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国后,又请到文坛大将金仲华先生加入本店,是本店的一大幸事。但此时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暴行,已日逼日紧,全国的爱国怒潮正在日趋澎湃之中。这是当时整个中国的危殆局势,但是在本店的小范围内也有一件万分焦虑的事,就是伯昕先生因劳苦过度,肺病甚危,我奔到他家里去看他的时候,他已不能行动,上气不接下气的激烈地喘着,那真是不得了!他在这样危殆的情况中,还念念不忘店事,还不肯抛弃一切去养病。我极力劝他暂时往莫干山静养,他坚持不肯。我想除了强制执行外,没有其他办法,特请张铭宝先生(雪岭同事的老兄,原在交通印制所任事,此时在两路局任事,也是本店的一位热心老友)代为布置一切,第二日把伯昕先生“押解”上山!强迫养到年底,他居然完全恢复了健康。这个小波澜总算安稳渡过了。

但是大波澜却在继续增高中。为着推进救国运动,在这时期,我们办了每期销数量多时达二十万份的《大众生活》,承办了促成全国团结一致对外的《生活日报》。二十六年“八一三”神圣抗战爆发,本店为着努力抗战文化起见,许多同事不得不分配到内地各重要据点去工作。我们因限于资金,各位同事只是以数百元作为一个新据点的开办费,号称经理,实同士兵,在没有旅馆可住的地方,初到时往往即在码头上露宿一宵!有一次有位“经理”因船挤被挤下水,幸而得救。这种苦楚的生涯,只有我们同人自己知道的。即在上海将分散到内地去的时候,计划已定,而盘费无着。(一时没有现款)还是临时靠伯昕先生设法做了一笔纸生意,出于意外地赚了三千块钱,才把这个难题勉强解决。我们这样艰苦创造的事业,还有人疑心我们的“经济来源”,冤乎不冤!

如有天理,本店是应该永久存在的,本店史话当然非目前所能终了,但是抗战开始以后的情形,为时较近,知道的多,不必就说,至于将来永续不断的店史,却有待于可畏的后生,区区谈到这里,要同诸君告别了。

(二十九,四,十七晚,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