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俄法同盟成立后之欧洲政局

俄法同盟之效果

俄法同盟成立,表面上似德意志丧失外交优势,而欧洲之均势恢复。实则此同盟之效果不如当时一般所想像之实在。同盟成立后,德意志实际仍得在欧洲维持其霸权;德皇威廉于此正能显其操纵时局之巧妙手段。德皇一方面曲意联络俄法,一方面将此两国之活动势力引向欧洲以外发展。对于法国,则利其与意英在非洲竞争势力;对于俄国,则怂恿其侵略远东。俄法两国如此的分散其力于海外活动,自然在欧洲无力与德国为敌。

法俄两国之政治家,于此恰中德皇之计。尤其在法国,从1894年以来,有热衷殖民政策而敌视英国之哈罗托(Hanotaux)主持外交,倾向于对德妥协。俄政府则视对法同盟为一种维持现状之结合,而其视线却集于远东,加有德国之协助。1895年有俄、法、德三国共同干涉辽东半岛割让之举,似表示德国与俄法同盟之合作。如是则俄法同盟在欧洲并未足以影响德帝国之地位。毕士马克退职后,威廉二世不能防止俄法之同盟,然而他的外交手腕固足以致此同盟无害于德国的势力。

19世纪末年政局之变化

至于19世纪末年,欧洲国际关系渐见变化,其结果摇动德意志之优越的地位,而新树欧洲均势之局面。尤其从1898年以至1907年之时期中,欧洲外交上经过一番大革命,根本的改变国际政局。19世纪末年以后,一方面,英德势力之冲突日益明显;而在他方面,法国有新人物出掌外交,在对外关系上新采一种独立的态度。英国为抵制德意志计,放弃其所谓“光荣孤立”(Splendid isolation)之地位,转而与法俄弃怨修好。其结果有所谓三国协商(Triple Entente)之成立,以与三国同盟对抗。

我们可以将此时期中外交变动之情形分为四部说明:(一)英德势力之竞争;(二)法兰西之新外交政策;(三)英法协商之成立;(四)《英俄协约》之缔结。

第二节 英德之竞争

英德关系

德帝国成立以后,德意志外交成功之要件,不仅在防止俄法联合之危险,而且要保持英国之友谊。英德两国民在历史上向少敌视之传习,他们对于德意志之统一表同情。19世纪后半期主持英国政策之人物如维多利亚后,沙利斯倍里侯等,均带亲德倾向。英国在此时期中继续抱持其对俄对法之敌视态度,容易与德国立于亲善关系。

英德利益之冲突

迄于19世纪末年,英国对德关系经过了一番大变迁。英国在三四十年间继续与德维持亲交之后,卒看清此新进气锐之德意志帝国实为它的最危险的敌国。

英国是世界最大的殖民帝国,它的领地遍于世界,它的势力在海上。英国多年在海上采行所谓“两国标准”(Two-power standard)之计划;它全恃海军以防护它们的地位。英国国民决计要维持海军优势,而将凡敢对于它的海上权力挑战者视为仇敌。

德意志海军政策

19世纪末年以来,德意志政府新采之海军政策,适启英国之恐慌。继毕士马克主持德帝国命运之新人物,其思想已不似前者之专在维持大陆霸权,而其视线且远注于海外。他们不以在欧洲维持强大的海军自足,他们且欲进而将德国造成大海军国,广布殖民地及商场于世界。大海军建设之运动倡于有名的逖耳毕仔(Tirpitz)将军及德皇威廉自身。1898年在帝国议会有第一次海军建设大计划之提出;1900年继续有第二次海军大扩张案。

此项惊人的大计划,登时影响到外国。但在德意志邻国中未有如英国之深感危迫者。此项海军计划完成之日,英帝国之受德国侵逼,远甚于其受法国的侵逼。

德意志之近东活动

德国海军政策之外,再有一影响英德关系之事,是即德国之近东活动。在毕士马克时代,德意志声言对于近东无利益关系。实则当时此新帝国方锐意从事于巩固其在中欧之地位,无余力经营近东。但德意志人究非无抱东方发展之思想者。此项思想在毕士马克之后代渐有势力,而成为德意志对外政策活动之主要部分。威廉二世实为此项政策之主动者,而躬自执行之。

在19世纪后期,英国因为埃及占领之事,因为阿美尼亚、库列特问题干涉之态度,日益与土耳其疏隔,而丧失其在土帝国之势力;而在他方面,则德国利用此时机对土耳其表示好意,以博得其信任。德皇于1898年访问土皇于君士坦丁堡,且巡游各名城,自居为土帝国之保护者,而公然宣言他是土皇及30,000万回教徒之友人。德皇此举原在扶植德国势力于土帝国,而他成功。德皇此次游土结果,得有土皇之允许,取得八各达铁路(The Bagdad Railway)建设之权利。八各达铁路落在德国之手,德国将支配欧亚交通一条最便捷之路线,无论在商业上或在军事上,均于德国有莫大之利益。英国在埃及印度之地位,将因此受侵逼。

南非事件

德意志关于南非洲事件对英之态度,亦足使英国不安心。在19世纪最末20年间,德意志方热衷于非洲殖民发展事业,自所谓大德意志主义者视之,南非洲正好为德意志民族之新邦土,因之对于南非共和国之抵抗英国,公然表同情,而且暗中鼓励之。尤其在“哲姆孙侵袭”(Jameson's raid)事件失败之后,德皇对南非共和国总统克律革(Krüger)致送贺电,更伤英国感情。在南非战争开始以前,南非总统克律革属望于德皇之援助。说者谓当时德政府自顾海军力不足,不敢与英开衅,否则在南非事件中,德国或将积极干涉,亦未可知。

英国对外政策变动之必要

由上所述情势观之,可知在19世纪末年,德意志之世界政策,在在与英国利益冲突,英德亲交之维持,势不可能。英国政治家渐渐看出英帝国将来之危险不来自旧敌之俄法两国,而将来自新与之德意志。德意志势力增长之速,为前代所罕见,行将与英国争雄于世界。“光荣孤立”已不是英国安稳之政策,而为保全英国地位,有采一新外交政策之必要。而此新政策之指导者为英国政界新起的人物,其中尤以故英皇爱德华七世于组成对德的新团结为最有力。

第三节 法兰西之新外交政策

法国外交上新人物

在19世纪末年,法国外交政策上表现有一种新精神,代表此精神者为有名的政治家德格赛(Delcassé)。德格赛于1898年入掌外交,时恰在英法间有名的华修达(Fashoda)事件发生之前。德格赛虽不及防止此不幸的危机之发生,然而他的新外交方针,足使此事件以后英法两国关系上不再有危机发生,而且两国关系从此进于亲善方向。

在哈罗托主持外交之时代,德意志可以操纵时局,实际减削俄法同盟之效用。及至德格赛于1898年6月执权,法兰西之外交乃寄托于一个最有卓见的政治家之手。德格赛看清了法兰西在外交上所以无力量之原因,而看出法兰西政策如何革新之方法。德格赛在对外政策上执定有两个方针:第一是法兰西发展之全力当集中于它的自然的势力范围,即西部地中海;第二是法兰西外交行动之独立,当依与意国及英国之妥协以树立之。他从1898年就外交总长之职,以至1904年为摩洛哥事件退职,七年之间,继续主持法国外交,根本的变更了法国对外关系,影响欧洲政局全体。

法意之妥协

德格赛就职以后,首即从事于对意妥协。法意之间自1881年因突尼斯问题失和,迄于1896年,继续互相敌视。在此时期中,意大利政治上最有势力者为克利斯毕(Crispi);他是排法而亲德之人,在他握权之时期,意大利废弃对法商约,引起两国关税战争,而加以其他许多小事件,激动两国国民恶感。

但意大利人在此项排法政策之下,渐感不利,而适在1896年,意大利派赴阿比西尼亚(Abyssinia)之远征军惨遭败北,克利斯毕随即去职。法意妥协从此有实现之可能。德格赛入掌外交,随即开始对意谈判,在1898年协定《法意通商条约》,以调和两国经济的利益。德格赛且进而给此妥协以更确定的政治性质。在1900年,1901年,1902年之三年中,法意两国外交家依换文及会谈,完成两国政治的妥协。法国约定不干涉意大利在托里波里(Tripoli)之行动;意大利在此方面得有行动之自由;意大利则对法国保障,决不妨害法国在摩洛哥之政策。意大利声明,就意大利自身说,三国同盟完全是防御的性质;无论如何,意大利决不能为侵略法国之工具。

意法妥协之效果

法意妥协成立,既使法兰西在西部地中海之地位臻于安全,亦且有助于法国在欧洲外交独立之恢复。法意之不和,向为法国外交上一个弱点,同时即为德国外交上一个强点。意大利对法恶感,实为德国外交所以挟持法兰西之具;此恶感一旦消灭,德国不复能操纵于其间。

对英接近

德格赛于意法妥协成功后,从事于其新外交政策之第二步。而此举则同样的成功,且有更重要的效果。假若法兰西未有对英妥协,则法意妥协之价值有限,而且不能望其安固;法国在摩洛哥之发展纵非不可能,当亦甚困难,而德意志在大陆之优势将不可破。德格赛在1898年华修达之危机中,竭力镇抚法兰西对英之敌忾心;他深信法国如欲恢复其在欧洲之地位,必须取得英国之友谊。幸而在英国方面,亦有新人物主持外交;沙利斯倍里(1900年卸外务大臣职)之后继者兰斯顿(Lansdowne)及英国新王爱德华七世(Edward VII,1901年即位),皆能悟解德意志世界政策之对于英国的危险,而看出有英法妥协之必要者。其结果则有1904年之英法协商。依此协定,法兰西与英国相互承认其在非洲北岸之势力范围,使法国得着自由在地中海西部发展必要的保障。

对西班牙妥协

法国在非洲之地位,在英法协商后数月,又依其与西班牙(1904年9月)之协定而更加巩固;依此协定,法西两国在摩洛哥之势力范围相互划定。

德格赛成就此等协定,为法兰西取得外交之独立地位。法国对意对英之争斗告终,可以免于受德国的挟持。他从此可望将法兰西的政策由被动变为主动。德格赛之新外交,实根本的转移了欧洲全盘政局。

第四节 英法协商

英法关系

在19世纪末期以后,英法两国虽有妥协之必要,但其前途究有重大的困难。在19世纪下半期,法国政治家锐意从事于殖民政策;法国势力之发展,在非洲,在远东,均与英国利益冲突。在此时期中,英法之相敌视几不让于德法。尤其在非洲埃及方面两国之竞争,有以增长两国国民的恶感。

埃及问题

关于埃及问题之争执,可说是英法关系的致命伤。法兰西对于埃及之注意,久成国民的传习。从法人雷奢(Lesseps)开通苏彝士运河(1869年)以后,法兰西与埃及之关系更为密切;自法人视之,埃及为法国的势力范围。而在他方面,则英国以为埃及为对印度交通之孔道,于英帝国有重大的利益。在1875年,英国政府从埃及太守收买得运河股份约半部,一跃而在运河公司占重大的势力,增进了英国在埃及之地位。在1876年埃及财政破产,引起国际共管,英法两国共同监督埃及财政,而成所谓两重监督(Dual control)之局面。

外国干涉的影响,在埃及促起有一种国民运动;1882年埃及不平分子集合于一军官阿拉比-拍奢(Arabi Pasha)之下从事叛乱,出以虐杀外人之形式。6月中在亚历山大城(Alexandria)有虐杀欧洲人之举。英国舰队炮击此城,而派水兵上岸,恢复秩序。法国政府不肯使法舰队参加此项炮击之举。其结果则英国单独出兵打平叛军,从此埃及在英军占领之下,实际落于英国一国之手。英国初意犹作临时的占领,久之遂长此占领下去。英法两重监督废去,而代以英国之单独治理。法国觉得它的势力范围被英国夺去,始终不甘心,不肯承认英国之地位,两国恶感因此加深。英法殖民的竞争,民族的敌视,日益激烈,最后至于1898年之华修达事件几酿成战事。

华修达事件

华修达事件可说是英法殖民政策冲突之顶点。华修达是非洲尼罗河(The Nile)上流之要塞,属于苏丹区域。1898年9月侵略苏丹之吉青纳(Kitchener)将军统率的英军,与法国军官玛商(Marchand)由法领西阿非利加率领前进之法国远征队相遇于此。法国远征队在英军之先占领华修达,英军认为法国侵犯英国势力范围,而法国则不认英国在此地域有何权利。法军不肯退,双方相持不下,一时似几无妥协之可能。

幸而英法之军官均取持重态度,而德格赛时新掌法国外交,能以调和之精神与英谈判。其结果卒以法国让步,承认英国权利,撤退华修达之法国远征队了事。法国舆论愤法国计划之失败,对英国更增恶感。

英法接近运动

在如此的情状之下,英法两国欲如德格赛所愿,互相妥协,其困难可以想见。此时英法两政府所须应付之困难有两层:其一为一般的,即在消除英法两国间之多年的敌视;其他为特殊的,即在解决两国之各项争端。第一项困难比较尚易于应付。外交家之努力,于此得着商业的关系及意法妥协之助。英国新皇爱德华七世之自身的活动,有助于两国关系之改善。1903年,爱德华七世亲游巴黎,备受欢迎,激发两国国民的好感。随后,法总统鲁倍(Loubet)答访英皇于伦敦。华修达事件以来之恶感消除,而英法两国一般关系进于亲善之途径。

至于争端之解决,则需要外交家的手腕。在鲁倍总统访问英皇之时,德格赛随行,在伦敦与英国外务大臣兰斯顿开始谈判。由此而开之英法谈判,在伦敦巴黎两方面进行,继续至八个月之久,而卒成1904年4月8日之协定,是即所谓英法协商。

英法协定之内容

1904年之《英法协定》,以三件特殊条约组成,而由英国外务大臣兰斯顿与法国驻英大使康盘(Paul Cambon)在伦敦签字。

第一件条约关于埃及与摩洛哥,法国承认英国在埃及之地位,而约定不再要求英国限期撤兵,不妨害英国之行动自由。英国则承认法国对于摩洛哥之特殊权利,而约定不妨害其行动自由。两国约定对于其宣言的条款之执行,相互为外交的援助。

第二件条约协定纽芬兰(Newfoundland)海岸之渔业权及西阿非利加方面境界之改正。第三件条约划定英法两国在暹罗之势力范围。

英法协商之价值

如此成立之英法协商,尚不是一个同盟,而是解决许多具体的悬案之协定。从此两国立于友谊关系,然尚未有结成同盟之契约。然而此协商之于英法两国,究有较之解决争端更重大的意义。此为英法国民的争斗之最后的总协定,而为新对德团结之中心。

不过英法协商成立后,欧洲政局中尚有一个因素,有以继续维持德国在欧洲大陆之优势者,即英俄之敌视。在此两国互相敌视之期中,英法之新友谊很难望发生实际的效果。所以外交革新之次一步,即在促成英俄之妥协。

第五节 英俄协约

英俄关系

在19世纪中,英俄两国之相敌视,由来既久,而其形势之险恶有时且过于英德之竞争。英俄膨胀政策引起它们在世界各方面之利益冲突:近东、中东(波斯、阿富汗)、远东。在近东、中东,英国之敌视俄国,大半因为顾虑其通印度之要道;俄国之向君士坦丁堡前进,危及英国与其东方领土之交通。俄国之在波斯、阿富汗边境之活动,且直接侵逼印度之安全。近东侵略本为俄国传习的政策;在19世纪后半期,因为近东政策之挫折,俄国乃转而侵略中东,因之英俄在此方面之冲突一时最为激烈。在远东则英俄之冲突从19世纪末年渐显著,而其原因主为商业的利益。尤其从庚子拳匪事件后,俄国占据满洲,危及英国在东亚大陆之商业的优势,两国在此方面立于敌视的地位。为抵制俄国势力,英政府至不得不与日本缔结同盟(1902年)。

日英同盟成立,俄国对英恶感更甚。在日俄战争中,有种种事件引起两国的争论;尤其1904年10月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之炮击英国渔船事件(Dogger Bank Case),惹动两国恶感,几于激起战祸。

英俄关系之变动

由上述情事观之,可知迄于20世纪初年,英俄利益之冲突如何重大;两者之妥协似几无实现之可能。加以俄皇之专制政治久见恶于自由主义的英人,更为两国政府接近之阻力。

然而英俄关系最险恶之时,亦即两国关系变动之起点。日俄战争结果,俄国在远东之势力大受挫折,英国在此方面不须再与俄为敌。而在近东方面,则以德国之在土耳其占优势及其八各达铁路计划之开始,英俄两国势力同受打击,它们已不必互相敌视,反而有共同抵制德国的野心之必要。如是在英俄利益最冲突之三个方面,惟有中东一方面之关系可为将来发生冲突之原因,此则有待于两国政府之特别协定,以为新协商之基础。

英俄协约之缔结

英俄两国政治家渐感两国妥协之必要。日俄战争结局后,两国新闻随即采友好的论调。而两国外交当局如英之古雷(Grey),俄之伊斯洼斯基(Isvolsky),久已表示他们促成协商之决心。1906年之阿耳吉西拉斯(Algeciras)会议,给英俄两国以一合作共商之好机会。而实在构成此协商之外交的协定,则由英国驻俄大使当谈判之任,而在1907年8月31日签字于圣彼得堡。

《英俄协约》之内容

《英俄协约》亦如英法协商然,不过是解决两国之争端,而未立有同盟之契约。1907年之《英俄协约》,共为三件。第一件关于波斯:将此国划为三区域,东南定为英国势力范围;北部为俄国势力范围;而其中间定为中立区域,英俄在此区域享有均等机会。第二件关于阿富汗:俄国承认阿富汗立于它的势力范围外,而约定俄国对于此邦之一切外交关系当经由英政府。英国则声明不变更此邦之政治地位或干涉其内政。第三件关于西藏:英俄承认中国对于西藏之宗主权,而相约尊重西藏之领土保全。它们非经由中国政府,不对于西藏为何种谈判。它们相约不派代表驻拉萨,不在西藏索取特殊权利。

《英俄协约》之价值

1907年《英俄协约》,不仅给两国在中东方面一个暂时的妥协,消弭争端;且其最重要之处,尚在其为两国外交冲突之总解决,为英法协商之补充,构成欧洲外交革新之最后的一步。此协约之局部的效果如何,又当别论,而其在政治上之一般的成功则不可否认。

三国协商

所谓三国协商(Triple Entente)之名词易启误会。实则在1914年以前,英、俄、法三国之间并未有一个单独的条约拘束它们。不过法俄既成同盟,而英法协商之后,继以英俄协商,此三国乃自成一种外交的团结,与三国同盟对峙。此团结成立,国际政局大变。1907年之欧洲,已不似1898年时代的欧洲之可任德国支配。三国协商成立后,德意志帝国失其外交的优势,欧洲均势一时恢复。雄心勃勃之德国是否甘居于此新国际政局之下是一极有兴味之点。