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是如何变化的呢?现在让我们观察一个人的一生,从孩童时代到幼年、少年、青年,我们的认识能力的变化可以概括为两个特点。第一是认识能力的发达,第二是对事物的识别能力的提高。不单是一个人的一生是这样的,相信人类智力发达的悠久历史,也具有这两个特点。所谓识别能力之发达,意思是说一个人在年幼时,或者人智未开之世,本以为是同一F的事物,跟着时期推移和经验的积累,逐渐发现原来是两个以上的F;换言之,随着识别力的发达,终于能把一个F,分为F′、F″、F′″。从这一点上看,F随着时间而增殖,是无可置疑的。我们说人所识别的事物逐渐增加,是说人哪怕多活一天一小时,也会接触一些新的事物,至少,也间接地多了一些见闻的机会。年幼时代的见闻和不惑之年的见闻,不可同日而语;蒙昧时代先民的F,和今天文明时代人的F,无疑在数量上也有很大差异。现在我们就检考一下,在上文所说的文学材料中,F是如何增殖的。

(一) 感觉的材料

(a) 初夏的草绿和松树之绿,有人以为其绿并无不同,然而若稍加注意,就可以知道其间有很大不同。又如酒,如香烟,或如香水,如沉香等,都是如此。就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年幼时缺少识别力,然后渐渐积累经验,这种能力就渐渐发达起来,于是感觉性的材料大为增加。这样看来,有着几十世纪之历史经验的文明人,较之文化未开的古代人,在感觉性的材料方面肯定是占优势的。

(b) 事物见闻的增加,这一点不必多说。非洲的沙漠、美洲的原始丛林、喜马拉雅山的庄严、黄河的泛滥等,这些自然景物以前仅仅在某一范围内被人知晓,然而到了20世纪的今天,地球上哪怕位于天涯海角的自然景物,人们都耳熟能详了。

(二) 人事的材料

(a) 从前,一切愤怒都可以用“怒”字表达。可是现在,“怒”也有几种不同的层面。为表现这些“怒”,所用的字词就有好多,这可以说是识别力增进的缘故。如怨怒、愤怒、激怒等等,相关词语甚多。

(b) 由于我们的识别力的发达,就能够采用剖析的方法。从前以为是相同的人事人情,也能看出其间的多样的差异。另一方面,远古时代所不能体味的事情(人事方面的),到了现代有很多都能体味了。或者地球另一端的事以前无法知晓,但现在作为与我们的生存息息相关的部分,也很容易被了解了。野蛮的国民,对于自然界仅有简单的恐惧之情,而文明时代的人们对大自然的感觉却复杂深刻得多。而这种复杂深刻,无非是随着人的能力的提高而逐渐增加的。

(三)(四)条,其道理也如上述的(一)(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