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苏荣听说明将坐名要他出阵会战,便上帐讨令。郑伦迟疑,他立意要去。郑伦无奈,道:“将军要去,须加小心,莫中敌人奸计。”

苏荣道:“得令!”

出了大帐,提刀上马。一声炮响,他便催动征马,来至战场。一声大喝道:“任奎,昨日本将存心仁厚,饶汝一死。今日仍敢前来会俺,是不要命吗?”

任奎闻言,哈哈大笑,道:“昨日被你邪法瞒过,非怯也。今来取你之命。”

言毕,两刀并举,二将交锋。战有二十余合,苏荣看看气力不佳,难以取胜。便将头一摇,即刻变了形容,意欲吓走任奎。谁知他知道其中奥妙,并不俱怯,更加勇跃。苏荣见他不怕,心中就有些着忙,不觉手中刀忽一松,任奎将刀一举,照定头上砍下。他欲招架,又来不及,只得挺身迎上,想将金钟罩体抵他,谁知任奎将刀一偏,认定左肩膀上,一刀砍下马来,复又一刀,劈为两段,明营军士齐声喝彩。

任奎拨马回营销差,言刀劈苏荣之事。严元帅听了大喜,吩咐记录司记了任奎功劳。

再言贼营小校见了,飞报入帐道:“启元帅,不好了!苏先锋阵亡。”

魏忠贤、郑伦闻之大惊,那苏贵一听,吓得魂飞天外,放声大哭。走上帐来哭道:“元帅大人在上,俺的哥哥死得好苦,待末将前去会他,定要报仇雪恨。”

郑伦道:“将军休得伤悲,令兄命到无常,也是定数。尊意一定要去,本帅怎好阻挡,须要小心为是。”

苏贵听了,接令在手,下了大帐,跨马端兵,来到疆场。大声喝道:“明营小军听着,俺是梁王驾前右先锋苏贵。要叫那过山鸟的任奎前来会我,别人休来送命。”

小校闻知,飞报大帐道:“启上元帅,今贼营出来一将,叫苏贵。指名要任将军出马会战。”

严元帅道:“知道了,再去打探。”

小校退出,元帅便道:“哪位将军去会来将?”

言犹未了,只听得大声一吼,上来一将,白盔白铠,打躬道:“末将任迁愿往。”

元帅道:“将军前去,须要小心。”

任迁道:“谨依将令。”

下帐来至营门,飞身上马提刀,放炮出营。抬头一看,认得苏贵,便大喝道:“苏贵听着,俺任二爷来取你的命了。”

那苏贵一看,认不得他,便道:“来将少催坐骑,休来会我。只叫那过山鸟的任奎前来纳命。你这无用之人,快快回去,免你一死。”

任迁闻之大怒,骂道:“我把你这个狗头,助贼为虐,瞎了眼睛!难道我电光手任迁,你就认不得了?”

苏贵闻言,定睛一看,果是任迁。因何先前认不得呢?列公有所不知,从前初会他时,任迁身上褴褛,又是乞丐,面上无光。此刻他心广体胖,再者顶盔掼甲,相貌丰盈,威风凛凛,所以认不得者此也。苏贵见是任迁,心中暗想道:他是仇人之弟,将他杀了,代兄报仇,也是一样。想定主意,一枪刺来。任迁将枪忙架,两马冲头驰去,复又兜转回来。任迁便还他一枪,苏贵将枪架过。双枪并举,二马交驰,冲战了有十余个回合,十多个照面,被任迁将枪夹住,一鞭打在苏贵脊背之上,口吐鲜红,喷了一马头的血迹,拖枪败下。任迁也不追赶,厉声讨战。那苏贵败回贼营,丢枪下马,进帐来见元帅道:“末将为兄报仇,败阵而回。”

郑伦道:“将军胜败,古之常事,何足挂齿?”

吩咐:“拿酒过来,与他喝下,冲动他的败血。”

小校答应,一刻取上酒来,与他喝过。停了一会儿,苏贵定了定神,归后帐安歇去了。再说小军来至大帐,报道:“元帅,今有明将乘胜在战场骂战,请令定夺。”

郑伦言道:“知道了。哪位将军前去会他?”

言犹未了,党文虎走上帐来道:“末将愿往。”

郑伦道:“将军前去,须要小心。”

党文虎得令出营,上马提兵。炮声响亮,催马来至战场。抬头一看,便吃了一惊,心下暗想道:此将好气概,白盔白铠,相貌惊人,目光四射,声如洪钟。便一声喝道:“明将快通名来!”

任迁闻言,将来将一看,见他生的红面金睛,一团杀气。便道:“你问老爷么,乃大明朝平寇伯大元帅严帐下大将任迁便是。你系何人?”

党文虎道:“你且听了,我乃大梁王驾前郑元帅麾下大将党文虎便是。”

言毕,一棍打来。任迁将枪急架相迎,棍来枪架,迎战有十余个回合,任迁将棍夹住,一鞭打中党文虎左肩,喷血败回缴令。这里任迁仍然挑战。贼人又差党文彪出马,亦是败回。话休烦叙,任迁奋勇,连败贼营七八员大将。不觉天色已晚,便掌得胜鼓回营。下马丢兵,上帐见元帅缴令。严元帅道:“将军辛苦了。”

功劳薄记了大功,吩咐摆宴。不一刻庆贺酒筵齐备,天家入坐欢饮不提。

再说贼营君臣,个个愁眉不展。郑伦将众将一看,十伤六七,渐渐稀疏。便道:“我们所调的兵将该来到了,何以迟至今日,仍然未至,不知是何道理?”

傅景道:“大人,想因路途遥远,故而来迟。”

郑伦道:“我兵连败数阵,恐他乘胜夜来劫营,那便如何抵挡?”

众人道:“元帅所料不差。”

于是人人惊慌,个个失色。内有三人,听说大笑道:“元帅不必心慌,总有贫道在此,保你今夜无事。到了明日,待我三人前去会他便了。”

郑伦闻言一看,乃是军师袁三杰答话,不觉暗喜,道:“师爷法力无边,全仗师爷之能,保全众人之命。”

吩咐备酒,与国师畅饮。

到了黄昏时分,袁三杰将净水一碗,托在左手,右手仗剑,来至营前念动真言,作起妖法,事毕回营安歇。那明朝营中严元帅果见得胜,就差任奎、任迁、方举、崇元、邵翼五将,半夜时候,分为五队,杀进贼营,擒他贼党。众人依计而行。谁知到了贼营,不见营寨,只见一座高山阻住去路。众人只得勒马回营,禀明元帅消差。严秀不信,亲自出营来看,果然并无兵马,只见高山,也就罢了。到了次日,早起升帐,正要发兵追赶,忽有小校报道:“贼兵未退,仍然兵扎原处。”

严秀闻言诧异,亲来一看,果然是照旧未动。不觉心中犯疑,甚是可怪。内中必有奇人。心内越想越怕,不然就有邪术在内。如何破得?

再言贼营中到了次日,郑伦升帐,众将上帐参拜,站立一旁。梁王又见了元帅、军师礼毕,袁三杰开口说道:“今日待我前去会他一会,捉他几员明将前来,折折他的威风。”

话犹未了,胡美姑走上前来道:“叔父休要破了杀戒,待侄女一行,代叔父拿两员将官便了。”

袁三杰道:“贤侄女前去,待愚叔与你掠阵。”

言毕,二人辞了元帅下帐,到了营前。胡美姑蹲上桃花马,两手端枪,放炮出阵,催马来至疆场。袁三杰步行到了营门,站定身子,看她会战。胡美姑道:“明营小校听着,我乃是大梁王驾前军师袁老爷的侄女美姑挑战。叫那有本事的出来会我。弱者休来送死。”

军士一见,大惊道:“男的斗不过,女的出来了。我们代她去报。”

飞星来至大帐报道:“启元帅,贼营内出来一个女将,坐马持枪,前来讨战。请令定夺。”

元帅道:“再去打听。”

小校退去,元帅道:“哪位前去走一遭?”

言尚未了,右边一将答应道:“末将方举愿行。”

元帅道:“将军前去须要留神。走阵者最忌僧道、妇女,不可大意。不是武艺高强,就是邪术飞兵,要格外留神。”

方举道:“末将知道。”

言毕,走下大帐,上马提刀,出了大营。一声炮响,见对面一个女子十分风流,描不成画不就的体态,莺声呖呖,燕语频频。口中说道:“来将少催坐马,快报名来!”

方举闻言道:“汝要问爷么?我乃是大明朝严元帅麾下世袭永南公先锋方举便是。你可知道?”

美姑一听,不觉柳眉直竖,杏眼圆睁:正是我的仇人,杀我父兄。今日见面,分外眼明。便提枪当心就刺。方举将刀挡开,道:“休得无理,快报名来!”

美姑见问,道:“你要问我,我乃是大梁王驾前军师袁老爷的侄女,姑娘名唤美姑。你可知道?”

说完,又是一枪刺来。方举将刀架开,也还她一刀,她也将枪挡来。二人杀了有十个回合,十多个照面,美姑力弱,难以抵敌。架开刀,拖枪败走。方举哪里肯舍,拍马随后追来。美姑一见大喜,道:只怕你乖而不来,哪怕你既来而乖?伸手在豹皮囊中,摸出一枝毒镖,拿在手中。见方举追得渐近,将将够得着,认定方举就是一镖打来。方举正在追赶,忽见一件东西直扑面门打来,将头一偏,正打在左肩之上。翻身落马,跌下马来。美姑正要取他性命,军士上前抢回。连马带住,急到大帐报道:“启元帅,先锋出阵,被对阵女将暗兵所算,打伤身体,现在帐外。请令定夺。”

严秀闻报大惊,下帐亲来看视。见他满面黑气,哼声不止,看来伤的过重。吩咐抬入后帐,卸去盔甲看视。小军答应,将他抬进帐去,代他卸去盔甲,解开衣服。见左肩上一块青黑,肿起有二寸长,半寸宽。不知何物所伤,有些毒气。严秀心中实在懊恼,只得来至帐前坐下,就问诸位将军,可认得此是何物所伤。

任奎说道:“末将猜他是毒镖所伤,不知可是此物否?”

正在谈论,小校忽来报道:“贼营女将讨战。”

严秀闻报,就问哪位将军前去会她。话犹未了,只听得右边一声答道:“小将愿往。”

又有人答应道:“小将等俱愿前去。”

元帅一看,心中甚喜。不知此几人是谁,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