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严秀与众人正在谈论方举伤痕,不知他何物所伤。

小军报说:“贼营女将讨战。”

元帅方问哪位出去会战,一将应道:“小将愿住。”

严秀一看,乃是任奎之妻崇氏大娘。心中暗喜,道:“将军前去虽好,然而也要留神,防她暗算。”

正在嘱咐,耳中又听得有人说道:“我二人愿去掠阵。”

严秀一看,原来是金翅鸾、银翅鸾姐妹二人。元帅道:“二位前去,本帅方可放心。”

两人齐说:“得令!”

于是三人出到营外,一起上马端兵。一声炮响,崇氏大娘催马上前,道:“贼贱人休要猖獗,奶奶来取你的命了。”

胡美姑道:“来的女将少催坐马,快报名来。姑娘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崇氏闻言,大怒道:“贱人,你且听着,我乃大明朝严元帅麾下大将军崇月娥便是。”

说完,双刀砍下。美姑将枪急架相迎。大战几合,美姑仍然败下。崇氏也不追赶,坐稳鞍鞒,说道:“贱人有本领与俺斗三百合,休想暗器取胜。”

那美姑见她如此,只得兜转马来,与她交战,战了未有十余回合,崇氏大娘一刀将枪挡开,左手并握双刀,伸开右手,抓住美姑的勒甲绦,微用些须之力,将美姑擒过马来。

正欲拿回营去,忽然听对面营门之下,一声大喝道:“女将休得逞强,本军师来了!”

崇氏大娘见有人追来,将美姑向地下一掼,道:“代我捆了。”

两旁军士正欲动手来绑,哪里有个人影?早已土遁而去。倒把崇氏大娘一惊,战马朝后退了数步。那袁三杰飞剑砍来,将将砍在崇氏的身上,金翅鸾看见,一声喊叫道:“休要伤俺姐姐,奴来也!”

言罢,将枪一挡,挡开宝剑,道:“野道休得无礼!”

那袁三杰一吓,倒退数步。再一细看,原来是一女将,生得杏眼桃腮,白里泛红,好似昭君出塞,不亚西子重生,好一员美貌女将。便喝道:“小小年纪,何必要来送死!快快回去教那名将来会贫道。”

金翅鸾闻言大怒,骂声:“野道,休要逞能,看枪罢!”

言犹未了,就是一枪刺来。袁三杰将剑抵挡,一个马上,一个步下,二人杀在一处,不分胜负。袁三杰心下暗想道:此等女将,还同她争斗做甚?

将剑挡开她的枪,纵出圈子,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那金翅鸾正欲上前捉拿这个道士,抬起头来,忽见四面皆是大山拦阻,不能前行。心中正在着急,猛然想起母亲常常言道,但遇山遇水,或是飞刀等件,只用把舌尖咬破,将血喷去,立刻就没有了。想定主意,就将舌尖咬破一喷,果然不见高山。心中大喜,直奔道人杀来。那袁三杰正要擒她,见她奔来,知道是破了他的法术。不觉大怒道:“贱人焉敢破我之法!”

仗剑来杀,二人又大战起来。

再说崇氏大娘在营前看阵,只见妹子被妖道指手画脚的,即见她的马蹄乱转,不知何意。后见举枪相杀,心始稍放,犹恐被擒,便与银翅鸾一同出马,直奔道人。袁三杰一人敌住三员女将,好一场大战也!但见:

一个妖道,三员女将,妖道仗的是呼风唤雨,女将全凭着武艺超群。只杀得愁云漫漫遮天日,但听得战鼓咚咚泣鬼神。试看今朝龙虎斗,他年麟阁显功勋。

四人杀在一处,战在一堆。那袁三杰战得大汗淋漓,心下暗想道:若用暗兵,又恐伤他们不得。若是真本领,实难抵挡。不免仗法宝伤她们便了。主意想定,剑头一挥,挡开三般兵器,跳出圈子。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只见一片汪洋大海,将三人陷注。

金翅鸾一见,说声不好,连忙将舌尖咬破,朝外一喷,汪洋大海顷刻全无?叫声:“姐姐妹子随我来!”

三人一同纵马回营。袁三杰正欲差兵丁前来拿人,不想她等并不忙乱,拨转马头回营去了。

心下明白。暗想道:破了我的法术,逃走去了。只得回营来见大梁王,细说会兵之事。梁王赐宴。胡美姑道:“禀大王,今日臣女微报其忿,将那方举一毒镖打伤,不过一伏时,就要损命了。大家听说,欢喜非常。

再说明朝营中三员女将回营,下马丢兵,来见元帅道:“今会妖道袁三杰,十分凶勇,并有妖法,亏得妹子将三昧火喷去,方能破法而回,不然俱要被擒。今来消差缴令。”

严秀道:“此是三位之能,且请归班。”

崇月娥道:“奴倒擒住那女将,朝地下掼,就不见了。真是大奇。”

严秀道:“这为遁法,此女必是邪道,难以制服。”

正在议论,心中懊悔,方举被打受伤,快着报马去请医生速来诊治。忽见小军报道:“营外来了一位全真,说是铁铃山铜瓦观姓霍名九摩,要见元帅。请令定夺。”

严秀闻言道:“师尊来也。”

连忙起身,率领众将下帐迎接师尊。来至营门,见了九摩道:“师尊来了!愿师尊圣寿无疆!”

拜倒尘埃。众人亦是如此。道人忙说:“想贫道有何德能,敢劳众位将军迎接?”

连忙回礼,同至大帐坐定。献茶毕,严元帅问道:“师尊怎得到此?”

霍九摩道:“贫道静坐蒲团,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有妖怪作闹,伤了方举。特来相救也。二来为仙师不日要到此地捉拿妖怪,在西边高搭芦篷一所,内焚好香,等鹤驾降临。”

严秀遵命。众人听了,人人惊异,个个欢腾。即起身同来后帐,到了方举榻前。霍九摩一看,道:“幸有我来,不然性命休矣。”

吩咐取凉水一盏伺候。不一时,小校将凉水取至。他在身边摸出一粒珠色丹药来,劈了半粒,搽在伤痕之上。那半粒用水调开,灌入口中。将被盖好。着人看守,吩咐:

“他如要吃茶,将参汤与他吃。如饿,将酒饭与他吃。不可让他生燥。若燥时,恐迸裂他的伤口,那就难以保命。要等至后日方好。”

严秀道:“既如此,我等莫散,就在此守候便了。”

天色将晚,只听得床上哼声不止,越哼越高,道:“贱贼休得逞强!”

众人听见他有了声,欢喜非常。等了一回,又要茶吃,何候的人将参汤与他吃了。又盖起被来睡去。等至二更时分,一声大叫道:“我好快活,拿饭来吃。”

旁边有人答应,将酒肴捧至面前。只见他一个咕噜爬起来,坐在床上要吃。有小校忙捧酒与他吃,奉菜与他吞。吃得落花流水。定了一定,依然放他躺下睡去。众人方回大帐用饭。宴罢,霍九摩自归芦篷而去,他不食烟火之物,自己去养性打坐。严秀甚不放心,又到方举帐中,守至天明。方举在床上爬起,见严元帅与邵翼、任奎、任迁、崇元等在此,便开口道:“元帅大人同诸位哥哥在此做什么?”

严秀见问大喜,道:“只因你受了卸甲风,故而来问。”

方举道:“哥哥休要欺我,我记得前日在战场上,同那个女将交战,未得几合,被她将一物打来,伤了我的左肩,我就落马,不知怎样到此。”

严秀见他说得清楚,便将底细言明:“亏得仙师下山,特来救你。你且忍耐些时,再为行动。”

方举闻得师尊在此,便欲起身相会。并闻被女妖打伤,几乎送命,便欲起身前去报仇。严秀道:“贤弟且缓。闻得师尊说,你要得一昼夜,方能复元。不可伤坏身体。过了今日,再去报仇不迟。”

方举闻言便道:“既是师尊命下,小弟耐至明日,再去报仇便了。”

谈谈说说,依然睡去。众人方散,来至大帐坐下。忽见小校报道:“启元帅,今有山东总兵花正纲,江南总兵梅正芳,江西总兵李露滋,各领三万人马,来见元帅,保驾剿贼,”

严秀道:“令他等进来见我。”

小校闻言退出。不一刻,三人到得帐前打躬道:“末将山本总兵花正纲,江南总兵梅正芳,江西总兵李露滋,奉元帅军令,各带人马三万,叩见元帅大人,投营听令。乞恕末将等来迟之罪。”

严秀道:“将军等路途辛苦,养息三日,再行出战。且将兵归队。”

三人得令,出营扎下营盘,事毕,仍归大帐听令。此时并不开兵,只因方举未曾痊愈。贼营不开兵,是因帐下没有能将,所仗者军师袁三杰,美姑母女二人。况又见敌营不怕法术,难以取胜。只得暂且歇息,等候兵来,再行点将出战。

君臣正在愁闷,忽有探子进帐报道:“今有山东总兵花正纲,江南总兵梅正芳,江西总兵李露滋,领兵九万,俱向对面营中去了。”

郑伦闻报大惊,口中骂道:“梅正芳你这狗头,想千岁待你多少恩典。许多过失,未曾究处,这是本帅知道的。今日反去投明,这还了得!就是李露滋他也不该。他的官职从何而来?可恨可恨!那花正纲理当如此,你二人断乎不该。又转想道:我处兵也该到了。

君臣叹息不已,思想难以抵敌,真是愁肠千结。正然纳闷,忽有小军报道:“今有福建总兵廖不常,带领二万人马而来。后面徽州总兵毕天书,亦领二万人马,浙江总兵常何胜,同了广东总兵史显忠,共带五万人马,总在辕门候令。”

郑伦闻言大喜,吩咐快请进来。军士退下,不一刻四人来至大帐,先拜梁王魏忠贤,后拜元帅郑伦,一齐说道:“末将福建总兵寥不常,徽州总兵毕天书,浙江总兵常何胜,广东总兵史显忠,拜见元帅。”

郑伦道:“将军少礼,且请归班听令。”

四人得令退出,带营扎下。仍然来至大帐听令。梁王便吩咐赐宴。有官儿答应,立即将筵席摆齐。君臣坐下畅饮,席间谈些出兵之事。郑伦道:“陛下洪福齐天,今得四镇将军前来相助,人人英勇,个个高强。又有袁军师并他侄女姑娘的仙法,同心协力,共夺江山,何愁明朝不灭,天下不得呢?”

魏忠贤闻得郑伦这一番言语,心中立觉十分宽慰,说道:“朕若果然得定尊位,加封元帅并肩王之职。”

郑伦谢恩。大家畅饮至三更方散。未知开兵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