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二十世纪,科学昌明的时代,那神妖鬼怪的说数,久已不成了问题。因此,我对于黄叶路博物院的白熊案,始终非常怀疑。

当时,我被好奇的欲望行动着,觉得不打破这疑团,心里终有些介介。

一天,我专诚到黄叶路去,访那博物院的管理人,要求他把失去白熊标本的情形,细述一遍。预备在那管理人口中,寻些线索出来,然后再设法,剖解这一件不可思议的奇事。

博物院的管理人,年近五十,从外表上看起来,却是个很诚朴的人。他一听我提起“白熊”二字,面上顿时添了一重惊怖的颜色,嗫嚅道:“此事发现以后,就有许多新闻记者,接连不断的来问我。我已把详细经过,据实向他们说过,你不妨随意买一份报纸看看,便可知道……那件事真是可怕得很,一想起就令人战栗,我委实不愿意再提一字咧!”

我道:“报上的记载,我都已看过;不过我以为你亲口的演述,比较的终详细可靠一些,因此我想要求你再说一遍啊!”

管理人被我逼迫着,很不愿意的点了点头道:“再说一遍,也无不可,只是事情太奇怪了,说出来时,恐怕你也未必见信啊。”

我道:“决不如此。”说着,便燃了支烟,一壁吸,一壁静待他发言。

管理人道:“这奇事最初的发现,在三个月以前。其实这白熊标本,陈列在本院,还不满二星期。我素患失眠症,往往通宵不能入梦。有一夜,两点钟以后,猛听得楼上发生重大的声响,好像有重物坠地。我非常奇怪。暗想楼上只陈列着些标本古物,并无人住,这是哪里来的声浪呢?于是我就披了衣服,取了怀中电炬,上楼查看。

“开门进陈列室,四面看了看,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变动。我还放心不下,仔细看时,却看出破绽来了。原来,这白熊的标本,本来是和一只猩猩,面对面陈列着的。此时不知何故,那白熊变成背向猩猩了。当时我虽觉有些奇怪,不过还以为偶然被人移动。所以并不十分注意。后来我就锁了门,下楼安睡。

“谁知距离此事二星期以后,半夜里楼上忽又发生地二次的响声。我照旧拿了电炬,上楼查看。这一次走到半楼梯上,忽听得有一种琐琐碎碎的声音,在陈列白熊标本的那间屋里发出来。我情知里面一定有特殊的变故,上楼时,急忙开了电火的总机钮,一壁匍匐着身子,在锁眼中张望。哪知不看忧可,看时,吓得我毛发都竖……先生,你试猜猜,那时我看见里边,是什么情形?老实说,直到现在,那可怕的印象,还深印在我脑海里,一闭眼就能想像出来……”

管理人说到这里,顿时露出一种惊悸不安的样子。

我催他道:“看见什么可怕得情形呢?快说啊,是不是那白熊……”

管理人接口道:“不错,那白熊……原来已离了原有的木座,直立在室中央,张着血盆似的嘴,在那里舞蹈。”

我听到这里,方知报上的记载,并不是过甚其辞。暗想:“难道世界上真有这种怪事吗。”想着,不免也有些惊异,于是就问道:“这事情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见过吗?”

管理人道:“没有,因为一到晚上,院中只有我一个人啊。”

我道:“以前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人家呢?”

管理人道:“这种神秘的事情,告诉人家,谁肯相信!况且第二天,那白熊依旧站在木座上,并无变动的痕迹。就是要告诉人家,却用什么证据,证实我的说话呢?”

我一听,觉得不错,便问:“以后如何?”

管理人道:“从此以后,并不曾再发生特殊的事情。不过六天之前,这白熊的标本,突然不见,失去的时候,当然在前一夜的晚上。不过那夜并无声响,到第二天早上,方才觉察。另外又失去一柄古代匕首,却是放在一架锁着的玻璃橱里的。事后,我们四处检查着,毫无迹象可寻,你想可怪不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