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希腊蔼夫达利阿谛斯著

泰诺思老矣、而其心常少。劳作如少年、深思如成人、挚爱如慈母。葢彼一生、实为爱所主宰。少时爱其妻摩罗、而摩罗与之相处、为时不久长、仅生一女而去。(意云一年余)方泰诺思送其妻入丘墓时、发见斑白。葢一夜中、篷篷华发、遽杂银丝、是夜也、即其妻产小弗罗琐之夜、泰诺思入摩罗室、乃见一婴儿傍死母而卧之夜也。泰诺思渐老、则爱其其孤女弗罗琐。彼为女而生亦为女故、日日耕作于小圃中。使无娇女为之慰藉、彼更何以堪其丧妻之痛乎?

凡人身心有创、历时既久、非自愈合、则亦己痉诸坟墓之中耳、十六年来、弗罗琐既长成、而泰诺思心中之创、亦渐愈矣。唯视女貌、心或时有隐痛、以女容止乃酷肖其死母也。逮弗罗琐嫁时、即此隐痛、亦己消矣。老人尔时、固尝挥泪、然其泪葢欢喜之泪也。

今使哈隆(鬼名、希腊语、意云炯眼。)幽明之界、有大川为阻、其一曰恶水、哈隆在其中、操舟以渡人魂)。重来、夺其所爱、犹可也。惜也、今非哈隆而为撒但。(希伯来语、意云敌、恶神名、与天帝为敌、导人于恶者。)泰诺思方得抱孙、种三世之爱、而弗罗琐变节、奔去不返、其无怨望、发为狂易。于是老人复零丁孤独、与其女孙小摩罗索居于茅舍之中也。

今也、老人发已全白、唇吻皆颤、重忧袭心、如岁巨创。弗罗琐之去、甚伤泰诺思之心、且益以撄其旧恨。老人自思、使摩罗而在、则今日之难、可以弗作也。

老人己龙钟甚、常抱小儿坐膝上、儿则嬉笑、举手欲揽其髯。老人视之、不复能堪、心几欲裂而为二矣、辄急起、即置儿于地、出至园中、力掘不已、汗流遍体、犹不休歇。逮力尽、乃返室、出食饱啖、食已沉睡、如铁石然。

邻右或相谓曰、“人焉得食息调和、如此翁者乎?此必神为小摩罗故、特以相赐者耳。”

然也。神非他、唯力作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