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山房重镌本

纯阳真人释义

子牟目源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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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德不德章第三十八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此章是虚生明,空生慧,清静合太虚的意思。

上德者,不言、不动、不闻、不见,合天之至真,谓之上德。

无心于万物,无心于身形,谓之不德。

外忘其身,内忘其心,听万物自然之生化,随其自然之流行,谓之上德不德。

德字,道之别名也,即道字,非恩德之德也,这等才是个有德底,谓之是以有德。

著心外用,谓之下德。

有心用去,就有心望报,故为不失德。

不合天之不言、不动、不闻、不见,亦无清静自然之德,是以无德。

外实而内空,外无而内有,实若无,空若有,听自然之生化,谓之上德无为而无以为。

不能虚心,而心外耗。不能实腹,而腹运虚。满腹心,听心之指挥,心动火盛,焚其腹。或守或运,形容日渐枯衰,无上德之自然,是以下德为之,而有以害为之。

和顺柔弱,温良静定,而合上德,谓之上仁,为之而无以为。

义字,改作个断字。义重生刚,刚胜必有果断,果断必有是非,是非出自疑生,疑生上德,夫德失而为仁。仁下而为义,义字改意字看,何也?义重则刚心生,心动意驰,意驰必有为。有为者,三千八百门,皆从此意字,安能合上德?是以义为之,而有以为礼者,路也。有意于道,必有心去求,一求,非上德也。榖气应之,则真心不见,而真气莫为之应,是以攘臂而仍之。

攘臂者,杀伐之气也,即气质之性也。仍者,就而应之之谓也,即胜心、贪意者是也。如此则道远矣,故失道。

失道者,失自然之生化,容心于万物者也,谓之失道而后德。

有心于物者,谓之德。无心于物者,谓之上德。失了道,就是有心于德。

失德而后仁,失了自然之德,存仁于万物,和顺于生化,就于有为而失仁。

失仁而后义,是坚心。刚者,勇卤之性,一派气质杀伐之心。

失义而后礼,有路为之谓之礼,不知礼者,吉。知礼者,忠信之薄,凶。

乱者,败也,亡也,因礼之害也,故为乱之首。

前识者,高明正大,清静无为之人也。

不德而若愚,昏默之谓也。如此之丈夫,处上德之厚,不处上礼之薄也。居上德无为之实,不居上仁、上义、上礼,有为之华也,故去仁、义、礼、智之彼,而取无为上德之此也,谓之去彼取此。

昔之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一也。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为正而贵高,将恐蹙。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穀。此其以贱为本耶?非乎。故致数车,无车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此章是守法之要,返本还原之意也。

昔者,是胚胎之时,惟有灵性,一炁贯通,本来之一也。如今世欲多端,杂念横生,故不得一。要从虚无二字,返元为一,如昔之得一者一样,虚其心、忘其形、绝其意、归其清、守其静、还其空、得其一而归有,有中复静谓之得一。

得一者,如天。天之高也、悠也、久也、明也,此其为天也,因得一而清。

博也、厚也,此其为地也,因得一而宁。

明也、虚也、昭也、洞也,此其为神也,因得一而灵。神者,不散而聚,潜藏不露,静以合德,虚以敛形,空以得一,散而充塞天地,聚而入于微渺,水火不焚溺,金石不障蔽,立日月而不影,此其为神也。

神何以灵乎?清心静意,忘物忘形,惟精惟一,以诚内观,以一贯流通,信心虚无而归于空。归空不空,抱道守一,始得神灵。

天也、地也、大地皆空,四围不著,虚空一身,乾坤尽在掌握,真炁随其流通,身外之身,此其为谷也。

上不上,下不下,前不前,后不后,左不左,右不右,中不中,虚无一炁之闲耳,此其为真谷也,因其得一而盈。

草木也,飞走也,日月星辰也,天地也,此其万物也。

天地得干之真火,坤之真水,从虚无而生形。此物也,天地得乾坤,水火交泰,抱一虚无,媾精,清静生炁,得阳火而成日,天地之命也。得阴水而成月,天地之性也。性命流通,生生化化,而育万物,皆得天地阴阳之炁。以静而守一,万物故能生。今日动,明日移,真火一照,真阴不滋,万物岂能生乎?如人之禀父母,阴阳媾精,交泰而生,即天地禀乾坤之气,同父母之气。原是虚无,因世欲所染,故归于实,如今要返虚无,有何难哉?在一念间耳。念诚虚无见,心死真心现,意绝真性明,性明而命归,命归而神立。

神不外散,先天起而诸气潮。气潮有信,不失时候,周流天下,聚散有度,此人之万物也。人若外现外听,心驰意往,则神耗。动举无度,多言无忌,负重挐,轻则气耗、神耗,精随而耗之。气耗,精亦随而耗之。神随精聚,气随精生,精亦逐神。气之消散,心动神耗,意动气耗,念动精耗,常常虚无,则精气神之不耗者,才是万物得一而生。

侯王者,心也。心灰,无容于物。心灰,无容于形。心灰,无容于心,谓之侯王得一。

一身归空,一炁返正,存神而不存人,存性而不存心。存物随气,随气养神。神安命则立,气安性则明,命立性明,谓之为天下正。

其致之一也,诚其意,一贯其气,其致虚致无之一也。

天之震怒,是不清也。狂风骤雨,轰雷掣电,此其所以不清也。天不清,因气不和。气不和,将欲裂。裂者,变也。气散,神不敛,故不和而变。水竭山摇,地脉枯而不宁,此其所以发也。地之无以宁者,不静之,故耳。发者,起也。

不虚不无,神固无以灵,不灵将欲歇。歇者,止也。谷不虚,无以盈,竭之而不开,塞之而不贯。谷不虚,惟恐竭。天不清,惟恐裂。地不宁,惟恐发。神不灵,惟恐歇,此其不空耳。

空中生有,万物始生。入于顽空,则万物无以生。顽空,万物不生而灭。在空不空中,恐万物有灭,空而存不空之意也。

心不灰,则侯王不正,侯王不正而贵高。居贵本于贱,居高本于下,不本贱下,则身心蹷裂,因心有容于物,有容于形。心有容于心,故蹷之。无容心者,故不蹷。

常以戒慎恐惧,不睹不闻,清心静意,忘物忘形,心无其心,意无其意,无无亦无,无无不无,如此则不裂、不发、不歇竭、不灭、不蹷之患也。

因其得一于我也,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无他,顺则一生,千千万万,从此而始。逆则一从,一而诚,诚则忽然贯通矣。此是贱之本,基之下也。

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榖。心原本于一,孤者,单也。寡者,独也。不穀者,无同类也。言其孤于一,寡于一,不穀于一。一者,清也,静也,空谷传声也。如此,其以贱为本耶,难道不是此说之非乎?

你不看车之轮辐,周流难计其幅,不动,则易明其辐也。如人之气静,则可无期限,动则有限之元气,易于散尽。气尽,犹之乎车无辐也,故致数车,无车不欲。无车不欲其辐,如无人不欲其气。车无辐不行,人无气岂能生乎?

琭琭如玉者少,珞珞如石者多,言其多必自少,贵必自贱,高必自下者,故耳。

因其得一于我也,返我昔日之阴阳,归于虚无,而成不二之道,故以言天地之清宁。欲人得一而法天地,使其谷神不死,与大道同焉。

反者道之动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此章动静,知宗祖。

动则散而耗,静则聚而见。言语举动则耗,心意驰动则耗,耗则外散,外散神不宁,气不结。神气宁结,无他,心安意定也。

安定,中宫见,神室开,此时才为真动,本于静也。静者,气反而通。反者,反心之不明,反性之不识,反口之不知味,反目之不知色,反鼻之不闻香臭,反耳之不辨声之高低,反手不能取、足不能履,反五脏化而不生,反不知嘻笑言谈,反不识父母。惟有活活泼泼,一团和气,灵性存于中,如此方为反也。如婴儿在腹,不知天日,真阴真阳,听他循环于虚无之中。八万四千(毛窍)三百六十(骨节),五官六腑,无不通彻,皆因静中动也。动亦不知,动之所以然,恍恍惚惚之间耳,谓之反者,道之动。

心泯意绝,含光于内,谓之柔。柔和于我,神宁气定,若似乎无作,又若尸同。弱之无闲,时时如是,久则合大道之用。

天之真性,结于虚空。人之真性,凝于虚无。道之真性,入于无。无存于空空,合于玄玄,此为道之用。

天,不言不动,从空中而生真动,此天之反也。人,神安气和,从虚中而生真动,此人之反也。能反者,弱成。造化循环于中,五行周流于内,阴阳凝结而成一,则天下万物,无不感阴阳之气而生。

言其窍窍通彻,处处空灵,诸气朝宗,而环抱于中,此有也,此生也。有生必有化,从生而反化,从有而入无。世人只知有生有,偏见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说也。殊不知,万物生于土,而反化于土。

归土者有二,枯朽而归者,润泽而归者。枯朽者,入于无何有之乡,为鬼耳。润泽者,归于虚灵不昧之地,为仙耳。

学道无他,“无中下手有中得,得后不知有形迹。惟有空中成大窍,清虚天半悬月窟。”此是有中无也。

无合于天,而性光同月。虚合于气,而命蒂同日。日月环抱,而为太极,此人之无中有也。

道凝,虚中之象也。命尽而性存,光华烛于周身,辉于内外,打成一片,虚光而入于无极。此有中无也,学道岂易哉?

上士闻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亡若存。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夷道若类,进道若退,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直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惟道善贷且成。

此章教人知止知退,无道为道意思。

无道,上士闻之,体无为而勤修之。无道,中士闻之,无处著脚,故生疑,若亡若存,两可之心,故不能行。无道,下士闻之,付之一笑,何也?言其无影无形,无有把柄,但笑而不言,不笑不足为无为之大道。

故建言有之,建者,设也。设言有道,以明无为之妙。

上士明道,幽处静修,若昧然。中士虽明道,不以无为为实,心疑之,故不昧。下士明道,一闻之而生谤心,安能昧之?

夷道者,精心于道,于天地同类而修之,与无极同体,而暗付焉。

进道者,进清虚之气,周流太虚,而不知有为,故若退然。

上德,乃无为之士,性命归于虚空,精气神合于灵动,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阴阳合其体,与四时合其序。空空动动,窈窈冥冥,一气于中,若空谷焉。

空谷之后,灵光朗耀,内有虚白生焉,若辱焉。辱者,打动于心,真心发现,沛然见于面,红光四布,瑞气蒸扬,形身无影,灵光独现,神隐于中,飘飘荡荡,照彻乾坤,故大白若辱。

广德者,若天地之德。上德不见德,其德广矣,故若不足,与人修道同。至道不见道,道乃何物,而若无道?无道者,方见道之至矣,故若不足。

建德者,设言有德,不知德何居。偷者,引而伸之,如道无道,故以道名,不过设言曰道德者,即道也。你看天地间,万物生育,岂非天之德乎?地之德乎?天地合其德,而万物感之而生。不见其德,而德更大,如人之炁生,乃道也。性命合道,而炁方生。不见其道,而道至矣,谓之建德若偷。

质直者,真心也。真心见,而先天足,充满天地,流贯万川,总归于一,浩浩荡荡,溢溢盈盈,此渝也。真心者,信也。性现而命存,惟精惟一者,是质直二字。精一而气足,故如渝。

大方者,空洞天地,无丝毫蔽障,明明朗照,无处不烛,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皆是空洞成一大窍,惟炁流行,光明万国,照彻诸天,谓之大方无隅。

大器者,先天见,而虚空成器,即神室也。不要以有寻,不要以无觅。静极气生,气生神室见,出于自然而然,不待勉强而成大器也。如水泡一样,有形无质底东西。

晚成者,炁生而后见,谓之晚成。

大音希声,音者,潮信也。时候到,而潮不失信,如静极而炁生,呼呼若有声然。又若火然,大音希声者,故耳。

大象者,神凝也。神凝而不见其形,神凝即道也。道原无名,惟自知其妙,难于口言,难于目见,故大象无形。道隐无名,此也。

夫惟这个道,中士闻而怠心生,下士闻而怪无形,惟上士者,善守善静,收拾身形,撇去心意一点虚灵,常常内固,善贷而且成。且字最妙,稍有丝毫心意,就不成。如身居土内,即成之。且字活,不一定也。

夫惟道,善空,善静,善采,善有,复善于无,谓之善贷且成。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惟孤、寡、不穀,而王侯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亦我义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此章大旨何为?太上教人以弱制强,以静生动,以有入无的意思。

何为道?静极乃道也。静虚极,乃玄也。道入于玄,谓之道。

从何处生?虚中见,静里生。

何为一?静里有动机,在无心处见,谓之生。

何为道生一?静极机动,恍若有物,谓之道生一。

何为一生二?物有时,阴阳合抱,动静合机,虚虚实实。金生水,木生火,此时候天地才分真心与真水,一降一升,聚合于虚中,谓之一生二。

何为二生三?阴阳既分,天地既判,此二也。俗说天、地、人为之三,天地既生,难道又有天地?此论谬矣。天之秀气,地之生气,感和风之清气,此三也。外言之,气之清,神之灵,精之洁,静里分阴阳,而精气神同化于虚无,此三者,内言也。不静,阴阳不分。阴阳不分,气不清。不清,精不洁。不洁,则神不灵。不灵,安得为道?

何为三生万物?得天之秀,感地之生,乘风之化,风乃天地交感之气,故言之如无风处草木,虽得天之秀,地之生,无风则不茂,无风则不华,理必然也。人之修道,虽静也,静中不生,阴阳不分,精不洁,气不清,神不灵,入于顽空,故命不立,如草木避风者同。神也,气也,精也,秉静而先天生,此三者,皆先天中之物也,会合于虚无,运用于阴阳,合抱于神空。此三者,凝而为丹。丹成,八万四千毛窍,三百六十骨节,五脏化尽,血白、脉绝,四大皆空,都成一个虚无关头。诸气朝元,而生万物,谓之三生万物。

何为万物负阴而抱阳?大凡有形之物,皆阴也。有形者,皆有性,性乃阴也。性中得命,阳也。阳生于阴,洁白而生光,与月同也。人之修道,无里取金。一静,而水中之金自然跃出。不静,而用意取,非水中金也。榖气聚,而结为精华,此物也,非金也。万物乃诸气之灵,虚无中,先天凝结,四大皆空,而万物方秉先天中底一点阴中之阳,去阴而合抱于阳。如人终日尘世,心存意在,食五谷而加五味养之,尽归于阴。阴盛精生,而穿透于皮骨,润于四肢,此阴中阴也。阴盛情动,精漏而尽。或心动于物,形劳于事,精耗而枯,此阴盛而使之然也。假后天之宝,养我皮袋,住居不损,主人公才能安身,此外丹者也。外丹固,而内丹方成。释子云:舍身者,谬矣!此谓之负阴抱阳。负阴之体,而合抱真阳,万物来归。形化气,骨化虚,形骨化为虚气,似天之有象无形。负阴之上,而抱真阳,一气而已。

何为冲气以为和?冲者,上也。清气上浮,而和合太虚。有形者,人所恶之,言其纯阴不健于阳。修真者,惟孤、寡、不榖,言其清静于己,与人不相同也。总不外独字,独于己身,一于己形,而我之玄,随气之冲和,合无极之至道,谓之孤、寡、不榖。

何为王侯以为称?王侯者,神也。精于一,合于虚,方能玄妙之妙,独见于我。

何为故物,或损之而益?人能精一于我,静静于中,物之秉静而生,是有也。以无损之,损之又损,清之至,静之庄,清静之至,谓之损也。

物不损不能生,生后以静养之,此其有也。静久则有益于己,旋转周流,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冲万窍之开,通诸络之一贯,会众气于神室之中,含养于虚无之境,谓之故物,或损之而益。

何为或益之而损?物之通彻明了,静极而益,从益之中化为空。返空不空,返无不无,空复真空,无无不无,无无亦无。此二句,不外先静后有,从有入无。

静者,以性下手。有者,性中立命。无者,性命返虚而合道。万物复化而为三,化三而为二,化二而返一,一后而入无,从无而合道。此时身心同于虚空,性命归于湛寂,无极而化太极之时也。到此地位,人何之所教?有入无,无化虚。人之所教,道有而止。亦我以不明之心,不动之义,昏昏默默,教以无为而合太虚。

所为强梁者,心守意取,不以虚而入,以诚而守,谓之强梁。

何为不得其死?人以心住守方所,以意用力采取,终日养谷之气,精之华。榖气盛,而真阳耗。精化华,而精液消。日复一日,阳尽精枯,岂能久于人世?而恶病生,故不得其死。吾将以无为之父,以孤寡不榖,冲气为和,负阴抱阳而教之,如此方谓之道。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闲,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之希有者哉。

此章因上章强梁者,不知无为之益,而申明上章之意也。

天下之至柔,清心静意,绝欲安神,不知有天地,亦不知有身形,一气贯通,凝丹室内,惟性而已,此天下之至柔者。

或意住,或心存,或取或就,吞吐后天,在皮毛上用工夫,终日擒挐,劳苦身形,凝养后天,此天下之至坚也。

学玄之士,虚虚一性,真气氤氲,听自然之冲突,诸窍皆通,神室顿开。我之真道,从柔而坚,自然驰骋之至坚,何用心意而苦身形,此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柔者,气也。驰骋者,冲突也。坚者,身形也。以自然之真一,冲突乎假形,何须作为哉?无有之心意,无闲于时日,空空一性,清静无为,时时刻刻,入无闲工夫,自然真一上升,木来交并,虚无中会合,空洞中交感,如此景象,岂待作为而然哉?如此,从无为中来得,何苦作为?吾是以知无为中,如此之玄,如此之奥,空空洞洞,一个虚无有益于我之神,不去言玄说妙,无言而内教之,无为而内益之,如此者,天下希有之人哉。不言而道教之,无为而玄益之,如此之奥妙,天下希有之道哉。不但希有如此之道,亦希有以柔驰骋之坚,以无为入于无闲之人者哉。又不但天下希有知此者,天下并无闻此者。

以柔制坚,以弱制强,以无为如无闲,如此之道,岂易言哉?

名与身章第四十四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此章教人绝有存亡的意思。

名与身孰亲。名者,有也。身者,神也。举一意,动一心,即名也。存于心,虚于灵,即身也。一意一心,顷刻千里。意去心驰,我之心即耗。如此思之,其孰亲乎?内照返观,外繁多事,其孰疏乎?知其亲,明其疏,无我之身,安得有名?名从身得,岂有舍身而从名乎?知其神,忘其名,乃道也。

货从身得,舍身而货,安得货者?不过随处有之,不能充满天地。身虽一己之神,散而弥满乾坤,聚则存于虚室,如此究之,孰为多乎?

得与亡孰病。得于名,得于货,惟我之所有。亡于身,亡于神,惟我之所无。如此考之,其孰为病?此三者,皆外讲也。内讲者,名者,求其得也。身者,存其神也。不虚心而求得,则妄心生。不无意而求有,则己神耗。不求其得之虚名,不求其有之虚名。虚我之神而名实,虚我之名而神失。神失名就实,名实而神随失。请思之,其孰亲乎?

货者,榖之气。身者,清之气。存心着意榖气生,忘心绝意清气榖。腾气不过存其所,透其关。清气窍窍流通,周身充塞。榖气存心意以养之,清炁虚神灵以蕴之。请思之,其孰多乎?

得者,意中得。亡者,心中亡。有意去得,着意去亡。得者,虚中得。亡者,无中亡。虚里自得,无里自亡。请思之,其孰病乎?此三者,在下文以明之。

是故,甚爱必大费。欲虚身,是爱也。欲惜灵,是爱也。爱则爱矣,必无中费心,虚中费意,灵中费身。费之至,方为真爱。

藏者,养也,多藏必厚其神。神清而知足,神凝而止知,神灵而知身,知身而不亲其名,知身而不多其货,知身而不为其病。不亲名,不多货,不为病,因身之清、神之灵也,故不有辱于我,取殆于我。如此,亲其身,多其气,不病其神,可以为道之长久。

大成若缺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此章要人致中和的意思,根上章知止知足来。

大成者,已成之士。先天见而凝的时候,不要自贪自求,妄意存守,随他自然转动、宁止。若缺而不足,其中妙用,乐其天然,而不能弊我本来一点真灵,这才叫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者,周身通彻,无发毫障碍,皆先天一气时候,若空洞然,若冲虚底一般。其中玄妙,听其自然。其中妙用,就无穷矣。

大直者,先天直上,贯于虚中。不要意取,听其自然、不能的意思,而若屈然。屈者,不能也。

大巧者,是他时至时候,左旋右转的枢机,按周天而合五行,其中巧妙莫能言。到此时,吾言不谬矣!其中巧妙,难知难识。是他自然之巧,非我之用巧也。他虽巧,而我之心意若拙,随他枢动,而我灰然,谓之大巧若拙。

大辨者,他来时,我以心意觉之,谓之大辨。这个辨也,说不出,微觉就是大辨。

讷字,是个死字。他来时,我若不知、若不识,不似个死底一般。不觉为讷,不讷就觉了,是死心灰意然,谓之大辨若讷。世人看讷字,不能言者是讷也,在此作个死字看。

躁胜寒,躁者,后天谷气。人用力时,而谷气胜,寒则不犯。内讲,躁者,华也。后天足,寒亦不犯。内实则外不敢侵,寒不能入,故胜之。凡修道,先固后天为最。

静胜热,无心一作,可热不热。内讲者,静心以待真阳生,而真火薰蒸。脾土固,而虚火不生。心地静,而妄火不生。意宁,而肝火不生。情绝,而肺火不生。性定,而脏火不生。一块真阳,诸火皆散,谓之静胜热。

清静,为天下之正道。清而缺而冲,静而屈而拙,清静而讷,如此则天下正。正者,正其心、诚其意、绝其情。尽性而得命,谓之清静为天下正。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知足常足。

此章要人收伏心意而不外驰的意思。

外讲者,天下有圣君、贤臣在位者,秉公心、立正意,则百姓得以安康。

马字改个心字看,外面用世也要心,内面修己也要心。外面心不正,则天下不治。内面心不虚,则我不能久。谓之走马以粪。

粪字,改做个苗字看,举心动念也。

苗字,改做个念字看,不动念,何以走马?奸臣贼子、忠臣孝子、义夫节妇、暴君污君、仁君圣君,皆从心造,此走马也。

念不动,心亦不动。念动,则心生苗。心生苗,谓之以粪。此在心内讲,善恶俱从心出。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此二句在外讲,天下无道时,乱政多出顽风坏俗,皆是在上者心驰于外,贪之求之。盖不由己,而心去矣。心去,恶心生,而多欲,焉得无罪?有罪必死,因多欲所招。恶心生,而不知足。不知足,乌得无祸?有祸,身必亡,因不足所招。恶心生,而欲得。欲得,乌得无咎?有咎,身必故,因欲得所招。皆不知足,故矣。故知足者,无罪、无祸、无咎,如此之人者,知足常足。知足者,大而常足天下,次之常足一国,再次常足一家,至小常足一身。类而推之,知足,天下治。

知足,谓之天下有道。不知足,谓之天下无道。知与不知,皆出于心。太上故以马譬之,此外讲也。

天下者,是我之一身。

有道,是一炁混然。

走字,改个去字看。马字,作个心字看。粪字,是寂然不动。

走马以粪,去心寂然之意。

我之身,一炁混化,寂然还空,这叫做天下有道。

天下无道,是心性不定而乱驰。

郊字,心境也。

戎马,是野心也,或存这里,或想那里。戎,是操军之马。无休怠,终日搬弄,而作有为,不归清静。俗语云:终日盘算,是此也。心不闲,谓之无道。

罪字,作病字看。

可欲,是欲不死也,终日盘弄,而求长生,殊不知反生病也。不欲,则不病,故罪莫大于可欲。

祸字,作个死字看。今日贪,明日求,日夜无宁。有限阳气,日渐耗光。因求足,而反生不足,故死。取祸之端,莫大于不知足。

咎字,作害字看。今日欲起,明日欲来,殊不知,注意的都是后天,而反生害。清静自然得,何必欲得?故咎,莫大于欲得。

清静者,故知足。知足者,常足而不死、不病、不害。因其不欲、知足不欲得,而浑我之一炁。保一身,养我之虚,固我之铅,灵我之性,而返我之汞,为有道之天下。

收朿其走马,降伏其心性,常足以忿然不动,养我浩然,而返于寂。尽性而得命,一炁豁然而贯通,故无病、无害、亦无死。

因其清静而不欲,空洞而知足,虚灵而不欲,得如此,方为有道之天下。

无心道士,方合得太上本旨,教人去心、知足的意思。

不出户章第四十七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户者,虚中之门。不出户,是一炁常盈于户,空洞而不觉也。

知天下,诸炁朝元,通彻万方。

不出户,昏昏不知其门,默默贯通六合,其理皆然,不外是也。

牖,是虚中无。

无一窍,寂寂然而道存,与天相符,与道同体,谓之见天道。

其字,指道也。出字,渺茫不知所有,空空一性者是也。我之道,充满宇宙,愈静而愈玄,更清而更妙,一静充塞天地,一虚包罗乾坤。

其道愈出而愈弥,更出而更远。言其一灵,虚于中,无不照察,无不通贯,谓之其出弥远。静于道,而不见其道。穷于玄,而不觉其玄。不知何为道,何为玄也,其知弥少,此也。

是以修真之圣人,清之、静之,不行而知道之来。空之、洞之,不见而强名曰道。无之、虚之,不为而道自成者。才是不行而知者,谓之真知。不见而强名者,谓之真名。不为而成者,谓之真成。

知不见其知,名不见其名,成不见其成,此三者,性中融于命,命存于性,从无中所得,得后还无,与道合真而洞湛寂。五行贯通,交泰阴阳,恍兮忽兮,其中有象。虚虚实实,不知其知,不名其名,不成其成,谓之知天下而见天道也,名其道而成至道也。故弥远、弥少者,此也,这才叫作成道。

本不行、不见、不为,而真心见矣。是以圣人修之,如此其知、其名、其成、而道真矣。

为学日益章第四十八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矣。故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此章教人复归混沌,返于上清的意思,

借学以言道,为学日进,而不见其功。其学日增,为道日损,而不见其减。其道日寂,道者,混沌之体。以清静而用之,湛然一炁也。心无其心,而真心见。意无其意,而真意存。情无其情,而真情寂。空性以立命,养命以还空。若亡若存,一炁充塞。窍窍流通,其光日见,其妙日玄,玄之又玄,真道乃见。

这是个道,仰而不能攀,俯而不能就。若云远,目前可得。若云易,胜若登天。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窈之冥之,其道难见。空之洞之,其功易成。无他,在己之灵。虚之,则神藏于室。实之,则神驰于外。在人之专于不专耳。无人无我,是损也。无灵无性,又损也。槁木死灰,内有性存。

凡取天下者,淳化之风,无为之治。窈窈冥冥,湛寂若清天。空空洞洞,清之若深渊。以无事而取之,天下自然来服。人之心,清如水。人之性,湛如天。则诸炁朝元而合一,混沌打成一片。空其心、通其性、灵其神、抱其命、镕铸一个空洞镜子,照物无所不彻,光明冲射万方,乾坤为之我有,天地为之我无。阴阳合一,而虚灵以存之,这是个无事。若有毫发所染,丝须挂牵,则为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为道者,不足以通百脉,则光明不开,真性不见,难以降伏诸炁。为道者,当自勉之。

此章不过教人去聪明之心、驰骋之意、贪欲之情,若愚若蠢,死心灰意,损之而进于道矣。

虽是无为而尽性,无不为而立命。无不为,是没有不为之道。静极而动,是无不为。动后返静,是无为。从无为而到无不为,再从无不为,而返于无为。如此者,何患道不成,而天下不取也。

圣人无常心章第四十九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圣人之在天下惵惵,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此章洞烛常虚,光明内固者也。

圣人者,神也。常心,世欲之心,知识之心。神静真心现,故圣人无常心。

百姓者,气也。气固真空,虚灵之心出。如天之无心,实有心存,故以百姓心为心。

善者,淳化之辈。真常清静,吾得妙矣,故善之。

不善者,尘凡外务,搅乱真道。吾亦静治之,无所以乱我之本来,清静虚神,淳化混然,吾亦善之。

德字,作得看。我之真灵不昧,静极而量弘,天地山川,无所不容。量弘则德重,如天之德。上德不见其德,得善矣。

信者,不无欺也。时至而到也,吾得静之妙,信乎其玄玄矣。

不信者,时未至也。坚心清静,必候其至,吾亦信待之,如此之淳德,得信矣。

圣人之在天下,即神之返室矣。神归于室,常惵惵然。惵惵,是无人、无我之境。

为天下浑其心,虚中不昧的意思。

一气浑然,而百姓皆注其耳目。一神虚无,而圣人皆孩之。宁神混沌,凝其虚中。神凝于气,气怀于神。神气合一,运用于虚中,空空于身外,则百姓之耳目真注矣。

圣人无常心,真孩矣。霹雳一声,虚空粉碎,飘飘荡荡,不知天地。而我内有天地,不运五行。而我自然转动,不知其身,而真身见矣。不知其心,而真心明矣。真身见,真心明,圣人物外之神,则常心泯矣。非道而何?

出生入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民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避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此章外其身形,求身外之真身,故无生亦无死。

凡有生必死,生者死之门,死者生之户。出有心之生,入无心之死,生之徒十有三矣。

生生者,生一气之真。死死者,死通灵之心。忘其生,即忘其死。不待穿凿,而归自然,十之中有三矣。

三三之数,老阳之体。去九而归于一,纯阳之体矣。此句太上破九转之说,九转还丹,是耶?非耶?世人以讹传讹,作为九转,非九转也。九者,阳也、金也,阳金之数,返而归一,为之十有三。

死之徒十有三,言人入于作为,求术以长生,岂止避了九数,而妄作九转之行功,不能归一,而返闭阳金,则有落地矣。凡有落地,伤生取死之道也。夫何故?生生之厚,求生之心切,反有死矣。

民者,气也。气生则生,气动则地见,气见阳金生。金生而动,动则九数,纯纯而返一,不厚生而生金矣。如是之五榖、五味、药物、方术等,皆生生也。外此则不生,殊不知反害也。

盖闻善养生者,忘其生,亦忘其死,俱从无心、无意中而长生。有心则铅耗,有意则汞竭。铅耗汞竭,则死矣。何故?因作为而求生,岂知反死也。

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陆,乃命也,忘其命,真龙真虎见。作为之,兕虎则不遇,因其无心也。

军者,性也。入于性,则不避兵戈。兵戈,刀圭也。己土、戊土,性定真心见,二土自然归中,何待作为?因其忘身也。

身心忘,天地自然交泰。不惟兕无所以投其角,虎无所以措其爪,兵无所以容其刃,因其忘我忘形,凝神定性,气和而得命,清天静地之谓也。返于虚,归于空。神灵气息,惟有存性,兕虎兵戈,安能得害?夫何故?以其无死地。盖其不入于术,而常虚也。有术者必死,无术者必生。修道者,可行术耶?

道生之章第五十一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此章教人不待矫揉造作,听其自然,而知渐进之功焉。

道字,作个无字看,有字就是术了,无字就是至道。道从无而生,从虚而入。空之又空,道乃生焉,故道生之。

乾坤合一谓之道,阴阳转舒谓之生,太和之气谓之德。道从太和而生,生而不舍谓之畜,畜之若有物。空其灵,虚其实,畜而成形若有之。因其旋转左右,冲突上下,若有势焉,故成金液。

物成,而天下万物无不化生。万物本无而生,是以万物莫不尊道。万物本太和而成,是以万物莫不贵德。故道所以尊之,德所以贵之,何也?本于一性也。一性而生,太和而成。

夫莫之命,命者,动也。静极而成道,自有命存,何有意动?而道常出于自然,自然之中,而道自然火发而生之。若有以畜之,我以自然之气,内和太和而长之,畜清虚而育之,体静而成之,无为而熟之,不动而养之,以气还元而覆之。故生而莫知其有,为而莫之可恃,长而不见其形,故不宰,是谓虚无之道。

太和之德,窈窈冥冥,若有而不见其有。空空洞洞,若存而不见其存。如此者,是谓玄德。

天下有始章第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为万物母。既知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归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此章是返本还元,归于太虚。如圣经有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又如中庸有云: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种本留末的意思。

天下者,身也。

有始,是一炁之初,发生未动之先,此时乃先天也。以为万物未生之前,即有灵性,灵性就是万物之母。

既知有性,性发即是子也,发生时就是意了。有意是后天,性是先天。先天禀,而后天生。未发之初,即有意存,谓之以知其子。既知其子,意胜而复灭,生意尽,复归其性,谓之复归其母。如未惊蛰时,草木禀性而未生,内有先天存焉。到清明后,渐多生意,而枝叶萌动,此其子也。夏茂秋落,有霜雪杀之、肃之,生意尽,止有性存,含养于内,寂然不动,而又待来春,此是复归其母。如修道者,一炁融性,清静而俟物至上升下降而会于虚,此其母也。左旋右转,上下冲突,而为金液,此其子也。覆性而候动,动而复静,随其自然,不待勉强,而合天真,此即是知母知子,而明本末终始之谓也。

既明本末终始,不知先母后子,先子后母,则近于真常之道矣。真常之道在于湛寂,没身而不殆。

兑者,口也。塞其兑,寡言惜气之谓也,则内境不出。

门者,耳目也,无听、无视之谓也,则心灰意绝。无所摇动,则外境不入。闭其门,塞其兑,终身不待勤劳,而近于道矣。

开其兑,则真气不出。真气凝,则餐风饮露,而济于其事。若兑闭而不凝,露泄真气,则终身莫能救。

见小而不贪,入无而不有。虚其神,和其气,益其精,皆化为空,则内外通透,无有隔障。辉煌乎,见于微渺,曰明。

守纯一之中和,空虚无之境界,不知人我,而无贪求。退藏幽境,远于嚣俗,知柔而返,曰强。

用其柔和之光,复归于见小之明,则知天下万物,有母必有子,有子复归于母。言其静而动,动而返静也。

遗字,作个说字看。如此,光至于柔和,明至于见小,内外虚白,冲塞天地,无说我之身,皮袋之殃也。如此者,是谓袭常。袭者,时时不闲,念念常存,不可须臾离之谓也。

知天命而率性,求率性中而得命,是谓常真、常存之至道也。极言虚中有、有还虚,譬如命本性出,无性不为真常。药本静灵,无静不成玄妙。而天下万物,本末、终始、前后,自此而明矣。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所知。行于大道,惟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谓盗夸,非道也哉!错。

此章教人知本知末,行近而远邪,就无去有的意思。

我者,身外之身。使身外之身介然湛寂,湛寂中有所知。知者,觉照也。如此觉照,若行于大道,惟听其自然之施为,常存是畏之心。深息常守,而不敢放逸。

大道,即天地之正气,如天之无言、无动,轻清而至高,虚静而至灵,无有奇异处,平夷而已。大道与天同体,亦是甚夷,而无奇异,不常而已。无有施为,静以俟其自动,随一气之周流,静则径生。

民者,气也。处静,则径路通贯,而民随其径,而入虚无。气静则和,气和则定,气定真生。真生,而好径。从径而起,元海如火发,火发上升,则先天见矣!这才叫做而民好径。

朝者,一气也。气升除息,谓之朝甚除。

田者,身也。修身要无丝毫挂牵,看得如千年不耕、不种,无用之地,为世之所废。我之身,亦看得如此无用,若田之芜一样。真修道者,舍其身,而修心。心修得灰,芜身而道日益。身看得重,道安在哉?身重心动,则求名求利念出。轻其身而身存,身存即道存。重其身而身亡,亡其身,道安在哉?谓之田甚芜。

仓者,无名、无处,虚空之室也。虚心静意,则先天生。先天生,则仓才开,人才知其处也。这个时节,方才知道之妙,谓之仓甚虚。历代祖师所言虚无窍者,此也。后人求见者有诀,诀曰:心静而性明,意清而慧觉。息深忘我,空我忘形。一气才生,火发乃见。起者,金室也。止者,神室也。无意之中,而听自然。四海之富,莫能得此,这才是太上仓甚虚本旨的诀法。

服者,丹也。丹乃保身之珍,服乃护身之物,故以服字作丹字看。文彩者,内中五行,而还于虚白。从虚中见丹,丹成于三色云气之中,照彻天下,保我之身,谓之服文彩。

带利剑,先天生。慧光见,则心之厌矣。厌者,无心之谓也。饮者,金液也。金液有物,谓之食。无心中动,是我饮也、食也,总这不过一气耳。

财者,气也。货者,神也。神气足而有馀,是谓盗天地阴阳之道兮。天地阴阳之盗兮,非道也哉。错!当这个不是大道,就错了。不错,上文即道也,非道而何?

善建不拔章第五十四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馀。修之乡,其德乃长。修之国,其德乃丰。修之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此章教人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思。

建者,树立直上之谓也。善性则气生,纯一莫能拔。静定则生,生动,直上而不移。抱一而定,忘人忘我的境界,时时如是而不脱。

性,母也。气,子也。母静子定,常守母之规模,而呼吸自如,动静天然,不待勉强。时时不辍,稍有心中心、意中意,则忘母之规模,而不自然。常常定静安虑,而得真道。以此真道,不辍而修之,而我之身外身真矣。

纯一不杂,一团天然之趣者,是我修身之德。如此,其德乃真。

得天然之气,时时不辍,而修我之家。身者,神也。家者,虚室也。其家空洞中而现,以我纯和之德修之,其德乃馀。

使我天然之气,时时不辍,养纯一之体,修之于乡。乡者,性也,虚室之外宅也。常常纯和其气,而德乃长,得真性而不昧。

使我天然之气,时时不辍,而修之于国,则国有淳化之风。常常清静,无毫发之馀。以性还空,内若有所得,冲盈而丰之。

使我天然之机,时时不辍,而修之于天下,则通身透彻,无丝毫隔障。光明于万国,无不普照。此身外之身,慧光朗映。一贯乾坤,而天地悉归于我。我还天地,故以我之身,观身外之身。我之虚含,观虚空之室。我之性,观虚白之性。我之神,观湛寂之神。我之慧,观混沌天然之慧。吾何以知天下之道?然哉,不过一性者,此也。静者,此也。静而后动者,此也。动而返静者,此也。湛寂而归于虚白,此也。混沌而返于太清,亦此也。无他,尽性以俟命也。返命而复归于性,此乃常真、常存之道也,以此。

怀真人曰:

静性静性真静性,先天一炁起太清。寂然常绕虚无窍,一气流通万气朝。浑然一身云外客,不知身外有金身。

太极炉中常锤炼,混元鼎内现真形。以空还空随觉悟,无无有有此章神。心灰意灭归大道,灵灵虚室现阳神。

顶上一声雷霹雳,天地晴和放光明。算来都是无著处,一身之外始为真。真真真,到了妙处道有灵。

我身不作主,任他自己行。得了天然味,才得做真人。

含德之厚章第五十五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螫,音释。攫,音。搏,音博。[血夋]音醉,平声,同朘。号,音蒿。嗌,音益。嗄,音沙,去声。

此章是返本而归太清的意思。

德者,气之和。厚者,常常精一。含蓄和炁而不间断,谓之含德之厚,如赤子毫无知识。

螯,是行毒也。毒虫不螫,无心之谓也,如赤子无容心,外不能入害。

猛兽不据,无意之谓也,如赤子无思意,外不能搅乱。

攫鸟不博,无情之谓也,如赤子不种情于万物,内绝心意情,外欲不入,和气以合道,则骨弱筋柔而握固。虽有其身,而不知我之形。虽有其气,而不知我之道。赤子无知识,则忘人忘我,而不知我之为我,常归于空。

修道者,故以赤子譬之。他既不知人我,又安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血夋]者,赤子之真阴也,一点真阳隐于内。赤子气和而生一,故见牝牡出,他也不知用意、用情,听其自然,而乐天真。气固则精洁,精洁则一气生,谓之未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

精之至也。赤子无心,而气不耗。

终日号呼而嗌。嗌者,咽也。虽然号呼,而真气不散,言其无欲、无忿,故不嚘。

精粹纯一,和之至也。言其气归于空,空无所空。气存于有,有无所有。听其天然,常和以合道。

知和之所以然,而曰真常。知真常而返于虚,慧生而曰明。和之至,有益于先天。先天抱一而曰祥,损而曰不祥。

气益则生,气损则耗。心益不祥生,心损祥见,不过损心而益气。

心使于气者凡,气使于心者圣。心使气则强,气使心则弱。强者,万物壮而老。弱者,万物化而生。能弱即道也,能强是谓不道。

弱者,同天地之气。天地坏,而我存,是谓道也。安得早已?强者,自耗真阳,日渐消化,是谓不道。不道者,安得不早已乎?总不过和其气,去其心,忘其形,存其道,听其天然,随其流通,周遍天下而复归空。

归空不空,是谓含德之厚,比于赤子。存真常之道,清之、静之,返于太清,而道常存。岂已矣乎?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此章教人无贪无求,知止知辱的意思。

道原无道,强名曰道。道原无知,强以有知。道不行功,强以有为。道原天地之理,道原人生之气。知者,实无所知,此为真知。真知无可说,谓之知者不言,这就是道了。

言者,或说何处下手,何处采丹,何处结丹,不听天然,强以意取,此非道矣。如此之人,毫无知道,是谓言者不知。

真知者,坐若山,行若轮,时时不放。内固以塞其兑,外固以闭其门。内外真固,常挫其有为之锐,不知不识,以返其本,柔和以随其自然,内外柔和,无心意之纷。则以知者不言解之,一气贯通,内外贞白。柔和则慧生,慧生则光明万窍,诸经络通透。空无所空,有无所有,谓之和其光。

自以为一,天地四时八节,无不合之。常存天地间,无我,我无天地。呼之以牛,我以牛应之。呼之以马,我以马应之。水溺火焚,不能动其心,这等人才讲得和光同尘。和光,是慧生内外。同尘,是窍窍光明,一气周流,而无隔障者也。

内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变化无穷,而复返于一,归于混沌,是谓玄同。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亲之,亲之意存而归于有。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疏之,疏之入于顽空。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利之,利之贪得,反伤其元。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害之,害之欲得反枯其精。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贵之,贵之骄心生,终不能成如此地步。

不可得而贱之,贱之退心起,空闻至道。

闻道者,不亲而亲,疏而不疏。不利而利,害而不害。不贵而贵,贱而不贱。如此者,故为天下贵,才为知者不言之至道也。

以正治国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乎?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民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此章教人归静,无使精魂搬弄而伤其生。

以正治国。正其心,诚其意,我自安然。静极景生,无不照察,如天之清极,风云雷雨,沛泽天下,此乃天之奇,景现是人之奇。

兵者,意也。以静治兵,则兵良不害于民。总而言之,无意气醇,无不贯通。有意气积,无病不生。以奇用兵,去意而已。

天下者,身也。以无为治身,则长生不死。吾何以知道之然乎?譬如以静修真,真何在也?以无为言道,道何存也?

故吾何以知其然乎?此句解作个修身不知道看。然字,指道而言也。太上真道,不知何道,是为大道,故以清静修之,以此然也。世人讹传,误人多矣。误人者,讲后天一气,即下数句是也。

天下多忌讳,清静而归于有。忌讳者,用情、用意是也,则民弥贫。民者,气也。贫者,绝也。用意用情,气绝早亡。何也?心意耗气,故已。已者,死也。民多昏,因意所害,故奇物多起。

滋者,念也。随他以意搬弄,则念起而随之,于气多有效也,人故娱之,殊不知取死之道也。

法令滋彰。法令者,后天气路的规矩。何起?何行?何住?如此行久,精耗而真一散。后来路热,不能丢去,盗贼多有而伤身也。真修者,切宜戒之。

盗者,心也。贼者,意也。搬弄久,我不能为主,死日近矣。故圣人戒人有云:我无为而气自化。

无为之妙,真一听其天然,则行止自然合天之度。我好静而气自正,静之至,情之极清。静至极,一气贯通,周遍天下。江海河汉,无不流动,故天地能长久。人效之,岂不道也。

无事无欲,则民朴而风化淳。去心去意之谓也,常清常静之谓也。此是太上苦心,一一教人无为修身,有为气化,化而返元,归之于空。此章之意也。

其政闷闷章第五十八

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熟知其极,其无正耶?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民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刿,音贵。

此章教人混沌养真,杳冥养神的意思。

修真以柔、以弱、以无、以空。虚则灵,空则明。其道也,常常闷闷以无我。闷字,关防我心,为道之要。

其气也,通贯融和,心无主也,谓之醇醇。

政是道,民是气。道和于气,气和于我,忘我合真,始为政也。

察察者,惺惺之谓也。我能惺惺,我即为心所使,不能关防也。其气散而不和,因有心也而道不成,故有祸福兼行。

祸者因福而至,福者防祸而得。祸福兼至,在于心也。我能防此一块肉,无求福之心,其祸无门而入。我能惺惺常往,求福而返招祸也。如此推之,孰能明至极之道哉?惟无,可以为天下政也。

我有淳化之风,感动其民,则民无不归我之化。政若施于有为,好奇之心,无不招祸。我能空洞善根,常常关防,不放半著,其德无不合天。无心之谓也,非道而何?我若修有为之善,好胜之心生于妄念,则妖见矣。求福,而祸随之。我无奇,我无妖,只闷然而不放,气通天下,水流九洲,湛寂真常。若迷其心,则我之气,无不混然而民迷。

常常握固之久,而道成矣。是以古之修道圣人,坚刚其志,而不割动丝毫。志不移也,谓之方而不割。

清心静意,常守其神。外不能动我之情,生死寄之于天,身形忘之于地。我不在天地间,天地未尝生我,亦未尝死我清静廉洁而不刿。刿者,碎割也。言其我成一片,不能分也。直立不斜,秉空性而不倚,虚我神而不摇,常常诚之、正之而不肆。肆者,放逸也。言其我常关闭防闲,而不使出入,久而不肆。

光者,性生于内,我常收藏幽密之室而不耀。

方者,道之机也。廉者,道之统也。直者,道之体也。光者,道之用也。全此四者,无道不成。

关防心意,而心意醇醇。惺惺放纵,而真元缺缺。泯心泯意,非道也,而又何求?意绝气生,意至气止,意寂气胜,无意而气和,冲满天地,照彻乾坤,如此者,为政闷闷矣。

意者,心之苗。情者,心之根。念者,心之发生。绝心而意泯,忘心而情寂,空心而念无。为道者,可不闷我之心,而妄求至道,其道远矣。

嗟夫!欲学闷闷者,自求真心,忘其血心,而道成矣。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此章尽性以俟命的工夫。

治人者,治己之神。纯一不杂,念念归真,绝妄远思。清其内而心死,静其衷而意亡。神魂守舍,铅汞交加。听其天然,周旋于内。身与天同,气合日月,运用亦是周天之度,身形皆同湛寂之体,此乃治人也。

事天者,清虚穷极之谓也。轻清而上浮,虚之至也。包罗万象,无不含容,穷之极也,谓之事天。

人能治人事天,无他,莫如啬足矣。啬者,俭也。一俭则易于虚,易于空,易于无,俭则妄念不生。妄念绝而心死,则不耗其气也。

夫惟啬,是谓早复其元,习静而气足。

德者,道也。早能回其心意,静内潜修,反复元阳,不耗真一,谓之重积德。若能如此,重积乃德,则金水流通,先天到,而无处不克。百脉万窍,无不通连,而成一个空空洞洞的大光明窍矣。

到了无不克时节,就入了湛寂之乡,无人、无物的田地,反不知其道之所以然者。空之至矣,则莫知其极。空之极,我不能知,极中又有生矣。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者。就是静极,方见无影无形的虚无矣。不静不能知,不静极不能见。静极见者,是有国矣。

有了此个,则真一自投,不待意为者也。意至复灭,意尽复现。真一来投,则有母矣。其中生化之机,口不能言,惟有觉照。

有母方能生化,生化不绝,我用就无穷。常生常化,内有天机,中合道机。我明玄理,听其自生自化,不耗于外,常固于中,可以长久矣。

长久者,只要深静其性,固生其命。性根命蒂,从虚而入,从有而生,从空而成,生生化化,其用无穷,如此可以视长久之道也哉。

治人事天,岂外此乎?总不过著而不著,不著而著,虚虚实实。生化之机,玄妙无穷,而道久矣。

治大国章第六十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莅,音利。

此章去心之谓也。

大国者,身也。治者,虚也、空也。虚生明,空生慧。虚极、空极,阴阳合一。治身以虚空为主,不要顽空,而要虚空。虚有存,空有具,如此若烹小鲜,言其虚空易得也。

莅者,到也,普遍也。周流世界,无不贯通。一团真一之气,一块乾健之精,通身化而为炁。性抱命,命孕于性中。休作释氏顽空,而道家一一有具。释氏去身存性,道家化身养性,皮囊化为一气,聚散无不有身。身若去,而我何存?道家如此之妙,如此之玄。

人有魂魄,魂魄各一,故为人。魂魄合一,故为仙。魂魄不虚,故为鬼。魂魄能空,故为神。其鬼不神,我无心,而鬼难测,故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天地不能度我,而况鬼乎?

其神不伤人。神者,虚也、空也。虚空为实,灵灵为神,故不伤人。人者,生也。神灵乃得长生,故无害也。

非其神不伤人。杳冥湛寂之中,神不知为神,而我亦不知为我,故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以无心立脚,亦无意下手,心意窈然,故圣人不能伤人,如天地久也、神也、我也。

神我合抱,入无寻有,有中返空,两无隔碍,俱不著于有。若存若亡之间,一气贯通,而周遍天下。至道至德,交感为一,同归于无极,以入玄玄之境,同归上清之乡。治身之要,虚空见矣,故德交归焉。

大国下流章第六十一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欲,故天者宜为下。

此章知彼知此的意思。

大国、小国、天下,皆是我身。下上上流,合而为一。

大国者下流。言其一身通透,无有隔障。

阴阳交泰,天地感而为孕,抱合乾坤,而真成矣,谓之天下之交。

天下昏昏默默,不知已有,而有自现。大凡此章虚能实,空能有,不待自作聪明,造作而成。

小国者,虚无也。虚无通,天地成一大窍,玄妙而久,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者,乃得于玄,而通于道也。

心者,虚中不昧,杳杳冥冥之中,存一真性。养和万物,蓄气于中,贯通于外,各得其宜,皆是玄妙的宗旨。如此行之,清静。外妄不生,内欲不动。澄于心,去其意,灰其情,则小人不敢犯。诚笃宜慎,皆为大道提纲。上下贯通,内外贞白,如此故与天同。故天者,宜为下。

天下者,形也。大国者,性境也。小国者,虚灵也。形清静,则性生。性清静,则虚灵不昧。虚灵不昧,则慧剑铸。慧剑铸,则外魔不生。外魔不生,则内欲尽除。内欲除,则虚中静。虚中静,则万窍归通。万窍通,则入于世寂,而道成矣。故谓之大国下流,天下交,小国贯通也。此乃章中大旨,玄妙显然。而后人得之,可以进道成玄矣。

道者万物之奥章第六十二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所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为天下贵。

此章言道之不可量,难以测度者也。

一气圆通,谓之道。道者,天地之包,万物之奥。天无道不清,地无道不宁。天有道,不言而高。地有道,不动而卑。万物无道不生,万物有道,所以化育。乾坤内外,无不有道,故为道之奥。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天地万物,无不禀气而生,无不随气而化。人乃天地中之天地,可不以道为宝乎?舍气安能生乎?宝气安能死乎?噫!道者,气也。无阴阳之气,岂能化育而为天地、为万物者乎?道之宝也,即气为之宝。舍其气,又有何求?

善人者,惜精惜气之人也。生死舍于腹外,形身之生死,不足惜。化身之生死,实可宝。善人之所宝者,此也。

不善之人,从其实,就其有,随欲之生化,保目前之傀儡。

美言可以市。市者,欲念也。欲念一起,便成幻境,如开市然。无欲不纵,谓之美言可以市。

行者,贪心也。贪心一起,如火之上燃莫能灭,日纵一日,无有底止。人人可以纵之为不善,就如求有之人,祸发而己莫能知,日贪其有以为美,何能弃之?谓之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故立天子。天子者,神也。存其神,养其性,以置三公。三公者,性也。性之枢动,感一气贯通,秉阴阳之升降,合天地之生育,得乾坤之正气。四大部洲,皆为一个,无有隔碍。虽有拱璧之障蔽,以先驷马之周流。贯通之后,不如坐进性守之道,听其反复阴阳。轮转日月,合乾坤周天之度,秉天地清浊之分,不言不动,无听无视,惟善以为宝。古之所以贵此道者,如此。

又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言其静也、凝也,无求于动。功到处,性现处,慧生处,内外虚白,自有天然之味以得。

有罪者,贪也、妄也。去其贪,除其妄,以免外邪之侵,诸障之蔽,魔鬼之害。总而言之,去其心,断其欲,舍其贪,忘其意,灭其情,种种业债,不能侵犯。故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所宝。如此,以为天下贵。

为无为章第六十三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此章动静合一,虚实并生。

为者,不动而静。此上为字,为无为,是个空字。不动而静入于空,空中自有,谓之为无为。

事者,不有而无。此上事字,事无事,虚中不作,入于玄。不有而无,入于玄,谓之事无事。

味者,空中动,而我知其味。此上味字,味无味,动而复寂。空中动而复寂,谓之味无味。

道之大者,充而塞乎天地。道之小者,敛而入于微渺。道之多者,无物不有。道之小者,无可闻、无可见、亦无可言,言其道不能测度。大小多少,亦难衡量。

修道者,敛于内,不现于外。此人,人、鬼、神不能知。敛于内之小者,不见其大。敛于内之少者,不见其多,为道不彰。虽有加害,我不理之,若是乎报怨以德。

图充塞天地,大之多之。先以清之、静之,安我之神,定我之性,还我之命。敛于内,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必先于其易,为其无物不备之大者。必先于其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而敛于内之细者。

天下之难事。事者,道也。必先于其清之、静之之易。天下之大者,道也。必先于其湛之、寂之之细。由此观之,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充塞天地,贯满乾坤。与我合一之大,而道体是以成之。故轻言道者,易诺。得道者,必寡信。殊不知,道在何处?多易得者,始勤而终怠,终无一成,故多难。

是以圣人始终如一,不易、不细,若是乎挟泰山而超北海,如此犹难之。常存固心,为无为,而无不为。事无事,而无事不事。味无味,而无不味。若是的圣人,故终无难成。其大而塞乎天地,小而入于微渺。多而无物不备,少而不见不闻,无可言之道也。

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不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此章混合阴阳,收敛天地万物,合周天之度数,满卦内之爻象,返之于未有,与混元合抱的意思。

念无念,心无心,情无情,欲无欲,物无物,我无我,如此才能安。一毫著安而不持,万缘不有,谓之安而能持。持字,不要看易了,要先难于安,才能易持。

兆者,了然明白,常常昏默,而若不明。其未兆,明而不默,因其思也。思动则筹于心,言其太了然明白,而不若愚,故谋易生。

脆者,日夜不放,存心意于运用。日耗其思,则心不下,谓之脆。脆则魔生,至于我之真,崩而裂之,其形易坏。

微者,稍有心神,使我不下。此皆道之病也,无心则无病,学玄者可勉之。

如此病多,将何修之?默而为,诚而守。无念而行,为之于不有。寂然无我,冥然无人。治之于未乱之先,无为心不乱,无作意不驰,无功情不种,如此始可以言道矣。

道乃何为?金也、木也。金生于水,木生于火,得水火而交并于土。交并者,不为不作,听彼之天然,随气之运用。不知不识,湛若天之清,冥若地之宁。听生于毫末之初,发萌于无始之前,慎笃于我,谓之合抱。合抱之木,即是一点之真,静极而生毫末之闲,定极而降一气之初,谓之合抱之木,生于毫末。

九层者,二土成圭也。还九之数,起于水,降于火,抱合而为圭。台,即圭也。二气交泰,累于中土,合成太极。从太极中,返于无始,即此物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譬言道之不骤行到也,骤则易败,迟则难来。要不闲,常常温故,时时在念,刻刻在心,不可须臾离也。临物不著,临事不染,亦不要死死坐定。为者易败,执者易失。全在着而不著于外,清心静意于内,是以为作者。执著者,避阳就阴之病也。

圣人无为亦无败,无执亦无失,何也?因其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空空洞洞,二个气象。有有无无,两段景象。圣人学道如此。

民之者,气也。若有则败,若无成矣。从事,是有了。民之从事常于几,故败之。

慎终如始,言其先静而后静中虽有景象,从静中而来,亦从静中而返,本来面目,庶乎不失。

圣人学道,全在于心。心静,故无败事。心静,欲才不欲。

毫发不生,谓之欲不欲,故不贵难得之货。

心静故愚,愚故不学,谓之学不学。道从何学?亦从何传?心静似愚,即道也。将何学焉?故学不学。

学不学,复我本来,与众不同,故复众人之过。生兮动兮,长兮灭兮。随阴阳之气,听其自然之始。天地万物,总不过二气化育,故辅万物之自然。因有败有失,听天然而不敢为。

古之善为道章第六十五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能知此两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于大顺。

此章浑然自得而得在,寂然自守而守成。

窈窈冥冥,默默常存,与混沌符合,非以明民。民者,气也。为道之士,非以明气之往来升降之理,要混然不动,万象皆空,自有一番景象,何必求明民之说耳。明中若愚,故将以愚之。如今修道之士,只求于说,不务无为。为气之枢转,自难主持,故民之难治可知矣。

智者,明白了然谓之智。俗语有云:聪明反被聪明误。学道者,愚而能笃,诚而能守,以智治国则国失。国者,身也。太明,为国之贼。似愚非愚,若不笃而诚者,是不以智治国之人。身形康健,容貎温和,三宝内固而不泄,身享太平,无魔侵害,如天地皆春,长生不死,皆因湛寂窈然。空洞无为之道也,谓之不以智治国,为国之福。

古之善为道者,故能知此贼、此福之两者,就楷式了。楷式者,清静而安,高明而和。不言不动,无有无无。湛然常寂,非白非青。真常坚固之体,金刚不坏之身,谓之楷式,与道同体然。

如是能知楷式者,是谓玄德之道。玄德者,仰之弥高,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致中和之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古之善为道者,必慎其独也。如此,可谓深矣、远矣。

天地万物,俱从顺生,惟道逆之,谓之与物反矣。如是,乃至于大顺,从逆而顺,从顺而生,复返于逆,归于太玄,入于上清,保合太和、混沌之体也,谓之乃至于大顺。嗟夫!善为道者,难矣哉。

江海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此章以退、以弱、以柔、以和为主。

江海者,水之聚也,言其水善下之。故百谷者,天地万物也。水为天地之脉,为万物之滋,是以借水而譬之。水之最退、最弱、最柔、最和,天地万物,不能强之,不能远之。言其道与水同体,似退、似弱、似柔、似和,故水为百谷王,道亦然之。何也?水之善下,故耳。道之能逆,故耳。

水之体,柔而不绝。道之体,柔而长生。总而言之,清之、静之足矣。

水能川流不息,故以水譬之,水之势故然。是以圣人在上位而不骄,顺乎民情。学道而不骄,顺乎一气。圣人故欲上民,先以下之。故欲顺民,先以和之。故不重不害,居上以退、以弱、以柔、以和,则民无变。道以退、以弱、以柔、以和,则气不骤,故无重无害。无重无害,则民不争,则气不散。

以清以静,居上之体,守道之要,譬言天地万物莫如水,道莫如气,气莫如心。心死道存,心默道守。

安如泰山,稳如磐石,万缘不挂,毫发不染,莫如静。静则无争,除水之外、道之外,莫能如是无争,故莫能无争。不争则不害,不害则不重,不重则不前。而先后之不前,则不下。不下,则居上不骄。不骄,则能为百谷王。能为百谷王者,无他,言其善下也。善下者,为水为道,故以江海言之。是以圣人莫能与争。

天下皆谓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此章言道之微末,世人罕知,皆谓之大,大不足以进道,微足以进之。

天下,指众而言也。天下皆谓我大,故似不肖。不肖者,言我大而不微。殊不知,正所谓道。

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

其字,指道而言。细字,言道之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修道者,笃慎谨守,无不合道。

何为道?我有三宝,笃慎之人,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者,惇厚也。俭者,素风也。不敢为天下先,退守也。仁厚和顺、清静无心者,能之。忘物忘形者,能之。舍己从人者,亦能之。慈虽敦厚,内有勇存。俭有素风,其量含洪。后常退守,自广自大,人莫能知。

慈故能勇,无勇空柔,故不成。俭有素风,常素不强,空温不成,退而不先,空守无益,若图勇广而不柔和,若图先而不后,如是者,其器不长。器者,中宫也。

勇广而加乎先,死矣。夫岂不嗟乎!和柔退守而固,刚柔相当,阴阳合宜,乾坤有序,夫妻和合,子母不离,全在乎不肖,天可保也。以慈恒存,总不过退守灰心。柔和绝意,慈俭断情,故六贼不侵,三尸无害。我以空防之,不假门户,从何入来?故曰清而慈,静而俭,忘形物而不先。

嗟夫!道之大矣、微矣。人不知其微,而皆曰大,故不肖。不肖久矣,总皆谓之慈也。空虚若有,实中还无,故器成。器成不死而曰道,惟守慈可以长生。慈者,谨慎笃厚,内和其光,外敛其形,内外贞白,是谓慈。众皆曰:大而不肖。道成者,不肖久矣。

善为士章第六十八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此章以清更静,以弱更柔的意思。

善为士者,士字,作道字看。善能固守道者,似天之虚、地之宁,山静水清而不武。不武者,静极不动也。善为道之士,至清而不动。

善战者,听天机之自然,不假造作,无系于心,无关于情,无动于念,听天机之自转,无毫发之染,故不怒。

善胜敌者,强则多败,柔则克之。以气御气,无种于情。不假乎争,空中胜之。无里争之,以无以空,故不争。

善用人者,人,即是先天。到无为处,我不能用乎人,人不能用乎我。随二气之周流,任五行之运动。不用修为,而为之下。如此者,是谓不争之德。德者,道也。不争之德,即是无为之道。如此者,是谓用人之力。

静极炁生,炁生神化,神化归空。力者,道力也,如是谓用道之力。如此者,是谓配天。天以无为而治,道以无为而成,玄妙合天,谓之配天。

古以淳化之风,道以淳化而成。天之高也、虚也,古之淳也,道之玄也,皆到至极精微之处,谓之配天。

古之极,皆从一善来,故能不武。善战不怒,胜敌不争。能用人之士,为下者,故能配天,古之极。

用兵有言章第六十九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衰者胜矣。

此章随天机之舒动,任阴阳之运行,不待造作而为道。借兵以喻气,言道无用心处,无着意处。

用兵有言,起下文之意。

修真者,不敢为主。主者,用心着意是也。客者,我真也。清静天真,候二气来升,不敢勇于前,而退于后。一段中和之气,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在乎精粹纯一,常处中和的景象,是谓行无行,攘无臂。

任天河之水流,仍无敌。待他生,而我方迎之,执无兵。他虽胜,我以柔制之。我若以意迎之、心取之,是我轻敌也。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者,几丧吾宝,致崩于鼎,漏于真,大道失矣。皆因抗兵相加之故,而不能胜。衰弱退后者,胜之。用兵无他,中和而已。

吾言甚易章第七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此章我知我有,人知我无。我行甚易,人言我行难。大道贵于己知,不公天下。

吾者,我也。我非我之身,即我之神也。定于性,静于神,定静恒常,我难言妙。虽难言易,而行甚易,谓之吾言甚易。

道难乎知,知者易行。我知其易,天下莫能知。天下者,一身也。炁生于混沌,入于冥忘。昏默之中,不知我存,故莫能知。昏默之中,无有运用,随天机之自动,我不能为主,故莫能行。

言者,口口相授。片言一语之中,指点一二,就有了宗旨,有了把柄,谓之言有宗。

君者,心也。万事从心,心存意在,心死浑忘,浑忘之中,自有主宰,历历自验,谓之事有君。

夫惟无知乃能成道,是以不我知。独修独行,孤陋寡闻,坐如磐石,性似太阴,气若长河,川流不息之中,惟我自乐。知我者,是以希。希我知者,是以自贵。

古之圣人,是以被褐而外若无为,内实怀玉。玉者,虚灵之至宝,无为之至真。我之怀我之宝,怀我之真,是以天下罕知者矣。

知不知章第七十一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此章是以无言开化,无为修身。

圣人知道,实无所知。无所知,斯为真如。上等之人,不知其言,不知其修,故不知为真知。俱在先天中,一炁运行,五行自转,阴阳无意而和,造化无意而成。如此观之,有何知之?是以不知为知,真知者不知。真知之人,夙根清静,谓之上,上不知之。溺心者,专意者,死死运行,是为我病。

夫惟二字,解作这个二字。如此死死运行,溺意专意者,不随天机自动,灵神自舒,强为我知,是以病,这个才为真病。

清心静意者,忘物忘形者,立命于虚无,存性于空灵,坐如磐石,气若流水,四时无寒无暑,人以我为病。如此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人亦病之,病是以不病。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大威至矣。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惟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此章一团至理,一团玄妙,劈邪归正之说。

民者,先天至宝。威者,使也,用也。至道无使,至玄无用,冥然自生自化,不待做作有为之事。虚灵至极,明其心,见其性,先天自生,流贯天下。意不使,心不用,至宝不畏其威,如此,大威至矣。

狭者,限于所,存于处。大道无所处,待先天见,自有着落,命即存矣,谓之无狭其所居。

先天见,万国九州,无不通透畅然。性命从此合一,归于虚无之中。按天地之度数,合日月之仪。秉乾坤之象,符阴阳之气。同四时之生,化肃杀之机。长长如是,不假间断,谓之不厌其所生。

夫惟,是这个二字。这个不厌,方是大道。是以道祖圣人,成道如此之不厌。不厌者,无止其所生,无厌其所化。自生自化,内合天地阴阳之理,外成山岳不动之形。外静自然之静,内动自然之动。

是以圣人自知其有,而不自见其形。自爱其道,而不自贵其形。是以圣人,去彼之形,而留此之真。血化膏,心化虚,形化气,而成自然之真。去彼之假象,存此之真形。圣人修道,不畏威,也如此。

勇于敢章第七十三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此章清静自然工夫,无为至玄的大道。

勇者有三:有血气者,有强暴者,有果断者,此世之勇也。惟修真之勇,割爱坚固是也。勇于敢,则身心为利名所牵,命故杀矣,先天尽矣,三宝耗矣,真元死矣,故杀。虽勇未坚,此也,谓之勇于敢则杀。

心静而空,意绝而忘,情欲断而无。常存柔弱中和,无世尘所染。戒慎恐惧之心,常常清静虚无,与天同体,则真元来朝,一气周流。无毫发所染,湛寂自然。任二气流通,日月共照,其道乃得。勇于不敢者,此也。

天地坏,而真灵不崩,世世长存,谓之活也。内清真朝,内静气固,清静养神,灵虚死心,谓之活也。只有性存,命来固蒂,谓之活也。何也?言其利则杀,故害。天之所恶,盗其至宝,而不同天行事。天之所恶,风也、云也,迷乎宇宙而不清。天之所恶,雷也、电也,震乎六合而不宁。言人之好动而不善静,易迷而难清,此天之所恶也。天者,我灵也。意取耗其真,心存耗其精,息通耗其气,内运耗其神,如此者,我之真灵所恶也。天,即我真也。我之真,精一纯粹,孰能知此者,孰能知此故,孰能知天恶。好动务有者,勇于敢也,故天恶之而杀。清静自然,笃慎谦柔,中和之勇,勇于不敢者,故天不恶而活。勇于敢者,易进而不成。勇于不敢者,难进而易就。

是以圣人犹难之,何也?圣人体天合道,清虚混元,故似天道不争而善胜。胜者,起也,来也。至宝来,而天下暗迷,则炁即混沌不分。二炁交合,成为太极。五行运动而有,归于虚无而成。无极与道合真,湛然常寂,而为之天道。不争而善胜,天道既不争矣。不争,即不言也。不言而善行,不取其意,不用其心,而真炁合一,自然来矣。

是以圣人犹此之难,故不谋于有,不谋于心,不谋于意,而谋于湛寂杳然,混然一体,不知其道,不知其玄,而天网恢恢。恢恢者,死心之谓也。天者,我也。网者,昏默无主之谓也。疏者,忘物忘形之谓也。物形既忘,而真心不失。而字,指形物言,莫当虚字过文看。

我之真,昏默不醒,形物不分。不失真性,常存真心,了然至道,何杀之有?何恶之有?何争何言何取而谋之?故无利,而害不生。以此常活,谓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之勇也。

民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孰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有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夫惟代大匠斲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奇,音稽。斲,音捉。

此章清静心地,割断爱根。虚无下手,实处著脚。以空还空,实有所得。得后返空,寂然至道。

民不畏死,民者,气也。清静惜气,内秉中和,外无耗散,坦然自固。与天同久,湛然常存,何死之有?谓之民不畏死。

奈何以死惧,因人从顺道,不返于逆,日耗真元,故常耗而不固。年年不惜,日日不保,以至于老。枯朽之,槁槁乎岂不死乎?自取之,奈何反以死惧。

若使民常畏死,孤寡而不和,阴阳而不合,万物而不生。

为之奇者,不能偶矣。奇者,阳也。偶者,阴也。阴阳合而成道。吾者,我也。

吾得孰而杀之?吾得至道,孰能杀害之?至道有形无质,有影无迹。我得其妙,谁能杀之?

孰敢常有司杀者,有司者,我之心也。我死其心,使其无主,勿起思妄,勿起杀害,勿起执著,常常平等而不动,孰敢使有司而杀者,必无是理也。总不过清静自得,无使我之心,乱我之至道,谓之孰敢常有司杀者。

杀,是乱其本心,无所不为。自耗真元,自取其死而杀之,谓之杀。

夫代有司杀者,是我随心转动,不能自主。我害我也,谓之代有司杀者。我害道也,谓之代有司杀者,故杀。

大匠者,巧工也。巧工之人,玲珑其心,虚灵其神,贯通其意,无所不作,了彻于胸。若使愚蠢之辈,代而作之,必害其事,故杀之。苟能免其害者,希有不伤其手矣。譬如人之为道,巧精、巧炁,而又巧其神。虚无自然之理,空洞自玄之妙,湛寂贞常之道,天然自得,与天地同体,与日月合期,阴阳自然好合,五行自然流贯。内秉至道,外合真全。假使有作之辈,昼夜运行,后天抽添谷气,犹如愚蠢之辈,代大匠而斲之,未有不害其生也。如有作者,不明至道,随心搬弄,未有不死者也。只要惜精、惜气、惜神,尽性以俟命,命归而返合于性,打成一片之为道也。果如是,民不畏死,何惧之有?故以大匠譬之,代之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民之饥章第七十五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切,是以轻死。夫惟无以生为者,是贵于长生。

此章以无为自化,不求生而乃长生。

民者,我也,气也。我不食,饥从何来?以其惜气保身,闭五官之门,固我真之室。人若大开门户,贪好五味,日渐一日,习气太甚,是以饥之。人饥者,以其爱身之故,殊不知反受其殃,以其死故。若求长生者,上者心也随分食禄。心不贪求,口不贪味,一心内照,是以不饥。以其心食税之多,税者,敛也。人之不食,畏其生也,不是要人辟榖,是要人一心内固,不贪不求。食而不知其味,一心向道,故无饥也。一心贪求,是以饥之。挐思食之心思道,何道不成?挐税食之心税身,何身不久?如此,才叫个不饥。

民之难治,因我之思多、心多。思多则欲生,心多则事不了。欲静、事清,民岂难治?以其上之无为,明心见性。气有顺逆,以无为自化,则和于中,静于内,安得不治?虽无为,而心不死,是以难治。不是教人瞎坐,肉心死而真心见,无为化为有作。有作者,天然自动之机。阴阳随分之化,乾坤从无而生坎离。坎离得混元之气,而合至道。于是复返于清静,外无息而气内输,淳化之极,何难治之?虽无为而入禅,是以难治。

民之轻死,何也?以其求生之切,未饥先思食,食到思甘。未寒先思衣,衣到思丽。见色思淫,见财思富,富到贪之。身安思禄,禄到求爵,爵高思寿。五金八石,终日服之。学彼延年,无所不至。此求生也,求存世也,殊不知反害其生。何也?因贪因求,日费其思,遂耗其阳,日渐一日,是以轻死。欲得长生,无是理也。欲求长生者,何法治之?无税其食,无空无为,无求生之切。一心内固,外无贪求,内外贞白。贞白者,夫惟无以生为者,是不求生而固道。道存者,故不死,是贵其生也。苟能如是,宁有死乎。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刚。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弱则共。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此章教人惜气内敛,藏神内用。中和修身,无为养道。

人乃寄天地中一物耳,物有长久者,有速败者。人之生也,死之门。死也,生之户。人秉天地之秀,得阴阳四时之气,感父母乾坤之精,皆是一派中和之气。生而为人,养而成体,长而成形,得道以成仙,失道以为鬼,俱在和与不和之间,在己之修为而已。

己之修为,其柔弱也,故生。其坚刚也,故死。于是方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刚。无他,在于中和二字之间。人生柔弱者,外则能保身,内则能炼神。坚刚者,外则能杀身,内则能死神。人之修行,譬如藏物,封固坚者,无风雨霜雪之苦,故长存。露于外者,有日晒夜露之苦,故败之。人若体此修身,中和惜气,平等敛神,死生二路,在我之柔弱、刚坚之中,其柄在我不在天矣。

人若有为者,强而行之,是用心用意,坚执刚勇,一头行去,无返避之心,谓之其死也,坚刚。

人若无为者,忘心灰意,听其天然,不假修为,道自混元,谓之其生也,柔弱。

苟能体此行之,则生而不死。不能如是,则死而不生。去其坚刚,忘其柔弱,则不死不生。

草木万物之生也,柔脆。万物之中,无不中和。言其不行不动,不睹不闻,不言不食,感天之雨露,得地之和气,无风折之,春夏长于外,秋冬敛于内,故来春尚有生气,谓之柔脆。

其死也,枯槁。言其可玩之材,可用之质,人之爱也、慕也,不能忘情于他,故遭人取之。因他之美质,故枯槁矣。

又一等不得天地之气,又无雨露之施,日暴之,风折之,不枯已槁。已而何?譬人之不修,譬人之丰衣玉食,功用于外,不修于内。万物之枯槁,由人之死而不生。人之死而不生,由万物之枯而槁矣。二理一也,只在和与不和闲耳。和者,退也,无用也,无材也,无心无意也,无物无形也。一团混元之气,敛神惜精之谓也。

嗟夫!柔弱者,生之徒。坚刚者,死之徒。是以客气胜和,有为害中。心意使之然也,谓之兵强则不胜。

木者,和之根,中之苗。根苗中和,内外共敛,谓之木弱则共之。

强而大者,处下以为鬼,故死之然也。柔弱者,则居上以成道。无他,明于心者,谓之柔。见于性者,谓之弱。和于中,谓之生。明心见性,生生不已而成道。迷于心者谓之坚,乱于性者谓之刚,不和于中者谓之死。迷心乱性,死而已矣,上下于此明矣。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此章平等待人,平等修己。言人道、天道,不过一理,皆是致中和的道理。

天之道,不言而高,不名而尊,不动而大,此乃天之道也。

天之道,犹张弓乎?弓者,中也。入矢为中,不高不下之谓中。力大而放,则射。射者,去也,不为中。力小而不满弦,弦不满,则不中。天之道,犹之乎弓也,不过、不及之谓也。过者不为中,不及者亦不为中。天之道,中而已矣。不足者,补其足以为中。有馀者,损其馀以为中。是以天道如此,人道若如之,即合天道。

如今人道,则非也。不中不和,见有馀者,损之。不足者,亦损之。自恃其强壮,殊不知损之又损,安得有馀?人若合天道,内固中和,随先天之自然,不言不动,而中其的。若是者,孰能以有馀奉天下?能以有馀奉天下者,唯有道则然也。有道者谁乎?是以古之圣人,唯圣人能以有馀奉天下。何也?因其为不自逞,不自恃其有馀,功成不自居、不自处。其下也,因其能合天道,犹之乎张弓者然,不遍不倚之谓也。

故古之圣人,内省不有,随乎混元以自修,故不自见其贤也。因退修自固,以中和体天,而合天道。补不足,损有馀,而合张弓。张弓者,中而已。

凡人修道,内外合天,气秉于和,而居于中,天道、人道尽矣。故道祖以张弓譬之,不过一中也,已矣。通章一中字尽矣,道德五千,亦一中字尽矣,离中字即非矣。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故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王。正言若反。

此章教人以柔、以弱修身,以和、以中修道。

天下之至弱者,莫过于水。水之性柔,体水之柔,修道乃得。天下之至坚刚者,土也。万物不能强土,惟水能之。水之柔,能克刚,故譬水也。

水者,人之性。万情万欲,千心千意,性能治之。性若水,心地清静。性若水,形骸随之。水能长养万物,性能收伏身心。水能滋土,性能固道。无水土烈,无性道分。

道者,心也。性不存,心外驰,故分也。心分,道安在哉?用心者非道,离心者亦非道,故譬言天下柔弱莫若水。

性非气质之性,清静天命,本来之性,故坚强莫如水。谁能行此水者?谁能胜此水者?谓之莫能行、莫能胜。人若存性,孰能行之?孰能胜之?故柔弱胜刚。

圣人云:柔弱者,社稷之主,天下之王。社稷,我之身也。天下,我之形也。性柔弱,心能和之。心和气固,气固道存,道存真心现。真心现,方知玄里微妙,如水之川流不息,无风浪静之谓也。

天下水之柔弱,如性之中和。水之川流,如性之炁运。水之恬淡,如性定而气固。水之渊源,如性之默默。水静鱼潜,性定命伏。何水无鱼?何性离命?水聚鱼藏,性存命固。如此类推,性命之理毕矣,故柔弱莫若水。

修命莫如性,命乃人之根,性乃命之苗,土乃万物之父,水乃万物之母。无父不生,无母不养。命乃人之父,性乃人之母。无父不固,无母不成。水不能离土,性不能离命。水土滋生万物,性命炼成汞铅。人若体此,道立成矣。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馀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此章克己修为,笃慎自守。和怨于人,而不自取之也。

和怨于人,必有馀怨,安可为克己笃慎者也。善修己者,自潜自固,不亲于人,如是,可以为善矣。一亲于人,则有怨于人,不亲则不怨矣。如是,不和大怨,庶可以为善乎?和者,偏爱也,偏亲也。不偏著中,则无馀怨矣。

是以圣人修己,如此无偏无斜,而执左契。责己而不责于人,惟有德者,司其契矣。

无德司彻,不与上天同德,故司彻矣。契者,普遍也。天道无私,普遍而无亲。人道偏倚而亲爱,故有馀怨。人能体天之无亲,不偏不倚而执中,常存普遍之心,与天同善矣。

天道无私、不亲,无馀怨而常善,故常与善人同矣。道君之意,教人内秉中和,外安磐石。不偏不倚,无爱无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故无和大怨,而无有馀怨,可以为善,而同天之无亲也。惟圣人能司其契者,能之与天同德矣,故常与善人。

道与天合矣,故无和大怨。而无有馀怨者也,无他,不言不动,无视无听之谓也。

小国寡民章第八十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车,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此章教人知方所,知运动旋转之机。毋得空无,方为不死之玄机。

小国者,中之中也。寡民者,气之深也。器有什伯,非止一处,皆傍门导引之法也。可以一己之功,久必误矣,非圣人流传之法,故而不用。

虚里能见小国,气静而知寡民,此至道微妙,非什伯之器。静极小国见,气深先天起,那时方知先天大国,自然玄妙。运动周流,一窍生百窍,百窍生千窍,万窍一一贯通,皆成大窍。此时光照十方,虚无大地,谓之小国寡民。

何必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也,又何必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远徙者,存想之功。何处起?何处凝?谓之远徙。著心用意,谓之重死。使民者,行气之说也。人能小国寡民者,虽有三车、三关度数之说,无所以意乘而用之。虽有文武、甲兵之说,无所以心陈而用之。

修至道者,深其气,返淳化之风,朴素以复古道。如是,清之极、静之极,清静至极,无心自动,无意自行,随天然使民复古道,结绳而用之。结绳者,一团混元之气也。清如斯也,静如斯也,方动自然运动。运动时,方知其味之甘,其服之美,其居之安,其小国寡民之俗之乐。

邻国者,我之形也,相望而化为清虚之境也。鸡犬者,我之心意也,相闻而化为太清之地也。如是,安于大定不动,而复返清静,归于无始之先,谓之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小国寡民者,与道合真也。

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辨,辨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此章言圣道无声无臭,不睹不闻,极矣、至矣。

信者,诚也,信于言而不为美。美者,鲜也,美于言而不为信。至道少言,至玄寡语。少言寡语,至道立基。

辨者,分剖也。善者,存道也。有道之士,不分人我,谓之善者不辨。

能辨别明白者,务于外,聪明外用,日耗元精,不能默默自守,为无道之不善也。

知者,聪明过人,博览世事。而不为知道之善者,精神全用于外,不能笃慎固守,与道相离,谓之博者不知。

言其善道者,不睹不闻,无言无动,那善道的圣人,何常存睹之心?虽不睹,而实内睹矣。何常存闻之心?虽不闻,而实内闻矣。何常存多言之心?虽不言,而实有言矣。何常存不动之心?虽不动,而实内动矣。

圣人之心,空空洞洞,无毫发挂虑,心地光明,内外贞白,谓之圣人不积。故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言其圣人之心,与天平等,济人利物而无害。

圣人之为道也,中和而不争。言其不博、不辨、不信固己。不博、不辨、不信,故心地不积。心地不积,故圣人善为道者,故不争。不争才与天平等,平等才不分人己,济利而不害。

吁!圣人之心,美矣、善矣、知矣,中和而合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