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圣 此篇所谓宗师仲尼以重其言。纪氏谓为装点门面,不悟宣尼赞《易》、序《诗》、制作《春秋》,所以继往开来,唯文是赖。后之人将欲隆文术于既颓,简群言而取正,微孔子复安归乎?且诸夏文辞之古,莫古于《帝典》,文辞之美,莫美于《易传》。一则经宣尼之刊著,一则为宣尼所自修。研论名理,则眇万物而为言;董正史文,则先百王以垂范,此乃九流之宗极,诸史之高曾,求之简编,明证如此。至于微言所寄,及门所传,贵文之辞,尤难悉数。详自古文章之名,所包至广,或以言治化,或以称政典,或以目学艺,或以表辞言,必若局促篇章,乃名文事,则圣言于此为隘,文术有所未宏。周监二代,郁郁乎文,此以文言治化也。文王既没,文不在兹,此以文称政典也。馀力学文,此以文目学艺也。文以足言,此以文表辞言也。论其经略,宏大如此,所以牢笼传记,亭毒百家,譬之溟渤之宽,众流所赴,玑衡之运,七政攸齐,征圣立言,固文章之上业也。近代唯阮君伯元知尊奉文言,以为万世文章之祖,犹不悟经史子集一概皆名为文,无一不本于圣,徒欲援引孔父,以自宠光,求为隆高,先自减削,此固千虑之一失。然持校空言理气,肊论典礼,以为明道,实殊圣心者,贯三光而洞九泉,曾何足以语其高下也!

辞欲巧 郑曰:巧,谓顺而说也。孔疏言辞欲得和顺美巧,不违逆于理,与巧言令色之巧异。案此诗所谓有伦有脊者也。《毛传》:伦,道也。脊,理也。

或简言以达旨四句 文术虽多,要不过繁简隐显而已,故彦和征举圣文,立四者以示例。

丧服举轻以包重 黄注:所谓缌不祭,《曾子问》篇文。小功不税,《檀弓》篇文。郑注曰:日月已过,乃闻丧而服曰税,大功以上然,小功轻不服。《丧服小记注》:税者,丧与服不相当之言。

邠诗联章以积句 《七月》一篇八章,章十一句,此风诗之最长者。

儒行缛说以繁辞 据郑注,则《儒行》所举十有五儒,加以圣人之儒,为十六儒也。

昭晰 孙君云。元本晰作哲,哲为晣之借,晰乃晣之讹。《说文》日部:昭晢,明也,《易》曰:明辩晢也。《释文》云:晢又作哲。后《正纬》、《明诗》、《总术》篇昭晰字,元本皆作哲。按彦和用经字多异于今本,如发挥作发辉是也。

四象 彦和之意,盖与庄氏同,故曰四象精义以曲隐。《正义》引庄氏曰:四象,谓六十四卦之中有实象、有假象、有义象、有用象。

辞尚体要,弗惟好异 伪古文《尚书·毕命》篇: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梅氏《传》:辞以体实为要,故贵尚之,若异于先王,君子所不尚。

虽精义曲隐 案自《易》称辨物正言,至正言共精义并用,乃承四象二语,以辨隐显之宜,恐人疑圣文明著,无宜有隐晦之言,故申辨之。盖正言者,求辨之正,而渊深之理,适使辨理坚强。体要者,制辞之成,而婉妙之文,益使辞致姱美。非独隐显不相妨碍,惟其能隐,所以为显也。然文章之事,固有宜隐而不宜显者,《易》理邃微,自不能如《诗》、《书》之明菿,《春秋》简约,自不能如传记之周详,必令繁辞称说,乃与体制相乖。圣人为文,亦因其体而异,《易》非典要,故多陈几深之言,史本策书,故简立褒贬之法,必通此意,而后可与谈经;不然,视《易》为卜筮之廋辞,谓《春秋》为断烂之朝报,惑经疑孔之弊,滋多于是矣。

衔华佩实 此彦和《征圣》篇之本意。文章本之圣哲,而后世专尚华辞,则离本浸远,故彦和必以华实兼言。孔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包咸注曰:野如野人,言鄙略也。史者,文多而质少;彬彬者,文质相半之貌。审是,则文多者固孔子所讥,鄙略更非圣人所许,奈之何后人欲去华辞而专崇朴陋哉?如舍人者,可谓得尚于中行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