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帝

赤將子輿,黃帝時人,不食五穀,啖百草花。

西王母居龍月城,與紫陽真官博戲,則以黃中李一二百枚,遞分勝負。

偓佺好食松實,體毛數寸,行逐走馬。

三代

師門者,嘯父弟子也,能使火,食桃李葩。

季充號負圖先生,嘗餌菊朮,經旬不語。人問何以?曰:「世閒無可食,亦無可語者。」

寇先者,宋人,好種荔枝,食其葩實。

段干木請客,供廚惟瀹筍。曰:「家貧山居,惟筍一味。」

孟嘗君食客三千人,上客食肉,中客食魚,下客食菜。

安期生,以醉墨洒石上,皆成桃花。

陸賈,使南越,尉佗與之泛舟錦石山下。賈默禱曰:「我若說越王肯稱臣,當以錦裹石,為山靈報。」使還,遂出囊中裝,募人植花卉以當錦。

高后時,朱仲戲三寸珠,視之,中有花影,一里之內所種花木皆見。

西漢曹元理,明筭術,嘗過其友人陳廣漢。廣漢曰:「有倉卒客,無倉卒主人,柰何?」元理曰:「俎上蒸㹠一頭,廚中荔枝一柈,皆可為設。」廣漢再拜謝罪,自入取之,盡日為歡。

武帝與麗娟看花,時薔薇始開,態若含笑。帝曰:「此花絕勝佳人笑也。」麗娟戲曰:「笑可買乎?」帝曰:「可。」麗娟遂奉黃金百斤,為買笑錢。薔薇名賣笑花,自此始。

武帝嘗以吸花絲錦,賜麗娟,命作舞衣。春莫宴于花下,舞時故以袖拂落花,滿身都著,舞態愈媚,謂之百花之舞。

按,漢宮人麗娟,玉膚柔輭,吹氣勝蘭,每唱迴風之曲,庭中花皆飜落。

霍光,園中鑿大池,植五色睡蓮,養鴛鴦三十六對,望之爛若披錦。

按,南海有睡蓮,夜則花低入水。

周黨見閔仲叔,食無菜,遺之生蒜。仲叔曰:「欲省煩耳,今更作煩耶?」受而不食。

後漢孟節,能含棗核,不食可至十年。

漢時有徐登、趙炳者,俱有仙術。一日相遇,各試其術,炳能禁水使不流,登噴酒著樹輒成花。

漢有女子舒襟,為人聰慧,事事有意。與元羣通,嘗寄羣以蓮子,曰:「吾憐子也。」羣曰:「何以不去心?」使婢答曰:「吾欲汝知心內苦。」

三國

李意其於城角中作一土窟,居其中,冬夏單衣,但飲酒,食脯及棗,或百日、二百日不出。

漢人有適吳,吳人設筍,問是何物?曰:「竹也。」歸煮其牀簀而不熟,乃謂其妻曰:「吳人轣轆,欺我如此。」

劉公幹居鄴下,一日,桃李爛漫,值諸公子延賞,久之方去。公幹問僕曰:「損花乎?」僕曰:「無,但愛賞而已。」公幹曰:「珍重,輕薄子不損折,使老夫酒興不空也。」遂飲花下,作放歌行。

魏鄭公愨,避暑曆城,取大蓮葉貯酒,以簪通其柄,屈莖如象鼻,傳噏之,名為碧筩。

樊夫人與夫劉綱俱有道術,各是言勝。中庭有兩桃樹,夫妻各呪其一,桃便鬭,綱所呪桃,走出籬外。

葛元有異術,嘗冬日為客設生瓜棗,夏致冰雪。

吳時有徐光者,常行術于市里。從人乞瓜,其主勿與,便從索瓣,投地種之。俄而瓜生,蔓延生花,實成乃取食之,因賜觀者。鬻者反,視所出賣皆亡耗矣。

潘岳美姿容,挾彈出洛陽道,婦人皆連手投之以果,滿車而歸。時張載甚醜,每出行,小兒以瓦石擲之,委頓而去。

山濤治郫時,刳大竹釀酴醿作酒,兼旬方開,香聞百步外。

張牧之隱竹溪,不與世接,客來蔽竹窺之。韻人佳士,則呼船載之,或自刺舟與語。

陶宏景特愛松風,庭院皆植松,每聞其響,欣然為樂。

和嶠性至儉,家有好李,王武子求之,與不過數十。王武子因其上直,率將少年能食之者,持斧詣園,飽共噉畢,伐之,遂一車枝與和公,問曰:「何如君李?」和既得,惟笑而已。

按,嶠諸弟往園中食李,皆計核責錢,則儉嗇可知。又,王戎家有好李,恐人得其種,恆鑽其核。

阮宣仲家貧,春日粥筍充觴酌,截竹為甖,用充盛置。人問其故,宣仲曰:「我惟愛竹好酒,故合二物常相竝耳。」

晉新野君傳家以剪花為業,染絹為芙蓉,撚蠟為菱藕,剪梅若生。

石崇砌上,就苔蘚刻成百花,飾以金玉,曰壺中之景,不過如是。

武陽女嫁阮宣武,性妒。家有一株桃樹,花葉灼耀,宣嘆美之,卽便大怒,使婢取刀斫樹,摧殘其花。

李衡為丹陽太守,遣人于龍陽洲作宅,種柑千樹。勅兒曰:「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歲上一匹絹,亦足用矣。」

晉元帝時,有老姥,每旦獨提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競買,自旦至夕,其器不減。所得錢,散路傍孤貧乞人,人或異之。州法曹縶之獄中,至夜,老姥執所鬻器,從獄牖中飛出。

元帝時,臨池觀竹旣枯。后每思其響,夜不能寢。帝為作薄玉龍數十枚,以縷線懸于簷外,夜中因風相擊,聽之與竹無異。

顧愷之為虎頭將軍,每啖蔗,自尾至本。或問之,曰:「漸入佳境。」

顧愷之癡信小術,桓元嘗以一柳葉詒之,曰:「此蟬繄葉也,以自蔽,人不見。」愷之引葉蔽己,元佯眯焉。愷之珍之,人謂愷之癡絕。

謝長裾見鳳仙花,謂侍兒曰:「吾愛其名也。」因命進氾葉公金膏,以麈尾梢染膏灑之,折一朵,插倒影三山環側。明年此花金色不去,至今有斑點,大小不同,若洒者,名倒影花。

晉僧法潛隱剡山,或問勝友為誰,乃指松曰:「此蒼顏叟也。」

庾杲之清貧,食惟有韭菹、瀹韭、生韭雜菜。任昉戲之曰:「誰謂庾郎貧,常食二十七種。」

按,魏李崇為尚書令,家富而儉,食常無肉,止有韭茹、韭菹。李元祐謂人曰:「李令公一食十八種。」意與此同。

楊隱之女有仙術,與父爭衡。隱之以土拈作小丸,散土中,卽生梧桐數株,枝葉青葱。女以素綾剪小魚,一沾水卽躍去。共為笑樂,忘其貧約。

庚太尉亮,見陶公侃,陶公雅相賞重。陶性儉吝,及食噉菹,庾因留白,陶問用此何為?庾云故可種,于是大嘆。庾非惟風流,兼有治實。

陸士衡詣王武子,武子有數斛羊酪,指以示陸曰:「卿東吳何以敵此?」陸曰:「千里蓴羹,但未下鹽豉耳。」

王敦初尚主,如廁,見漆箱盛乾棗,本以塞鼻,王謂廁上亦下果,食遂至盡,羣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魏夫人弟子善種花,號花姑。

王甲從北來詣謝公,公問北方何果最勝?答云:「桑椹最佳。」公問可比江南何果?甲云:「是黃柑之流。」公曰:「君乃爾妄語。」甲不欲受妄語之名,乃買駿馬,俟熟時,馳取數十枚奉公,公食之以為美,語甲曰:「此味江東所無,君何僅比黃柑?」

陸納為吳興太守時,衛將軍謝安常欲詣納。納兄子俶,怪納無所備,不敢問,乃私蓄數十人饌。安旣至,所設惟茶果而已,俶遂陳盛饌,珍羞必具。及安去,納杖俶四十,云:「汝旣不能光益叔父,柰何穢我素業?」

王逸少居山陰,或默數花鬚,摘撚咀嗅,怡然自若。

張薦隱居頤志,家有苦竹數十頃,張於竹中為屋,常居其中。王右軍聞而造之,張逃避竹中,不與相見,一郡號為竹中高士。

王子猷嘗暫寄人空宅住,便令種竹,或問暫住何煩爾?王嘯咏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無此君?」又嘗行過吳中,見一士大夫家,極有好竹,至已知子猷當往,乃洒掃施設,在聽事坐相待。王肩輿徑造竹下,諷嘯良久,主已失望,猶冀還當通,遂直欲出門,主人大不堪,便令左右閉門不聽出。王更以此賞,主人乃留坐,盡歡而去。

戴𩤛春遊,攜雙柑斗酒,人問何之?曰:「往聽黃鸝聲,此俗耳鍼砭,詩腸鼓吹,汝知之乎?」

孫德璉鎮鄞州,合十餘船為大舫,于中立亭,池植荷芰。良辰美景,賓僚竝集,泛長江而置酒,一時稱為勝賞。

郭文在山閒有石榴、楊梅等花,為樵牧所傷,殆甚。郭賣簪沽酒以澆之,人問其故。曰:「為二子洗瘡止痛。」

侍中元乂,為蕭正德設茗,先問卿於水厄多少。正德不曉乂意,答下官雖生水鄉,立身以來,未遭陽侯之難。舉坐大笑。

按,晉王濛好飲茶,人至,輒命飲之,士大夫皆患之,每欲往候,必云今日有水厄。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漁人姓黃,名道真。〉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髣髴若有光,便捨船從口入。初極狹,纔通人,復行數百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鷄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竝怡然自樂。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具答之。便要還家,設酒殺鷄作食,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自云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歎惋,餘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旣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誌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卽遣人隨其往,尋向所誌,遂迷不復得路。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親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

晉陶潛愛菊,嘗對花命酒獨酌,吟賞終日。

佛圖澄初詣石勒,勒試以道術,澄取缽盛水燒香呪之,須臾鉢中生青蓮花,光色曜日。

臨安有裴氏姥,採眾花釀酒,貧士則施與之。

宗測樂閒靜,好松竹,常見日篩竹影上牎,以筆備描之。宗測春游山谷閒,見奇花異草則係于帶上,歸而圖其形狀,名聚芳圖、百花帶,人多效之。

袁粲為丹陽尹,郡南一家有竹石,粲徒步往,亦不通主人,直造竹所,笑咏自得。主人出,笑語歡然。俄而車騎屏至門,方知是袁尹。

南北朝

琅琊王肅仕南朝,好茗飲、蓴羹,及還北地,又好羊肉、酪漿。人或問之,茗何如酪?肅曰:「茗不堪,與酪為奴。」

按,王肅喜茗,一飲一斗,人號漏巵。

平安王子懋,年七歲時,母阮淑媛,常病危篤,請僧行道。有獻蓮花供佛者,眾僧以銅甖盛水,花更鮮,子懋流涕禮佛,誓曰:「若使阿姨獲祐,願花竟齋如故。」七日齋畢,花更鮮紅,看視甖中,稍有根鬚,阮病尋差,世稱其孝感。

新安王子鸞、豫章王子尚詣曇濟上人于八公山,濟設茶茗,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茶茗?」

武帝女壽陽公主,人日臥于含章殿簷下,梅花落公主額上,成五出之花,拂之不去,宮中效之,作梅花妝。

沈道虔,有盜屋後筍者,令人止之,曰:「惜此筍,欲成林,更有佳者相與。」乃令人買大筍,送與之。

武帝植蜀柳數株于靈和殿,賞玩咨嗟曰:「此楊柳,風流可愛,似張緒當年。」

竟陵王子良,善立勝事,夏月客游至,為設瓜飲及甘果。

皮蕃去北,而後來鄱陽,食竹筍,曰:「三年不見羊角,哀矣。」

范雲使魏,魏使李彪為設甘蔗、黃甘,雲隨盡絕益。彪笑謂曰:「范散騎小復儉之,一盡不可復得。」

齊博陵君豹園中,雜樹森列,或有折其桐枝者,曰:「何為傷我鳳條?」

汝南周𩤛,隱居鍾山,長齋蔬食,王儉謂之曰:「卿在山中何所啗食?」答曰:「赤米白鹽,綠葵紫蓼。」又曰:「菜何者最美?」𩤛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按,秋末或作夏暮,為答文惠太子問。

何遜為梁法曹水部員外郎,楊州廨宇有梅盛開,遜常吟咏其下。後居洛陽,思梅不得,請再任楊州,從之。旣至,適花盛發,大開東閣,延文字,嘯傲終日。

梁使與魏使各言方物。陳昭問曰:「葡萄味何如橘柚?」庾信曰:「津液奇勝,芬芳減之。」尉瑾曰:「金衣素裏,見包作貢,向齒自消。」良應不及。

按《焦氏類林》引載此條,姓氏失實,今悉正之。

傅大士,自往蒙頂結庵種茶,凡三年,得絕佳者,號聖楊花、吉祥蕊,各五斤,持歸供獻。

梁豫州〈一作荊州〉椽屬,以雙陸賭金錢,金錢盡,以金錢花相足。魚洪謂得花勝得錢。

南朝棲霞寺大郎法師,每談論,手執松枝以為談柄,嘗令弟子採榆莢,詣瑕邱市易,皆化為金錢。

梁庾詵愛林泉,嘗遇火,止出書,坐于池上曰:「惟恐損竹。」

梁元帝竹林堂中多種薔薇,康家四出薔薇,白馬寺黑薔薇,長沙千葉薔薇,多品彙竝,以長格校其上,使花葉相連,其下有十閒花屋,仰而望之,則枝葉交映,迫而察之,則芬芳襲人。

後魏河閒王琛,後園造迎風館,素奈、朱李株條入簷,妓女樓上,坐而摘食。

陳永陽王,宿酲未解,則為蜜漬烏梅,每啖不下二十枚,清醒乃已。

後周張元,性廉潔,南鄰有杏二樹,杏熟多落元園中,悉拾以還主。

北齊盧士琛妻,崔林義之女,有才學,春日取桃花和雪,與兒靧面。呪曰:「取紅花,取白雪,與兒洗面作光悅。取白雪,取紅花,與兒洗面作光華。取花紅,取雪白,與兒洗面作光澤。取雪白,取花紅,與兒洗面作華容。」

隋開皇中,趙師雄遷羅浮,一日天寒日暮,在醉醒閒,因憩僕車于松林閒酒肆旁舍見一女人,淡妝素服,出迓師雄。時已昏黑,殘雪未消,月色微明,師雄喜之,與之語,但覺芳香襲人,語言極清麗,因與之扣酒家門,得數杯相與飲。少頃有一綠衣童來,笑歌戲舞,亦自可觀。頃醉寢,師雄亦懵然,但覺風寒相襲。久之,時東方已白,師雄起視,乃在大梅花樹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顧,月落參橫,但惆悵而已。

有巴邛人,不知姓名,家有橘園,因霜後諸橘盡收,餘有兩大橘,如三斗盎,巴人異之,卽令舉摘下,輕重亦如常橘。剖開,每橘有二老叟,髯眉皤然,肌體紅明,皆相對象戲,身長尺餘,談笑自若,剖開後亦不驚怖,但相與決賭,決賭訖。一叟曰:「君輸我海龍王第七女髮,髮十兩,智瓊額黃十二枚,紫綃帔一副,絳臺山霞實散二庾,瀛洲玉塵九斛,阿母療髓凝酒四鍾,阿母女態盈娘子躋虛龍縞襪八緉,後日于王先生青城草堂還我耳。」又有一叟曰:「王先生許來,竟待不得。橘中之樂,不減商山,但不得深根固蒂,為愚人摘下耳。」又有一叟曰:「僕飢虛矣,當取龍根晡食之。」卽于袖中抽出一草根,方圓徑寸,形狀宛轉如龍,毫釐罔不周悉,因削食之,隨削隨滿,食訖以水噀之,化為一龍,四叟共乘之,足下泄泄雲起,須臾風雨晦冥,不知所在。

侯白嘗與楊素竝馬,見路旁有槐樹顦顇欲死,素曰:「侯秀才道理過人,能令此樹活否?」白曰:「取槐子懸樹枝卽活。」素聞其說,答曰:「《論語》云:子在,回何敢死?」〈回、槐同音。〉

煬帝駕至洛陽,進合蒂迎輦花,帝令御車女袁寶兒持之,號曰司花女。

煬帝築西苑,每宮樹凋落,則剪綵為花葉,綴於枝條,色渝,易以新者,常如陽春。沼內亦剪綵為荷芰菱芡,乘輿遊幸,則去冰而布之。

諸葛穎精于數,晉王廣引為參軍,甚見親重。一日共坐,王曰:「吾臥內牡丹盛開,君試為一箅。」穎持越策度一二子曰:「牡丹開七十九朶。」王入掩戶,去左右數之,正合其數,但有二蕊將開,故倚闌看傳記向之,不數十行,二蕊大發,乃出謂穎曰:「君莫得無左乎?」穎再挑一二子曰:「我過矣,乃九九八十一朶也。」王告以實,盡歡而退。

薛寮,河東人,幼時于牎欞內閒窺,見一女子,素服珠履,獨步中庭。嘆曰:「良人負笈游學,艱于會面,對此風景,能無悵惋?」因吟曰:「夜凉獨宿使人愁,不見檀郎暗淚流。明月將書〈一作舒〉三五候〈一作夜〉,何來別恨更悠悠?」又袖中出一畫蘭卷子,對之微笑,復淚下吟曰:「獨自開廂覓素紈,聊將彩筆寫芳蘭,與郎圖作湘江卷,藏取齋中當臥觀。」其音甚細而亮,聞有人聲,遂隱於水仙花中。忽一男子從叢蘭中出,曰:「娘子久離,必應相念,阻于跬步,不翅萬里。」亦歌詩曰:「佳期逾半載,要約不我踐,居無鄉縣隔,邈若山川限,神交惟夢中,中夜得相見,延我入蘭幃,羽帳光璀璨,珊然解寶袜,轉態皆婉孌,歡娛非一狀,共協平生願,奈何庭中鳥?迎旦當牎喚,繾綣猶未畢,使我魂夢散,於物願無鳥,於時願無旦,與子如一身,此外豈足羨?」又歌曰:「憶昔初邂逅,元蟲鳴樹聞,崔隤巹飲好,鷾鴯又將還,隱几夜不寐,朱火颺青煙,蠠沒紬墳素,藉以開我顏,輾轉復反側,傷彼關雎篇,沈吟下階步,四五月方殘,嗟哉牛女星,遙遙隔河端,鴛機不成匹,服箱良獨難,虛名如有益,敢惜同心肝。」歌已,仍入叢蘭中。寮苦心強記,驚訝久之,自此文藻異常,蓋花神啟之也。一時傳誦,謂二花為夫婦花。

按,聘禮花槃,實始于此。今人易為葱蘭,當是水仙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