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杂剧剧本《七里滩》   作者:

七里滩》全名《严子陵垂钓七里滩》,主要写东汉严子陵(名光)不愿做官,隐居七里滩的故事。

严子陵本贯会稽严州人,自幼游玩江湖,后来在富阳富春山畔七里滩钓鱼为生。当时王莽建立新朝,灭汉宗一万五千七百余口。春陵乡白水村人刘秀,字文叔,改名金和,与严子陵以兄弟相称,隐身度日。严子陵和刘秀关系密切,但人生观截然不同。严子陵认为自古帝王将相虽然为江山南征北战,东荡西杀,结果“未曾立两行墨迹在史书中,却早卧一丘新土在芒山上”。所以他把富贵看做“如蜗牛角半痕涎沫,功名似飞萤尾一点光芒”。生死无定,抓紧时间开怀畅饮,管他皇帝姓刘还是姓王,让他渔蚌相争去罢,“倒与俺闲人每留下醉乡”。他“醉眼觑世界,不悠悠荡荡”,“醉眼觑日月,不来来往往”,“醉眼觑富贵,不劳劳穰穰”。他“醉眼宽似沧海中”,“醉眼竟高似青霄上”,“醉眼不识个宇宙洪荒”。富汉们好日子不久长。他隐居饮酒,“忠孝贤良”。他不肯做官,亦不肯受享,“那里面暗隐着风波、风波千丈”。他现在这种生活,烂醉村乡,散诞心肠,免虑忘忧,百事无妨,“拣深山旷野潜藏”,“驾孤舟荡漾,趁五湖烟浪,望七里滩头,轻舟短棹,蓑笠纶竿,一钩香饵钓斜阳”。

十年后刘秀做了皇帝,派使臣征聘严光做官。严光在过去同刘秀“常绕着南阳酒垆,醉酩酊不能归去”,严光用自己“布袍袖将他盖覆,常让与席头儿宽处”,两人“醉偃仰同眠抵足”。今天“怎去他手里三叩头扬尘拜舞?”他乐于在七里滩垂钓隐居,这并非因为“不达时务”,而是他“观了些成败兴亡阅了些今古,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昨日个虎踞在咸阳,今日早鹿走姑苏”。做官本身对他是苦不是乐,那皂朝靴紧行拘二足,纱幞头戴头掐额颅。再说当官为宦,“重呵止不过请些俸禄,轻呵但抹着灭了九族”。即使是“天子召贤书”,“回去也不是护身符”。他这个人,一辈子“执的是斑竹纶竿”,秉不得“花纹象笏”;玉带上挂的金鱼比不上他新酒活鱼,住庙堂不如居水国。他叮咛使官告诉刘秀,那襕袍靴笏“发付”给别人去吧,他严子陵只知道十年前共饮的旧知交,“谁认的甚么中兴汉光武”?

刘秀三番五次写书派人请严子陵,严子陵只好前往祝贺。乍一离开七里滩,不免留恋那终日伴他的鸥鹭,陪他的渔父,担心柴门扃不扃,人笑应不应,友来谁人迎?到了帝都,刘秀出郭相迎,“齐臻臻戈殳镫棒当头摆,明晃晃武士金瓜夹路行”,煞是威风。想当年刘秀“穿一领粗布袍”,常被他扯的“偏襟袒领”。如今刘秀则“穿着领柘黄袍”,他若是“轻抹着该多大来罪名”。他和刘秀叙交情,谈往事。谈到刘秀推翻王莽,“端的是鬼怕神惊”。“自古兴亡成败皆前定”,“不患难如何得太平”,“不农吟怎得真龙显”,“不发黑如何得晓日明”。刘秀虽然如“高祖般性宽洪,文帝般心明圣”,“安社稷,息盗贼,万民称颂”,但是他又告诉刘秀:“若不是云台上英雄并力”,你独自个“孤掌难鸣”。两人谈得很投机,喝得很畅快,他只当刘秀是“十年前沽酒刘秀”,自己是“七里滩垂钓的严陵”,而不以刘秀为君,也不以自己为卿。他对刘秀说,“若你万圣主今夜还归去”,他便“七里滩途程来日登”。他认为做皇帝要起五更,去得迟文武等,不如出家人“纳被蒙头,黑甜一枕,直睡到红日三竿犹兀自唤不的我醒”。他本来想着在都外和刘秀会一面便回去,没想到第二天刘秀又在宫中为他做拂尘筵席。到了宫中,无非是些金殿宇,玉楼台,比起自己的草舍茅斋,只多着一个“差夫役着万民盖”,再没有什么了不起。猛然他发现“七里滩的朱顶仙鹤在碧云间将雪翘开”,直飞到皇宫探他来,还有那献果的猿猱也到来,他不由得见景生情,睹物伤怀,想起七里滩“麋鹿衔花,野猿献果,天灯自见,乌鹊报晓,禽有禽言,兽有兽语”,“把人情都解,非浊骨与凡胎”,这时候不见他面,可能正“疑猜他在钓鱼滩醉倒未回来”,岂知他这时被宫女扶策,步上瑶阶,心里怀念七里滩钓鱼台。在这里饮酒怕打破盏儿陪不起,不如草店上倒开怀;在这里吃饭食鱼把桌器摆,怎如他江村油盐和野菜。他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他要回七里滩,什么“富贵荣华”,不过是“草芥尘埃”;什么“禄重官高”,“阗是祸害”;“凤阁龙楼,包着成败”。这那里是“舜殿尧阶”呵,他严光要“跳出这十万丈风波是非海”。

此剧表现隐士严光的散诞胸怀、避世隐居、不耽风险、埋名出名(所谓“一竿七里滩头竹,钓出千秋万世名”)的思想。全剧虽情节单纯,但抒情色彩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