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里看着为这次重要旅行整理得如此巧妙的旅行箱。这次旅行的想法是上个冬天在佛罗里达时冒出来的,读着伏尔泰、夏多布里昂、德·蒙特朗(他的新书《独自旅行者是魔鬼》正摆在巴黎的橱窗里)——研究着地图,打算四处走一走,吃一吃,去图书馆找到我祖先的故乡,然后去到那个在布列塔尼的地方,不消说,那是海水冲洗着岩石的地方——我的计划是,在巴黎待五天,之后去菲尼斯泰尔那家海边的小旅馆,午夜时分出门,穿着雨衣,戴着雨帽,带好笔记本和铅笔,还有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可以在里面写字,也就是说,把手、铅笔和笔记本伸进塑料袋,雨落在身上的其余部位的时候,还可以干干爽爽地写字,写大海的声音,诗作《大海》的第二章标题是:“大海,第二章,布列塔尼某地的大西洋的声音。”在卡纳克、孔卡诺、庞马尔角、杜瓦讷内、普鲁赞美多、布雷斯特、圣马洛,任一处附近,我的旅行箱里,有塑料袋、两支铅笔、备用的铅芯、笔记本、围巾、毛衣、衣橱里的雨衣,还有暖靴……

没错儿,是暖靴,我预想着要在巴黎的烈日下走长路,还从佛罗里达带来能调温的鞋子,一次都没穿过,整个这段倒霉的时间我只穿“暖靴”——巴黎的报纸上,人们在抱怨五月末到六月初整段时间的冷湿天气是科学家干预天气造成的。

还有我的急救包,写完后在布列塔尼海边寒冷的午夜思考时可用的手套,还有所有花里胡哨的运动衫和备用的袜子,我在巴黎从没穿过它们,更不用说在计划中要去的伦敦,之后的阿姆斯特丹和科隆更不用提了。

我已经想家了。

不过这本书是为了证实不管你以何种方式旅行,你的旅行多么“成功”,或是提前结束了,你总是能学到点什么而且学会改变想法。

一如往常,我只是把千言万语浓缩于一声力度极强又千面多义的“啊——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