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前次书,已猜着几分你有喜信,这回连接两书知道的确了,我和王姨都极欢喜。王外长对我十二分恭敬,我倒不好意思为这点小事直接写信给他。他和吴柳隅极熟,今日已写一封极恳切的信给柳隅,看有办法没有,能有最好。万一不能,就在营业款项上挪用些,万不可惜费,致令体子吃亏。须知你是我第一个宝贝,你的健康和我的幸福关系大着哩。好孩子,切须听爹爹的话。

北方局面看着快要完了。希哲倒没有十分难处,外面使领馆很多,随众人的态度为态度便是。你一时既不能上路,便安心暂住那边,最多是到时把总领事头衔摔下,用私人资格住到能行时为止。这都是等临时定局。目下中国事情谁也不能有半年以上的计划,有也是白饶。

营利方针,本来是托希哲全权办理,我绝不过问的,既是对于分裂之股,你们俩人意见不同,那么就折衷办理,留一半,售去一半,何如?

几日来颇想移家大连,将天津新旧房舍都售去,在大连叫思成造一所理想的养老房子。那边尚有生意可做,我想希哲回来后,恐怕除了在大连开一个生意局面外,别的路没有可走,但这是一年后的话,现在先说说罢了。

思永明年回到哈佛,或者把庄庄交给他,你的行动便可以自由,这也是后话,那时再说。

范静生昨晨死去,可伤之至。他是大便失血太多,把身子弄虚弱了,偶得感冒小病,竟至送命。我一年以来,我们师徒两人见面(我两次入协和时,他也在那里),彼此都谆劝保养。但静生凡事看不开,不会自寻娱乐,究竟算没有养到。半年来我把图书馆事脱卸交给他,也是我对不住他的地方。他死了,图书馆问题又网到我身上,但我无论如何,只好摔下。别的且不说,那馆在北海琼华岛上,每日到馆要上九十三级石梯,就这一点我已断断乎受不住了。

这几次写信都没有工夫,特别和忠忠、庄庄两人说话,但每想起他们,总是欢喜的。

民国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