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著书,多以一时采辑未广,积久闻见又多,于是有补、续、馀、闰之作。如宋洪迈容斋随笔》,乃至于五笔;王明清《挥麈前录》,亦有《后录》、《三录》相继;次则沈括梦溪笔谈》,皆其先例也。大伯父文选君,昔年既撰《书林清话》,播传宇内,已为当世士大夫所推重。

惟是此书杀青以来,间有历代刻书掌故、琐记为前书所无者,阅时年馀,又成此《馀话》上下两卷。正待编为巨册,不欲亟付梓民,而客岁以不幸罹难,至是竟成绝笔矣。人亡国瘁,痛哉言乎。启崟兄弟丁兹丧乱,重惧遗稿散失,遂乃携入行笥,悉数来沪,以待他日授之剞劂。会刘师澹园有印书馆之设,亟用活字排印五百部,同时并印《郋园读书志》,数亦如之。

是役也,历百馀日而蒇事。其校雠讹夺,刘师命启崟及其家子弟分任之。

师盖大伯父入室弟子,故其沆瀣相承,快睹斯书之流布也。启崟于家学毫无所得,有愧前修,展读兹编,惝然若失者殆累 日已。此外遗稿,尚有《四库全书目录版本考》、《说文籀文考证》、《经学通诂》、《郋园学行记》、《星命真原》、《自订年谱》等书,将渐次编校刊行,庶无负于大伯父一生精力所系,得以长留天地间。然则是书之成,固非嚆矢欤。大伯父耳顺方强,使其健在,岂仅如王、如洪、如沈之撰述已哉!戊辰四月,从子启崟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