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胆小鬼,”我心里说,“这是个你喜爱的姑娘,是一九二七年还是一九二八年,你五六岁的时候,在基思剧院合唱队里看见的,你喜欢上了她的大腿,她的乌溜溜的眼睛——金光闪闪的天使,是上帝从他们的翅膀上扔下来给你的——玛吉——击中了脑壳,别让她对你说那种无礼的话。”可是——“只有她——”

“别把它放在心上!”我父亲说道,他正要外出到城外上班,又是一个忘我之夜……七年以后他就去世了……太阳光再也不会照到他的鼻梁上了——“你还年轻不懂这些事。找一点别的有意思的事做做!”我们站在穆迪街上等公共汽车,出城前我们还去看了电影,是在梅里马克广场,很久以前漆黑一团的雨夜,但是现在我们看了当今的新电影大片——“这影片也不怎么样,”我父亲说道,是非常瞧不起的口吻。“他们都是在敷衍了事,你知道——哦除了这个以外,小子,也不要太后悔。你犯点儿错整天为这事犯愁,结果大伤元气。就你一个人发愁!哦,我知道cette maudite vie ennuyante est impossible(这种该死的无聊生活真是讨厌)。”“我知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干脆说吧,我整天只想着除了黑暗和死亡,世上什么都没有,不过我敢打赌我还是得为妻子孩子忙碌——行了——他们也只能这样,也好不了!”他捏了一下我的胳臂,我看到他嘴唇伤心地撇了一下,宽大的涨红的脸上长着一对坦诚严肃的蓝眼睛,张大嘴巴喘气大声咳嗽得咧嘴大笑,然后弯下腰来——因为最终蒂·让也只得认命——我站在那里心里明白。“我什么法子也没有——啊,现在田径赛结束了,棒球是不是成了你的主要运动项目?哎呀——我不能到这里来看了,妈的。唉,”一声疲惫的叹息,“总会有妈的什么事要发生妈的又不怎么——”

“哪儿?”

又是一声叹息:“我不知道。……也许我觉得今年比往年亲近一点——我不知道——。不光是看电影——旅游,谈话——我们也没有多少——从来没有——啊他妈的真伤心,儿子,没法子帮助你,但是你是明白的对吧,也真是老天安排的,我们无依无靠是好是坏都得自己来——啊?所以——你说在哪儿。”又是一声叹息。“我不知道。”——“Pauvre蒂·让,我们有难处,唔?”他不停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