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山水向背乃无情之有情,占穴之大法,欲人无迷而有旨乎?

答曰:山以得水为面,故不得水者背也;以秀为面,顽者背也;润为面,枯者背也;明为面,暗者背也;势来者为面,势去者背也;平缓者为面,颓陡者背也;得局为面,失局者背也。总之,一方之山川必有最高大者为之镇焉,是名祖山。其山方虽八面,山各有枝,然大势所向,其出必多伏而再起,断而再续,则其面必前向水随之,而同趋气之所钟,形必转顾与水相交,其他从山势亦趋回,此得水之明验也。势回则石纹必转,石者,山之骨也,故经云:“山势原骨,地势原脉”。

昔人谓:天下山山随水走。山向则水向,可不言而悟矣。昔人云:出乘秀所。故以秀为面,秀之一言其占山之神乎!故聪明不备不足以明此,不明乎此不足以言向背,苟向背无徵,难乎其言微矣。是故向多者终必多背,近者虽得,必徽。兄弟之国,势足相敌,各为其主,外必互违臣主之分,势必悬殊。若同处一方则尊卑迥别,虽有其位,情终卫主,势必为用,何则?所得多寡其源元不齐也。山川之性亦犹是。已乎明此,则真伪辨、大小别、吉凶定矣!

二问:龙之来去多断伏者,世莫能察,时师指说去来不定,欲求画一,安所从乎?

答曰:过水者,所以止来龙也。经曰:“外气横行内气止”。生气即水也,横行者,言拦止其行也。若夫高山岗阜,叠叠绵亘,虽有闪跌,形势不绝者,不待察而知其来止也。至于山岗大断,一伏数十里,近者二三里,或中有掘凿横河,不知审势即为所惑,来去倒置,其失非细。夫水,必从高而下,从分而合,从小而大,从近而远,观其源派,迹其流行,审其入止,则两山之中必有水,两水之中必有山,不辨自明矣。世谓:石脉渡江河。其说似是而非,不可不察。

凡山入水,虽云石脉,必不能透过,过水者,谓从高至低通流之溪江也。唯湖海势下形洼,为众流所归,漫衍平阔,故山脉从不界处透入。譬夫经脉各有条理,一身五经随经而断,其间骨节各各界开,外看似连,其中实断,故有通溪皆石,水自中流,昧者不知谓为连属,盖不察其两山皆石,势俱向尽,犬牙相匝,而中有缝罅,辏而不属,故名不相连,观八闽延建之溪,可以自悟;观东西二凉山,可知长江中流,南北不接;观东西二洞庭,可以知三江所入总出吴淞二山中间。是界水道,则流深不流浅,连近不连远,昭然领会矣!

三问:受气之法,其变有几?求穴之要,莫急于斯,苟昧其旨,厥误甚远,期其弗失,岂有道乎?

答曰:受气之法,其变有五,曰:直来横受、横来直受、顺来倒受、斜来正受、正来斜受,五者阴阳变化,自然之道也。循而穷之,虽山川诡异,莫能逃焉。何则?直而不横,即是直来直去,气冲脑散,生机不存;横而无直,生气不吐,焉有融结?顺来则水必直,趋脱不倒迎,何以交会?正而闪跌缩藏入穴为斜,梧桐叶上生偏子也;斜而入穴,列局转正,杨柳枝头出正心也。若斜而无正,正而无斜,则变化不施,僵强无情。

故必得此乃可用以合堂气,审局势,收水法,定宾主,辩真伪,此求穴之大旨,搜剔山川之握奇也。不明乎此,穷年卒月,汗漫无归,长望冈峦,心目俱眩,焉能窥隐测微,得造物自然之情耶?神而明之,非法可尽,况无法乎?谚云:下士遍山走。由昧此尔!外此复有山乘生气,平乘积气(积者,积厚而为脊也)。水乘旺气,石乘杀气等法,亦于前法有补,明者宜并参焉。

四问:水法有宗庙、明堂、黄泉、八杀等种种不同,其道何居?

答曰:水法之妙,郭景纯之葬书言之详矣,特时个不谙其旨尔!其意谓凡山结地,虽是山势翻身,收得一边界水,所谓山水相交,亦名得水。其势必居于前,但有见与不见之异,以其居前,命之曰:朱雀。经云:朱雀源于生气者,言界水必从龙发源处起也。气者,水之母,山气盛则水大而长,故曰:原于生气。派于未盛者,言水源初分,流既未长,势犹未盛也。潮于太旺者,即廖公所谓水乘旺气也。泽于将衰者,言将出必先汇为泽,则有蓄聚也。

流于囚谢以返不绝者,言水去处欲其细小,似乎囚谢亦复却顾而不绝,所以状之也。法每一折潴而后泄者,言欲其曲折渊停,不欲其直泄而去也。洋洋悠悠顾我欲留者,言其于穴留恋有情也。其来无源,其去无流者,言来远莫知其源,去曲不见其流也。此章通篇俱论水之形势性情,何尝有方位之说?术家懵于至理,妄以长生、沐浴、临官、帝旺等神煞吉凶配之,遂使吉者不葬,葬者不吉,惑世诬民莫此为甚。今以水之宜忌具详于左:凡水抱不宜裹,朝不欲冲,横不欲反,远不欲小,近不欲射,大不欲荡,高不欲跌,低不欲扑,众不欲分,对不欲斜,来不欲射,去不欲速,保此者吉,反此者凶,明乎此,则水之利害昭昭矣。

然术家不欲用此法卜葬者,其蔽有二:一为父师沿袭已久,非有上智安能破俗?一为以此卜地,非真不合,得失易明,莫可饰伪,利葬家不利术者,同巧相倾,难于诡异,因执其说而不变,弊在挟诈。然使其言得售者,葬家成之也。夫吉凶祸福人所时有,多言凶祸以之,必有偶中,多言福应以神之,亦必有偶中。世徒见其偶中也,遂曰是何神欤!人情狃于祸福,以此相传,莫之或违己愚。故曰:葬家成之也!

五问:寻龙、望势、审穴之法,何者最重?

答曰:先看祖宗尊特高大,次察众中何条先断,断处中出,夹从周密,即是正龙,正龙到头只是一穴,行度分枝所结必多,纵龙脉不长,亦主秀旺,盖龙所本贵,譬诸王侯支子犹不失安富尊荣。术家谓:起家须用好公婆,正此义尔。凡龙行走,远者数百里,近者数十里,必势随水走,一逢过峡跌断,忽然番身收住,前边界水,列成局势,或逆,或横,上砂转下,下砂转上,其中决然结穴矣。便宜须著眼用心检点,凡大龙气盛,四时多有云气覆其顶,大山顶上有湖,池泉清冽,大旱不涸,俗名养荫,此气盛所致。

气者水之母,有气斯有水,观水深浅可以卜气盛衰矣。寻龙、望势、定穴,宜登一方最高处,先从局外审察,次向对面注视,次向左右睨视,却再回有情处,细察微茫,必无失也。凡审穴贵缓,当候草枯木落时,昔人先以火燎原而后登山,甚为有法,雨中可以审其微茫界合,晴天可以察其气色脉理,雪中可以验其所积厚薄,则知其阳气所聚。昔人谓:三年求地,十年定穴,慎之也。

六问:水有大小,复有前后、远近、纵横,亦经左右山冈匪齐,交错而流,倏来忽云,孰得而有?明知其得,何为法式?俾迷谬者觉,混滥者分,遵为道耶?

答曰:用水之道,以龙为准。凡山冈大势,必有分合聚会。夫分,既因水而界合,亦因水而聚。故山行千里,两水随之,亦复千里转顾而交遂成局势。前界先收,后亦随会。所以然者,罗城展布,缠护俱至,山回水聚,自然俱收,阴阳相敌,区配以类,故也。此言专龙之局,四方八面水咸为用者尔。若夫山行百里,与水一交,前后缠护,自然会合,则所收之水亦止百里,自然以后山水再分,或远或近各成会合,用水多寡,局势大小亦必因之。

原其去住,定其短长,要以前砂己返,后山复背,约其分疆,则不之为用不为用,纤悉皎然矣。唯主故专一而尊,则远近皆归唯从,则所收一面仅止其身,譬夫长江万里,南龙东奔,每一转折便成分合,大则省会,小则郡邑,靡不然者,是各因其山自收所分之水。长江所界之力亦必因其分界以为护缠,其间轻重在乎山势之大小、长短,江水之力亦因之而尽。试观金陵这南龙大尽,其为南郡者以山水俱尽故也。苟能明此,推之近小,复何微而不得哉?昧者弗思配合,乱指山冈,妄贪朝水,违厥性情,非其配偶而误当之,则祸败立见。昔人谓:支龙不纳干龙水,有以夫?

七问:九星、九变及诸家龙法之异,何者当之?

答曰:山川之状,不出五行,体多相杂,故设九星,其状万有,故立九变。究其大略,五星尽之矣。若言其变即九九之数亦何能穷,总在心目之巧,非名言可尽也。予见术者论星峦,多以贪狼为金,又以献天金为贪狼,又以泛水木为水星。论形一差,定穴必误,欲知其真,当辨手脚,不可不察也。至于穿落传变玉髓经专以相生为顺,然金得火,木得金,不相克而相为用者多矣,乃知其言之不足徵也。何则?穿,言其始出帐是已,落,言其终入穴是已,传变即中间行度之变也。要之山川本乎一气,气有变化则精微始著,故假五星虚号以纪其圆、直、曲、尖、方之变体尔,岂真有所谓五行生克之说哉?刚柔情性之外,无复他道,唯达微者能通其变。

八问:理气、方位、天星、宫位应验之说,果有之邪?抑不足为凭也?

答曰:《易》曰,: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言理者,条理也,即文理脉络之理也。察其条理则知中边向背,精粗大小,于以建邦立国,安处万民,此圣王之能事也。气者,形之微,形者,气之著,气隐而难知中,形显而易见。经曰:地有吉气,土随而起,化形之著于外也。气吉,形必秀润,特达端庄。气凶,形必粗顽,欹斜破碎。以此验气,气何能逃?岂若术家之泥理气为吉凶者乎?经曰:占山之法,势为难,形次之,方又次之。此方位之始也。

今之针盘即指南车、土圭遗制也。圣人立法教人辩方,俾万方之民不迷所向而已,曷尝有吉凶哉?葬家亦用之占山者,盖欲原其所始,乘其所止也。譬夫山岗发源于坤申,左出者委蛇至亥,自亥历艮,右出者,委蛇至艮,自艮历亥,则山势大转,皆可收一边界水,即是山水相交,必有融结。言坤申所以纪西南,言亥艮所以纪西北、东北也。百里占山已非一日可尽,况数百里乎?以此而求亦占山之一法,故曰:又次。今术家舍形势而言方位,因已失之,又迷方位而论吉凶,其谬益甚。以针盘分金立向者,盖审定主宾不使其差失,恐放棺处稍偏一线,则远处差多,宾主不对矣。此朝迎之法,实乘气自然之向也。故用分金以纪所向之山水尔,设若合向此而误向彼,则所对非所朝,失乘气,失堂局,失宾主,故其应有差殊,非谓吉凶在分金也。乃至天星之说,世多知其迂远,据其所论星垣必是冀州、关中、燕都、西洛始合垣局,杭州已多不足,况其它州郡邪?审如是,非都会山陵鲜有合者,今术家不过为民间卜葬卜宅,安用此为哉?不必究其是非可也。若夫宫位之验,有不尽然,世固有无龙而发长,少虎而发幼,譬夫树树,植之沃土后必荣茂,树之硗瘠多不发生,此理势必然者。

况之得气则发,然必欲以理推其某枝得吉气应茂,某枝得凶气应枯,则不然矣。果若此又安得谓之造物哉?所谓一株树上有荣枯,是也。愚谓但当辩地真伪吉凶,不当预忧其发福偏颇。天道幽远而茫昧,苟尽人事安之而已。已上四端,术空舍是无的操罔人之术,故世守其说而不变。然不自知其言之离经叛道也,嗟乎!焉有事不师古,义不宗经,而不诡于正者邪?夫葬以安死,必诚必信,慎择吉壤以藏体魄,弗使风水蚁三害之侵,其义备矣。河南程氏曰:地之美者亡灵安,夫亡灵安,所生亦安,一气流通,死生靡间,理固然也。今人狃于祸福,惑于术者,动言生人休咎,甚至累代不葬,暴露无休,陷人于不孝,则任术之过也。矧祸福本乎前定,吉凶唯人自招,岂尽关朽骨哉?与其因地以徼福,孰若安亲以听天之为愈乎?

九问:山冈万派,地脉枝分,众势之中,一方之内,何以别其砂龙邪?

答曰:经云:“众大特小,众小特大”。唯特故乃可以别主从,凡由冈发足,或特高耸,或特阔厚,或特润秀,或特短缩,或特绵长,或特出而成体,若特委曲活动,或特端坐合局,或众水特皆聚会。总之,用人而不用于人,多断而精彩强健,抛闪而踪迹诡异,正出而夹从周密,虽长而缠护必到,如此者则非砂也。

宜用意审察,必有特异于诸山,苟寓目焉,当自有省,故知观龙之法其重在特,经云:“参开杂势主客同,情所不葬也”。斯言有由矣,砂龙之别不既明乎?

十问:验石纹转不转法。

答曰:经曰:“山势原骨”。石者,山之骨也。骨节必有向背,气亦因之而行,知向背则去来逆顺,洞然自明矣。凡入穴必是两边石纹通转而向里,则真气凝结无疑,察山去住,亦必用此法。唯有正脉包裹转里,曜气反张,石纹似去,而外势通转包住曜气,却是大地不可以曜气、石纹为疑,此求穴之要法也。宜精察之。

又有山将转身,石纹暂拐向后,而大势向前,则当以大势为主。又凡山形止势聚,情意以钟,三分三合,明堂得真,三阳登对,砂水俱称,只察寻丈之间,方审石纹,或面上无石,开穴始见其纹,或窝、或口、或丫、或钳、或圈、或是人字,皆可随形证穴。穴中土色必鲜润坚细方真。若不审势的确,漫指石纹,谓为真穴,误者多矣,不可不察。捻之成丸者是,土撒开者非也,若先捻之成丸,后来渐不可丸者真。土已尽而及金银炉底也。曰:穿穴,急填起土二三寸。

十一问:上下砂重轻及水去风来之旨何在?

答曰:凡大龙正,多是上砂反重,盖来龙处枝脚必多前去,逆转必少,势使然也。要以大势与石纹裹转便真,若水之去必是无砂包裹关拦,无包裹关拦则风吹必矣。水来风去,不言可知。昔人云:劝君莫下去水地,盖深戒之。又有支龙结地,必要上砂一臂包回,遮得穴中不见正龙背处方真。非此决然不结,是知枝龙无上砂不真,干龙无下砂不止。

十二问:审其所废及障空补阙之说,何者轻重?

答曰:审废者,言昔完而今伤,非生成欠阙,此在山水俱有之。昔人谓:伤穴可葬,伤龙不可葬。既知其废可补完者,则完之以复其旧,譬如肉伤可以傅药使合,骨断不可复矣。障空补阙只可施之砂水及水口,或加培补,或植林木。若夫龙穴,则皆天然,一定而不可移者。譬夫人焉,肥者不可使瘠,瘠者不可使肥,昂者不可使俯,跛者不可使伸,势使然也。世有形体亏欠而贵为卿相者多矣,状貌姝好而不过常人者亦多矣。以此而推,当辨真伪,不当论完缺而与尘埃中识宰相用是道也。

十三问:喝形亦于理有合否?

答曰:形者,体貌也。山川之状容或有类一物者,然此乃千万中一遇也,岂可为准邪?予窃观诸家喝形,盖欲寓理寄法俾人易晓尔,岂知沿久而滥流于鄙陋,遂令末俗顿忘其本。尝见直隶、两浙、江右名墓,求其形而似往往不类,审其穴法则与古合,乃知葬贵合法,不贵合形。今人但知论形,不知葬法,误矣!

十四问:双圹乘气之法所宜?

答曰:合葬,自周公以来未之或改,但论乘气之法必以一棺正受生气,一棺袱之可也。阴气之行乎地中,止是一线,若两圹并置,中虚尺余,生气之入反居空处,则父母俱不得气矣,不可不察。

十五问:催官之理果有乎?

答曰:此人事偶合,术者因而神其说尔。诗不云乎:唯岳降神。生甫及申,则骨骸得气,所生受荫,乃川岳降灵,故产英杰。若其人已生,则所禀非山川之灵气矣,安能变愚为智,化贱为贵邪?葬家谓:祖荫孙。其言近之。

十六问:葬者,大事也。学必有源,宗必有经,世之所传,其说不一,图书甚广,何者为要?

答曰:《孤首》、《青乌》等经其来旧矣,莫知为何代书契,相传既久,论舛多途。郭氏诸公所著葬书,皆本其旨,然去今稍近,其文全,其义备,虽圣人复起不可改已。

杨、曾、廖三家言虽粗浅,亦旨法度所存,切于实用,舍之无以入门。故当断郭景纯《葬经》、杨氏《疑龙经》、《憾龙经》、《怀王经》为宗,参合《泄天机》、《相山骨髓》以备作法。此外多伪书,引用错杂,醇漓相混,不可为后学程式矣。近代如长乐谢观察所著《堪舆管见》、雩都李中丞重刻《襄金其法》甚正,惜乎未全,伤于太简,不能究极其微。

然图书所载法度尔,大匠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傥心目不明,图书虽多,亦奚以为?

十七问:山谷中与平洋地不同,何以取裁?

答曰:山谷中结穴,先须本体秀嫩,四围罗城周密,近身一层包裹通要秀润,外面一层粗一层,近内一层嫩一层,中间堂局要宽大,方是山中结作之法。故曰:山乘秀气。

又曰:高山难得者明堂。得知秀可乘,堂可向,则真气融聚无疑矣。若出洋地不然,穿田大断,脱卸原多,其秀嫩不待言矣,但有穴情乘气得宜,水城不反,无不发者。

十八问:仰观俯察,至道存焉。世说纷纭,靡所底止,欲探其要,合有存乎?

答曰:期旨之精,世所难晓,然巧非天授,学鲜通微,徒徇俗术,昧于大道路,无惑乎?山川之性不可得而知也。昔人谓:有人识的明堂法,五百年中一间生。叹真师不易产也。夫山川不言,其情自见。苟遇明者安所遁情哉?然以参天两地之学,会之齐民,而欲责其探颐索隐,惑亦甚矣。幸而中则张其能,不幸而左则标其失,是诚贤不削混肖,而徒取验一时之吉凶也。其于察地之道顾不悖欤?吾故愿海内之论葬者必先择师,择师之要,当以心识开通,瞻视远明,知微知著,不遗诡怪,知衰知旺,不惑祸福,洞识山川之情,弗徇时俗之论,超乎常格,迥迈寰中者,始可以言师矣。

予尝见士友往往以齐民蓄术者,术者亦字于齐民,唯衣食自求,不顾其说之缪,讵非胥失之乎?且也群术相聚,言若河汉,矜夸罔物,至厌听闻。每叹管、郭、杨、曾异世同趣。今之术者同堂异论,递相非毁,类成聚讼,俾葬家无所取裁,至经年不决,良可恨也,是以葬家当先择师,不当择地,得师则得地矣。此盖人事也,至于得与不得,各有前缘,亡灵、气运、山川三者之缘会则得,否则不得,求之有道,尽吾心焉尔。

十九问:覆视古墓,定知吉凶,果与占山之法合乎?否也?

答曰:覆视旧墓,原与占山一体。当先看来龙,次察穴法,次察堂局,三者俱合则为福阴所基无疑,不尔发福非由此也。然其大略尔。若口鼻开破,微茫已失,葬非一穴,则寻丈间进退左右,难可辨别,世俗不察,以此验之于师,是以有合有不合,此赖布衣所以失程丞相墓也。

且夫察冢中休咎,断人生福祸,唯在穴形真伪,气色枯润,辨之而已,及若冢中分金,葬时年月讵可得而知邪?昔人谓:善断者不必善葬,诚有鉴于斯乎?复有无欲至人,虚明灵照悬知吉凶,验若符契,此道通神通之谓也。此外皆术数之学,有所凭依,吉凶虽验,非占山卜葬之法矣。唯高明者幸无惑矣。

二十问:阴阳宅兆何以别之?风气所钟同乎?否乎?

答曰:来龙大势亦与阴穴不殊,唯是到头形体形体异尔。夫阳舒阴敛,自然之道也。故曰:阳来一片,阴来一线。阴非一线不敛,阳非一片不舒。是以阳基入首与阴穴殊形,阴穴多取格局紧拱,入首处专以细巧为合法,阳基则不然,所重在局势宽大,落气隆厚,水城汪洋,或环抱,或倒合,或朝来绕后,来悠扬去,湾曲缠护,多在隔水,水口常在数十里外,大者在二三百里外。

审其融结,其法大率有二,一曰:倒影,二曰:冈阜。倒影者到头五星中一星出面合格,面上一片辅出,中间无小水界破,渐辅渐平,渐高渐阔,缠龙二水夹之同行,到结局处非横则逆,众水不拘远近尽为我用,此都会结法也。冈阜者,到头一星出面合格,面上逐处抽出平冈委蛇行走,便成冈阜之体,几条合聚一条,虽渐平阔,中间各有大小大水界开,终不似倒影一片辅成也。其局势水法大小一义,随龙收拾尔。唯番身逆势及脱龙就局者多是坐虚向实,背后反宽,时师不识,辄以为嫌,不知不缠玄武,何殊到堂?既为我用,岂分前后?小则歙县溪南吴氏、吉水桑园周氏之居,大则荆洲、吴都皆前山后水,坐虚向实即其格也。

观此可以悟矣。大都阴之所钟,本乎一线,其所不可以普破。阳之所萃,盎乎一方,其气冲融,故能大小涵濡,群物蒙化,毓秀于人,其何不则乎?是知阴阳之精,其凝一也,贤才之产,有风气焉!

二十一问:杨公云:“行到平洋莫问踪,但看水绕是真龙”。则平洋果不问其所从来邪?抑或不可辨邪?

答曰:是亦杨公不得已之言也,所谓方便语尔。盖平洋阔衍,去山冈甚远,穿田度水,断伏已多,众水交流,平夷如掌,世鲜法眼,何能辨之?故云:但看水绕。夫水不自缠,因砂故缠,砂水相缠,主从辨矣。此又方便语中微旨也。欲穷其所自亦自有法,姑以东南水乡平地论之,其法自现。

自吴之平莫过苏、松、嘉、湖、常之五府,嘉兴、松江之龙派自西目,分于杭之凤凰山,循江东北委蛇而逝,高亭忽峙,入于海宁、海盐,稍中行者崇德、桐乡、嘉兴、秀水、嘉善、平湖、松江,而尽于西余等九峰,为大泖所界。其稍外者自上海至吴淞、江口而止,外则遵海以西,内则茹水以东,诸郡邑皆西方目分枝所结也。湖州之龙派自东目,为临安,为余杭,分安吉,涉武康,经归安,止乌程,水界焉。

盖苕之西之东,东目之尽也。水之西,涑湖之东,隶制西者为孝丰,为长兴,隶直录者为广德,为宜兴,宜兴正尽于了离墨、长兴,大尽于弁山,皆南干分枝,故其种尊贵,虽为关峡收水亦自耸拔,异于诸册。常州之龙派于京口,连乎丹阳,高原冈阜,隐隐隆隆,自为毗陵,与晋陵相属,夫椒、锡山皆其枝分,自晋陵循太湖向东南行可六十里许,洋山在焉,方广四五十里,至天平山向东稍南行断伏,超金山,金山出狮山,狮山出

索山,自兹而东皆平原,亦几三十里会为吴郡,都城方广与洋山准,相传为子胥所十理,或然也。丹阳与武进之交滨江,复分一枝至江阴,循江而东稍南,虞山在焉,是为常熟。北则大江,南则昆湖,中间一脉绵亘,东南为昆山县,东为嘉定、太仓,亦抵吴淞、江口而尽。一自西北,一自东南,势若环交抱于东北,为三江所出之口,中间众水聚于具区,为江东蓄气,此一方大势也。若知诸水所界,便知地脉所止,则枝干之大小,得水之多寡,局势之阔独狭,皆可得而明焉。其中虽小有分派,可以势求,可以情得,不至大相迳庭矣。

二十二问:平洋亦论藏聚否?

答曰:安得不论藏聚?凡大江大湖结穴者,要以不见江湖者为贵,故曰:大水之寻小水。正欲其藏聚尔。盖大水之中复有小水者,是有层层之砂缠护,故有层层小水围绕,大水方无扑面、荡胸、割脚之患,唯阳地大龙结作不同阴宅,多有直临大水者,盖阳基欲其辅尽,龙大力长势足,与水相称故也。

然两边贴身亦必有小水界开,后面过咽束气要明白清秀,龙方不顽,方是真大平洋阳基结法。若阴穴云无此格,间有见者亦是龙势庞厚,前砂远拱,或穴前余气去得长,支开大水,望之只见一线,湾环有情方佳,反此者必败。

二十三问:平洋地可以辨其大小?

答曰:凡平洋有脊势可原者,即可寻其来历,复以两边大界水相去阔狭证之,其大小立见。唯去冈原远甚,众水交流平薄处,无脊势可原者,只以众水到堂,或数河水聚会,或通缠其后,来大去小。是谓:平原地难得者水口。总之皆大局也。

二十四问:平洋可以辨其真伪?

答曰:廖公云:平乘积(积者,脊也,盖言气积而厚也)气。此验平洋带冈阜法也。杨氏云:但看水绕。此验水乡平薄处专论水局之法也。带冈阜者,须要过咽束气方见脉真,落穴处定须开口。

昔人谓:平地不开口,神仙难下手。盖开口方有真明堂,则真气方住。若在水乡平田,专以隔水田丘,形势照应,夹拱有情为准,要以来大去小,面前不见大水为佳,纵见变产一线,立穴必当培土成坟,不宜穴土为葬,如是方不舛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