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伐郑,晋师救之。荀林父将中军,先縠佐之。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即荀林父)欲还,彘子(即先縠)曰:“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将帅,而卒以非夫,惟群子能,我不为也。”以中军佐济。(左氏宣十二年《传》)

郑叛晋,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栾武子(名书)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从,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左氏成十六年《传》)

新史氏曰:邲之战、鄢陵之战,皆非晋之福也。先縠、栾书、郤至三人者,其人格皆不足道,今举之者,不以人废言。谓其言皆以国家之名誉为重,可以代表当时全国尚武之精神也。晋之建国,在群狄之间。故籍谈曰:“晋居深山之中,戎狄之与邻,而远于王室,王灵不及。”(左氏昭十五年《传》)范燮亦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成十六年《传》)盖晋之国势,非取军国民主义无以自存。故武士道之风,晋最盛焉,此所以能称霸百年,而战国以后,三晋之威稜且未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