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袁三杰带领兵将杀入阵中,他是三路齐进,我只一枝毛笔,万不能三路并书,只得按路写来。且说那胡氏娘娘追赶金翅鸾进阵,转了几个弯子,竟不见了。只见一个道人高坐板台,台上认得是霍九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便把银牙一咬,仗剑直奔台上杀来。忽听一声炮响,二将冲出,原是崇元、任迁,挡住去路。胡氏大娘一口剑迎敌二人,后边有党文豹、党文彪弟兄杀入。五人杀在一处。

再说人和阵内有银翅鸾接住美姑,败入阵来,一晃便不见了。忽见板台上端坐一位道人,却认不得。正欲闯至跟前,将剑砍他,忽听一声炮响,冲出两员猛将,乃是任奎、景寿,只得向前相杀。三人战住,恰好后面党文仁、党文智二人赶到,上前相帮,敌住二将,大杀起来。

再言袁三杰追赶崇氏大娘进阵,一晃不见了崇氏,只见远远一座板台上边端坐一人,认得是消消子司马敖。心中忿恨道:好大胆的野道,敢如此诱阵?仗剑杀来。忽听炮声连天,二将当先,乃是田封、方举,两口刀砍下。急将手中宝剑相迎,三人杀在一处,后边毕天书、常何胜杀入,田方二人敌住,五人大战一块。那左右二将廖不常、史显忠杀入阵来,遇见贺天如,熊章敌住,便杀在一处。这场鏖战,直杀的天昏地暗,鬼哭神嚎,有诗为证:

愁云四起哭声高,黑雾迷天神鬼嚎。

只为江山拼性命,相争社稷显英豪。

奸人枉使妖邪术,怎抵仙师法力高。

可笑奸雄空使计,临头祸到怎相饶。

再说那胡氏大娘见有人相帮,丢下党氏昆玉,直奔板台上来拿霍九摩。口中骂道:“霍九摩,你不在铁铃山,来此做什?还我丈夫儿子命来!”

跳上台去,就是一剑。霍九摩一见,笑道:“好大胆孽畜,焉敢前来伤我!”

说毕,将青红剑一起,那一道赤光,射住妖精二目,一剑分为两段。立现原形,乃是一个九尾狐狸,死在尘埃。霍九摩下台,回他芦篷而去。那任迁、崇元与党氏弟兄交战,任迁一鞭打党文豹下马,复又一枪,结果性命。党文彪见哥哥阵亡,正欲逃走,被崇元赶上一枪,戳了个穿心过,亦死在阵内。任、崇二人杀入中央而去。

再言那胡美姑,见有人帮助,就撇了党氏弟兄,直奔板台而来。见台上有一道人端坐,大喝一声,道:“何方野道,敢如此欺人!”

言毕,跳上台来,挥剑直砍。张杰一见,并不慌忙,在袖中取出照妖镜来,去了黄绫套子,只听得一声霹雳,将美姑震为飞灰而死。天师见灭了妖怪,也下板台,向芦篷而去,那党氏弟兄正与任奎、景寿二人交战,忽闻霹雳之声,吃了一惊。手中兵刃一松,被任奎一刀,将党文智砍下马来。党文仁见哥哥死了,拖枪便走。

任奎、景寿随后赶来,他便撒马拼命的冲出阵图,奔西北方而去。任、景二人并不追赶,只奔中央。

再言袁三杰,见有常、毕二将敌住田封、方举,也便丢了田、方,直奔板台而来。见消消子司马敖端坐上面,不由的大怒,道:“泼道,你敢诡计害人么!”

窜上台来,举剑便砍。司马敖在怀中摸出八窍珠,认定妖道打来。唬得袁三杰将身一闪,借土遁而逃。所惧者,珠中八道霞光冲出,若绕在身上,有性命之忧,所以忙借土遁逃去。司马敖看见,收回宝珠,仗剑随后赶去。正是紧走紧赶,慢走慢赶,且自按下。

再言阵内二位公爷战住两镇总兵,无甚高下,忽见任迁、崇元两将杀入相帮,两个总兵战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正在危急,忽又从右边冲出二将,乃是任奎、景寿,刀锋并举,杀入阵来,六将战住二人,毕天书手中刀略略一松,被任迁一枪刺下马来。常何胜一见,弃枪下马愿降。任奎叫人绑了,带回大营而去。这一战,降者得生,逆者皆亡,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那熊章、贺天如二将战住廖不常、史显忠,二人正在杀得难分高下。忽见四面总是大明兵将,就拖枪往阵外而逃。熊章怎肯干休,赶去追杀。这里任氏弟兄率领景寿、田封、方举、崇元,六人出了阵图,来见元帅严秀。

严秀令道:“将军不要怠缓,就随本帅冲他的营寨。”

一声炮响,众英雄端兵杀奔贼营而来,杀得尸如山积。再言郑伦正与魏忠贤议论阵内之事,忽有军人报道:“祸事非小,破阵诸将阵亡,胡氏母女皆死,袁道人逃去无踪。今有大明元帅领众将前来踹营了。”

唬得君臣个个惊慌。郑伦提刀上马,率领众将保着魏忠贤往下败去。五万人马杀去三万有余,只落了不足二万之数,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后边严元帅下令,叫军士招降,一齐喊道:“愿降者转祸为福,违抗者难逃性命。”

降旗一展,一声欢呼道:“愿元帅子孙富贵,我等降服。”

倒戈弃甲者一万余人。严元帅见众兵情愿投降,令景寿点名收留他等。

再言党文仁拖枪败下,奔西北方而去。到了一个土岗,正欲歇息片时,忽听一声炮响,二千人马排开,冲出二员大将,乃是花振纲、梅正芳二人挡住去路:“叛贼还不下马,俺奉元帅将令,等候多时,快快下马受缚!”

党文仁一见,马朝后退,回头瞧见二将快赶上来,只得拔剑自刎而死,身形倒下。马被手下兵卒得住,割下首级,前去请功。那任奎、景寿上前相见二位总兵,并马而行,仍然藏躲在树木丛中。

再言廖不常,史显忠二将拖刀而逃,欲想逃回本省而去。见追兵太远,又见路旁有座树林,可以歇息,二人并马行来。正欲下马歇息,忽闻林中一声炮响,一彪军兵挡住去路,出来二将,一红一白,穿红者是河南总兵铁光耀,穿白者是广东总兵李露滋。

他二人口中说道:“叛党听着,还不下马受死!”

史显忠一看,认得李露滋,道:“李将军在上,想我二人一时迷而不悟,错投奸主。到今日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望两位将军看同殿之情,让我等一条生路罢。”

铁光耀一声喝道:“你当时为官,只晓得奉承权贵,哪知今朝,你想那没卵袋的人能富贵长远么?他不过只有一代之官,圣上有什么负汝等,他调兵反叛朝廷?你等不来才是,又来从虐,是何良心?今日只有一死,绝难放汝等回去。”

说得二人顿口无言。李露滋道:“铁年兄,俺有一句话,可肯依允?今教他二人抛戈受降,等皇上发落罢,省得又动刀兵,又可劝人改邪归正。”

铁光耀闻说,道:“便宜他们了。”

李露滋见他依允,便道:“你二人还不受降,等待何时,你看后面追兵到了,速速抛戈。”

廖、史二人闻说,再往后面一看,果见追兵追至,只得抛戈下马,纳头便拜,道:“末将承将军不杀之恩,重生父母。”

李露滋道:“既肯归降,就是识时务者,左右代我缚了。”

两旁军士答应,将二人捆缚起来,押入营内而去。只听得远远喊道:“二位将军不可放走贼将,我等来了。”

说着说着,马跑已近,到了跟前,就问贼将放走了么?铁光耀道:“是李将军劝降了,现已捆缚在后营。”

熊章、贺天如二人闻言,半信半疑,即忙下马来,过来一看,见两个贼将捆缚在树林之中,方才放心。与铁李二人见礼,说些闲话,仍然在此守候贼将。

再言那袁三杰借遁光逃走,后面司马敖追赶,正是紧走紧赶,慢走慢赶,将将赶上,又回头迎斗。战无数合,又是一八窍珠掼去,他又一闪遁去。这里收珠又赶,道:“孽畜快快现了本来面目,饶汝之命!”

那袁三杰只是往前急走。正是前走的,好似猛风吹败叶,后追的,犹如急雨打梨花。直追至虚浮山崆峒洞而来。那袁三杰进了洞门,紧紧关闭,死也不肯出来。

司马敖无可如何,只得去求师父,看他可有法术制他。想定主意,驾起云头,直奔逍遥山八景洞而来。抬头一看,好派山景,令人羡慕,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见洞门紧闭,只得在外伺候。忽见山嘴旁边走出一个道童,手捧花篮,采的是山中药草。一见司马敖,道:“师兄怎得到此,来请师父圣安的吗?”

司马敖道:“今因红尘一事未清,特来求见。望师弟转报老师便了。”

童子闻命,来至云游榻前跪下道:“今有师兄消消子司马敖现在洞外求见。还是令他进来相见,还是回他不在山中。”

孙膑老祖闻言,早已明白他的来意,便吩吩道:“你出去对他说,来意已知,不必入洞,乱我清规。要降此畜不难,天留此物四种:一曰石猴,二曰六耳猕猴,三曰白猿猴,四曰通臂猴。内中只有石猴成了正果,封为斗战佛孙悟空。六耳猕猴被孙悟空打死,白猿猴成为野仙,第四就是此物,名通臂猴。欲灭此畜,叫他在虚浮山崆峒洞守候,莫让此畜逃走。我这里到三十三天之外,请天神降他便了。”

童子领命,走出洞来,将细底说了一遍。司马敖闻听暗喜,就在洞外拜谢师尊,仍回虚浮山崆峒洞而去。到了洞外,见洞门紧闭,想必还在洞内。他就席地而坐,看守等候。未知如何降妖,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