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主人者(云林,方君幼读书处,自称为云林主人),余交以义;天香花坞主人者,(天香花坞,刘君别墅,尝自谓天香花坞主人),余交以神。二主人皆好谭兵接客,尝留学古扶桑地。余自恨不武,谬以文章见称侪辈,亦云羞矣。矧足不出里闾跬步,胸际拘促,尚能强颜为人操笔墨乎!

丁未之春,浮居武昌,帘外花影纵横,禽声上下相对,乐甚,不自知为遭际蹉跎客。时二主人与诸同志,谋刻郢中白毫子《兵垒》,余为之弁数言于首,曰:「是书得之钞本,其传必不广。询之好古家、兵家,鲜有藏且读者。然无论如何,是书一出,白毫子之名将大显于世矣!」二主人曰:「然,请即以子言为券。」

光绪三十三年春三月黄安石琴陈冠冕谨序。

白毫子《兵垒》序

止戈为武,古圣人大同之论,不可行于据乱升平之世。吾辈上瞩往古,下瞩来今,无论为和平,为战争,总为竞争最烈时代。浅陋者欲持道德仁义之说,以与强有力者相搏抗,其能胜乎?适足以供宰割而已矣。

余生当斯世,万变撄心。不揣固陋,愤自振厉,跨海东渡。意谓生虽不能马革裹尸,誓死杀贼,为古今地球历史上赫赫名将,亦当择其近似者,勇力为之,以旌吾过,于是乎习警务。伯英刘氏者,余囗交也〔一〕。年少气锐,时正留学东京,昕夕过从,日与上下言囗〔二〕,意又益壮。

洎余以卒业归国,伯英亦丁父艰归,又相与把晤武昌,因谓曰:「鄂州位天下之中,陆有京汉、粤汉、川汉之铁轨;水有汉、沔、长江之贯注,四方宾客,咸萃斯土。吾将集天下之贤隽,共辑图书,发明古今真学术,以饷馈瀛海内外。」伯英曰:「壮哉斯言!昔先君子宦京师时,好收古书。每念版籍凋丧,存者孑遗,大为惋惜,因遍处搜讨,贮书满家。拟以次谋资出证海内,窃从曝书之下,收拾残编。得吾楚明儒尹氏白毫子所著《兵垒》一书,盖最后手自校正未刊原本也。读而好之,日置座侧,把玩不释,可与东西今古兵法,互相印证。秘而不传,非公也。」出书相示,叹其语必析精,事必征实,适合陆军学校教科之用。噫!是编出而胡文忠公《读史兵畧》之价值减矣。伯英曰:「吾行又将东去,其急呼周少臣君、吴少秋君,共相雠校,质之谭兵家。」余曰:「诺。」

光绪三十三年五月黄安方以南谨叙于鄂渚之雄楚楼。

校勘记

〔一〕复印件「交」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二〕复印件「言」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