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们院中失去白熊的那天晚上,黄叶路口,有个岗警,偶然回头,却见距离他二三丈远近的电杆木旁,有一个遍体雪白的怪物。借着路灯的光线,仔细看时,却是一只高大如人的白熊,形状十分可怕。

“那警士正待惊喊,蓦地脑后被重物猛击一下,顿时晕去。后来幸亏有走夜路的看见,连夜把他送进医院,伤势虽然无碍,却因受惊过度,神经上已有些错乱。听说现在尚未出院咧!这一节事情,报上记载得非常详细,你大概总看见过,只不知你对于这种不可究诘的怪事,究竟作何见解啊?”

管理人说完了一席话,忒愣愣地望着我,好像要等我发表些对于此事的理解。

其实我当时脑海里,愈弄愈乱,简直毫无头绪,只索很扫兴的从博物院里走了出来。

一路上想:“我自己脑筋太简单,万万不能透解这种神秘的问题,不如去问吾友鲁平。鲁平思想既好,又有惊人的观察力。他不遇见难题便罢,遇见了是无有不打破的,不知他对于此事,是否注意?倘使也注意着,那末,内容如何终不愁没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因此我回家之后,忙打电话给鲁平,预备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告诉他。

谁知鲁平刚听了几句,就在电话中扬声大笑道:“得了……徐震……别再往下说吧,这种三分钟可以解决的问题,也值得大惊小怪,改日等我替你剖解,现在实在忙得很,请你恕我不多谈咧……”

说毕这几句,不等我在再问下去,电话已经摇断。铃声一阵大响,好像把我送进了五里雾中。细味鲁平那种轻描淡写的语调,似乎黑幕里的事情,他都知道,这真是不可思议中的不可思议了。

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把白熊的事情,挂在心中,专等见了鲁平,问他详细。可是鲁平为人,行踪飘忽无定,我一连等了好几日,终没有遇见他的机会。

其时社会上对于白熊一事,沸腾的声浪,已逐渐低减,我脑筋里的疑团,差不多也要自然消灭了。

一天晚上,时候大概在十二点左右,我在朋友家里,玩罢了纸牌,回转秋云街的寓所。这条街白天也很冷僻,晚上更是幽静,半里路内,简直找不出一个人影。

我回家之后,觉得卧室里很沉闷,急忙开了靠街的楼窗,预备容纳些新鲜的空气。此时,自然界中,什么都沉寂了。仰望长天,黑得像涂了重墨,几颗孤星,却是闪闪烁烁的发着半明不灭的光。

我一瞧对面的楼窗里,电火还没有熄去,光线射在洁白的窗帏上,分外觉得耀眼。

其时我伏在窗口上,很无意识的望了一回,便想关窗安睡。陡然见对街楼窗的窗帏上,倏的闪出一个影子。那影子既不像人,又不像兽,不住的晃动着,好像在那里跳舞。再看那怪影,手里还握着一件东西,又好像是一柄短刀。

我一见这短刀,顿时联想起那不可思议的白熊案来了。

我一壁凝想着博物院管理人的一席话,一壁注视对窗的怪影,觉得越看越像是一只熊。正自惊疑着,只见对窗的电火,忽然熄去,一刹那间,什么都不见了。

我定了定神,急忙走到电话机畔,把所见的怪事,一五一十,告诉鲁平。鲁平在听筒里露出很兴奋的口气,道:“有这种事吗?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现在你且守望着对窗,看他再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就来……”

我答应着,鲁平又问道:“对面楼外,有洋台没有?”

我道:“有的,你常到我这里来,难道看不见吗?”

鲁平道:“我的记忆力太坏,想不起来咧。”说完,一阵铃响,电话便摇断了。

我伏在楼窗上,约摸守望了半小时,对窗毫无动静。路上远远里却来了个黑影。那黑影越走越近,一看,好像是一个短衣窄袖的工人,背上还负着个袋。

那人走到我楼下,突然咳了声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