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多臂膀刘德太和苏永福二人,来至三杰村石铸的门首叩门,说:“我二人是京都来的,特意来捉盗玉马之人。”只听里面一声喊道:“哪里来的小辈,敢在我的门首吵嚷!”苏、刘二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人出来,年在二十余岁,身高六尺以外,穿一件青洋绉大褂内衫,蓝绸裤褂,足下青缎实纳帮抓地虎快靴,淡黄脸面,两道重眉,一双碧眼神光满足,黑眼珠碧绿,白眼珠灼灼放光,准头端正,四字口,很透雄壮之气。刘芳一瞧,就知道此人是个人物,说:“我姓刘名芳,这位姓苏,我二人跟随彭大人当差,我乃是三等侍卫,他是京营把总。因这里有一石铸,他盗了圣驾前的九点桃花玉马,我二人奉彭大人堂谕前来办案。朋友你是何人?快通上名来。”这人说:“我就是石铸。你们二位是办案的?不错,九点桃花玉马是我盗的,你们二位过来把我拿住,我跟你去打官司。”苏永福一听,拉刀上前,照定石铸劈头就砍。石铸一闪身,飞起腿来,把苏永福的刀踢飞,一进步来了个连环腿,把苏永福踢倒。刚要过去捆人,刘芳过来抡刀就剁。石铸从腰中拉出杆棒,一抖手又把刘芳摔倒在地。苏永福抓起刀来,复又过来动手,亦被石铸扔倒。一连扔了七八个筋斗,摔得二人晕头转向。石铸喊叫家人六儿,拿绳子把二人捆上,说:“你们二位既来了,我早给你们收拾公馆出来,在我这里住两天吧。”叫过几个家人,把三人抬到了西跨院。

这院中有个四方亭子,周围有栏杆,瞧着当中,其形就象一眼井,砖砌的井口,上头有架子绳,有荆条筐,能往下系人。

下面是三间房,里面也有桌椅条凳,应用家伙俱全。石铸把刘芳、苏永福倒捆双臂,放在荆条筐里系下去,在上面嚷道:“你们二位拿嘴把绳解开,渴了有茶,饥了有饭,闷了有骨牌过五关。”刘芳、苏永福到了人囤里一瞧,内有围屏床帐,铺盖被褥,那边还有一堆小铜钱。苏永福用牙把刘芳的绳扣解开,二人对坐,面面相觑。刘芳说:“咱们乃皇上家的三品职官,石铸好大胆子,竟把你我放在人囤里。”苏永福说:“不要紧,咱后面还有接应。”二人便躺在床上睡觉。

不言二位被擒。再说高通海同着苏永禄来到了嵩县,他眼珠—转,说:“苏二哥,我们商量商量,是你拿贼我捆人,还是我拿贼你捆人?”苏永禄说:“高老爷你的爵位大,你去拿贼,我来捆人。”高通海说:“既然如此,到了三杰村,晚上你给我打接应吧。”

篇通海一直扑奔三仙庄,来到伍氏三雄的门首叩打门环,见里面把门一开,正是神偷王伯燕。高通海一见认识,就过去叫了一声王大叔,赶紧行礼。王伯燕说:“高通海你从哪里来的?”高通海说:“我来投信。”王伯燕说:“三位奶奶都不在家,在伏牛山正西石铸那里住着,你有什么事?”高通海说:“既然如是,我上三杰村,这里就不进去了,你老人家请回。”

高通海转身出了三仙庄,一直扑奔三杰村。来至村西头,见有几个庄农人正在那里闲谈。高通海过去说:“借光,有一石铸他在哪里?”这几个人说:“你从我们这里一直往东,到了十字街西路的北大门就是。”高源说:“借光了,多承指教。”

他往东来到石铸门首,上前叩了门。里边家人六儿连忙出来开门问道:“找谁呀?”高通海说:“我叫高通海,来找我石大舅,这里有书信—封。”六儿说:“先等等,我到里面给你回禀。”此时伍大奶奶同二位贾氏正住在娘家,都在这院中闲谈,见家人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个姓高的,口称来找石大舅。”

伍大奶奶说:“请进来吧!”六儿出去,把高通海让了进来。

他把书信呈上,石氏一看,说:“你叫高通海,我看书信知道你是三等侍卫,奉堂谕来拿盗玉马之贼。这也不是外人,你石大舅出去了,等他来时,叫他跟你前往。”高通海说:“你老人家给我引见吧!我也不是来拿石大舅,是来请他老人家跟我前去。到了京都,我等自能保他老人家无事。”伍大奶奶对高源按子侄之礼接待,叫家人送过茶来。

正在说话之间,石铸从外面进来了,说:“姊姊,你怎么让进一个嘎杂子来?”伍大奶奶说:“你别胡说!这不是外人,是鱼眼高恒高大哥之子,名叫高源,现在是乾清门三等侍卫。现有你姐夫陪你,只管前去,跟他进京打官司。不要紧,自有照应的。”高通海来给石大舅行礼。石铸说:“走吧!咱们爷俩书房坐着。”高通海跟着石铸来到书房,三人对面落座。石铸吩咐家人摆酒,说:“今天尽欢而饮,明天我跟你前去打官司。”高通海说:“是!那样一来,舅舅你就成全了我了。”

石铸说:“不要这么叫,英雄无岁,江湖无辈,我不当你的舅舅,我怕挨的骂多。”高通海说:“石大舅,自己爷们,不要玩笑。”石铸说:“喝酒吧!”石铸安心要把高源灌醉了;把他捆上,装在人囤里。高通海也打算把石铸灌醉了,动手把他拿住。两个人都是暗藏诡计,不肯多饮,吃了几个满杯,二人就谦让起来。直到黄昏时候,石铸已酩酊大醉,说:“高源,你见过这九点桃花玉马没有?”高源说:“我未见过。”石铸说:“我拿过来与你瞧瞧,叫你开开眼界。”在西墙有一暗窑儿,外挡蓝布帘,上下有搭子板,石铸一伸手把板拉开,拿出一个玉马来。高通海一看,是羊脂白玉的,上面有九点桃花,粉红颜色。高通海说:“拿来我瞧瞧!”伸手刚要接去,石铸一撩蓝布帘,又放在暗窑之内,把搭子板放了下来。二人又对坐饮酒,直吃到月上花梢,方才用完了晚饭。石铸说:“我也不进里面去睡了,咱爷俩都在这屋内吧!”叫家人搬过二件铺盖,在前檐炕上睡觉。

高通海尽惦记着玉马,天有二鼓之时,见石铸已然睡着,他慢慢起来,刚一下地,石铸说:“你做什么去?外头的狗甚是厉害,你去撒尿我跟着你。”高通海说:“我听外面有贼。”

石铸说:“那么你上外头瞧瞧去。”高通海本想要拿玉马,见石铸一醒,他改说外面有贼。石铸见他出去,也随后跟了出来,说:“贼在哪里?”高通海猛然想起苏永禄在房上等着他,就说:“石大舅,你上正房瞧瞧去,房上有一个奸细在那里趴着。”

石铸到上房一瞧,果然在后房坡趴着一个人,便一声喊嚷,说:“好贼崽子,真正好生大胆,敢到我这里扰乱!”苏永禄吓得魂魄皆冒,伸手拉刀过来动手,被石铸踢了一个筋斗。苏永禄说:“好贼,敢动你家老爷!我乃钦派委员苏二爷,特来拿盗玉马之贼,你胆敢拒捕。”石铸把他拿住,放到人囤之内,与刘芳、苏永福一同作伴。石铸回到书房,再找高通海已踪迹不见。

原来高通海见石铸拿贼,他便进了书房,从暗窑内将玉马拿出来,放在怀中,跳墙直奔嵩县衙门。他大摇大摆,心满意足,说:“该班的过来,快回禀你老爷知道,就说我是京都乾清门的侍卫老爷,奉彭大人谕前来办案,找回了九点桃花玉马,叫你们老爷派人给我护送。”官人连忙往里回禀,知县立刻升堂,把高通海请了进去,说:“既是上差到此,找回了九点桃花玉马,快拿来我看,此物从何处得来?”高通海说:“这地面窝藏了贼盗,趁此派官人把盗玉马之人拿来。”知县说:“你先拿玉马我看,少时我派差役给你办案。”高通海伸手掏出玉马来,不看犹可,一看不禁呆呆发愣。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