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失踪的消息只瞒住了老太太一个人,因为她的年纪大,身体弱,每天都待在那间小屋子里,没有外人同她接近。至于桂英,很快就知道这不幸的消息了,可是她把这消息紧紧地锁在心中,不向任何人吐露。

自从她嫁给占罕后,她都是闷压压地。在最初几天,占罕并没有看出这个来,可是到日子久一点,他也觉察到了。他用了许多方法使她高兴,好在也的确是曾高兴过来的,但那喜悦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那笑正像燕子在水上剪出的波纹,那样浮浅,那样苍白,也那样冷。很少自动地给占罕说过话,可是到了萧恩失踪的第四天上,她却向由外面走进来的占罕说:“你回来了?”

“回来了,桂英。”他意外地喜欢说。

“占罕,有一件事,你一定知道的。”

他坐下来,眼睛里熠熠地闪着光,他拉着桂英的手:“甚么?”

“我爸爸走不见了。”

“你爸爸走不见了?”他不相信地说:“那么大的人,还会走不见了?”

桂英心里一急:“你还不知道?”

“怎么一回事?”他看桂英着急了,就追她说。

“他不见了四天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站起來,“我叫他们找去!”

“不。”她拉住他,“我给你说,你等一等,我想……他不是自己走丢了的。”她寻思着怎么把话讲下去。

“我也这样想,石碣他旱路水路都很熟,他不会走丢掉的。”

“他又会水,不会掉到湖里的。”桂英补充说。

“那可真有些怪……”他用力搓着双手说。

“我想,他也许……”

“说吧,桂英。”他望着她的脸,希望她马上说出来。

“我想,他在叶卜华那边——”

“不会的。”他说。但是他立刻又说,“好,我去问。”他回转身子就走了。

桂英望着他走了,又坐了一会,她的心里突然放宽了些,她以为占罕不特可以打听出消息,而且可以同着她的爸爸回来。

可是带回的消息并不好。那强壮的占罕显得无力似的。他摇着头:“没有,他说没有。”

从那时起,桂英就更没有精力,好像病得一天比一天沉重似的。找过几个郎中来,都看不出甚么病,只说要好好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