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依密计洪锦退奸贼 庆回朝诸臣见圣君

日日朝夕看花开,酌酒南轩对小斋。

呢喃紫燕檐前宿,方知春去夏时来。

话表洪锦等众在京中候至元宵日,将萧子世所授锦囊拆开观看,见上面写着:“洪锦、傅璧芳、骆照三人可带一千兵马,在午门左右埋伏,但听炮声,遇贼首刘彪,可如此如此对敌,彼必不战自退。木林、左龙、左虎可带一千兵马,在后宫门埋伏,但闻炮声,如此如此行事,自能不战而成。但宜小心谨慎,勿得有误。” 六人看罢大悦,各按密计便去埋伏。暂且慢表。

再言花球、刘瑾、史洪基三人,在元宵前两日,已将所有金珠细软及家眷,雇用大号官船安顿停妥。恐行事之后,致遭兵燹,故预先以防后路。到了元宵这日,史洪基、花球齐集刘瑾府内。刘瑾派令杨珍、汉玉二人随刘彪,并张千斤、李八百,共带三千人马,自午门杀入大内,务将玉清王暨太后、王妃、宫女人等,全行诛戮殆尽。又令刁龙、鄂虎带领一千人马,挡住后宫门。又令心腹人带领兵丁,抵挡五城护城兵。又令心腹家丁,往各城门把守,恐有不测,预为逃路。调拨已毕,即向史洪基、花球说:“孤调度如此,那怕宫中之人飞上天去。待到五更,孤即登宝殿,虽有两班文武各官,还怕他等不允从?事定之后,再预备迎敌河南兵马。”史洪基、花球等皆以夸赞妙算不已。

天已二更,刘彪率领杨珍、汉玉人等并三千兵马,扑奔午门。一声炮响,刘彪拍马已至午门,手擎钢刀,高声喝道:“尔等朝内各官听真:我乃河南永顺王差来的人马,只因天子驾幸河南,前数日已经驾崩。我等特奉永顺王命令,前来扫清大内,指日永顺王即来接登宝位。尔等如果识时归顺纳降,不失爵赏;若执迷不悟,大兵攻上,玉石俱焚,那时悔之晚矣。”此夜正是大放花灯,军民人等正在各处游玩观看花灯,一闻兵变,只闻哭声载道,四散逃命。刘彪勒马午门外,威喊不绝。那把守午门众侍卫,遂把午门闭了,飞报入宫,一面预备拒敌。此时刘彪在马上耀武扬威,得意之际,大声传令兵将攻打午门。忽闻一声呐喊,齐道:“好鼠辈贼子,休要猖狂!扬州招英馆众家英雄在此。” 刘彪闻言,大吃一惊,只见从午门左右冲出三名英雄。洪锦当先,在马上指着刘彪骂道:“ 好大胆的贼子,朝廷未曾负尔父子,竟怀叛逆之心,暗设奸谋,国法难容,天理何在?俺已预定,特带十万雄兵到此,捉拿尔等这一群狼狈为奸、弄权窃势、大逆欺君的贼子,好为国家除害,与百姓申冤。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缚,等待何时?” 刘彪人等闻言,各个魂飞胆裂。张千斤、李八百向刘彪口呼:“小千岁,这一伙果是招英馆那一伙人,那鸳鸯脸的便是洪锦,与李广交好。曾记前年大闹史相府,与李广二人骁勇异常,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据他所言,招英馆众人在此,更兼十万雄兵,我之兵将恐难抵敌,还望小千岁作主为要。” 刘彪闻他二人之言,更觉魂飞魄散。只见洪锦舞双刀,傅璧芳抖长枪,骆照抡双锤,一同闯来。骆照锤指刘彪,哈哈大笑:“尔可记得,镇江石室之中私藏范丞相,欲害他之性命,是俺救他性命。那时俺欲追尔的狗命,是俺权且饶尔狗命。哪知事有注定,今又遇你这狗头。” 洪锦口呼:“骆贤弟何必与他叙话,早早送他归阴罢。”二人抡刀舞锤,直奔刘彪盖下。刘彪两旁杨珍、汉玉一齐大喝:“休得伤我家千岁,俺来会你。” 一拍马,二人飞出阵来。杨珍抵住洪锦,汉玉抵住骆照,四个人战作一团。傅璧芳抖枪向刘彪刺来,刘彪急用刀迎架。曾奈刘彪先已心慌意乱,不敢恋战,战未三合,虚砍一刀,拍马逃走。傅璧芳也不追赶,便帮同骆照、洪锦来战杨珍、汉玉。此时刘瑾、史洪基、花球三人已在军兵后面押队。

刘彪逃至后面,向刘瑾诉明一切。刘瑾闻报,十分着急,暗想:“李广这厮前在苏州,巡抚曾上表章,奏保平定蒲家寨有功,请旨封他官职。是孤家一想,若他等一入朝,我等有许多不便,因此将他表章按下未入奏。岂知今日这厮领兵到此,破孤好事,令人痛恨。但是他党羽甚多,料难抵敌,又兼他有先见之明,孤料河南之举亦不能如愿。若被他捉获,必正国法,不如退兵,再作计议。” 主意已定,遂传令鸣金收兵。各兵闻金鸣,纷纷退下。忽见鄂虎、刁龙催马如飞而至,口呼:“千岁,后宫门有无数雄兵,为首三员大将拦阻 去 路,战 了 数 合,未 分 胜 负。忽 闻 鸣 金,故 而 退回。”刘瑾闻言,率领兵将,如风卷残云,竟奔西门逃脱出了。西门刘瑾传令,众兵全行散去,改换民装,逃命去罢。他却与刘彪、史洪基、花球、刁龙、鄂虎、汉玉、杨珍、张千斤、李八百并心腹家丁等众,忙上大船,率同家眷,连夜开往僻处。大家一商议,中华断难久居,不如投奔红毛国。说该国国王兴兵大闹中华,夺取大明天下,以泄今朝之恨。大家乐从,遂竟投红毛国去了。按下不表。

且言洪锦、骆照、傅璧芳、左龙、左虎、木林六人见各奸贼不战自退,六人也就会在一处。那把守午门各官,见他六人杀退贼兵,即刻飞报大内,一面开了午门,将洪锦六人放入,暂在朝房歇息,候代政君王传旨谕话。

再表玉清王与太后、王妃,正在上宫筵宴,共叙天伦之乐,忽见内监奏道:“正德皇帝在河南被永顺王所弑,永顺王发兵夺取江山,现已兵临午门,请旨定度。” 太后与玉清王暨王妃等众,一闻此奏,惊魂千里,面如土色,齐声哭骂:“永顺王,你是天潢一派,应该共保大明江山,为何竟作乱臣贼子,大逆不道之事?” 正在哭骂不休,又见内监面带喜容,跪奏太后:“王爷、娘娘得知,不晓从何处来了一支救兵,将贼兵杀退,救兵现在午门候旨。” 玉清王闻言,转悲为喜,遂向太后奏道:“ 母后请自宽心,儿臣须得升殿,细问明白。”太后准奏。玉清王出大内,升坐宝殿,传旨宣召解围将士,殿前面奏一切。黄门官传下旨去,洪锦等六人入朝,俯伏金阶,山呼已毕。玉清王赐六人平身,问了六个人姓名,遂又问解围之事。洪锦等遂将刘瑾、史洪基、花球三人如何设计,如何遣书,永顺王诓君观灯欲弑君,刘瑾要暗夺宝位,现在河南已有兵将救驾各节,细奏一遍。玉清王闻奏大怒,立刻传旨抄拿刘瑾等三人,以正国法。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六 十 回 封官赐宅再赏功臣 下诏行文密拿奸党

跳出红尘名利关,急流勇退是高贤。

临岸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难。

话表玉清王闻洪锦等将上项各节细奏了一遍,才知刘瑾、史洪基、花球等三人奸计,不由大怒,立刻传旨,着九门提督、五城兵马司速带御林军,分头飞速前往抄拿史、刘、花三家男女老幼,交刑部严加处治。各官那敢怠慢,遵旨领兵飞奔前去。玉清王命洪锦等暂寓馆驿歇马,俟圣驾回朝,再行封赏。洪锦等谢恩退出。有九门提督并五城兵马司各官覆旨:“ 刘瑾、史洪基、花球三家宅舍皆空,并无一人,不知逃往何方。” 玉清王又降旨,速派兵马沿路搜拿。遂退朝,将以上情节奏知母后。从此玉清王母子及朝内各官日望圣驾回朝。这一日飞马报道:“圣驾已回,离京已十余里之远。”玉清王闻报,即率领在朝文武各官,出城十里,郊迎相遇。正德皇帝一见玉清王带领各官迎来,心中欢喜。玉清王及各官跪接已毕,正德皇帝传谕文武各官,保驾回朝。

不多时,入城进朝。正德皇帝升了宝座,文武各官朝参已毕,正德皇帝均赐平身,文武各官分立两班。正德皇帝曰:“朕当驾幸河南,观灯祝寿,不料皇叔设下奸计,预于元宵节设谋弑朕。若非招英馆众壮士带领兵马救驾,朕竟不能回朝。皇叔虽然大逆欺君,据他所奏,尚系为人诱惑,朕当研究,才知刘瑾、史洪基、花球等居心不法,共设奸谋,遗书皇叔,图谋此举。该阉等一面约定元宵在朝内举事。似此奸谋,虽夷族不足解其罪愆。究竟那日元宵,刘瑾等曾否作乱,诸卿可细细奏与寡人知之。” 只见玉清王出班,将以上各情节,并洪锦等六人带兵杀退贼兵之事,细奏了一遍。正德皇帝闻奏曰:“刘瑾等作乱,曾否派各官带领兵马,四处兜拿叛贼,并抄查他三家之家产?大小老幼之眷口,皆要拘获才是。”玉清王复奏曰:“儿臣亦曾立刻派令九门提督、五城兵马司,率领御林军,分头前往捉拿,并着拘拿家小,查抄家产。旋据该提督及兵马司覆奏:刘瑾等□□业已率领家小,预先在逃,各处兜拿毫无踪迹。派令都察院查抄史、刘、花三姓之家产,旋据都察院奏称,查抄三家并无细软,只有粗笨等物,显系该逆贼设谋已久。所幸招英馆诸人有先见之明,前来保护,不然几遭该逆贼所算。” 正德皇帝闻奏毕,传宣都察院具奏。都察院杨修闻召,俯伏奏曰:“臣奉王旨,前往刘瑾、史洪基、花球三家查抄家产,所有金珠细软,委系全无,大约该逆贼等预先携带逃遁。仅存粗重各物,臣当即查封,现有抄单,恭呈御览。” 天子阅单已毕,遂传谕:“逆贼刘瑾所遗宅第,即着赐与忠勇侯楚云;史洪基所遗宅第,着赐与英武伯李广,各自安居。所有一概什物,均着一并赏给。其余诸将,应着自行择地建造宅第。所需款项,准其核实向工部具领。” 李广、楚云等出班,俯伏金阶,叩谢圣恩已毕,各自归班。正德皇帝又宣洪锦等六人上殿见驾。洪锦等六人跪倒金阶:“ 臣洪锦、傅璧芳、骆照、木林、左龙、左虎见驾,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子闪龙目望下观看,不由的吓了一惊,见洪锦面貌生得令人可怕:“无怪刘瑾群党一见这一般的英雄,就不战而自退。朕当见他这样相貌,有些胆寒,天下竟有如此异样之人。朕回思这九五之位,与玉清王并母后、皇娘、王妃等众,皆赖他前来保救。朕虽然回朝,难见母后第一家骨肉之生面,他虽生得异相奇形,总是朕的极大功臣,焉能以貌取人,轻视英雄豪杰?须封他一位高官,方可酬他等的勋绩。” 想罢,即降旨:“洪锦、傅璧芳、骆照扶王逐贼,忠勇可嘉,均着封一品大将军之职。木林、左龙、左虎护卫有功,先声夺人,均着封为总兵,随銮保驾。” 洪锦等六人均叩头谢恩退下。正德皇帝退朝,百官各散。圣驾退入后宫,见着太后、王妃等,自有一番悲喜交加,不在话下。

且言李广等众家兄弟,出了午门,一齐上马,按辔而行。不移时,已至钦赐宅第。进去先看了一遍,当即派令家丁,传齐工匠,即日兴工,随意修饰。众家兄弟,也就两处分别暂且住下。一面各自择地,饬匠人建造宅第。李广、楚云及众家兄弟皆修家书,派各人家丁递送回籍。

一日圣上又赐下数桌筵宴,楚云、李广率领众家弟兄上朝谢恩。接着阖朝各官皆来拜谒,李广、楚云并众家弟兄又各处回拜。范丞相虽然将骆照、木林在镇江时因被刘彪困在石室,多蒙骆照、木林二人救出,那时范相感他二人恩义,又因自己无嗣,当时收他二人为螟蛉义子;骆照、木林二人,那时也拜认了范相为义父。后来各干各事,各奔他乡。范相判清疑案,回京覆旨,也未去寻他二人。便是骆照、木林二人也未进京。今日聚会一处,范相见他二人救驾,保护圣驾有功,圣眷又极荣宠,俱皆封过官职,自己心中大喜。即将骆照、木林二人带入相府,拜见义母、义妹。范相因拜继义子是件喜事,遂大排筵宴,邀请李广等众人大宴三日。李广、楚云等众因沐皇恩,赐第封爵,遂各排筵宴,邀请在朝文武各官,如殷霞仙、武忠、郑峰等,以及六部九卿皆纷纷挨次请筵,足足热闹了一个多月,方才清楚。再言正德皇帝切齿痛恨刘瑾等一般卖国奸党,遂降旨着各省督抚及各府州县悬赏,画影图形,无论军民人等,一体拿获,官封万户侯。如知而报告者,赏银万两。如隐匿不报,与逆臣一律同罪。不知刘瑾等被获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论姻缘母子谈衷曲 泄言语姊妹吐真情

月移花影来窗外,风引松声到枕边。

荷池蛙声连不断,景况清幽晚凉天。

不言众家英雄修家书,差人驰往原籍,迎接各位太夫人来京。且言殷霞仙向老夫人谈道:“ 惊鸿妹子前由李广作伐,匹配桑黛,现已为有功之臣,不日便要择吉迎娶。孩儿有一事同母亲商议,吾想妹子丽仙年在及笄,桑黛人品出众,武艺超群,将来功劳必大。孩儿之意,拟将丽仙妹与他匹配。好在惊鸿妹与丽仙妹平时性情相洽,同事一夫,何为不可。而且孩儿在河南多蒙桑黛援救,否则定有性命之虞。若以丽仙妹配桑黛,正是淑女配君子,极其相宜。而况桑黛现为将军,勿论两房家眷,就便三房也不为僭越。请示母亲之意。”殷老夫人曰:“为娘亦有此意,并且骆家太太前曾见过桑黛,与晋家太太提过,欲将秋霞小姐配与桑黛。而况骆秋霞为娘也曾见过,品性端庄贤淑,与丽仙、惊鸿不相上下。将来同事一夫,必能和偕到老。” 殷霞仙暗喜,口呼:“母亲,既是骆家伯母也有此意,将秋霞配与桑黛,现在范相已认骆照为己子,这事孩儿先与范相言明,再候骆家伯母到京之时,请范相一说必成。”

殷老夫人说:“两姓联姻,难以面订,自古云‘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何,匪媒不得。’ 必须请两位媒人方为合理。”霞仙曰:“古理不能废,媒人不能缺。孩儿明日请李广作一男家媒人。当日惊鸿妹子许配桑黛时,晋家的媒人却是骆照。今骆家之媒改请武提督为女媒,可借他二人的全福。”殷老夫人说:“甚善。你明日便去与李贤侄、武大人二位言明,便约他二人向桑黛去说。桑黛若应允,那可以择日行聘了。我儿你何日可往范相那里去通知?” 霞仙说:“等将我家之事言定,方到范相那里说合。”

殷老夫人闻言喜悦,正被晋惊鸿的婢女素琴听去,忙至内室口呼:“惊鸿小姐,婢子告诉小姐一件喜事。方才殷少老爷与殷老夫人言,因姑老爷在河南救他一命,他欲将丽仙小姐匹配姑爷,殷老夫人现已应允。小姐,你想这件事是天从人愿,将来小姐过门之后,闺中有了知己良友,你道可喜不可喜?”惊鸿闻言暗喜,因道: “ 这话可真?” 素琴说:“谁敢哄小姐,若无此事,婢子那敢造言生事。而且殷家老夫人还说,骆老夫人曾经与我们家夫人言过,欲将秋霞小姐匹配我家姑爷,殷少老爷答言很好。又说现在范丞相已经认少爷为子,等将自己事说定,便去范丞相那里说明。候骆老夫人到京之时,再请媒人前去作合。男家媒人是武英伯,女家是请武大人为媒。本来欲请骆少爷为女媒,因骆老夫人有意将秋霞小姐也配与姑爷,恐其不便,因此改请武大人。小姐呀!当日皆是同难之人,如今同聚一处,这是一件奇美之事。而况秋霞小姐与小姐性情相投,同配一位姑爷,闺房之中真是奇缘奇遇了。连婢子心中羡美不已。” 惊鸿闻言,心中欢喜无限。因说:“ 你可不许逢人乱说。你我名虽主仆,实如姊妹。丽仙小姐不能如我你,须尊重些才好。”

此时惊鸿却不知丽仙先与桑黛私订终身,当下便轻移莲步,素琴搀扶着去见丽仙。丽仙迎接进屋,惊鸿笑称:“姐姐大喜呀!” 丽仙愕然,问: “ 小妹有何喜事?劳姐姐道贺。”惊鸿笑说:“姐姐尚不知吗?” 丽仙又问:“ 小妹何由得知究竟?有何喜事?” 惊鸿说:“适才闻得哥哥向伯母言及桑郎,欲将姐姐匹配桑郎。妹子一闻此言,特地过来给姐姐道喜。”丽仙闻言,不由面上一阵微红,有含羞之态,暗中却是欢喜。说:“小妹与姐姐虽是异姓,实如同胞。如果真知此事,又何必瞒着姐姐呢?” 惊鸿便将前项之话言了一遍。丽仙说:“若果骆家伯母有此意,你我三人真是天假之缘。妹是鸦随彩凤,赧颜相侍。”惊鸿说:“宜姐姐之才貌,小妹幸与同列,这鸦随彩凤之言,在姐姐却如此言,小妹尚不屑言而况姐姐今日故作此言,使小妹更居何地?” 素琴见他二人彼此谦逊,遂插口说:“不是婢子多言,二位小姐皆是才貌双全,不分上下,摆在天平上,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何必客气呢?若如婢子才是鸦随彩凤呢!” 殷丽仙闻言,说道:“你也不必鸦随彩凤,就便我们还要让你先占一筹,不然桑郎怎么得有今日?” 这话冲口说出,忽然知道大意,不觉面红过耳,羞惭不已。惊鸿、素琴二人一闻此言,心中诧异,又见他面红过耳,已猜着八九分。遂追问:“桑郎之得有今日,若姐姐如此说法,何以又多亏素琴呢?莫非桑郎曾向姐姐言过吗?我辈深处闺中,本当不作那玷声名之事,然事当仓猝,聊作权宜,只要白璧无瑕,不欺暗室,也可借为补救。小妹之事,姐姐想早已尽知,不然如何今日说出这句话来?但姐姐既知小妹之底蕴,想姐姐亦定与小妹同情。究竟当日桑郎易弁而钗之时,若何光景,尚望姐姐明白一言,好使小妹疑团得释。” 丽仙一闻这夕话,料难隐瞒,不由脸一红说:“昔日之事,皆姐姐害我。然桑郎之不欺暗室,也实可敬。因此小妹也就作一权宜之计,暗效姐姐之所为。如今同是邯郸道上之人。今日小姐将前情悉数说出,尚乞姐姐谨慎隐瞒,所谓但可为知者道,不足为外人言。虽无别项情节,然而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墙茨之诗,不得不格外隐秘。”惊鸿口呼:“姐姐,但请放心,好在我辈皆白璧无瑕,心皆可表。金人缄口,岂待姐姐嘱咐而小妹始知耶。所愿将来同侍桑郎,勿稍诟谇。然此中人语,切不可为骆氏知之。”丽仙曰:“所谓心心相印者,惟我二人而已。” 素琴一旁笑说:“非是婢子又多口,此中人语,恐不仅心心相印只二人。知二位小姐所怕者,人之多言。独不怕婢子漏泄春光?”惊鸿佯怒曰:“ 非尔所为,我二人焉能有昔日之事?”素琴复笑说:“非婢子所为,二位小姐焉能有今日之事乎?看来李公子与武大人亦是作一现成冰人。其所以成全美满者,婢子竟要居第一月老了。” 惊鸿方要申斥他,忽见小丫头进来说:“ 老夫人请二位小姐说话。” 不知有何事商量?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