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林云宅去认亲,月婵小姐配婚姻。

东斗星官中皇榜,亲点河南作代巡。

话说公子王瑞林告辞了苗栋出离店门,带领张全、李义竟奔顺城门而来。进了顺城门,经过西单牌楼往北行。

【一路打听云御史,人人说,家住四牌楼以东,地名叫作红罗厂,走进胡同第二个门。主仆听说忙道谢,一齐忙往正北行。过了牌楼往东走,转湾抹角进胡同,走着走着来的快,来到云宅御史门。书中不说王公子,且把那,御史夫妻明一明。】

这一日,水月婵来到上房问安,赶上陈夫人忽然想起秀兰小姐,不由的一阵伤心,二目中纷纷落泪。

【陈诰命,这日房中闲说话,想起亲生女秀兰。不由眼内双垂泪,太太一阵好心酸。娇儿不知何方去,音信全无在那边。娇儿呀,来了罢么来了罢,为娘的,裂碎心肝实难言。月婵小姐忙施礼,母亲连连尊一番。为何无故心酸痛,老人家少要痛伤惨。夫人闻听这句话,倒把个,诰命时下哭软塌。手拉月婵将儿叫,欠身扶起女钗裙。】

御史云公一旁也解劝了一回,这才止泪停悲。只见家人上前跪倒说:“老爷太太在上,府门外来了一位年幼的书生,带领两个仆人,他自称是西台御史王老爷的公子前来认亲,现在府门求见,特来禀报。”云御史闻听不由吃了一惊。

【云公闻听家人报,不由着忙吃一惊。呆了半晌无言语,心中暗转自沉吟。曾记前年秋八月,差云义,去上河南永宁县。我只说,接取女婿把亲就,完了儿女大事情。不想家人空回转,枉去河南走一程。据他说,张氏夫人身辞世,万贯家财被火焚。只剩孤身王公子,奴仆分散各西东。多亏监生黄大寿,资助公子王瑞林。二人一同把京上,共过黄河水猛紧。失脚落河水淹死。瑞林一命赴阴城。这事云义捎回信。今一日,为何又来了王瑞林。越思越想感蹊跷,叫来云义把话云。】

云公十分为难,说:“出去,把云义叫来。”云义跪倒口尊:“老爷,叫奴才有何使令?”云公说:“你说王公子死了,为何今日又来认亲呢?”云义望上磕头口尊:“老爷,奴才奉命到了河南访问本处居民,都说公子水淹而死,因此奴才回来。奴才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撒谎。”云公分付把认亲的公子请到书房相见,家人答应来到王公子的跟前,躬身说:“我家老爷请公子书房相见。”

【公子亲郎心欢喜,暗把弥陀念几声。云公今日把我请,这段姻缘是有成。公子想罢往里走,带领家人慢慢行。脚踩甬路过影壁,举目抬头见大厅。御史云公留神看,目视书生王瑞林。只见他,头戴儒巾镶碧玉,可体蓝衫紧罩身。黄绒丝绦腰中系,齿白唇红貌超群。耳方鼻大天庭满,目秀眉清有精神。一派斯文藏秀气,骨骼清奇似贵人。云公看罢心暗转,看相貌,仿佛当年王瑞林。】

御史细看公子果然不错,心中暗暗夸讲说:“王年兄生了一个成器之子,将来必然光宗耀祖,可见上天有眼,可惜我女儿渺无音信。”老爷想够多时,欠身离座,下了大厅。公子投地一恭,云公用手相掺,把公子让上去,分宾主坐下。家人献茶,茶罢搁盏。云老爷说:“贤契,方才家人来报说,你乃是王年兄的公子前来认亲,你把那始末原由对老夫讲来。”公子离座一恭到底,口尊:“大人在上,容晚生细禀。”

【公子离坐身躬背,大人在上请听言。七于王公是我父,祖居原籍在河南。嘉靖年间曾中举,龙门高跳会登连。初任翰林庶吉士,身作皇家六品官。亲点巡城为御史,爱民如子量宏宽。只因本参严阁老,当今万岁变龙颜。谪贬为民不录用,一口浊气染黄泉。我与寡母回故里,晚生奋志念书篇。不想寡母身染病,又遇家园被火焚。老母惊吓病更重,悠悠一命丧黄泉。殡葬我母完了事,土地房产尽卖完。本地监生黄大寿,前来求教到门前。监生大寿要赴考,预备车辆和盘缠。定要我,结伴同行将京进,正是前年六月间。黄大寿,带领家人名刁保,与晚生,路上殷勤非一般。纵然辛苦不在意,受了些,渴饮饥食非等闲。只因避雨投旅店,与黄生饮酒闲叙谈。只因为,晚生多贪几杯酒,醉后狂为太不堪。却不该,卖弄家传温凉盏,谁知惹下祸大天。次日黄生安歹意,渡过黄河北岸边。过河说是彰德府,前行来至县邯郸。偏遇老天下大雨,错过宿头无处眠。避雨住在观音庙,将我勒死赴黄泉。温凉宝盏拐了去,不知如今在那边。公子越说心越痛,止不住,口吐悲声泪如泉。】

王公子越说越痛。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