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彭卜罗克和芒特高梅利伯爵托马斯(Right Honourable,Thomas,Earl of Pembroke and Montgomery)男爵何赫巴特(Baron Herbert of Cardiff)、勋爵罗斯(Lord Ross of Kendal,Par,Fitzhugh,Marmion,St.Quintin and Shurland)、今上的枢密院总裁(Lord President of His Majesty’s Most Honourable Privy Council)、兼威尔德、南威尔士两郡民政长(Lord Lieutenant of the County of Wilts and of Sousth Wales)大人:

这部论文的完成是大人亲眼所见的,它之出而问世,亦是受命于大人的,因此,它现在就凭其应有的权利,来要求大人赏给它数年前所允许的那层保障。我并不以为只要在书首署上任何一个大名,就能把书中的错误遮掩了。凡一种出版物之成败,全看它的价值或读者的爱好。在真理方面所最需要的,莫过于让读者摒除成见,平心领略,而能促使舆论给予重视的,又莫过于大人,因为举世都承认大人是洞明事道,深入埋藏的。人人都知道,大人在最抽象最概括的知识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而且凡所成就,皆是超群绝伦、远离常法,因此,既承大人认可、嘉许此篇之作,这就至少不会使世人在未读之先,就对此书加以鄙弃。不但如此,书中尚有一些部分,倘无大人为之声援,则世人或者只因其稍越常轨,就以为它们是全不值考虑的;因此,大人如能加以印证,则世人将会对那些部分衡量考虑。有的人在判断他人的头脑时,亦同判断假发似的,要以时髦为标准;这些人除了传统的学说以外,一概加以否认。因此,他们如果诬为鹜奇,那乃是一件可怖的事。不论任何地方,任何新学说在其出现之初,其所含的真理,都难以得到多数人的同意;人们只要遇到新意见,则常常会加以怀疑、加以反对,而并无任何理由,只是因为它们不同凡俗罢了。不过真理如黄金一样,并不因为新从矿中挖出,就不是黄金。我们只有考验它,考察它才能知道它的价值,而不能专凭是否具有古典的样式来衡量。它虽然不曾印有公共铭印通行于世,可是它仍会同自然一样,并不因此稍损其真。在这方面,大人便可提供一些伟大而令人折服的例证。因为大人在真理方面有许多深广渊博的发现,倘肯稍稍公之于众,定会惊世骇俗,只是大人恐只许少数知交略测其奥妙。纵使没有别的理由,仅此一端亦足以使我将这部论文献于大人之前。至于拙著,则同大人所拟的那个高贵崇宏的科学系统,(它诚然是新颖、精确、而能启发人的,)亦似有相近之处,因此,大人如能允许我在这里自夸说,我的思想偶有几分同大人的差可比附,那我就觉得很是一种光荣了。大人如果愿意奖进这部书,使之刊行于世,则我可以希望,迟早它会诱发大人做进一步的研究;而且我可以冒昧地说,大人既许此书问世,那不啻是向世人保证:他们如果能接受这部书,他们将会从大人得到不负他们所希望的东西。说到这里,正可以表现出我给大人的赠品是什么样的;我所赠的礼物,恰如贫窭之人对富贵之邻所敬的一样;富人园林虽盛,栽培虽美,可是贫人若以一篮花果见赠,则他亦不能不乐意接受。物品虽贱,可是献者如果出之以尊敬、珍视和感激,则它们也会有了价值。而说到这三层心理,则大人已经给了我许多特别的可靠的理由,使我不能不以极度的热心来向大人把我的仰慕之忱表示出来。这三层心理在赠礼上所加的价值,如果亦能同它们自己一样之大,则我敢自信不疑地夸张说,我现在所给的赠礼,是大人所受过的最富丰的一种。我相信,要找寻一切机会,用来表白我从大人所受过的屡屡不断的恩惠,那正是我的最大义务所在。这些恩惠不但其本身是伟大而重要的,而尤其使它伟大重要的,乃是在赐予这些恩惠时,大人总是伴以勇敢、关切、仁慈和其他可感激的情操。不但如此,大人还又给了我一种恩惠,使其余各种恩惠更觉浓重,这就是始终对我颇示垂青,时加存念。我冒昧一点说,对我似乎屑与为友这一点,从大人的言语和行动中,经常表示出来,即在我不在面前时,大人亦常在别人前如此表示;因此,我如果把人人所知道的事实写出来,那并不能算做虚荣;而且我如果不承认人人所亲见的事实,和我日日所受于大人的恩惠,那正表示我自己的失礼。我其所以提出这些恩惠,不但表示我对于大人应当感激不尽,而且我很希望以此更加增长我的感激之心。我相信,我如果不是分明感觉到那些恩惠,则我在写这部“理解论”时,亦不会提到它们,而且我亦不会抓住这个机会来向世人表示我自己的感激之心,来表示我自己是个大人的最谦抑,最恭顺的仆人。

约翰·洛克(John Locke)

1689年5月24日达赛别墅(Dorcet Cou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