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五世纪末,印度航路和美洲发见后,墨西哥和秘鲁的金子流入欧洲,因此创立一种太平洋上的商业,而使土地财产的价值日益跌落,并且给资本主义的生产以决定的动力。由此遂开一近世的大革命和阶级争斗的新纪元

自上述新地方发见后,欧洲的工业制造品陡然增加并创立一些广大无垠的新市场与殖民地。然崛起的新人物并不属于行业社会,但是一些运用资本经营商业与生产事业以起家的制造家。他们不仅不遵行会的旧规与约束,而且完全违反行会的生产方法而建立新式的生产方法;生产量与雇用工人的数目,丝毫不受行会的限制。然而他们的制造厂,因为行会工人的严厉反抗,在各城市里面都不容许他们设立;他们只得逃到既没有城市贵族又没有行会组织的郊外、乡村以及新辟的地中海沿岸各地方去设立。所以巴黎和伦敦城外的圣安敦(Saint-Antoine)、威斯门特(Weslminster)、和苏瓦克(Southwark),便成为他们破坏行会和推翻小手工业的阴谋策源地(他们设立一些制造厂于这些地方)。

但新市场不停的扩张,制造业又不能应付其需要;于是大机器与蒸汽机发明,遂完全成功了产业革命;由此近世的大工业又夺了制造业的地位。近世大工业的特性,便是把一切散漫的生产手段和劳力集中于极少数人和大都市里面,吸收极丰富的剩余价值,迅速的积聚并发展其资本。

大工业既不须攻击行会的组织,也不须反对手工匠的主人之特权;她只用很有利的方法根本拆坏一切旧生产方法的墙脚,如使劳力极其集中,规模极其扩大,工钱极其增高。此外更破天荒的采用极其精细的分工制,使工匠熟练的技能降到至低限度,而生产力反因此异常的增加。如从前的针匠,每人擅有制造一口针的全部技能;现在一口针分为二十种工作,每一种工人只知道一点极简单的技能。由此工人的个性与独立完全破坏,而成为极单纯的附属的机械,离开他的厂主的工厂便不能生产。至此生产成为集合的事业,以前个人主义的生产完全归于破灭。

大工业一方面破坏小手工业者个人主义的生产,别方面又要影响于乡村的农业生产。以前生活于乡村和小市镇的小手工匠,人人都有一个屋子和一块小小的土地;他们在一年之中,有几个月是做工业劳动,有几个月是做农业劳动。到了大工业发达,把这些小手工匠脱离自己的土地或大地主的土地,抛弃农业的劳动,而集中于城市的大工厂里面。乡村人口从此减少;大地主从此日受打击而不胜其苦恼。然大工业一面夺去农业的手臂,同时又要求农产品增加以供给新组成的城市的人口。由此又发生资本主义的农业。

中世纪的城市是一种独立的经济单位;城市间的商业是偶然的,并且限于很少数的奢侈品。资本主义的生产发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破坏这种独立的经济单位,涣散各种行会,而把许多孤立的地方集中为一个或几个大区域,以便利于他的大规模的发展。从此,每个城市或每一省的生产,决不限于单只制造供给自己居民所需的物品,外国和海外各民族所需要的东西都由他制造起来。

从前的经济单位是复杂的,凡属居民所需要的各种生产事业都集中在一个城市里面。近代的经济单位是简单的,每个城市只有一种主要的大工业以及几种补助的工业。各种大工业的城市,不仅不能独立,而且互相密切的依赖;这个城市若没有其余各城市的物品的供给,便不能生活一个星期或一个月之久。不仅城市之间如此,就是资本主义的国家之间亦然。资本主义的国家,各有其社会生产的特性,比如甲国产煤乙国产铁,甲为工业出产国乙为农业出产国,则两国间互相需要的关系必密切而不可分离。所以资本主义的发达和旺盛,不仅建立在工厂和城市的分工上面,而且建立在国际的分工上面。

资本主义经过长时间的发展,连续不停的改革生产和交通的方法,于是完全破坏了地方的城市的和国家的经济单位,而代之以国际的经济单位。由世界市场之不停的开拓,遂使资本主义的生产发达至于极点。资本主义在百余年中所创造之各种伟大的生产力,比以前一切时代(自原始共产时代以至封建时代)的生产力之总和不知超越若干倍。机器的发明,各种自然力的征服,化学工业的应用,大农业的发达,轮船火车的便利,各大陆的开辟,桥梁水道的建筑……好象魔术家使用魔术,把人们陡然换了另外一个天地,不但可使冬季变热夏季变冷各大陆之距离缩短至于至低限度,而且可使中国农人因外国商品的输入而破产,上海金融要视伦敦纽约的行情为涨跌。

但这样伟大的生产力一从封建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掀天揭地的发展之后,魔术师似的资本家再也不能驾驭或调节这种莫可思议的势力。由此,商业恐慌和工业恐慌定期而来,如瘟疫一般,起于一隅,即要轮流传染全世界。这种经济恐慌每起一次,不仅糟蹋许多生产品,而且要糟蹋生产力的本身,每国失业的工人动以几十万至七八百万计算。各国资产阶级要解决这种难题,只有准备异常强大的武力去争夺殖民地;但新的征服事业愈多,即新的经济恐慌愈益严厉;而资本国家之间的战争,势非使资本主义根本破灭不止。于是人类的历史又朝着共产主义的方向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