直走进富家子的灵堂,抚摸着尸体失声痛哭,边哭边诉说:“不幸闹出这样的事,若你死后魂魄有灵,即使我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恨的!”说着说着,富家子突然复活了,对大家详细叙说了事情的经过,一家人都很高兴。

于是,两人结为夫妇。后来两人子孙繁多,家业兴旺。

紫玉成烟

赵晔《吴女紫玉传》:吴王夫差的小女儿名叫紫玉。紫玉十八岁,如花似月,也颇有文才。童子韩重十九岁,紫玉特别喜欢他,暗中让人传信,表示愿作他的妻子。当时,韩重正要到齐、鲁之地求学。临走时,便嘱托父母请人到吴王宫殿去求亲。吴王大怒,说什么也不答应。紫玉见父王拒绝了这门婚事,椎心泣血,愁思郁结而亡。吴王把她安葬在姑苏西门之外。

紫玉死后三年,韩重求学归来,询问父母他所托的事如何?父母告诉他,因为吴王不同意,紫玉忧郁而死。韩重听此凶讯,大放悲声,置办了一些祭品到紫玉的坟前吊唁。到墓地不久,就见紫玉从墓侧现出身形说:“你走之后,你的父母就请人向我父王求亲,我原以为父王会慷慨应允,我们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不料,我的父王断然拒绝。使我们遭逢这悲惨的命运,真是让人毫无办法。”说罢,悲声唱道: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既高飞,罗将奈何!

志欲从君,谗言孔多。

悲结生疾,没命黄垆。

命之不造,冤如之何!

羽族之长,名为凤凰。

一日失雄,三年感伤。

虽有众鸟,不为匹双。

故见鄙姿,逢君辉光。

身远心近,何尝暂忘。

唱完,欷歔流涕,悲戚之情难以自制,便邀请韩重进入墓室。韩重说:“生者死者阴阳有别,我如果进去的话,恐怕有罪过。”紫玉说:“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自今一别,恐怕难有相见之日了。你是怕我为鬼而加害于你吧?”韩重为她的话所感动,就把她送回墓室。紫玉摆上酒席,请韩重与她对饮。

韩重在墓室住了三天三夜,两人极尽夫妻之礼。

韩重临出墓室时,紫玉取出一颗直径一寸多的大明珠赠给他,并嘱咐说:“既然名已毁,愿已绝,还能说什么呢!请您多加保重。若是有机会去我家,请代我向父王致意。”

韩重出了墓室,便前去拜见吴王,向他禀报所遇奇事。吴王听了韩重的话,怒不可遏,厉声呵斥道:“我的女儿早就死了,这不过是你挖坟掘墓,盗取明珠,假托鬼神相赠罢了!”

遂下令逮捕韩重。韩重赶忙使出浑身解数逃到紫玉墓前哭诉其经过。紫玉的魂魄安慰他说:“请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回去向父王说清楚。”吴王正在整装梳理,忽然看见女儿的身影,又惊又喜,忙问:“你为何死而复生?”紫玉跪在父王前禀告说:“从前韩重托人来聘求我,您不答应,我名毁义绝,以致身亡。

现在韩重远道还家,到我坟上吊唁,我为他忠贞不渝的真情所感动,就出来与他相见,并赠给他一颗明珠,留作纪念。确实不是他盗墓所得,希望父王不要追究治罪。”

吴王夫人听说女儿回家来了,急忙出来见女儿,刚想把她拥抱在怀里,紫玉化作轻烟一缕,飘然而去。

还魂

《郧阳县志》:解三师是房州人,他的住所与宁秀才的书馆相邻。解三师有个女儿,名叫七五姐。七五姐自幼好学,每日偷听书馆学生所读之书,皆能背诵。解三师素嗜道教,起行坐卧手不释法书。七五姐碰到父亲不在家时,也总是暗中翻阅法书。宋淳熙十三年(公元年)九月,二十三岁的七五姐招归州人施华为上门女婿。施华来解家不久,便外出经商,到淳熙十五年(公元年)四月,才给解三师捎来一封信,同时也给解七五姐写了信来。信中说:“我在家时,受尽你父亲的百般凌辱,何况我现在经商不利,浪迹在汝宁府。你独处耐静,不要萌生改嫁之心,等我称意时,便会回去。”七五姐看完信,捂着脸大哭起来,自此,茶不思饭不想,如患痨病,奄奄一息,到八月时,便离开了人间。这事,施华一点也不知道。

两个月后,施华正在汝宁旅馆,忽然看见七五姐来了,便吃惊地问:“从家到这儿大约一千多里,你一个身单力弱的女子,怎么只身到了这里?”七五姐说:“接到你的信后,我便愁思成疾,父母不但不怜悯同情,还天天责骂我。我已留下一张纸条,谎称投水自尽,让他们不要寻找我,因此,得以脱身离家。一路上,我行乞度日,受尽艰辛,踏霜卧雪,脚破鞋穿,才见到你。”施华见妻子衣不遮体,鞋不裹足,内心十分酸楚,抚摩着妻子痛哭失声。遂把她带入屋里,为她端来肉食饭菜,买来衣衫鞋袜,恩爱之情自不必言。

不久,施华便财运亨通,囊中颇富。到了绍熙元年(公元年)的冬天,他们就回到了归州。返回归州的第二年,解三师的邻居田祁到归州走亲戚,突然遇到了施华,施华把他请到家中,并让七五姐出来相见。田祁一见解七五姐,吃惊地问:“七五姐都死了三年了,怎么又在这里严七五姐说:“我诈死来寻访施华。”田祁又疑惑又惊讶,不知说什么好。回家后便把在归州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解三师。解三师不相信,不过把七五姐的灵柩抬去火化了,其尸体己腐烂。四年后,施华搬到荆南,到荆南的第二年,解三师又听人说见到了七五姐。这回解三师有些相信,便派儿子带着一封信前去看个究竟。解公子到归州后,见妹妹和施华感情甚为融洽,也就没说什么。在那儿住了几个月,然后,三人一起回到了房州。

解三师见儿子、女儿、女婿都回来了,很高兴,便置酒设宴邀请亲朋好友,亲友们劝解三师:“七五姐不幸夭折,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而且已经焚化殆尽,现在的七五姐恐怕是鬼魅假托,如果任其所为,将会祸及施公子,应该想办法制服她!”

三师被大家说得动了心,第二天,就请来法师考查惩治。七五姐怡然自若,法师的符还没写完,她已另画一符破之。法师画灵官捉灵符,七五姐则作九天玄女符破之。法师无技可施,握着剑看着七五姐说:“你是什么精灵,胆敢来此作祟?”七五姐说:“我活着的时候,熟读父亲的法书,又得九天玄女传授返生还魂之法,所以能够死而复生,永驻人世。我常有助人之心,也不曾触犯天地禁忌,而你罪过甚多,能有什么威神来惩治我?”法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悻悻而退。法师走后,七五姐便走到父母亲朋面前,像生前那样给他们行拜见之礼。

庆元元年(公元年),解三师一家到郊野游玩,走到七五姐埋葬处,父母信手指点给她看,岂料,她仰天大笑走入山中,再也没回来。

淫人人淫

《滦阳消夏录》:沧州城南的上河涯,有个无赖地痞名叫吕四。他凶横残暴,为所欲为,人们像畏惧狼虎一样害怕他。

一天傍晚,吕四与村里的一帮坏小子们在村外纳凉,忽然天空传来雷声,接着风雨交加。他们远远看见好像一个少妇到河干古庙中躲避。吕四对那些坏小子们说:“可去找她玩玩!”坏小子一听都雀跃欢叫,跟着吕四闯入了古庙。此时,天空阴云密布,庙内黯黑,伸手不见五指。吕四进庙便捂住了少妇的嘴巴,其他人一起动手脱衣扒裤,**了那少妇。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亮光闪处,吕四见那妇人的样子极像他的妻子,便松开手询问,果然不假。吕四大为愤怒,想把妻子扔到河里。

妻子大哭着说:“你想强奸别人,反倒让人强奸了我,天理昭然,你还想杀我吗?”吕四张口结舌,无话可说。急忙寻找妻子的衣裤,已被风吹人河中了。彷徨无计,只好背着**妻子往家走。这时,云散月明,满村的人都嘲笑他。争着上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吕四无言以对,竟投河自荆原来,吕四的妻子回娘家探亲,说好一个月再回来,不料娘家遭受火灾,没地方住,她便提前返回了。吕四没想到妻子会回来得那么早,加上天色阴暗,所以构成此难。

吕四死后,吕妻梦见吕四对她说:“我罪孽深重,当永坠地狱,只因活着的时候对母亲还孝顺,阴官让我托生为蛇,现在就去再生了。你的后夫不久就到了,你要好好侍奉你的新公婆。如果生前不孝顺,按阴间的法律,要判最重的刑,你千万别自己往阴间的汤锅里跳。”

吕妻再婚之日,屋角有条赤练蛇,低着头往下看,好像有些恋恋不舍。吕妻想起以前的梦境,刚想抬头问它,忽听门外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来了。赤练蛇在屋角上跳跃了四下,然后离开了。

矛刺不死

《怀宁县志》:阮氏,是秀才昝弘祖的妻子。她生在名门世家,娴习书史,孝敬公公和继婆母,克修妇道,躬亲操持家务,备历艰辛。

乙酉年,叛军进犯安徽,此时弘祖正在吴下游学,阮氏仓皇无措,跳入枯井中。叛军随之跳下把她捆绑拽上来,挟持她跟他们走。阮氏高声大骂道:“我宁愿死去,也不受你们的污辱,你们就死了贼心吧!”叛军大怒,阮氏乘其不留神,投进门外的水塘。叛军用长矛刺她,刺得奄奄一息。半夜时分,阮氏见一神仙飘然而至,将她从水塘中捞出,带入屋里。不久,她就彻底醒过来了。此时,家人四散逃亡,没人照顾她,她又动弹不得,连续七天粒米未进。

再说阮氏的父亲阮氏镦听说城中遭叛军掠抢,放心不下,便进城打探女儿的消息。邻居老太太告诉他:“你的女儿太不幸了,她已经死在水塘里了。”父亲很悲伤,但既然已来到家门口,就进去看了看。一瞅,女儿正躺在床上呻吟。再仔细瞧瞧,身上体无完肤。弘祖听说城中遭难,急忙返回家中,夫妻重新聚首。自此以后,阮氏布衣素餐,奉佛读经,有再生之感。

她尊敬丈夫,帮助他成名立业。并严格教子,使他的两个儿子,都学有所成,老大霨林作了会稽令,老二茹颖在康熙壬辰年中了进士。

碎璧归赵

《滦阳续录》:做饭的杨老太曾说,在他们乡里,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某甲患病将死,弥留之际,嘱咐他妻子说:“我活着的时候家里就没什么余财,我死以后,你们母子一定得受冻挨饿。我家四世单传,仅留下这一幼子,现在我就跟你约好,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能为我抚养遗孤,你就可以嫁给他,也别管他什么服丧的时间,家里的粮食吃完了,你就可以改嫁。”

说完这番话,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只呻吟着等待咽气,过了半天才气绝身亡。有某乙听说甲妻有姿色,便派媒人来求亲,甲妻虽然答应了他,但觉得眼下还能活命,就没能忍心离去。

又过了几个月,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才与某乙成婚。新婚之夜,已吹灯就枕,忽然听到窗外有叹息声,甲妻从那语调中听出是亡夫的声音,便隔着窗户抽泣着说:“你有遗言,不是我私自决定要嫁人,今晚之事,不得不这样,你为什么要作祟?”

某甲魂灵也呜咽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并不是来加害你。

刚才听你哭着卸妆,我想,只是因为贫穷才使你走了这一步,想着想着,不禁心脾姜动,竟不知不觉地吧息起来。”某乙听见新娘在和亡夫对话,吓得不行,竟不知不觉地叹息起来。”

某乙听见新娘在和亡夫对话,吓得不行,赶快披上衣服起来说:“自今天起,我一定把你的儿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像今日一样,你来谴责我。”某乙的话刚落音,某甲的魂灵就寂然无声了。

其后,某乙耽玩艳妻,足不出户。而艳妻总是惘惘若有所失。某乙加倍疼爱她的儿子来讨好她,艳妻才略微有些笑模样。

七八年后,某乙病死,死后没有儿子,也没有别的亲属,艳妻便继承了他的遗产,请来老师教授儿子,后来又让他上了乡里小学,继尔为儿子娶了媳妇,又生了两个孙子。甲妻四十多岁时,忽然梦见亡夫某甲对她说:“我自从跟你来到这里,从来也没离开过,因你给我的儿子事事都安排得很好,而你虽然每天与某乙调笑狎昵,但却念念不忘我,灯前月下,背人弹泪,这些我都历历在目,所以不想显形露声,惊动你们母子。现在某乙已转轮,你的寿命也尽,咱们余情未断,当随我同归。”

几天后,甲妻果然患病,遂把梦中所见告诉了儿子,也就不肯吃药,没几天的工夫就死了。儿子将她的棺材运到某甲的墓地,与某甲合葬,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宋代理学家程子曾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的确是千古之正理。然而,就某个人而言,此妇甘愿一人受辱,而为丈夫家族延续后代,所保全的,又是大事,这好像又当别论。那位杨老太还能说出她的姓氏里居。因为碎璧归赵,究竟不是一件完美的事,所以隐而不书,为贤者讳也。但是我为她的遭遇而悲伤,为她的志节而感叹,因而,便记下了此事。

夫妇两不负

《槐西杂志》:为我做饭的曹老太的儿子是个和尚,他说,他曾见广东一个官人到寺庙里设祭。据那官人讲,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十九年了。一天晚上,亡妻在灯下现形说:“自到黄泉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希望你百年之后,我们能够见一面,不料今天阴司让我投生别处,从此茫茫万古,没有机会再相见了。所以今天我冒着阴司的禁戒,贿赂监送我的人来跟你见一面。”官人听后,骇痛万分,刚想答话,忽然刮来一股旋风,把她卷走了。官人还隐隐听到她哭泣的声音。所以他来庙里施舍设斋,为亡妻祈求来世福。此夫此妇,可以说是互不相负了。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有言:但令心如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怎么知道不因这一念头,又种来世姻缘呢?

坠坑而死

《灵异记》:开元末年,洛阳的贾氏调任广汉什邡令。携家眷赴任途中,行至白土店东七里处,妻子段氏的坐骑突然受惊,段氏摔到坑里当场就摔死了,贾氏把她殡葬在山中。

两年后,弘农郡的杨昭成到益州作仓曹,途经广汉时,在那儿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出发,他的妻子忽然在马上睡着了,身子向后倾倒。昭成见妻子昏昏沉睡,觉得很奇怪,便亲自下马为妻子牵马,并不停地呼唤她,她仍毫无知觉,等到了白天才醒。醒来后对丈夫说:“刚才我梦见一位妇人,身穿绿单裙白衣衫,年纪刚三十岁,长得很漂亮,她来牵我的马,对我悲啼了好久。她告诉我,她姓段,是什邡贾明府的妻子,她丈夫赴任途中,她在这儿掉下马摔死,就被留在山中,现在孤魂漂泊,不胜孤独。她还说:‘我有个兄长现在任京兆功曹,名叫段某,夫人日后若能还京城,请为我去找他,让他来此地收我的孤魂回故乡。’她很诚恳地请求我,见我答应了才离去。”

昭成当晚住在白土,便将妻子梦中遇到的事情询问店主。店主说:“贾明府妻子的坟离这里六七里,她坠坑而死,葬在山中,现在已经两年了。”昭成见店主所说与妻子所梦相同,很觉惊异,于是便记住了这事。后来昭成奉命入京,便去寻找段氏家族的人,向他们叙说缘由,段家深感悲哀,遂让人去把段氏的神柩取回安葬。

我即自励也

《虎荟》:勤自励是漳浦人,唐玄宗天宝末年,他以健儿的身分随军到了安南,以抗击吐蕃。自励在安南渡过了十年的岁月,他的妻子林氏在父母的强迫下,将要改嫁同县的陈氏。

就在结婚的当晚,自励返回了故乡。父母将其妻改嫁的始末告诉了他。自励一听,不胜愤怒,即刻就想去拼命抢夺回来。自励在安南时,曾和吐蕃军队交锋,打败了吐蕃的军队,缴获了一把利剑。于是,当天将黑时,他便带着这把剑上路了,准备去夺妻子。林家离他家有**里路,那日晚上正赶上天下大雨,天色阴晦不明,自励进退不得。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自励见道旁大树有个洞孔,便进去躲雨。洞中有三只小虎,自励手起剑落将小虎全杀死了。过了好久,大虎叼回一个东西,扔到洞里,就又走了。自励听有人呻吟,走上前一摸,竟是一位妇人。自励问她是谁,那妇人说:“我是林家女子,先头嫁给勤自励为妻,自励从军未还,父母无礼,硬逼我改嫁,说好今晚成亲。我心中怀念自励,遗憾不能见到他,便拿了条手巾来到房后的桑林中准备自尽,还没等上吊,就让虎给叼了来,幸亏遇到你,我没受到什么损伤,假如您能救我出虎口,当有后报。”

自励一听,心中激动得不行,忙对妇人说:“我就是自励!”

妇人一听,更是惊喜,拉着丈夫的手,问他怎么到了这儿。

自励告诉她:“今天早晨我从安南回了家,父母说你将嫁人,我一听很气愤,便带着剑来寻找你,谁料在此相遇。”两人悲喜交集,相抱而泣。不久,老虎又来了,开始它大声吼叫,然后倒着进树洞,自励挥剑将它拦腰砍断。自励估计还能有一只虎,所以不敢出来。过了一会儿,云散月明,又来了一只虎,它见自己的同伴死了,使劲吼叫起来,也倒退着进洞,自励把它也杀了。随后,背着妻子回家了,至今无恙。

欢好如生

《如是我闻》:彭杞因犯罪被遣送到新疆昌吉县服役,他有个十七岁的女儿,但与他的妻子相继病逝。当初,彭妻先逝,女儿也奄奄一息,彭有官田要耕作,不能照顾女儿,便把她扔在树林里,听其生死。女儿痛苦呻吟,其声凄楚,见的人无不伤心。与彭杞一同遣来昌吉的杨熹对彭杞说:“你也太残忍了,世上怎能有这种事。我愿把她抬回家为她医治,她要是死了,我为她安葬;如果活了,就让她作我的妻子。”彭杞说:“这太好了!就按你说的办!”于是,两人便交换了书契。杨熹把彭女抬回家中医治了半年,病仍无起色,最后竟动弹不得,彭女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在临终前对杨熹说:“蒙君高义,为我医治,我衷心感激你。因我的父亲应诺让你和我结为伉俪之盟,所以我饮食寝处都不畏嫌疑,搔抑抚摩都无所避忌。然而我病体憔悴,迄今未能与你成婚,实感愧对你。我死之后,若是没魂的话,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魂魄有知,一定来奉报你。”说完呜咽着而去,杨嘉也哭着把她掩埋了。

杨熹将彭女安葬后,每天晚上都梦见她回来,两人狎昵欢好,就像活着时一样。可是,醒来却什么也不见。于是,杨熹到天一落黑就叫她,但怎么呼唤也不出来。而刚一闭上眼睛她就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了。时间一久,杨熹梦中也知是梦,就盘问她不肯现形的缘由。彭女说:“我听其他鬼说,人阳而鬼阴,以阴侵阳,必为人害,只是睡时才敛阳而入阴,可以与鬼相见,神虽相遇而形不相接,这才没什么灾害。”这事发生在丁亥年的春天,到辛卯年的春天,整整四年了。我回来之后,便不再知道究竟如何了。

房间里满是金碗,古书中常有记载;宋玉与瑶姬偶然相见,至于日日相见,而且都在梦中,则是书中很少见到的。

杜女幽婚

《闻见略》:明神宗万历年间,善长书法的杜子纡在文坛上颇有名气。他家住在集福里,府中有一座水亭,水亭内花石交错,幽雅多致。他的二女儿十四岁,每天和她母亲在那里刺绣。

万历十九年(公元年)四月,子纡到荆溪考试,他的妻子忽然梦见一个头戴金冠,身穿红袍的少年,带着许多仆从来到家中,让她过来叙礼。妇人惶恐不安,不敢出来。少年自报说:“我是震泽龙王的幼子,因与你的二女儿有夙缘,特来求婚。”妇人说:“我的女儿已经和金闾的吴氏订了婚,现在已四年了,怎么还能再嫁呢!况且我的丈夫也不在,又没有媒妁之言相通,万万行不得,公子请回吧!”少年一听大怒说:“你想赖我的婚事吗?你的女儿永远也做不了吴家的媳妇。”

说完,扬长而去。妇人惊醒了。第二天晚上,子纡从荆溪归来,妇人将梦中所见所闻告诉了他。子纡不相信,说:“梦中的事怎么能当真!”遂置之不理。

五月初一那天,杜女刚刚梳完头,带着侍儿到亭前摘海榴饰鬓发。突然看见一个少年从池中跃出,挟着杜女就冲入水中。

侍儿急呼主母及仆人来捞救,可是,已经沉入水底,活不了啦。

杜氏夫妇痛失爱女,悲号失声。然而人已不在,哭也无济于事,只好准备棺材把女儿安葬了。夜里,妇人梦见少年来拜谢道:“你的女儿已得佳婿了,你们不用那么悲伤。神人道远,不能常来看望,请你们千万珍重。”说完,拜了两拜就走了。马弢庵听说杜子纡爱女身亡,便前去吊唁,并询问死因,子纡流着泪水对他讲了详细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