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呀!我的天呀!’他反复说了几遍,‘我只有依靠你了。’

“他久久地望着儿子,最后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对他说:

“‘爱乃斯特,好孩子,你很年轻,可是你心地好,你一定明白,答应过一个快要死的人,答应过父亲的事情是神圣的。你觉得你能够保守秘密,把它埋藏在你的心里,连你妈都意想不到吗?现在,好儿子,在这个家里,我能够信赖的人只有你了。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吗?’

“‘不会的,父亲。’

“‘好的,爱乃斯特,一会儿我把一个封好的包裹交给你,那是但维尔先生的东西,你把它好好地保存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藏有这包东西,你找个机会溜出公馆,把这包东西投送到街口的邮政分局去。’

“‘好的,父亲。’

“‘你能替我办这件事吗?’

“‘能办,父亲。’

“‘来亲亲我吧。你能这样,我死也死得舒服一点,好孩子。六七年后,你就会明白这个秘密多么重要,那时候你的机智和忠心就会得到很好的报答,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谁也不要放进来。’

“爱乃斯特走出去,看见他的母亲站在客厅里面。

“‘爱乃斯特,’她对他说,‘你来!’

“她坐下来,把她的儿子夹在两膝中间,紧搂在自己胸口上,亲吻他。

“‘爱乃斯特,你父亲刚才对你讲过话?’

“‘是的,妈妈。’

“‘他对你说什么了?’

“‘我不能说出来,妈妈。’

“‘噢!亲爱的孩子,’伯爵夫人高声说道,热烈地把他的儿子拥在怀里,‘你能守口如瓶使我多么高兴啊!永远不撒谎,说话守信用,你永远不要忘记这两个原则。’

“‘噢!你多么高尚啊!妈妈!你从来没有撒过谎,你!我知道你一定没有。’

“‘有些时候,亲爱的爱乃斯特,我也撒谎。不错,遇到有些情形,法律也无能为力,我也就不守信用。你听我说,我的爱乃斯特,你不小了,也相当明白事理,你一定会注意到你父亲把我赶开,不要我服侍他,这种事情是不自然的,因为你知道我多么爱他。’

“‘是的,妈妈。’

“‘可怜的孩子,’伯爵夫人一边哭,一边说,‘这场祸是你父亲听信奸人的话闯下的。有一批坏人想将我和你父亲拆开,以便满足他们的贪欲。他们想夺走我们的家产。你父亲要是身体健康的话,我们两个人的不和不久就会消除,他会听我的话;他心地好,性情和善,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是现在他神智不清了,他对我的偏见变成了一个冥顽的念头,变成了一种疯狂,这是他的病引出来的。你父亲对你的偏爱又是他神经失常的一个证据。在他害病之前,你却从来没有注意到他喜欢你胜过喜欢波利娜和乔治。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反常的。他对你的疼爱也许使他想到要把一些事情交给你去办。如果你不想使你的家人破产,我的乖乖,如果你不想让你母亲有一天象叫花子一样去讨饭的话,你就要把什么话都告诉她……’

“‘嘿!嘿!’伯爵大声叫道,他把门打开,几乎赤身露体地跑了出来,他已经象骷髅一样干瘪,只剩下一层皮了。这一声叫喊在伯爵夫人身上产生了可怕的效果,她一动不动,仿佛惊呆了一样。她的丈夫是多么虚弱,多么苍白啊,似乎是从坟墓里走出来的。

“‘你使我一生烦恼,现在又使我死不瞑目,你败坏我儿子的理性,教唆他做一个缺德的人。’他用沙哑的声音大声说。

“伯爵夫人走去俯伏在那个垂死的人脚下,一生最后的激动几乎使他变得狰狞可怕,她伏在他脚下泪如泉涌。

“‘开恩吧!开恩吧!’她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