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特恍恍惚惚地立在那里,眼睛睁得很大,凝视着地面,布拉斯先生发抖的手紧紧握住他领结的一边,萨丽女士更坚牢地抓住另外的一边,但是吉特同样毫不在意,虽然后一个人给他的拘禁本身就是不小的痛苦,因为那个迷人的女人除了时时用指节狠狠地拧他的咽喉,一开始就把他捉得很紧,因此甚至在他思想纷乱、心乱如麻的情形下,他还是不能摆脱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在兄妹中间一直保持着这种毫无抵抗安然顺受的姿态,最后斯威夫勒先生回来,后面还跟了一位警察。

这位执行官吏自然是看惯了这等场面的,把各式各样的盗窃,从最小的偷窃到闯入住宅或者拦路行劫,完全视同一律,又把犯罪者当作刑法零整批发商店的顾客,在那个商店里他立在柜台后面,听取布拉斯先生的事实陈述,他所表示的关心和惊愕的程度,正如一位殡仪馆人员本着他职务上的需要,承揽一个死人的后事,有时还得听取关于他最后一场大病的情形似的,然后就相当冷淡地把吉特逮捕了起来。

“我们最好,”这位小司法官说,“赶到一位裁判官正在坐堂的衙门里。我要求你和我们同去,布拉斯先生,还有那位——”他望着萨丽女士,好像怀疑她是不是一个妖精或者什么怪兽。

“那位女士吧,咦?”桑普森说道。

“啊!”警察答道,“是——那位女土。还有那位发现钞票的年轻人。”

“理查先生,阁下,”布拉斯说,声音很悲伤,“一个倒霉的差使。但是我们国家的圣坛,阁下——”

“我想你该喊一辆马车吧?”警察打断他的话,漫不经意地捉住吉特(其他的人已经松开手了)的胳臂,稍微在肘部的上面一点,“劳驾去叫一辆,好吗?”

“但是听我说一句话,”吉特叫道,抬起眼睛,恳求地四下望着,“听我说一句话。我比你们谁都没有罪。凭良心,我实在没有罪。我是一个贼!唔,布拉斯先生,你了解我比较清楚。我相信你了解我比较清楚。这件事你不够公道,真的。”

“我拿话来保证[1],警察——”布拉斯说了。但是警察听了,便使用法制的原则提出异议,“话算他妈的什么!”他说,“话不过是小娃娃的奶粉,发誓才是成人的食粮。”

“非常正确,警察,”布拉斯表示同意,仍然是同样悲伤的声调,“一点也不错。我敢向你发誓,警察,就是直到这个重要的发现几分钟以前,我还是非常信任那个后生的,甚至还委托他——喊一辆马车,理查先生;你的动作真够慢呀,阁下。”

“认识我的人,”吉特叫道,“没有不相信我的——有谁会不相信我呢?随便问问哪个人,他们曾否怀疑过我,我又曾否昧过他们一个铜板。过去我不曾因为穷和饥饿做出不光荣的事来,难道今天我倒要学偷东西吗?唔,想想你们所做的事。这样一个可怕的罪名[2]加在我头上,叫我怎样去见那些对我最仁慈的朋友们呢?”

布拉斯先生答称,如果那个犯人先前想到那个就好了,他正要另外发表一些悲观的意见,这时传来了独身绅士的声音,他从楼上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乱糟糟地闹个不停。吉特不由己地向门口冲去,急于想去答话,但是立刻就被警察阻止住,只有痛苦地看着桑普森·布拉斯单独跑了出去,按着他的意思讲述这一段故事去了。

“连他也几乎不能相信,”桑普森回来时说道,“实际谁也不会相信的。我希望我也能怀疑我的感官,但是感官所提出的证据又很确凿。用不着讯问我的眼睛了,”桑普森叫道,眨了眨眼睛,又揩了一下,“眼睛要坚持它们的印象,而且要坚持到底。现在,萨拉,我听到马车开到贝威斯村来了;戴上你的帽子,我们要去了。一个倒霉的差使!简直就是一个道德的葬礼!”

“布拉斯先生,”吉特说道,“帮我一个忙。先把我带到威则登先生家里。”

桑普森踌躇地摇摇头。

“帮帮忙,”吉特说,“我主人在那里。看在上帝的面上,先把我带到那里。”

“嗯,我不敢决定,”布拉斯结结巴巴地说,他大概也很想在公证人面前尽量表示事情办得公道,“时间还来得及吗,警察,咦?”

警察一直很深远地考虑什么问题,回答说如果他们立刻前去,时间是足够的,但是如果他们尽在那里噜苏,他们就必须直接开到市长官邸;最后他表示意见,说问题在此,就是这些了。

理查·斯威夫勒先生已经钻到车厢里面,静静地坐在最舒服的一角,面孔对着马,布拉斯先生指挥警察带着囚犯上车,声明他一切准备好了。因此仍然和先前那样捉着吉特的警察,把他扯到他的面前,让他保持一臂的四分之三的那么远(这是一种职业性的方式),然后又一把将他推到车里,他自己也跟了上来。萨丽女士接着上了车;车厢里现在已有四位,桑普森·布拉斯只好高踞车夫旁座,吩咐车夫开驶。

这一个突如其来和可怕的变化的发生,完全把吉特吓昏了,他注视着车窗外面,很希望看到街上有什么离奇怪诞的现象,使他相信他在做梦。可惜呀!每一件事都是真的,也都是日常习见的——同样的走不尽的弯曲街道,同样的高楼大厦,同样的人流在人行道上向着不同的方向移动,同样的大小车辆在马路上拥塞,同样深深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在商店橱窗中陈列,这种叫嚣和纷乱的规律并不是梦境所能反映得出。尽管故事像是做梦一般,它却是真实的。他被指控犯了盗窃罪;虽然在思想上和行为上他都清白,但是钞票的确是在他身上发现的;而现在他们正在把他当作囚犯起解。

可怜的吉特陷入了痛苦的沉思里,心情颓丧地想着他的母亲和小雅各,觉得如果他们相信他有罪,那即便他明知自己无辜,也不能在他的亲友面前说个一清二楚了;因此越近公证人的住家,他越觉得没有希望,越觉得没有勇气,他热切地从车窗口向外望着,茫茫然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好像使了什么法术似的,他突然瞥见了奎尔普的面孔。

你看矮子脸上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神气呀!他从一家酒馆的窗子探出头来;他很傲慢地趴在窗子上面,两肘支住窗台,那种又想笑又勉强忍住、直把他的腮帮子憋得膨起来的样子,使他的面庞比平时肥大了一倍。布拉斯先生一看到他,马上下令停车。因为车子正对着他停下,矮子便脱下帽子,使用一种又可怕又奇怪的礼貌向这一群人致意。

“啊哈!”他叫道,“到哪里去,布拉斯?到哪里去?萨丽也一道去吗?甜蜜的萨丽!狄克也去吗?快人的狄克!吉特也在里面吗?诚实的吉特!”

“他的兴致真正好极了!”布拉斯对马车夫说道,“真够了不起!啊,阁下——一件倒霉的事情!今后可不要再相信什么诚实了,阁下。”

“为什么不呢?”矮子答道,“为什么不呢,你这个讼棍,为什么不呢?”

“钞票在我们办公室里丢了,阁下,”布拉斯说着摇摇头,“在他的帽子里发现的,阁下——先是他一个人留在里面——一点也没错,阁下——证据的链子完全了——一个环节也不缺。”

“什么!”矮子叫道,半截身子也探了出来,“吉特会是一个贼!吉特会是一个贼!哈,哈,哈!怎么,这个贼丑得比花一个便士看到的还要丑。咦,吉特,咦?哈,哈,哈!他还没有找到机会把我打一顿,就被你们逮捕了吗!咦,吉特,咦?”[3]说完,他突然大笑起来,显然把马车夫吓了一跳,然后他又指着附近一根染坊店的柱子,上面吊着一套衣服,很像一个吊在绞刑架上的人。

“也至于那样吗,吉特?”矮子叫道,狠狠地揉搓着两只手,“哈,哈,哈!小雅各多够失望呀,还有他那乖乖妈妈!还是把贝萨尔祷告堂的牧师请来替他祈祷[4]吧,布拉斯。咦,吉特,咦?打马前进,赶车的老兄,打马前进。再会了,再会了,吉特;祝你顺风;打起精神来;替我向加兰德一家人——老夫人和老绅士——致意。说我问候他们,好吗?祝福他们,祝福你,祝福每一个人,吉特。祝福全世界的人!”

祝福声和告别声像急流一般涌了出来,直到他们听不到了才停止;当奎尔普目送着他们看不见车影了,便缩回头来,高兴得发狂,倒在地上打滚。

他们一会儿工夫就到达公证人事务所,因为他们到达碰到矮子的冷巷,就已经距离那里很近了,布拉斯先生下车,带着一副忧郁的面容打开车门,要求他妹妹陪他到办公室里,以便把不幸的消息报告给善良的人们。萨丽女士答应了,他又拉斯威夫勒先生陪他们同去。这样三人一起进门,桑普森先生和他妹妹臂挽着臂,斯威夫勒先生一个人跟在后头。

公证人正在办公室外间对着火炉立着,在同阿伯尔少爷和老加兰德先生谈话,查克斯特先生伏在写字台上写字,偶然也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这种情形是布拉斯先生在摇动把手时从玻璃门上看到的,他发现公证人认得他,便开始摇摇头,深深地叹口气,这时他们仍然被隔在外面。

“阁下,”桑普森说着,脱下帽子,吻着右手海狸手套的两个指头,“我叫布拉斯——贝威斯村的布拉斯,阁下。我曾经因为一件小小的遗嘱的案件,阁下,和你对簿过公堂。你好吗,阁下?”

“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的办事员商量,布拉斯先生。”公证人说着,扭过头去。

“谢谢你,阁下,”布拉斯说道,“谢谢你,我知道。允许我,阁下,介绍我的妹妹——她也是我们的同行,阁下,虽然她是个女流之辈——对我的业务有很大帮助,阁下,我敢向你说明。理查先生,阁下,劳驾你走过来,谢谢你——不,真的,”布拉斯说着,走到公证人和他的内室中间(因为他准备向里面退走了),说话的声调像一个受了伤的人,“真的,阁下,我必须,请你给个面子,和你谈一两句话,实在的。”

“布拉斯先生,”另外那一位说道,口气很坚决,“我没工夫。你没看到我在同这几位绅士谈话吗?如果把你的事情传达给坐在那面的查克斯特先生,一样有结果的。”

“先生们,”布拉斯说道,右手放在背心上,带着平静的笑容望着父子二人——“先生们,我向你们吁请——真的,先生们——考虑一下,我请求你们。我是法律界人。按照议会立法我当被称为‘法绅’[5]。为了保持这一个头衔,我每年交纳十二镑的证件费。我不是像你们眼里的什么音乐演奏者,舞台优伶,书本著作者,绘制图画者,他们的地位是不为他们国家的法律所承认的。我也不是像你们认为的游手好闲或者无所事事的流氓。如果有人控告我,他必须把我作为一个法绅,否则他的控诉是无效的。我向你们吁请——这很够礼貌了吧?真的,先生们——”

“好吧,那么劳驾你把来意说明好不好,布拉斯先生?”公证人说了。

“阁下,”布拉斯答道,“我要说。啊,威则登先生!你还不知道——但是我不必枝枝节节的了,阁下。我相信两位先生里面有一位是加兰德吧?”

“两位都是。”公证人说。

“真—真的!”布拉斯说道,奉承得有些过分,“但是我应该从非常相像的面貌上看得出来。我相信,能够和这样两位先生见面,真是幸福极了,虽然这是一个非常不愉快的场合。两位绅士里面有一位是雇用一个名叫吉特的仆人吧?”

“两位。”公证人答道。

“两个吉特吗?”布拉斯说,微笑着,“哎呀呀!”

“一个吉特,阁下,”威则登先生很生气地答道,“他被两位绅士所雇用。他怎么样了?”

“就是为了他,阁下,”布拉斯答道,把声音放得很低,“那个年轻人,阁下,我对他真是推心置腹相信得不得了,常常把他当作和我身份相等的人看待——那位年轻人今天早上在我的办公室里犯了一件盗窃罪,并且几乎是当场被捕。”

“这一定是捏造!”公证人说。

“这是不可能的。”阿伯尔少爷说。

“我一点也不相信。”老绅士叫喊了出来。

布拉斯先生温和地向他们环顾了一下,然后答道:

“威则登先生,你的话是可以起诉的,如果我是一个卑鄙下流的小人,不愿意听人诽谤,我就应该进行控诉,要求赔偿损失。不过,阁下,我倒不是那样一个人,也绝不屑于做这类的事。我尊重其他两位先生的忠厚热诚,我并不是要担任这种不愉快的消息的传达者的。实在讲,我真不该置身于这个不愉快的处境之中,但是那个后生偏要求把他首先带到这里,我就答应了他的恳请。查克斯特先生,可否劳驾你敲敲窗子,把等在车子里的警察叫进来?”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三位绅士茫然地互相注视着,查克斯特先生遵嘱敲敲窗子,很激动地跳下凳子,好像是一位受了灵感的先知,他的预言到时候果然应验了[6],他把门打开,让倒霉的囚犯走进来。

当吉特进来之后,那场面真够热烈,受了真理女神的启示,他粗笨地滔滔陈词,吁请上天证明他的清白,至于钞票如何在他身上发现,他委实毫不知情!大家七嘴八舌,好容易事情才交代清楚,证据也明白了!说完,大家陷入死的沉默里,他的三位朋友怀疑地和吃惊地面面相觑!

“这张钞票,”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威则登先生才说道,“可能不可能是由于一种意外的情形跑到他的帽子里去的——譬如,也许因为移动台子上的文件跑进去了?”

但是很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斯威夫勒先生虽然是一位很勉强的证人,也不能说明,从它被发现的情形看来,那一定是有计划地隐藏起来的。

“这是很可悲的,”布拉斯说道,“非常可悲的,我相信。在他受审的时候,因为他一向有好的品德,我是愿意替他要求宽恕的。以前我的确丢过钱,当然啦,但是不能就断定是他偷的。推测是对他不利的——非常不利的——但是我们全是基督教徒吧,我想?”

“我猜想,”警察说着,向四下望了望,“这里没有一位绅士敢证明他最近是不是忽然有钱了?你有所耳闻吗,阁下?”

“他时时得到钱,的确,”加兰德先生答道,因为警察的问题是向他提出的,“不过那些钱,他常对我说,是布拉斯先生本人送给他的。”

“是,当然啦,”吉特很恳切地说道,“你可以证明这话不错吧,先生?”

“咦?”布拉斯叫道,装聋作哑地故作惊异地注视每个人的面孔。

“那些钱,你们知道,那些半克朗银币,你给我的——是从住客那里来的。”吉特说。

“唔,哎呀呀!”布拉斯叫道,摇摇头,眉皱得很高,“我觉得这件事糟透了——实际真正糟透了!”

“什么!你没有假借任何人的名义给过他钱吗,阁下?”加兰德先生说着,表示出非常着急的样子。

“我给他钱,阁下!”桑普森答道,“唔,喂,你们知道,这简直太无耻了。警察,我的好朋友,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什么!”吉特尖声叫道,“他连他自己做的事都要赖掉吗?问他,随便谁,请你们问他。让他告诉你们他给过我钱没有!”

“给过吗,阁下?”公证人问道。

“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先生们,”布拉斯神情很严肃地答道,“他用这种办法开脱罪名是行不通的,当真的,如果你们对他关心的话,最好还是劝他改变个花样吧。我给过他吗,阁下?当然我是从来没有给过的。”

“先生们,”吉特叫道,忽然若有所悟似的,“主人,阿伯尔少爷,威则登先生,在座的每一位——他给过!我怎么得罪了他,我不知道,但是这是一个想把我毁灭掉的毒计。注意,先生们,这是一个毒计,不管结果怎样,我临死之前也要说钞票是他自己放在我帽子里的!你们看看他,先生们!看他脸色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俩谁像是犯了罪的人——是他,还是我?”

“你们听他说什么话,先生们?”布拉斯说,微笑着,“你们听他说吧。现在,你们是不是认为这个案子正在向极其不利的方面转变?你们觉得这是一件阴谋案子,还是一件普通犯罪的行为?也许,先生们,即便他不在你们面前说这种话,单凭我的报告,你们也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吧,咦?”

布拉斯先生用这种又平静又讽刺的话驳斥了对于他人格的诽谤;但是那位有德行的萨拉感情倒十分激动,心里也许更看重她家门第的荣誉,这时从她哥哥身旁一扑而出,事先也不曾有什么暗示,在极端气愤之下向着囚犯冲去。如果不是有警惕性的警察早已料到她这一着,在千钧一发的当儿及时把吉特拉到一旁,使查克斯特先生做了他的替死鬼,吉特的面孔可真吃不消了;而那位绅士正好成了布拉斯女士泄愤的目标,因为发脾气是和爱情、幸运一样瞎了眼睛的,他被那个美丽的奴隶主抓牢,在大伙努力使她认识到她的错误之前,他的假领已给连根拔下,头发也被揪扯得蓬乱不堪了。

警察有鉴于这次进攻来势凶猛,大概心里在想,还是把囚犯完整地带到裁判官面前,比把他分成碎片更适合司法的要求,因此不费什么气力地把他带到车上,同时又坚持布拉斯女士只好坐在车子外面;对于这项建议,那个迷人精,虽然也做了一番小小的愤怒争论,毕竟还是屈服了,就占据了她哥哥那个车夫旁座——布拉斯先生勉强同意坐在她车厢里面的位置上了。一切布置妥当之后,他们飞快地驶往法庭,公证人和他的两位朋友,搭乘另外一部车子跟在后面。查克斯特先生单独留了下来,心中非常气恼;因为关于吉特肯回来找补上一先令工作那一件事,他的证据确凿,他认为那正足以说明他那虚伪和狡诈性格,他觉得如果把这种证据闷在心里不宣布,简直等于同罪恶妥协。

在法庭上他们见到了独身绅士,他是直接去的,在那里正等得十分心焦。但是把五十个独身绅士滚在一起也拯救不了可怜的吉特,再过半小时他就要受审。一位友善的警官在引他进入监狱的路上向他保证,说没有失望的理由,因为不久就会开庭,从各方面看来,这个案子可以在两星期之内处理完毕,他也就安然流徙出去了。

* * *

[1] “我拿话来保证”(I give you my word),就是“向你保证”的意思。“话”可以不译。但警察认为话不算数,要发誓才行,因此才把它直译。

[2] 根据英国法律,偷窃上等绅士的五个先令就要坐牢。在从前,犯盗窃罪的还要受绞刑的。

[3] 这一段话都是吉特骂过他的话,分见第六、九、四十八各章,如今奎尔普特别用来报复。

[4] 判了死刑的犯人,临刑之前要由牧师替他祈祷。

[5] 法绅(gentleman),隶属法庭而无专职之人。与“绅士”同字。布拉斯因为不为威则登先生所齿,不把他当作绅士,所以抬出这个名衔,自高身价。

[6] 查克斯特对吉特印象不好,嫉妒他受到加兰德一家人的信任,力言吉特不是好东西。见第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